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恒脸色铁青,一抬她下巴:“没心没肺,看样子听得津津有味。”

    她吓得连连摇头:“皇上哥哥,我错了。我真的全忘了,你原谅我吧。”

    真是糊涂透顶,居然还含笑应许婚事?她真想揍自己几下:没脑子到这种地步,又给自己惹祸了。

    李恒哪里放过她,也不听她的辩解,当晚便把她关在冷宫思过了。

    对于此事,其实她也思来思去过,得出一个结论:马腾此人,反应敏锐,心思深沉,如此人才,她父王霍真这样的人,还真会在李恒走后,干出再许的事,不遗余力的拉拢住人。

    问题是:对于现在的她来说,不仅仅是再许的事了,她已是寡妇再嫁,**从良,再加上如此前科,李恒不知会怎样处理她了。

    伴君如伴虎啊。她在李恒的温情中浸泡太久,竟忘记了这句古训,果然捅出了篓子,进了这连个人影都没有的鬼地方。

    她一边咬着一根稻草,一边在心中痛骂马腾这惹事的!并真心为自己叫声屈:她真心实意的想忘掉过去,改头换面,勾引李恒,以后只跟李恒这厮混了。

    再说她现在就是想红杏出墙,有这个条件吗?在乾坤宫里,去哪儿不是一大班人跟着?就是到书院,也是一批人先护送到那里。想到这,她吓了一跳:原来没人盯着,有了条件,也想给李恒戴一下“绿帽子”的。

    她冲着自己“呸”了两下,真心的鄙视了自己一回。可鄙视后一想,还真的断不了这邪恶念头。

    万紫千红才是春,一支招摇总嫌少,男女其实同心也!

    想到这里,她又“呸”了自己一回。

    她看看周围,阴森森的,钻到门边往缝里向外一看:黑乎乎的光溜溜的一庭院,不知哪里有只乌鸦,“哇”的一声大叫。她吓了一跳,悻悻的退回来,坐在硬邦邦的床上继续翻床垫,抽稻草咬着,想着马腾和林沧海的脸,愈想愈觉得

    可惜。

    李恒进来时,见她大脑放空傻笑状,一双凤眼里全是哭笑不得:“这两日,你还权当作享受了?”

    她赶紧谄媚:“就是想哥哥想得紧,晚上都睡不着。”

    这话肯定很中听,李恒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为她掸了掸身上的衣服,领了她出去。

    她以为这事就过去了,在冷宫里关了两天了,李恒的气也该消了。

    她泡了个澡出来,就看到八仙桌上摆满了热腾腾的糕点果品,一玉盘的奶酪浇樱桃让她眉开眼笑,马上凑了过去,谁知李恒伸手一捞,到了自己的手里。

    “皇上哥哥,我错了。”

    李恒示意她继续。

    “我被迫给我父王办事可以原谅,但不该答应婚事。”

    李恒拿了一颗樱桃,放进她蠢蠢欲动的嘴巴:“继续说,说出心里话来,朕想明白你心思。”

    她只得继续检讨:“我不该三心二意,利用皇上哥哥不在的日子,也想勾搭一下。”

    这话太诚实了。李恒脸色铁青,一扔盘子,也不跟她废话,一把把她转过身去,反摊放在大腿上,伸手便打。

    “啪啪”的声音传来,她羞愧欲死,便又杀猪一样嚎起来。

    没人救她。可怜她这没爹没娘被送入这见风使舵没有人性的深宫的软弱女子。

    打完了,李恒终于切入正题,面对事实,一副被人戳了心肝肺的样子:“霍昭柔,朕告诉你,死了勾搭其他男人的心思!”

    她明白了厉害,呼天喊地:“皇上哥哥,我不敢!我真的全忘了。那些事——”

    她咬咬牙,将事情全推给马腾这师傅:“肯定都是马腾诬陷我的。他是我师傅,为师不尊,打徒弟的主意,简直是人神共怒,人人可诛之。”

    李恒终于抖啊抖,笑出声来,将人翻转回来:“他打你的主意?你以为自己是奶酪樱桃,人人喜欢?马腾跟李玄,以前是好过的。后来被他祖父马正清发现,棒打鸳鸯,将他送到了西都。”

    什么?她居然摊上两个断袖?并且还是一对?这是何方师傅,下作到这等地步!

    “这两人想干什么?”这些情事终于让她吃不消了,她大脑中血都上涌了,“一对断袖,居然先后把主意打到我头上,皇上哥哥不要饶了他!”

    “马腾虽与李恒有一腿,但此人极是正派,倒是真没打你的主意,应是霍真打他的主意才对,即使是现在,他也摊牌,只是要你回安西府,先稳住崩溃的形势。”李恒托盘而出,“羌得到你重伤失踪的消息,大举进攻,长驱而入,霍修明控制不了安西军,现在连西都被围三月了。”

    “昭智呢?”

    “别提了,事到如今,霍袭古也顾不上什么,闯进摩羯寺的后面,结果发现——人早跑了。那里后山有一密道,是供紧急时用的,也不知他是什么时候发现的,想必以前出去过无数次。”

    “到哪儿去了?”她怕了,“释康居然疏忽到这等地步!”

    “释康大师知道他的下落,说是到羌境去了,并已追到他了,只是羌封了与安西府的一切边境,这批人只得绕道天竺回来。不过既然是去了羌境,霍袭古也不敢声张,所以也来信要你先回去一下。”

    “羌境?”

    这混小子!没本事脑子也一般,身体又不好,想干什么?

    “留下的书信里,说是找人,不打算回来了。幸好释康大师是明事理的人,马上派人就追。”

    “找谁去?皇上哥哥心中有数没有?”她马上含泪欲滴,“也不知会不会上人的当了。”

    不问倒好,一问李恒气了个半死,暴怒如雷。

    “你还是别管他找谁了!反正是羌人!这小子分明在模仿你行事,你们两个,一个在前开路,一个随后放火,都不是好东西!”

    她脸色也白了:不问不问了,再问下去,说不准又是祸事一桩。自己的一颗心也受不了了。

    “马腾拿婚书要挟皇上哥哥放我回去?这婚书是真是假,皇上哥哥有没有派中间人去验证过?”

    李恒无语,只是胸口剧烈起伏。

    她也气得胸膛都痛了:这霍真,分明是天下最狠毒的父亲,只想保住安西府而已,哪里管她的生死快乐是否!

    她态度恭谨,认错真诚:“皇上哥哥,我这下惹的祸够大的,马腾不会闹吧?”

    李恒长叹一声:“马腾也给朕开出条件,放你回去西都,指挥作战,婚书作罢。否则他就撒开来,捅了一切闹腾,他不怕没面子,此人其实把马家和一切都不放在眼里了,但朕和你会怕。”

    “宫里的宁太妃是他的皇姨,找到太上皇哭闹,非要朕放人。因为宁家和马家这一代只剩下马腾一个男子,马家连庶子和小春都战死了,现在二十六岁的马腾居然不想出家,想要成亲了,就是你,宁太妃也要跟朕争一争,争不到人,让朕恶心一下也好。太皇太后也得到了风声,在太上皇那里哭闹,说你就是李玄看中的‘霍佑柔’,”

    跟天子争人,宁太妃和太皇太后不怕李恒拔了她们全家?

    李恒自然看出她的怀疑,简明扼要的说:“宁太妃是有恃无恐,儿子死在了羌,家中男子除宁阁老外,都绝了。太上皇对李恒和李烨两个儿子之死,内心都有内疚。太皇太后也一样,陈家虽倒了,但她除了当年的拥立之功外,与李玄的关系让太上皇心生怜惜,过去,李玄与太皇太后的关系胜过亲祖孙。”

    说来说去这两人背后都是太上皇,看样子李恒对这皇叔十分敬畏,怪不得沈浔那时听了她要太上皇让步的话居然那副样子!

    “皇上哥哥当时不得不屈服于太上皇的很多条件吧?”她笑了,“可这大魏天子是你。你拿他当父皇,他可没拿你当儿子,否则这样的事还会让一个天子为难?”

    “朝中文臣以宁阁老和白太傅为首吧?只怕马腾之事后,这两人有了皇上哥哥的把柄,以后恐怕不会再听话了,皇上哥哥好不容易才掌控的局面,又会被打乱。”

    李恒的眼中有太多的犹豫和挣扎,以及她看不懂的不安和内疚。

    “皇上哥哥,咱们一清二白的,过去的事有什么要紧,何况大魏皇室连**都有,问题是我还想母仪天下的,这就不好办了。”

    她大言不惭,顺口说来,眼睛闪亮亮的看着李恒。

    偏生李恒一听这“野心勃勃”的话,什么气都没了,搂住她就笑:

    “母仪天下?迟早的事,你愁什么!”

    “我自然是怕的,皇上哥哥连怎样娶我都无法自定,以后迫于压力,也会一直藏了我,让我隐在嫔妃中,好不落人口实。”

    她端了桌上的一盘荷花糕,自己拿了一块,顺手递给李恒。

    李恒看着她期待的眼神,也伸手,欲拿一块。

    只听见“啪”的一声,玉盘从她的手中突地落下,在地上摔成碎片。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是最好的方法。”

    “已是两年多,他们也失去戒备,该动手了。”她鼓动说,“擒贼先擒王,杀人亦有限。如迟了,未免要大开杀戒,反而不好。”

    李恒看着她,直摇头,又笑:“你得明白,大魏与安西府不同,安西府未必放在眼里的一些东西,这里却是受礼法的钳制。读书人实在可怕,所谓的人言可畏,朕也是惧上三分。”

    “人言可畏?皇上哥哥给自己找借口罢了。就是史书,也是胜利者书写,何况皇上哥哥已光明正大的登位,诛杀逆贼而已!”

    一群只会仗着掉书袋的文臣,仗着嘴皮子罢了,到最后,还不是刀剑说了算。

    李恒大叹:“昭柔,你真是个心狠手辣的,这批人碰到你这小野狼,只怕迟早都会死在你的利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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