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第一滴人血

    随着瓦房屋顶一声轻微的震动,刚刚恢复一丝清明的王天石抬头,在淡黄色的视野中,一个手握军刺的人影,正向他飞身刺来。

    双腿无法动弹的王天石,近乎本能的收起支撑着身体的蝠翼,在军刺刚要及体的那一刹那,他的身体翻滚而下。

    一击落空的猎魔者,没有丝毫迟疑,凌空的身体不可思议的折转向下,手中银色的军刺倒转,向着向下滚落的王天石追击而去。

    在几乎快要坠地的瞬间,王天石收起的蝠翼一展,一个翩飞躲过了猎魔者的两连击,贴着房屋之间的空隙,左转右弯飞快的逃窜。

    猎魔者并未气馁,重新跃上屋顶,跳跃着追击。在他们身后,传来了警车的呼叫声以及人们的尖叫声,看着那传说中的仙人般,在一栋栋房顶上凌空虚度的女子,看着那传说中张着一双蝠翼,在巷道中急速翩飞的吸血鬼,每一个有幸目睹的人,惘若睡梦中的不真实。

    王天石不再以超过屋顶的高度飞行,这让在屋顶上追赶的猎魔者在没有开枪的机会,两人这一追一逃,片刻间就消失在茫茫黑暗中

    高楼林立的大道上,一道黑影低空掠过车辆窜流不息的街道,循入对面的大楼阴影中,一条人影紧随其后,双脚在移动中的车顶一点,待路边的行人回首时,已经不见踪迹。

    灯火阑珊的游乐场,一道黑影从巨大的转车旁飞过,惊的下面的孩童纷纷侧目,望着头戴银色面具紧随而来的猎魔者纷纷惊呼:“奥特曼…”

    “奥特曼在追捕邪恶的怪兽”

    银弹化作的液体,持续在王天石的体内腐烂,并吞噬着他的能量,他的蝠翼像一把破伞般,早已千疮百孔,他的身上早已不再流血,但伤口处在无声的持续扩大,并露出森森白骨,他飞行的速度,已经不足开始的三分之一,似乎在下一刻他就要栽落。

    “粮食,下面那么多粮食,只要咬断她们的脖子两秒钟…”

    “只要吸食人血,你就有足够的力量来阻止银弹的侵蚀,来修复身体…”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这些地方飞行,因为这是本能的指引,以及本来的提醒。

    再次穿过一条街道后,对面是一片小区,一片让王天石觉得眼熟的小区,坚持已经到了极限的他,“呼”一声,栽进了小区院墙内的园林中。

    猎魔者站在小区的围墙外恨恨的跌了跌脚,猎魔者本身就是一个不被世人所知的组织,而她们所捕杀的“邪魔”,更是被深度保密,在这个举国上下全力“维稳”的年代,任何引起民众哗然惊恐的行动,都是不被允许的,就在刚刚她追捕吸血鬼几十分钟里,她至少收到了五条终止行动的命令。

    此刻,她却不得不终止,因为小区人口更加稠密,如果她再贸然行动,后果是被开除出猎魔组。

    在小区的保安闻声赶来前,王天石拖着残破的蝠翼,再无知觉的双腿,用双手爬离了这里,顺着花坛与楼房的阴影处,向着小区的深处爬去,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事实上意识已经属于半醒半灭状态的他,现在依靠的是本能,人在死亡线上挣扎的本能。

    上南区天河小区内,姈鱼娇再一次拨打王天石的电话无人接听后,拿着粉红色的手机抱在胸前走到墙边,墙上挂着两幅画,一副背影素描一副油画写实,都是出自王天石的手笔。

    不管她愿不愿意承认,这两天她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想着王天石,想着那一天他独傲画室的嚣张姿态,。每个人都看到了她表面上的冷漠与坚强,可是有谁知道,她的冷漠是为了保护自己不被伤害,她的坚强,何尝不是为了隐藏自己那颗渴望被呵护的女人心。

    说好听点,王天石是第一个理解她的男人,说不好听点,王天石是看透了她,墙上的两幅画就是佐证,王天石也勇敢的去做了,如果比试失败,她也会一个人躲起来哭鼻子,可是这一次王天石没有让她哭泣。

    “咚咚”

    “咚咚…”

    客厅里持续的敲门声,惊醒了姈鱼娇,她走到客厅里看了门一眼,面露疑惑,这么晚会是谁?不按门铃却用手敲门?

    敲门声在持续,缓慢而毫无节奏。

    姈鱼娇从门上猫眼里看了一眼,昏暗的过道中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可是敲门声依然在,见鬼了…

    姈鱼娇咬紧牙关,猛的一下拉开了门,门外,一个人影躺在地上,他的扬起的手臂因为这一次没有敲到门,直接垂落在地板上,他的后背长着几根带着黑色茸毛的骨架,他后背上伤痕累累,更有一个拳头大的窟窿,让姈鱼娇轻易的从他背部看到了下面的地板,他的双腿…确切的说,只剩下两截白森森的腿骨…

    “呀…”姈鱼娇吓得张嘴就要尖叫…因为她的本质上是个小女人,她的坚强都是装的…

    “很抱歉不能站着敲门…”在姈鱼娇张嘴呼出第一个音符时,地上的人影艰难的抬起了头,他的半边脸颊已经消失不见,都能看到眼眶下裸露的颧骨,如果这也能称之为人的话。

    但姈鱼娇依然透过剩下的半张脸颊,以及完整的眉眼额头认出了他,这不正是这两天让她刻骨铭心的那个男人嘛?

    “天石…”眼泪一下子涌出了姈鱼娇的眼眶,她无法理解王天石的这幅模样,更庆幸他竟然还能活着…她全身止不住的一阵颤栗,这不是她惊慌,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不知所措的疼惜。

    “看来今天,您不留我过夜都不行了,我就在客厅躺一会儿,就躺一会儿…”王天石的声音越来越下,说到最后,王天石已经躺在了地上,再无声息。

    姈鱼娇伸手就要把王天石拽进客厅,当她的手刚触及王天石还算完好的手臂时,一阵刺骨的寒,侵袭到了她的全身,让她止不住的打了个冷噤,她忍着那股无法言语的寒意,将王天石拖了进来,关上了门。

    “天石,现在,我该怎么做,才能帮助你…”看着躺在客厅地板上的王天石,姈鱼娇这才知道什么叫手足无措,王天石背上的那几根骨架,那恐怖的伤口,足以提醒姈鱼娇,他已经突破了“人”的范畴,如若把他送进医院,就算救活了他,也是被圈禁的命。

    王天石再无声息,就像死了一样安静。

    姈鱼娇围着王天石转了三圈,终于冷静下来,联想到上次黑市的事情,急忙跑回书房开了电脑,进了中海社区网…

    “奥特曼打小怪兽!”

    “中海游乐园惊现疑似吸血鬼怪兽,与银色面具奥特曼,是灵异事件还是商家的嘘头…”

    “今日夜空鬼影重重…”

    各种帖子,如同疯了一样被上传至网页,又被疯狂的点击率顶上首页,而在下一秒,又被删除,在不管怎么删,依然有新鲜的帖子冒了出来,甚至还配有手机拍摄的视频…

    “吸血鬼吗?”虽然很多帖子姈鱼娇还没看完,就被删除,但是联想到王天石背后的骨架,以及骨架上挂着的几块“破布”,姈鱼娇很快确定了王天石的身份。

    吸血鬼,在今天以前,对姈鱼娇而言,那是属于天方夜谭中的存在,可是现在,一只吸血鬼就在她的眼前,王天石受了足够普通人死上十次八次的伤,还能活着来这里,不正是传说中吸血鬼不死不灭的特征吗?王天石在油画上的功底,不是说每一个吸血鬼都是天上的艺术家吗?

    所以姈鱼娇信了,她来到厨房,抄起一把锋利的水果刀,来到客厅,蹲下身体一把托起王天石的下巴,眼中闪过一丝狠色,雪亮的刀光在王天石紧闭的双眼上晃过,戳在自己雪白的手臂下…

    第一滴人血,滴在王天石被掰开的牙口间,他那两颗稍长的獠牙,发出银色的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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