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风少,小心!”——

    身畔骤然爆起的示jing声,令得封释云心里兀地一紧,利剑尚存于敌人胸间,剑上的血槽也还在‘滋滋’地冒着血柱,可他却顾不得许多,弃剑侧身猛地一扑,掀开无数染血之土,这才堪堪躲过那一抹自身后电闪般袭来的犀利红芒。

    “山海,趁现在,干掉他!”

    封释云翻倒在地上,未及起身,心中虽是后怕不已,但这却丝毫影响不了他对于战机的判断力以及把握能力。

    低阶兵武所控之‘护’级符兵未能及远,仅仅只是达到保护自身不受外力突然袭击的程度,厮杀之时通常用的也是其它兵器,可真要是无所顾忌倾尽全力,倒也可以让符兵暂时xing的突破等阶距离限制,爆出致命一击,只不过这对于气血以及体力的消耗甚是巨大,且符兵击出之后,也会导致其自身防御力急速降低。

    所以在正常情况下,低阶兵武是断然不会使出这近乎搏命的一击,除非被逼入绝境,或者是……真心想要干掉某人。

    “杀!”——

    不远处忽地炸起一声爆喝,旋即便见吴山海手中那把刚配不久的宝刀已于眨眼间拉出了一涟绮丽光华,自那袭杀封释云的银甲兵武项间划过,紧接着,那一张或许是因发力过猛而略显有些苍白且带着几许浓厚惊惧不甘之sè的大好头颅便已翻飞在了空中,血雾瞬间尽洒,染透半天红霞。

    “风少,没事吧?”

    翻飞的头颅尚未落下,可吴山海却已穿过了那重重剑影之阻碍,大步跨至封释云跟前。

    “没事。”

    微微晃了晃头,封释云搭着吴山海递过来的有力大手腾身而起,送出一记‘其实我笑得并不勉强!’的煞人微笑。

    宝刀上的鲜血醒目温热滴沥,身周的厮杀声也仍然还在继续,所以封释云也来不及去想很多或者是说些什么感激鸣谢之类的话语,抽手拔出那把陷于某人胸间的大剑,转身复又向着那些个素未谋面却又都想着将对方置之死地的敌人掩杀而去。

    噗嗤!——

    利刃破甲入肉声不绝于耳,封释云再次拔出那把已然有些豁口残缺的大剑,朝着那正被对方兵武以及普通军士围攻的陈到奔去。

    这一仗果然如陈到先前所说的那样,非常激烈惨烈甚至于是暴烈,战斗打响至今也才不过盏茶的光景,可还能站在这血泊中缓坡上的无论是敌方还是己方的人,却已是寥寥无几。

    此战初开之时大家或许还有点客气,攻防转换之间也还有那么一点进退有度的做作拘礼,可当众人发现对方并不会在出手之前对自己点一点头释放出几许让人直感莫名其妙的善意,也不会在交战之际虚晃一剑而后突然想起家里还有几件‘要事’没有打理后,那原本还有些章法的游走穿插,立马便演变成了困兽犹斗似的各自为战,生死相拼。

    “于叔,这是您的地盘,您一定保佑我!”

    握剑的双手已有些麻木,那是剑刃击甲时力道反震的结果,封释云挥剑奋力砍杀着陈到身周的那些个普通军士,心中却在默默地念着,默默地数着这是第几个将会永远安息在这片山里的yin灵枯骨。

    原野上的战斗情况如何,张小毛或者聂勇再或者慕超等人又如何,封释云此时已无暇去想,他只知道此战过后他必须活着,只要是活着,无论干什么,哪怕是再去青楼被那老鸨咬上一口,也好过被人胡乱扔在这山间,化作那众多烂漫山花中的其中一朵。

    哗啦!——

    “又是一个,这是第七个,还是第八个?”

    残缺的大剑机械式地挥舞着,看着那一幅幅鲜亮照人的银甲在自己面前裂开,渗出又或者是喷出几道血柱,封释云的脸上却是忽然浮现出一阵莫名的愧sè。

    “这些人……也有父母吧,也有妻儿吧!可他们就这么死了,成为兵武又能怎样?可最后还不是像我阿爹那样?留下家中的孤儿寡母,被人随意欺辱……”

    叮!——

    “混小子,你在想什么?”

    耳边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喝骂声,封释云猛然醒过神来,却发现自己的大剑,不知何时却已斩至陈到胸间,他想收手已是犹有不及,还好陈到反应迅捷,这才及时架住了他这纯属意外却又极其凶险的一剑。

    “打仗时还想东想西的,你不想活啦!”

    陈到怒目而视,口沫横飞,手上那柄宝刀却是左右翻飞,替封释云挡下了不少自他失神之际袭杀而来的刀光剑影。

    “……”

    对于陈到那关心式的喝骂亦或是喝骂似的关心,封释云并没有给予任何回应,因为他知道,他现在并不是在大街上和某个大妈讨价还价,即便是,那讨还的也不会是钱或是其它什么无关紧要的东西……

    “那是命!”

    手中两剑电闪齐出,青山脚下‘风sāo’再现,白涟入体染红而出,封释云面含歉意地朝陈到点了点头,也顾不得那从膀子上传来的酸胀痛感,复又朝着陈到身侧的另一名银甲军士舞剑杀去。

    ………………

    ri头渐高,岳影昭昭,碧毯渐赤,杀声渐少,青山下,风舞野草沙沙,小树旁,叶影剪出荫凉。

    “风少,此战……算是我们胜了吧?”

    两眼忽明忽黯似是无光,吴山海背靠在树上,崭新的头盔业已不知去向,手里的宝刀此时却仍未变凉。

    “陈叔……”

    望着缓坡上那散了一地的残缺肢体,封释云并没有回答这个在他看来答案已是显而易见的痴蠢问题,反倒是将目光移向了身侧那同样疲惫不堪似乎就连说话也觉得极其费力的陈到脸上,静静地呼吸着那略带腥味的湿凉空气。

    “哎!怎么说呢?这或许应该叫做‘平手’吧……”

    无奈地摇了摇头,陈到长叹一气,看着山下那片情况和这里差不太多或许还要惨上许多的原野,那里似乎再也找不到一根代表着五铭国国都大营的旌旗仍在竖立,打扫战场的人儿脸上并没有战斗胜利后的激荡欣喜,躺在血泊里的人儿即便想要生出继续这般情绪,可到最后,却也只能是幽怨地飘浮在那天上,暗叹一声无能无力。

    “唉,这又是何必……”

    念及此,陈到嗫嚅不语,似yu昏昏睡去。

    “陈叔,至少我们活下来了不是?”

    闻此言,封释云想了又想,却仍是找不出几句符合此情此景且又振奋人心的言语。

    “呵呵,那可未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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