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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再跟他讲,若依了我这条件,以后有好的首饰样子,我依旧会找他……”

    碧彤已然明白,这样,姑娘就和金掌柜有了个牵制。若是金掌柜不依,做了许多同样的首饰卖了,纵然轰动一时,却也只是一时而已,而若依了姑娘,他这进账可是细水长流呢,作为一个生意人,他还拈不清哪头重?

    “是,姑娘,奴婢这就去。”

    前脚刚迈出门槛,后面就听得一句:“这下可称心了……”

    是说姑娘自己,还是那金掌柜,还是……

    脸又是一热,也顾不得多想,急忙去了。

    不消半柱香的时间,碧彤脚不沾地的回来了。

    “还真被姑娘料准了,”碧彤拿袖子扇着风,脸红扑扑的:“那金掌柜说只要姑娘每月都能赏两个首饰花样,他就保证不将现在的花样外传,而且姑娘这两样首饰他就不收费了。他还说也不能让姑娘白忙活了,请姑娘开个价,这买卖还长着呢……”

    “我开价?”程雪嫣估计这金掌柜八成早就算计好了圈套等着她钻呢,不由嘴角微翘,银牙狠咬:“一百两……”

    “啊……”碧彤惊住。

    “每月!”程雪嫣又挤出两个字。

    “啊!”碧彤惊叫。

    姑娘这是钻钱眼里了吧,再好的首饰打出来,只要不是真金白银镶珠嵌翠,顶多卖二钱银子,再说,谁能没事总去买首饰戴?

    “姑娘,要不再考虑下?”

    “就这么定了!你去转告他,不同意就算,我那首饰他随便打去,大不了我画了新样子去别处打……”

    碧彤忐忑的去了。

    半柱香不到,气喘吁吁的进了门。

    “金掌柜说姑娘也太……‘狠’了点。”碧彤掂量了个合适的词:“他这小本生意也不容易,望姑娘高抬贵手。他给开了价,请姑娘掂量掂量……”

    “什么价?”

    碧彤犹豫片刻:“十两……”

    “什么?”

    轮到程雪嫣惊叫了,还价也没有这么还的,这个奸商!

    碧彤也知道这和姑娘的心愿相去甚远,她也知道姑娘从小娇生惯养不解民间疾苦……

    “姑娘,金掌柜那边还等回话呢。”她小心翼翼的看着姑娘的脸色。

    “谁急谁等着。都这么晚了,先吃饭吧。”

    也是,折腾了这半日,竟没注意已是黄昏了。

    吃饭……梳洗……

    姑娘竟没再提首饰的事,弄得她心里总有个事放不下。

    姑娘自梳洗后就待在卧房里,在灯下也不知鼓捣什么,还不让她进去。

    待二更了,她都迷糊的睡着了,方喊她进门。

    姑娘自打病愈后就变得能熬夜了,可是人却愈发精神起来,就是早上不大爱起床。

    她半睁着眼靠在桌边,也不知姑娘叽里咕噜的和她说了什么,然后就递给她一张纸。

    那几行细细的字如蚂蚁爬似的好容易在她眼中定了位,却读不通顺,还是姑娘提醒了她:“要横着看!”

    横着看也是看不懂的,因为上面的字都缺胳膊断腿的,认不大清楚,不过还是弄懂了一个问题,姑娘要就首饰问题和金掌柜弄一份契约,商定银子的事。

    姑娘定了……二十两,如果那个叫“贰”的话,两横跑外面去了……

    只是这二十两……金掌柜拼命挤可怜的小眼睛在眼前闪动,不过姑娘也真是下了狠心的……

    “你把这个誊写两份,明天带给金掌柜,他若是同意呢,就在这个地方签个名,”程雪嫣点着“乙方”那个位置:“并按个手印,然后带一份回来,若是不同意……就烧了它!”

    姑娘那“烧”字说得极狠,好像要烧的不是这张纸,倒是那个金掌柜。

    于是第二日吃完早饭,碧彤尽心梳洗打扮了一番,揣着火折子,以破釜沉舟的姿态找金掌柜谈判去了。

    程雪嫣很是悠闲,翻了料子出来,又开始做绢花。此番做得格外细致,因是要送到漫雪阁的。

    她还有事要拜托程雪曼。

    明日就要去关雎馆教习歌艺了,总不能一直清唱吧。歌曲歌曲,必须有曲才可。歌是映在水里的云,曲是载着云影的水,行云流水,方显曼妙。况歌词的意境亦需曲来衬托,这样方可深入人心,入骨入髓。只可惜她不会乐器,如果是干唱下去,女孩子们不久就厌了。而今配乐的事也只有麻烦雪曼,虽然她一副有求必应的样子,但毕竟是求人,时间久了也恐生间隙。

    她精工细作的扎了两朵绢花,选了个青花锦盒,铺了条月白的绫帕,又藏了点香料,方将花放了进去,合上的时候还想着要不要用丝带在上面打个蝴蝶结。

    这工夫,碧彤回来了,一看那表情就知事情准成了。

    也无惊喜,一切皆在预料之内。

    碧彤却很高兴,兴奋的说个不停:“……那金掌柜一看姑娘开了二十两,立刻捶胸顿足说自己要赔本关铺子了。我按姑娘教我的,也不跟他多言,只说‘既然如此,就算了吧’,然后就掏出火折子。金掌柜见我要来真的,马上服软了,说二十两就二十两吧,不过一定请姑娘细心着点,千万别把给别的作坊的花样给弄混了……”

    这是在试探我呢,程雪嫣心想,商人的心眼就是多,不过更好,否则这价怕是还要嫌高呢。

    “我就让他签字画押,他还连连叹着,只道是赔了赔了,其实心里不定多美呢……”

    碧彤从怀里掏出一张纸。

    程雪嫣见各项条目均已齐整,难寻漏洞,不过最边上的两个大字变作了“契约”,却也合适,若是金掌柜小人心思想赖账便可借此对簿公堂,只希望我天昊国的法律法规中没有“尚无此类条款”云云。

    她释然了,碧彤却有些不安。

    “姑娘,府里的规矩姑娘是知道的,吃的穿的用的每月都按人按级分派的,若是短了什么,自然可寻人向夫人讨去,却断不可私自从外面拿银子使唤……”

    碧彤,你难道不知道什么是“自力更生”吗?不行,得给她上一课。

    “碧彤,平日里看你挺机灵的,怎么这么点事都想不明白。我且问,我是偷了府里还是拿了府里的?我这银子是白拿了别人的还是来路不明?”

    碧彤一个劲摇头。

    “这不就成了?放着大好的清白银子不拿才是傻子。再说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不说,我不说,还有哪个会知道?你该不会跟那金掌柜交了实底吧?”

    “姑娘这话说的,那金掌柜是个什么人物,我犯得着跟他说实话吗?”

    “还算聪明。你要是怕被人发现,每月领银子的时间错开几天也便是了。”

    碧彤终于放心了。

    时近中午,吃了午饭,小睡一个时辰,待醒来时太阳已不那么烈了,方由碧彤引着,袖了锦盒,往漫雪阁而来。

    还隔着两道回廊,就听得几声琴音流水似的淌了过来,顿时洗去了残余的燥热与混沌,只余一片清明。

    弹的正是那首《雪中莲》,却是弹弹停停,似是倦怠,又似是无心。

    程雪嫣在墙外听了一会,只觉漫雪阁这满眼的纯净无暇似是掩着无数心事,也难怪,少女情怀总是诗嘛。

    她笑了笑,碧彤便前去叩门。

    一个梳双髻着翠衫的小丫头开了门,见是她,欢喜的什么似的,赶紧让了进来,口里嚷着:“大姑娘来了……”

    立刻又有个穿粉褂的小丫头从屋里蹦出来:“是大姑娘来了……”

    妙彤拨了垂珠帘子,虎着脸,用手指头挨个戳了两个小丫头的脑门:“就你嗓门大!”

    然后笑盈盈的迎向她:“大姑娘来了,我们姑娘今儿早上还说那喜鹊怎么叫个不停,感情是贵客登门……”

    这拨丫鬟里,就数这妙彤最会说话,不过只因为伺候的是庶出的二姑娘,平日里也没少受挤兑,也多亏了她的一张巧嘴,为自己和自家姑娘化去不少明枪暗箭。

    妙彤的熟络并不惹人生厌,于是程雪嫣亦笑道:“我哪是什么贵客,只要一来便得生事。这天热人乏,你家姑娘可是醒了?”

    正说着,雪曼已是站在正厅门口,笑眼相望。

    不过三日不见,她好像瘦了一圈,眼下还有两条黑影,应是睡眠不足之故。

    此刻的她一身紫色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家常衣衫,倚门而立,愈发显得弱质纤纤,不禁风力。

    “妹妹这是病了?”

    她吃了一惊,急上前扶住。

    程雪曼淡淡一笑:“哪是病了?昼长夜短,睡不安稳罢了。”

    话虽如此,目光却无意的瞟向那搁在架子上的琴。

    于是程雪嫣又不由自主的想到刚才那时断时续的琴音,莫非是……心事……

    无意中看到妙彤担忧的表情,她更加肯定了。

    “姐姐来是找我有事?”

    程雪曼人虽看着是弱弱的,每次开口却都是开门见山,却也省了她许多麻烦。

    “自然是有事……”

    “让我猜猜……”

    想不到她还有这心情。

    “姐姐来找我一定是为了……关雎馆的事,我说的对不对?”

    “妹妹可真聪明,”程雪嫣由衷赞赏:“此番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妹妹可否……”

    “姐姐若是不来我还要去找姐姐呢……”

    “你找我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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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赴宴归来。一个坐姿保持了一个小时,最可恶的是一个螃蟹我竟然啃了半个多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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