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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过分?”程准贺将海碗摔碎在地:“我过分还是你过分?好好的一个姑娘活活被你们给毁了。我倒问问,是谁出的主意让她嫁了顾老三?她一个姑娘家搁在你们程府碍了谁的眼?怎么就容不得她?你让她今后还怎么见人?哦,你生了两个崽子,就想把顾家的财产据为己有,这么大的家业,你要带到棺材里去花?我告诉你,想也别想!”

    他刚刚摔碗那阵程仓鹏就瘪瘪个嘴,这会见他目眦欲裂,终于忍不住大哭出声。

    杜觅珍匆忙起身,心痛的抱过儿子,声泪俱下:“你怎么好意思说我惦记程家的家业?是谁每年都要来一次?来一次闹一次?是谁每次走的时候都带几千两银子离开?这些年有个十万两了吧?家里不过四口人,哪就花得了这么多?可是第二年来的时候还哭穷。我倒要问问,到底是谁在惦记?”

    “你他妈摆明了就是要和老子过不去是不是?”程准贺拍案而起,身边的酱肘子、爆炒腰花顿时倾泻于地:“大哥舍不得教训你,今天老子给你松松皮子……”

    程仓鹏“嗷”的一声扑上去,抓住他的胳膊死命一咬。

    程准贺痛得一甩手,小仓鹏枕头似的飞出去,下巴正好磕在门上,顿时鲜血直流。

    众人慌的拥上去,见新长出的牙断了半颗,旁边的牙也摇摇欲坠。

    哭声愈发惨烈,杜觅珍披头散发的冲过去要与程准贺拼命。

    众人赶紧拦住,程准贺却踢翻桌子跳过来要给她点“颜色”。

    程准怀气急:“准贺,你是疯了不成?她是你嫂子!”

    “她连你这大哥都不放在眼里哪还能看得到我这个嫂子?”杜觅珍声嘶力竭。

    程准贺愈发暴躁,将前来拦挡的汤凡柔推撞在柱子上,抡起黄梨木椅对着杜觅珍便要劈下。

    惊叫顿起。

    关键时刻,程仓翼劈手夺过那椅子,又反手一剪,程准贺便挂在了他的臂上。

    “还不快走?”他厉声道。

    杜觅珍惊魂未定,呆怔了片刻忙抱起儿子在众人的护拥下狼狈离开。

    程准贺在侄子的臂弯里暴跳如雷:“你是不是程家人?你是不是雪嫣的亲哥哥?”

    程仓翼抿唇不语,待人员撤尽,方放开他,拱手一辑:“小侄得罪!”

    言毕,头也不回,大踏步离开。

    程准贺见屋子只剩下自己,气没得撒,只拿那没碎的碗盘逐个摔,又顺手砸了立于门旁的一人高的冻青釉双耳瓶。

    众人蜂拥至焕鹏居,先前没有参加家宴的杜影姿不知从哪得了消息简直是一路拉着警笛飞奔而来。

    这工夫宋冠也仿佛从天而降,却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只道那牙掉便掉了,因为是新换的,想要重新长出是不可能了。

    杜觅珍便哭天抢地,痛不欲生。

    程雪嫣只叹这个时空没有牙医,确切的说没有补牙的先进技术,否则仓鹏也不至于“破了相,将来连媳妇怕是都难娶”了。

    焕鹏居一团乱,也不知是谁率先甩出一句:“还不是那个灾星?若不是因为她,也惹不出今天这事!”

    她正琢磨着这突如其来的“灾星”指的是自己还是程准贺,碧彤就扯着她的胳膊拼命往外拽。

    “自从她回来,咱们程府就没摊上什么好事,茗儿和茜红私奔,玉狐狸大闹关雎馆,今天仓鹏又受了伤……哪样和她没关系?你们知道外面人怎么说咱们程府吗?你们就看着吧,今后还指不定出什么乱子呢……”

    杜影姿高高的调门屹立于纷乱之中,是那么傲慢,那么凌厉,那么突兀,她却没有与其抗争之心。她突然怀疑自己可能真的是灾星,如果没有她,如果现在处在此时此地的是真正的程雪嫣,就没有听音阁的歌舞,茗儿和茜红的事也就不能暴露;就没有玉狐狸夜闯嫣然阁,穆凌萱也就不会只当她是与玉狐狸亲近之人,目露或冷淡或乞怜或失落的神色,人也日渐憔悴;就没有程准贺今日的“侠义之举”,小仓鹏应该笑得甜甜如糯米团而不至于满嘴是血哭得失声;就没有金玉楼的那场混乱,若是消息传到了府里,碧彤恐怕活不成了,而程府亦要因此蒙羞……

    灾星……她真的是灾星吗?

    失神间,人已被碧彤拉出焕鹏居。

    杜影姿的声音从身后追出来:“我若是她,可是没脸在程府呆下去!”

    她昏昏的,碧彤却仿佛突然变作大力士,拖着她一溜烟的回了嫣然阁,像是要防妖魔鬼怪般的把门窗拴好,然后一脸严肃的伺候姑娘梳洗。

    程雪嫣见她投洗巾子的手在颤抖,突然冲她笑了笑:“生气了?”

    碧彤手蓦地一停,紧接着嘴角艰难一牵,露出一个极其难看的笑:“姑娘在说什么,奴婢有什么好生气的?”

    话虽如此,人却迅速背过身去,肩膀随即抽动起来。

    程雪嫣的眼眶突的湿润起来。

    刚刚听了那么多难听的话,她一点难过的心思都没有,可是面对碧彤……这个因了她被责难却无能为力只能拖着她迅速离开是非之地,因了她被伤害而难过却又不忍心在她眼前哭泣的碧彤……她却突然心痛异常。

    她将手轻轻搭在碧彤肩上,碧彤赶紧拿袖子擦干泪,却仍是不肯转过身。

    还会有什么人,像她一般不计回报的关心自己?

    她绕到碧彤前面,碧彤急忙要藏起哭得通红的眼,却被她轻轻拉下袖子。

    碧彤见主子的眼也是红红的,那泪便再一次忍不住的掉下来。

    于是主仆二人相拥而泣。

    夜静静,秋风清凉如水,一片柳叶无声的划过雕花的露台,于紫檀木栏杆稍作停息,却又乘风飘下,飞到不知名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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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碧彤看见主子将家底全翻了出来,一张千两银票,一个小金元宝和三个金锞子,一堆银元宝,连十几个铜板都摆上去了,又将这些日子在丫头们和关雎馆那边赚来的剪头发的玩意都摆在桌上,然后严肃的问她:“这些能买个房子吗?”

    碧彤实在不忍心打击她,却也不得不说实话:“若是在柳棠巷或许能买到一间小的……”

    “柳棠巷在哪?”

    柳棠巷,相当于帝京的贫民窟,那里的房子就像一排密密麻麻的鸽子房,却多是租住户,租房者都是闲散人员,还有暗娼。可即便是那种地段,若想买一间一丈见方的房子也需三百两银子。

    碧彤不是不知道主子的心思,经了今日这事,主子要搬出程府的心愈发坚定了,可是以目前的财力……主子自然是不能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人住一起的,怎么也得来个独门独院的,柳棠巷也不是没有,不过却要三万两银子,另外还需要置办家具,还有日常开支……关键是那种环境……

    程雪嫣当即如泄了气的皮球,想不到忙活了这么些日子,竟只能摸到个房子的边边,这古代的房价怎么也高得如此让人望洋兴叹?

    她对着眼前的宝贝发了半天呆,突然像听到什么似的往露台那边瞅了瞅。

    碧彤跟着看过去时只见夜浓如墨。

    “碧彤,抽空将这些银子兑成银票吧……”

    程雪嫣自那日收得翠丝的银票,忽的记起古代还有这种玩意,想来可能和存折差不多,这些黄白之物放在嫣然阁太危险了,玉狐狸竟然可神不知鬼不觉的进来,保不准……

    随后又拨弄一番,犹犹豫豫的挑出几锭银子……五十两,给程雪瑶做寿够用了吧?这不过是下策,若是她能弄出既个大又闪亮还别致的首饰,关键是物美价廉,五十两就省了!

    “姑娘,”碧彤看着她心痛的样子,咬咬嘴唇:“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程雪嫣正在钱眼里挣扎,见她吞吞吐吐的不觉窝火:“有话就说嘛,我像那么不好说话的人吗?”

    碧彤纠结半天,终于一跺脚:“姑娘,我看你干脆别费心思了!”

    程雪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忘了……你忘了她们说的话?”碧彤泪花重又泛起:“姑娘怕是送座金山人家都怕砸了手!”

    程雪嫣猛醒,她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对于自己这个灾星,人家怕是眼不见心不烦吧。夫人的千金,什么没见过?会稀罕自己的东西?五十两……哪怕五百两五千两都换不来半两真心吧?

    “姑娘的银子还不如自己留着。姑娘的钱哪一文赚得容易?别人不知道,碧彤可是……”声音哽咽起来:“以前我不想姑娘搬出去住,原因自不必讲,可是现在……只是姑娘无论去了哪,都要带上碧彤。碧彤也不要和别人的丫头比,只要有口粥喝就行!”

    程雪嫣眼涩涩的,却又笑了:“傻丫头,自然是要带着你。虽然我可能无法让你过上像程府这样的好日子,不过每顿饭也不能只喝粥啊,总要加点咸菜才好……”

    碧彤忍不住破涕为笑。

    “姑娘又在打趣我。其实姑娘也不必为眼前的事发愁,待凌公子上府提亲,一切就……”

    她看见姑娘的笑容一滞,忙噤了声。

    的确,相对于眼前的困境,还有什么能比迟迟未见凌肃的消息令人发愁呢?

    p:我又要更新投票了,瞧我折腾得多欢⊙﹏⊙汗

    此番投票题目是“小顾会在何时何地第二次遇到女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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