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聪是南宫氏丰泺堂留在兖州的副堂主,通常他与堂众并不出现在济民堂周边,虽然济民堂周边坊巷居民仍正常生活,事实上,这块区域早就被他安排人马暗中封闭了。只是,他此时有些焦急的在济民堂的店堂内,等南宫定康。

    见南宫定康出来,石聪快步迎上,行礼“掌门。”

    “这么急,什么事?”

    “刚收到平阳清风堂飞鸽传书。二天前,承锐少爷被蒲州杨氏接走了。”

    “什么?清风堂怎么做事的?”南宫定康怒道。

    “回掌门,说是少夫人同意的。”

    “雪莹?怎么回事?”

    石聪不太好回,只好说:“目前还不清楚。属下大致打听了下平阳的情况。除了旭日村这边一直留在城里以外,汾州王氏也上门向少夫人要人。还有,朝庭派了山西巡抚到太原,请大少爷去太原。好像是要玉林流金堂、大同陆北堂,解除武装。”

    南宫定康皱起眉头,非常严肃的问:“什么时候的事?”

    “三天前,大少爷已经启程去太原了。”

    “三天前?怎么一直没收到消息?”

    “掌门,旭日村控制了平阳,清风堂好不容易才传出消息。”

    南宫定康想了想,下令道:“以我的名义,邀请杨、王、郭、范四家,半个月后平阳一聚,再修书多谢杨氏能一直带着锐儿游玩,毕竟小儿顽劣,又太过年幼,还是跟着母亲更好些。让太原青木堂准备一份大礼给巡抚送去。通知玉林流金堂、大同陆北堂、延庆寿喜堂、雁门千里堂,化整为零,待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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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吴在新见到南宫瑾已是第二天了。进门的时候,见南宫瑾正拿着本书靠在桌前的椅子上,随意的翻看。见到吴在新,南宫瑾明显愣了下。

    吴在新笑着问:“认得我吧?”

    南宫瑾笑起来,“又是杜岭,我真服了他了。现在每个见到我的都问这句。”放下书,要站起来。

    吴在新几步上前,按住他肩膀,“没忘记就好。”突然笑起来,仔细打量了一下南宫瑾。“说实话,见到你娘,我才想起你是北直隶周家大小姐的儿子。”

    南宫瑾有些吃惊的问:“吴叔叔认识我娘?”

    吴在新笑着坐下,有些怀念的说:“知道你娘的人多了。当年,周家小姐的才名不知让多少男子折服。我那时进京赶考,她参加的几次诗会,我都有去,不过你娘应该不记得我。听说她嫁人了之后,我还伤心难过了很久。”

    “不会吧……。”南宫瑾看着吴在新,一脸说不出的表情。

    “你真不太像你娘,不过,你大哥倒是像她多些。”

    “吴叔叔,你真会开玩笑……。”南宫瑾尴尬的笑了笑。

    吴在新大笑起来,“看她现在的样子,你爹待她应该不错。记得,有空一定要让你娘讲讲她以前的事。”

    南宫瑾想了想,笑着摇摇头,“吴叔叔,你怎么会来兖州?”

    吴在新笑着说,“你托人带来的计划我收到了,里面有一些字应该不是你写的。所以,我给你写了二封信,你都没回。有些不放心,就过来看看,本打算和你一起去泉州的。”

    “信?他们没给我。”南宫瑾苦笑了下,“要不是我强烈要求,他们连这些话本都不给,长长一天,都不知道拿什么打发。”

    “大家都想你好好养伤,怕你伤神。小杜大夫说,从你醒来到现在,还不到一个月。”

    “我现在已经很好了,要是我一个人,早就该干嘛干嘛了。我真怀疑,那个杜岭是不是在药里放了什么。”

    “怎么?”

    “经常被他搞晕,这么多人看着,还不能不喝。”南宫瑾有些气。

    “小杜大夫应该不会这么做。”吴在新笑着为杜岭解释。

    “难说,和他八字不合。”边说边给吴在新倒了杯水,“连茶都不让喝,房里只有白开水。”好像想到什么,抬头问吴在新,“吴叔叔,不如,就说泉州事急,我和你去泉州吧?”

    吴在新急忙摆手,“别。不过,看你的样子,恢复的很好了。”

    “就是嘛。”

    “好,那先和你说下泉州的事。这几天,我就会过去,把你的想法落地试试。”吴在新笑着说。

    “真的?太好了,其实,我真可以和你一起去。”南宫瑾再次要求。

    吴在新笑了笑看着他,接着说:“昨天我就到了,和你爹谈到晚上,所以没来看你。泉州的事,他问的很细,我就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他了。”

    或许有之前的铺垫,南宫瑾的笑容虽然僵了僵,但旋即放松了。“不过,吴叔叔始终是站你这边的。所以,和碧海堂之间,直接就拒绝了。”

    南宫瑾又笑起来,多少有些尴尬。吴在新又说:“现在祥记最要紧的是能活下去,你也知道,没渠道、没生意,是养不活这些人的。所以,我和郦松然谈了谈,淮安郦氏的产业也不小,正好,他也需要机会自己接手自家产业。我想目前,和他合作,对祥记应该是最有利的。当然,只是合作,祥记不收他的股金。”

    南宫瑾微微低头,沉思。

    “泉州的事,最终还是要你来处理。现在,吴叔叔做的也是权益之计,如果你放心,我会在泉州一直等你来。”

    半晌,南宫瑾点点头,“好。就是要辛苦吴叔叔了。”

    吴在新笑着说:“在栖凤庄我是最闲的,哈哈,有事做,我也很开心啊。对了,你爹想和你谈谈。”

    南宫瑾好似没想到吴在新会说的这么直接,犹豫了一下,还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希望,你能回平阳养伤。”

    南宫瑾无奈的问:“又是杜岭?”

    “吴叔叔觉得,回不回平阳可以另说,但和你爹谈一谈倒是应该。不管有什么误会,有什么心结,总要说开了才能解决。不然,躲?躲到什么时候去?已经十八年了,再十八年?云石啊,有时候,时间不解决问题,只会留遗憾。”

    南宫瑾低头,默默喝水。

    见他没态度,吴在新问:“是不是觉得……尴尬?”

    南宫瑾仍低着头,放下水杯,轻轻的说:“我知道,他不太喜欢我。当然,我这么大了,喜不喜欢这些,也不重要。毕竟,小时候那些事……,如果我儿子这样,说不定早没耐心了。后悔,也有。但有时候,错误太大,我想……我可能承担不起改正的代价。”

    吴在新叹口气,“你爹喜不喜欢你,我不知道。但你这次受伤,大家都看到他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我知道,你不恨他。现在,你也说这是个错误,不过,吴叔叔觉得改正的代价不一定如你想的这么大,因为,很多代价,你已经付过了。这十八年,你说你有后悔,那说明过的不容易。其实大家谈谈,并不是让你立即做什么决定。”

    过了很久,南宫瑾自嘲的笑起来,“吴叔叔,要听实话吗?”吴在新静静看着他,不做声。南宫瑾叹口气,“我不是好人。但,我娘,好像从没想过这点……。”

    “哈,其实,你在荆州最后的做法,我当时并不赞同,因为如果出差错,你可以退,栖凤庄呢?我知道当时在你心里,栖凤庄远比不上你的目的重要。云石,我不是指责你。大哥会配合,他也有目的,说的难听些,无论成败,我们栖凤庄也在算计你。云石,你觉得有谁是好人?”

    南宫瑾想了很久,苦笑下,“不知道该说什么。”

    吴在新又笑着说:“你看,再这么说下去,这世上没好人了。不过,不管是不是好人,大家都在关心你。”

    南宫瑾有些尴尬,“我知道,大家都很好,就是……用不着这样,太……隆重了。”停了停,“就像这次,我没想这么多人关心,早知这样,就一个人躲起来了。”

    “幸好,不然你一个月前就死了。”吴在新接着笑起来,“我算是知道了,原来,别人对你好,你会不自在。”

    南宫瑾尴尬的低下头,小声说:“就是……不想大家都围着我,好像有多重要似的,其实,真尴尬。”

    “哈哈哈……,南宫二少爷,你还是赶紧回平阳吧,让人伺候习惯了就不尴尬了。”吴在新笑的开心。

    正说着,杜岭进来,将手里的一碗药和白瓷药盒的托盘放桌上。看着南宫瑾,“吃药。”见南宫瑾有些不太想搭理他,皱着眉道:“喂,有客人在噢,别假装没看到我。我这么大一个人,又不透明。”

    吴在新笑着看看二人。

    南宫瑾摇摇头,端起药碗,轻轻说了声:“八字不合。”几口喝完。

    “喝完,再把药盒里的药吃了。”杜岭命令。

    “什么?!昨天还没。”南宫瑾抬头怀疑的看他。

    “昨天我在做啊!”

    吴在新笑着问:“小杜大夫,为什么加药了?”

    “也不是加药,我只是做了些调整。不过,是要加量的,但现在用药还是尽量保守些。至于用丸药的方式,是夫人要求的呀,总算她不要求必须蜜炼了。”看着南宫瑾说:“你娘想让你少喝点苦药,怕你药喝多了没胃口。”

    南宫瑾二话不说,打开药盒,见到里面的药,呆了呆,抬头盯着杜岭,“你故意的吧!”拿起药盒里荔枝大小的一颗丸药。“你吞给我看看。”

    “你是没吃过药吗?放水里化开不就成了?”

    “那你做成丸药干嘛?直接汤药不就成了?”南宫瑾反问。

    南宫瑾似乎说的没错,杜岭有些语塞,“那,那,那你不想喝,就直接放嘴里嚼吧嚼吧咽了呗。”

    吴在新笑着说:“其实,小杜大夫可以把丸药做小些,一次多服几粒也就是了。”

    杜岭脸一红,小声说:“那个,只顾着做药,没想到……,我再重做过。”转头对南宫瑾道:“我做了十粒,你先服了,这个药很贵啊。”说完,就灰溜溜走了。

    见他出门,吴在新又笑起来,“小杜大夫很有意思,听说年纪不大,不过,医术非常不错。”

    “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南宫瑾摇着头。

    “哈哈,看在他为你治伤的份上,你就大人有大量啰。把药吃了,我也要走了。想早点来泉州,就快些养好伤。”

    南宫瑾笑着点点头,无奈的把药放在水杯里化了,一口喝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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