兰君垣给人的感觉是谦谦公子温润如玉,事实上他也真的很少发脾气。

    他曾亲眼见过四皇子亲吻林孝珏,当时也没有怒发冲冠去打人,而是问明了情况,知道林孝珏非自愿的,才对四皇子有不满。

    所以他是个非常明白事理的人。

    但他方才责问薛世攀的话却非常刻薄,实在是因为薛世攀太过分,竟然难为汉生一个小学徒,这让兰君垣非常看不起他。

    薛世攀被兰君垣质问的恼羞成怒,道;“你又算什么人?有什么资格说我。”

    林孝珏知道他执拗起来什么都听不进去,跟他争执就是白费唇舌,拉了兰君垣一下,同时对薛世攀道;“这里属于私人宅院,并不是你薛家地盘,不是你可以撒野的地方,我也不难为你,给你一次机会,你从哪里来,就回到哪里去吧。”

    薛世攀道;“我是来找你的,我就知道你今天肯定会过来。”

    “找我?”林孝珏摇头一笑:“我们没什么好交往的,无论你找我干什么,我都不想跟你有焦急。”

    薛世攀听了脸气得发白。

    林孝珏却无动于衷,还是目光冷冷的看着他。

    兰君垣和汉生也是仇视的样子。

    薛世攀用余光打量一下四周,见那些戏子都有意无意的做着防备动作。

    他心中有恼又苦,这世上所有人都与他为敌,竟然一个知己都没有。

    可他又向来自负,心想高处不胜寒说的就是我了,曲高和寡,是这些人不懂我,可不是我得罪了他们。

    这样一想,下巴又扬起,道;“我是来看程秋砚的下场的,早上我父和一干御使已经上书皇上,这程秋砚乱改戏词蛊惑人心,朝廷一定不会饶了他的。”

    林孝珏这次真的动了怒气,她冷声道;“你们不关心民生,不惩治恶吏,却与人民喜好为敌,也不知道百姓交税养你们这些人干什么。”

    薛世攀反应一下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诧异道:“我家世代为官,为朝廷效力,给皇上尽忠,怎么是那些百姓养我们?”

    林孝珏道:“你一不从事生产,二无半点技能,就靠着跟人过不去为生,哪里创造了财富?你家银子是靠百姓上交给国库的税收发的俸禄得来的,还有放贷投机倒把得来的,难道不是百姓养着你你才活的这么大吗?”

    不容薛世攀反驳,林孝珏又道:“孟子云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连皇上都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你还不知道你到底什么身份吗?百姓交税养着你们,你们要做的事是为民请命,让百姓安居乐业不受冤屈,不是让你多管闲事的。”

    薛世攀涨红了脸,小鹿眼睛带着不安,却硬着头皮道;“这不是多管闲事,这是有伤社会风话的事,纵容下去就会人心不古国将不国。”

    林孝珏怒道:“你放肆,在这里危言耸听,我要当御前告你。”

    薛世攀从没受过这样的惊吓,脸色一白,道:“我也不怕你。”

    林孝珏一咬嘴唇,正想着怎么收拾这个薛世攀,就听窗外传来声声惊呼,显然是遇到了什么极恐怖的事。

    林孝珏三人赶紧回到窗口,这时锣鼓声停止,台上也围满了黑压压的人,人声鼎沸十分嘈杂,根本听不出发生了什么事,仔细听了一下,兰君垣才隐隐听到一句话:“程先生吐血了。”

    兰君垣把听来的话告诉林孝珏。

    林孝珏和汉生脸上顿失血色,他们或多或少好像也听见了什么吐血二字,就是不知道是程秋砚。

    汉生反应过来转身就往楼下跑,林孝珏也随后跟上。

    兰君垣走到薛世攀的身侧见他双目无神不知道在思考什么,但脸色显然很不好看,眉心带着明显的担忧。

    兰君垣暗暗憋了一口气,再不去看他。

    当林孝珏和汉生跑到扶梯口的时候,楼下呼啦啦冲上一帮人,为首的人显然是认得林孝珏的,声音很急躁道:“小姐快看看先生怎么了。”

    林孝珏一看是贤王扶着程秋砚走上来,回头推着汉生:“快到楼上来。”

    汉生转身又往回跑,怕堵在楼梯上耽误程秋砚的治疗,路上遇到了兰君垣,把兰君垣也截回去了。

    林孝珏把贤王等人招呼上楼来,汉生早就准备了椅子,贤王把程秋砚放在椅子上,然后让出位置:“周小姐,你过来。”

    林孝珏不用他叫也知道自己该干什么,蹲下来抓住程秋砚的手腕号起脉来,一搭手就摸到了,是洪脉。

    林孝珏道:“师父像是体内有热,但我看您也不是外感之病,怎么会吐血呢,到像是中毒。”

    此言一出,屋子里人人焦急上脸:“师父怎么会中毒呢?”

    “先生怎么会中毒呢?”

    只薛世攀听了身子一震,想起来六皇子和李文涛当着他面说过的话。

    以前他跟这两个人也没什么交集,不过有一日外出遇到了李文涛,那李文涛对他十分仰慕,说话处处恭维,让他不得不对他心生亲近之感。

    跟程秋砚打赌之后李文涛还主动找上门来,表明立场说会跟他站到一边,他也很看不起程秋砚的所做作为,还拉上六皇子一起。

    昨天离开周府后李文涛又把他约出去,问他有没有必胜的把握。

    这二十天来他耳听人人茶余饭后都在议论红鬃烈马这出戏,对比到底是老的好听还是新的好听,意见当然是不统一的,有崇老也有慕新,但喜欢新的的人越来越多,而且那些崇老的人也没有对新戏特别排斥,这让他很是忧虑。

    要说必胜的把握是有,因为程秋砚吹的太大,他要人人都喜欢。

    但总有种胜的不痛快的感觉。

    李文涛就告诉他,明日不管胜负,程秋砚都再也唱不了戏了。

    当时他还纳闷这句话从何而来,他以为是因为父亲上书的缘故,一旦皇上认定这出戏会扇动人心不稳,就有可能不让程秋砚唱戏。

    现在看来,他们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给程秋砚下了毒。(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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