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捐款仪式一结束,黄所长就走了。这时,校长们已知道民办教师转正通知完全是编造的,惹得他们一个个有喜有忧。喜的是拖欠的工资终于到手了,忧的是回去没法向民办教师们交代。程县长只对结果满意,对过程则提出了批评。

    贾铭世说,如果县里给鹿头镇一百万,他绝对保证一切都照党纪国法办事。他还说正确路线不能当饭吃,不能当钱花。

    批评归批评,程县长也明白基层干部的难处,他说自己在理论上是绝对不支持这种作法。正经话说完以后,程县长就要贾铭世付给他当演员的劳务费。

    贾铭世听到大家都跟着程县长喊他贾导演,正要笑,程县长又说:“贾铭世,这一招你还得多练练,练jing一些,像段人庆一样到外面去施展,不要总在家门口同自己人斗心眼。”

    送走程县长,大家跟着一一告辞。何站长也想走,贾铭世叫他先留下。待程县长他们都走了,贾铭世将何站长叫到办公室,当着赵镇长和小赵的面,他要何站长将十二万块钱中分出四万块钱给镇里。

    何站长有些不情愿,他觉得教育站将各方情意都领了,得到的好处不能打折。贾铭世不说话,只是yin着脸坐在那里。小赵和赵镇长不停地劝何站长,要体谅贾书记的一片苦心,没有贾书记这破釜沉舟的一招,拖欠的工资可能再过一年半载也没钱发放。

    何站长说:“这钱本来就是镇里要给的,现在名义上给了十二万,可实际上只得到八万,这之间的亏空,是教育站背不起的黑锅。”

    做了半夜工作,何站长还是不松口。

    贾铭世火了,他指着何站长的鼻子说:“老何,你别给面子不知道要。十二万都给你,你也多得不了一分钱。我要四万也不敢全贪污。就这样定了。就现在,你数出四万给赵主任。”说着他一甩椅子到院子里乘凉去了。

    他刚坐下,李妙玉就将自己的躺椅搬过来。两人相距不远也不近。李妙玉告诉他,镇里对今天发生的两件事反响很强烈,群众都说贾书记真有水平,一天时间就将当今最霸道的人和最难缠的人都摆平了。

    小赵在远处咳嗽一声后才走过来,说何站长已答应了,但何站长希望贾书记表态,在镇里财政情况好转以后,采取某种形式给教育站补上这四万块钱。

    贾铭世毫不犹豫地说了两个字:“没门!”过了一会儿,他又斩钉截铁地说:“这个先例不能开,党和zhèng fu不是个体商店,不可以讨价还价。”

    小赵回屋不久,何站长一个人提着大提包出来了。他有些垂头丧气地同贾铭世打了个招呼。贾铭世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将他叫住,然后又叫起小赵过来,他要小赵护送何站长到银行去,将钱存起来,以免出现意外。

    何站长苦笑着说:“别人抢·劫偷盗我都能对付,我只怕你贾书记。”

    大家都以为贾铭世要发脾气,谁知他竟哈哈大笑起来。

    夜深以后,院子里静下来,天上的星星此时格外明亮。半夜过后,贾铭世朦朦胧胧地感到有人用什么东西往他身上遮盖着。他以为是chun到,睁开眼睛一看,是妇联主任李妙玉。

    李妙玉只弄了很少一点衣物套在身上,月光将她那还没有生过孩子的身子,完全投入贾铭世的心里。李妙玉有意无意地用手在他的脸上抚摸几下,然后小声说:“怎么睡得这样死,连露水打湿了脸都没感觉。”

    贾铭世没有做声,飞快地将眼睛闭上。李妙玉在他身边站了一会。贾铭世平放在竹床边上的大腿,不时感到李妙玉那有些滚烫的大腿的撩拨。

    从今年开始,李妙玉已有好几次向贾铭世作这方面的暗示。这一次,他依旧装作不知道。院子还有别人,李妙玉站了一阵,只好独自走开。

    前世吃女人太多亏,他不想重生以后也犯同样的错误。如果没有那一次的放纵,怎么会被自己的政敌在女人问题上大作文章,害得京里的老太爷对自己失望透顶,身居省长高位的二叔也无力回天,最终的结局是一步步走向毁灭。

    贾铭世翻了一下身,望见chun到睡在离自己只有几米的竹床上。李妙玉虽然胆大,在外乘凉睡觉时,只敢侧着身子睡。chun到在城里呆过,不怕暴露自己身上的隐秘,仰面躺在竹床上。从贾铭世躺下的地方望去,那对ru·峰正好与远处的鹿头山顶峰连为一体。

    贾铭世第一次感到女人不要情感也会产生对男人的折磨。再次睡着不久,洪塔山又匆匆跑来。洪塔山不像李妙玉那么温柔,他一上来就扳着贾铭世的肩膀猛地摇个不停。接着也不管他是否完全清醒,急如星火地告诉他,派出所的人将他的客户全抓走了。

    贾铭世迷糊地问:“为什么抓他们?”

    洪塔山用极小的声音说:“因为请了几个小姐。”

    这话让贾铭世一下子惊醒了,他翻身坐起来。听洪塔山从头到尾细说,为了招待那几个客户,洪塔山专门从省城请来几个有品味的小姐。这事以前也没少做过,派出所一向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不知道。

    这一次洪塔山也像先前那样,提前往派出所送了十几箱饮料,说是给他们降温消暑,其实就是彼此心照不宣地打个招呼达成默契。哪想到半夜刚过,派出所的人突然对他们下了手。养殖场四周围墙上架有铁丝网,派出所的人也做得出来,居然像特务一样剪断铁丝网,从围墙上爬进养殖场,又用麻醉枪将几条大狼狗放倒,顺顺利利地钻进客房里,将那些男男女女光着身子逮走了。

    洪塔山断定黄所长如此出尔反尔是想报复贾铭世,因此这事非得由贾铭世出面调解。

    贾铭世身上感到一股凉嗖嗖的寒气在弥漫,转眼之间浑身上下又有一种火燎火烧的感觉。黄所长这一招实际上是冲着贾铭世的咽喉而来。养殖场提供着全镇财政收入的百分之五十以上,有时竟达到百分之六十左右,而这几个客户又保证了养殖场销售额的百分之五十到六十。

    贾铭世朝洪塔山要了一支烟,搁在鼻尖上嗅了一阵。

    恢复冷静后,贾铭世朝四周看了看。chun到好像醒了,那对ru·峰被她翻身压在竹床上。李妙玉那里也有动静。好在男人都睡得很死,特别是饮事员老何,因为有人打扰,他的鼾声反而更响了。

    贾铭世再次压低嗓门,他要洪塔山严格控制此事的知情范围,对养殖场内部的人要把话说绝,谁将此事告诉第二个人,就立即开除出场。对外部的人除了贾铭世自己,暂时谁也不要说。贾铭世估计,派出所那边也不会将此事大肆渲染,甚至有可能同样严格控制此事的知情范围。

    洪塔山回场处理内部事宜后,贾铭世一个人想了好久,才决定将此事扩大到小赵那里。他叫醒小赵并对小赵说这事到他那里应该划上句号,包括赵镇长暂时都不要让他知道。

    如果小赵做不到这一点,什么时候走露风声,什么时就让他卷起铺盖到汤河村去代理村支书。贾铭世带着小赵一刻不停地来到派出所门时,派出所屋里屋外一片漆黑。他们对着紧闭的大门叫了半天,也不见有人来开门。

    贾铭世心里窝起一团火又不能发泄,他强忍着让小赵别再叫了,干脆回去睡觉,明早再来。

    天亮后不久,洪塔山又跑来了,他告诉贾铭世,五更时分,场里值班人员接到一个叫邓松的客户家里打来的电话,因为债务纠纷,邓松的老婆被几个江西人绑架了,若不赶紧回去想办法,对方有可能撕票。洪塔山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拉起半醒不醒的贾铭世就往外走。

    贾铭世生气地摆脱洪塔山说:“总不能连脸也不要吧!”

    贾铭世刷牙时,洪塔山一直在旁边催促着说:“我的好书记,你动作快点吧!”

    到派出所的路上,洪塔山将自己如何在场里作的安排,一一对贾铭世作了汇报。贾铭世没有挑出什么毛病,就说他是亡羊补牢。

    派出所大门是半掩着的,贾铭世正要吆喝,黄所长应声从门缝里走出。三人碰面时,贾铭世率先冲着黄所长笑了几下。

    黄所长拿着一把扫帚说:“贾书记和洪老板一大早结伴而来,是不是向我们这些穷公安捐赠点什么?”

    贾铭世说:“黄所长别叫穷,我们不会朝你要吃早饭。进屋说话吧!”

    黄所长做了个手势将他们请进屋里。派出所办公的地方的确有些寒碜,两只破沙发上,几团黑棉絮从窟窿里往外翻着,水泥地面上大坑连着小坑,办公桌上油漆已经剥落了许多,上面印着的还是有关人民n zhu专政的毛·主席语录。

    “没想到黄所长这样艰苦朴素!过几天闲了到养殖场去走走,我送几套办公用品给你们。”洪塔山冲着黄所长讪讪地说。

    “没什么,艰苦点好,免得落下**的嫌疑。照我办案的经验,只要是你们这样的人主动登我的破门槛,一定是有事相求。”黄所长板着脸不肯接话。

    洪塔山忙说:“请黄所长高抬贵手,将我那几个客人放了。小弟我还懂得规矩,一定会好好感谢你们。”

    黄所长愈发字正词严起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别说我们这儿没有你们的什么客人,就是真有客人被逮住了,也会按法律条文办事。”

    洪塔山也放开了说:“黄所长别戏弄我,昨晚你的人冲进养殖场时电灯都亮着,都是一个镇上的,谁认识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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