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点多了,天色彻底黑了下来。虽然电力已经断了,但院子里大火映亮着,屋子里并不暗。火焚烧的尸体散发着焦臭,不过和刚才嗅的丧尸内脏的恶臭相比,也不是很难闻。

    我和张炬又抬了两张办公桌扔在火堆里,有些黯淡的火焰立刻又熊熊起来。

    张炬转身就走进大楼了,我回头望了望烈焰中的焦缩的尸体,道:“诸位,尘归尘啦,土归土啦,早死早超升。”

    在警械室脱了个精光,把被污染的衣服和装备重新换了一套。洗手,用酒消毒。

    三女都等着我们开饭,还是牛肉炖香菇。明天就要离开派出所了,晚饭的份量很足。

    一直栓着的小渴也解了绳子,喂给了它一些各人剩下的汤水。

    吃完晚饭,我和张炬清点了一下弹药,还有248发霰弹,583发左轮手枪子弹,另有23发54手枪弹,72发催泪弹。

    还没出派出所,就已经消耗了大约150发子弹,相当于现在剩余子弹平均分配后一个人的弹药量。

    要节省啊……

    我和张炬讨论着明天的行动计划,三女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针线,缝制起弹药袋,等我和张炬讨论完时,三女也缝好了5个弹药袋。

    弹药袋式长条形的,上面缝着许多小袋子,每个小袋子装1发子弹。像腰带一样能绑在腰上,很方便携带和取出子弹。

    10点时大家决定休息。当然不能全部人都去睡觉,要有人守夜。商议的结果,每人平均看一个半小时,轮流守夜。大家照顾我,让我轮最后一班,这样我就能睡一个整觉,只是早上要早起一会。

    许诺去值第一班,我和苏眉,张炬和曲澈各自找了房间去休息。

    苏眉抱来库存的衣服铺在地上当被褥,我们躺着说了一会话,相拥入睡了。

    夜里没有缘由就醒了,许诺已经回来了,搂着我的一根胳膊蜷曲在我身边。我看了看表,凌晨两点。

    我在两女中间翻来覆去,再睡不着了。

    疫情暴发到现在已经一周多了,惊天变故突如其来,虽然惊怖,我忙于水来土掩地去应变,没有太多时间去思考,很多的恐惧,都像生理反射一般,虽然恐惧,却没有时间去消化恐惧。

    古人说,“痛定思痛,痛何如哉”,感慨痛苦过去以后,再去追思当时的痛苦,是何等的悲痛。而我现在,痛定思痛,想到一定还有更多更重的痛和困难在前头等着,痛何如哉?

    万籁俱寂,辗转难眠,瞻念前途,不寒而栗。

    怪物……动物变异……想到这两个词,瞬间就有如果诉诸笔端就要写几万字的恐慌联想纷乱地闪现在脑海。我不由自主瑟瑟发抖,深深呼吸了几次才平静下来心情。

    其实我一直都很惊恐,但在人前我都能笑则笑,尽量压抑着恐惧。

    我不能在苏眉和许诺眼前表现出恐惧,她们还需要我来负担她们的恐惧。我也不能在张炬和曲澈面前表现出恐惧,这样只会让他们瞧不起我。

    我坐了起来,点了根烟,看两女都熟睡着,喃喃道:“瞻念前途,不寒而栗。”这些心底最真的话,不能和清醒时的她们说,在她们睡着时说总是可以的吧。站来来,我走出了房间,这个时间大概是张炬在守夜吧,我打算去和他再聊聊。

    站在门口吸了一口烟,忽然有人在背后搂住了我的腰,把脸贴在我的背上磨蹭,我想一定是苏眉,也不回头,我道:“你也醒了。”

    “嗯。李哥,你不用怕,虽然前面的路很可怕,大家一起走下去。”

    我没想到居然是许诺这个丫头。她说这些话是听到我刚才的感慨来宽慰我的吧,难得她能说这样的话,我心头一暖,转身抱着她,亲吻上她的嘴巴,许诺抖动着小舌轻轻回应着我。

    在迷蒙的夜里,我的心会比明朗的白日软很多,我对许诺道:“一些事情,我对你不好,你不要怪哥哥。”

    许诺张口要答,愣了一下,道:“好像有人在哭,是曲澈?”

    我竖耳倾听,隐约听到楼下有一点声音,也听不清,我道:“下去看看。”

    下了楼,确实听到是曲澈幽幽的悲切声音,在这样的夜里,听着让人毛骨悚然。

    声音是从户籍室发出的,不敢妄然打扰,我和许诺好奇地走去,趴着窗户往里看。院子里的火焰依然燃烧着,能看清屋子里的情形,我吃了一惊。

    曲澈一丝不挂跪爬在地上,脖子上拴着一根警绳,在曲澈身边是小渴,它脖子上也栓着一根警绳,而这两根警绳都攥在张炬手中。张炬拿着一张折着的纸条,摆着脑袋在上面一吸,然后舒服地摇晃着脑袋。我瞬间明白他在吸白粉,应该是物证室的白粉让他发现了。

    看到这个情景,许诺大怒,我示意许诺安静。

    许诺轻声道:“没想到张炬是这样的混蛋。”

    我道:“看看再说。”

    略……

    这一番情景看得许诺目瞪口呆,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景。不过,显然,曲澈是自愿的。

    我想曲澈大概是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又称为人质情结或人质综合症,是指犯罪的被害者对于犯罪者产生情感,甚至反过来帮助犯罪者的一种情结。这个情感造成被害人对加害人产生好感、依赖心、甚至协助加害于他人。

    曲澈和张炬在一起的情形,真相肯定不是曲澈说的那么简单,在和张炬闲聊时,通过只言片语,我推测当时在曲澈他们押送张炬时,疫情恰好爆发,不是曲澈说的她自动放掉了张炬,而是张炬趁乱自己摆脱控制,反而挟持了曲澈,这个过程中或许还有人被杀。然后,在两人知道天下已经大乱,就成了合作关系。

    这一切就符合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必要条件了。被挟持,密闭空间,被绑匪施加了恩惠……

    对于张炬的私隐爱好,虽然我觉得确实有点特殊了,我也没有什么意见,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但是张炬吸毒这个嗜好,我很反感。不知道他是之前就吸毒,还是因为末世的压力,恰好发现这里有白粉才吸的。

    也罢,管他呢,他非池中之物,我也不是喜欢屈居人下的人,我们两个谁也无法压谁一头,这种关系是最不妥当的,连林黛玉这样的小资女都知道“不是东风压了西风,就是西风压了东风”的道理。到了军分区,合作完这一次,我想,大家就散伙吧。

    不知何时,苏眉也下来了,无声无息走到偷窥中的我们身边,几乎吓得许诺叫出声来。

    苏眉朝窗户里一看,也惊诧万分,道:“看不出来,曲澈原来这么骚。贱·货……”

    苏眉的语气充满了不屑,我心中暗笑。

    很明显,苏眉、许诺对曲澈不怎么友好。我们五个人暂时组合在一起,但又分为两小组,我们三人一组,张炬曲澈一组。曲澈是官家的人,年纪不大就是二级警司,自然而然有一股傲气,苏眉对她这一点特别看不上眼。曲澈的相貌不逊于苏眉,而曲澈175的身材就比165的苏眉高挑多了,这大概也是苏眉不爽曲澈的缘故吧,许诺呢,又特别听苏眉的话,苏眉不爽曲澈,许诺自然也会受到感染。

    我嘘了一声,拉着她们悄悄走回楼上,回到房间,我笑道:“刺激吧,别人的先进经验我们是要学习的,做人嘛,固步自封就完蛋了。”

    许诺一下子羞红了脸,苏眉嗔道:“去,谁学那个贱·货。”

    略……

    到我守夜时,天就已经微亮了。我起来,苏眉和许诺也跟着一块起来了,不多久,张炬和曲澈也出来了,张炬自然还是那副喜怒不形色的老样子,曲澈依然还是一副不苟言笑的姿态,我不禁想起昨夜看到她那不堪的情形。

    东西全部都收拾好了,饭食昨夜就做好了,不用再做什么,大家默默吃了早饭,开始了新的行程。

    街上的丧尸明显又少了,一者,我们曾杀死了周围不少的丧尸,二者,朱欢他们那一群囚犯经过这条街道,前进中杀死了不少丧尸。

    沿街向东去,路上发现了不少被杀掉的丧尸,大部分是铁棍和刀具之类冷兵器杀死的,部分是枪打死的,这应该都是朱欢一群人干的,着实省了我们不少力气,这真的要多谢他们。

    不过我和张炬都有个忧虑,如果朱欢他们的目标也是军分区的话那就麻烦了。

    寻找武器,是在此末世每个稍微有点头脑的人都会首先想到的事情。我和张炬不约而同想去军分区,没有理由这群见多识广的囚犯会比我们笨。而朱欢他们人多势众,枪械也多,又比我们先行一步……

    昨天我就和张炬讨论过这个事情,无果,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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