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入关后把八旗军分成两个部分:禁旅八旗和驻防八旗。wenxue禁旅八旗,又称驻京八旗、京旗,是八旗军中留驻京城的部分,禁卫军性质的部队。驻防八旗是被清政府派驻到全国各地扼要守险的八旗军,按驻地划分可分为畿辅驻防、东北驻防和各直省驻防。由于八旗军人少,顺治年间又编制了绿营,负责没有八旗军驻防的城市的防务,但清军的主体仍是由满蒙汉组成的八旗军,这点直到太平天国时才改变。

    京旗内部又可分为两个部分:郎卫和兵卫。郎卫又称亲军营,主要负责保卫宫廷和作为皇帝的随从武装,是皇帝身边的亲军。郎卫俱由领侍卫府统辖,全部官兵都是从正黄、正白、镶黄等上三旗的人员中挑选的,由这三旗各派二人为领侍卫大臣以率领之。兵卫主要负责卫戍京师的工作。

    却说魏东亭把纳兰性德举荐给康熙,明珠反对未果,只得连夜对儿子恶补君前礼仪:怎么行礼,皇上问话时怎样回答等等。第二天就把儿子送到了郎卫,填补魏东亭留下的空白。

    纳兰性德天生聪颖,过目既能成诵,又酷爱读书,知识可以称得上是渊博,康熙爱好学习并专有所长(西学),两人之间有着互补性,在加上年龄相差无几,很快他们就形成了亦君亦臣、亦朋亦友的关系。

    明珠看在眼里乐在心里:嘿嘿,魏东亭,你没想到我儿这么快就和皇上处出感情了吧?这全要拜你所赐啊,要不是你“急流勇退”,皇上跟前能有我们的人吗?你要是识时务就赶紧放弃奇淫巧计,专心以孔孟之道辅佐吾皇,固我大清江山,要不然你就是自掘坟墓。

    纳兰性德当然没有明珠想的这么阴险,当值时就在康熙身边保护他,甚至陪他听南怀仁讲课;不当值时就读书练骑射。在康熙和南怀仁的影响下,他也不再抵触西学,甚至对推荐他入宫的魏东亭也怀有好感。

    可是最近见不到南怀仁的人了,他被魏东亭拉去铸炮局整天挨火烤烟熏去了,而且忙得不亦乐乎。

    康熙见自己最器重的两个臣子如此投入,便也打消了召南怀仁进宫的想法,转而和纳兰性德自力更生,自找乐子去了。

    朝政由于被鳌拜把持,所以康熙在政事上也清闲,每天读完书后便和纳兰性德实验那些几何上的实用之法。通过投影来测量宫殿的高度,用多种方法计算水缸的容积等等。或是自己充任老师向纳兰性德讲述欧洲的历史事件。先讲哥伦布与麦哲伦,后讲霍金斯和德雷克,再讲“无敌舰队”之战,甚至和纳兰性德一起“预言”后来出现的蒸汽轮船和火车。

    也许讲的时候康熙是出于“乐子”的角度,但从他口中讲出又无形中加深了他对这些事的相信程度,进而希望这些东西也能在他的江山中出现,同时也大大加深了他对魏东亭的信任。这点当然是明珠万万没有想到的,也是最不愿意看到的。

    这些“不学无术”的举动每天都通过眼线传到鳌拜耳中,让他麻痹大意的同时也更加肆无忌惮、飞扬跋扈,搞得朝中怨声载道,被愈发地孤立了。哪知这正是魏东亭为康熙出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

    这天康熙正和纳兰性德用南怀仁教的球极平面投影的方法画着地图,一缕柔和的阳光投在了他俩身上。俩人沐浴在金光之中,看起来就像遍体散发着霞光异彩的飞天神仙。

    康熙来了兴趣,忙丢了圆规和尺子,拍了下纳兰性德的肩膀道:“走,去看夕阳。”

    二人来到院中,仰望西天,只见晚阳彤彤、彩霞满天。金乌就像一个羞赧的少女,在人前霞飞双颊,妙目中满含涩意,羞得直往云后躲,顾盼之间却又是眼波流转,殿角宫墙、花枝绿树、立人卧鸟无一不为其陶醉,纷纷举起一抹残阳。

    “好美!”两人同声赞道,随即一对视,彼此的眼神中都流露出一股向往之情。

    任何的繁文缛节在这美景面前都是不合时宜的,只会掳其艳丽。故纳兰性德直接说道:

    “太阳沉到海里去了。”

    “不是,”康熙像个小班长似的认真地纠正“同学”的错误,“你忘了南先生讲的地球是圆的,在绕太阳运行的同时也在自转,现在是我们所在的这一面背离了太阳,在另一面太阳才刚刚升起。”

    南怀仁曾用一支蜡烛、一个苹果和一个橘子为康熙和纳兰性德做了太阳、地球和月球三者之间关系的实验,既介绍了地球绕太阳旋转、月球绕地球旋转,又解释了日食和月食的科学原因。为了增加可信度,他还带着康熙二人去观象台用望远镜观测行星的运行。

    当看到月球表面的山谷时,康熙和纳兰性德既兴奋又失望。兴奋的是终于可以一睹月亮的真面目了;失望的是月球表面坑坑洼洼的,根本不像传说中的那么美丽。

    说完这些话,康熙陷入了沉思:从小听到的传说破灭了,天上根本没有神仙,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纳兰性德没有回答,兀自说道:“近水楼台先得月,太阳落山的地方一定更美,真想到那里去看看。”

    康熙点头表示赞同,道:“昔日成吉思汗看到落日的美丽,也萌发了要去看看的念头,后来他就进行了西征。”

    这句话像提醒了纳兰性德,他转向康熙,目光灼灼地说:“成吉思汗只统一了贫穷的蒙古就能西征,而我大清国土万里、富饶无比,皇上何不也进行西征,创建比蒙古国还要大的大清国?”

    康熙也转过身,表情庄严地道:“要打到欧洲谈何容易。就算能打到也要耗费无数钱粮,付出无数将士的生命,那会有多少人家破人亡,多少人妻离子散啊!虎臣不是说过吗,现在世界是海洋的时代,与其穷兵黩武称霸于陆地,倒不如扬帆四海雄霸海洋。

    “从陆地打到欧洲不知要花费多少年月,而从海上去最多只要六个月,不用花费太多就可以到北海看日落。要是可以的话,我们还可以接着向西航行啊,去看看哥伦布发现的新大陆,像麦哲伦那样环球航行,最后从太平洋返回大清······”

    “还有,”纳兰性德兴奋地抢过话头,“还可以像霍金斯那样挂着骷髅旗做海盗,打劫西班牙的运宝船,画出我们自己的海图······”

    “是啊!”康熙也兴奋起来,“我们现在会画地图了,要画······要画整个世界的地图。什么‘亚墨利加洲、利未亚洲······’,又长又绕口,要把所有名字都换成虎臣说的‘美洲、非洲······’。”

    “对对,还要把圣旨发到全世界,管他是谁先发现的,统统按照我大清的命名来叫······”

    纳兰性德说着住了口,他发觉康熙的脸色不对劲儿,吓得他赶紧逐字逐句的仔细回味,看是不是说了什么违禁的话,哪知是一个“圣旨”把康熙从兴奋拉回了现实。

    其实康熙也在仔细的回味自己说的每一句话,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不由自主地说出这样的话。如果这时有“青蛙理论”的话,那么这个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眼看天色黑了下来,主子却谈性正浓毫无回宫的意思,这可把张万强给急坏了,心里像揣了窝兔子,不住跺着脚。此时见二人都不言语了,他赶紧上前一步,陪着笑说:“万岁爷,天儿黑了,您老回宫吧,在外头小心着了凉。”

    康熙回到宫中,在软榻上坐了,犹自勾头沉思。张万强见康熙心事重重的样子,既不知他和纳兰性德都说了些什么,也不敢搭话,束着手小心翼翼地伺候在一边,一面和苏麻喇姑交换眼神,一面心里埋怨纳兰性德没眼力见儿。纳兰性德由于没得康熙的旨意,走也不是进也不是,只得在门口站了。

    “我为什么会说出这些呢?完全是下意识的。难道真的是太祖爷显灵了,要让我大清走上称霸海洋的道路,所以控制了我的思想?不肯能啊,太祖爷是非常保守的,连汉人他都不主张任用,还会和西洋人打交道么?有可能的,他是为了让大清国运永祚,所以才顺应时事。是啊,昔年太祖十三副铠甲起家,经过几代拼搏才有了今天的局面,大清江山来之不易!太祖爷,您放心,玄烨不会让您失望的。”

    想了一会,康熙突然叫道:“性德,纳兰性德!”

    “臣在。”纳兰性德应声而入,打了个千儿,道,“请皇上示下。”

    “坐。”康熙指了指面前的春凳,又对张万强道,“给朕上杯参汤,给性德来碗**。”

    等茶水上来,康熙屏退太监宫女,只留下苏麻喇姑和张万强在一旁侍候。他喝口参汤润润喉咙,道:“性德在家都读什么书?”

    “父亲只让我读四书五经。”纳兰性德摸不清康熙为何问这些,小心谨慎地答道,“不过,臣私下还读些闲书。”

    “闲书?什么闲书?”康熙追问。

    “天文、历史、地理等书都读过一些。”

    “嗯,和婉娘一样博学啊。”康熙说着看了眼苏麻喇蛄,又道,“这不是闲书,是经世致用之书。现在的读书人都被前明的八股取士给愚弄得眼高手低,只知‘代圣人立言’。可只读圣人的书就能制出历法么?”

    “元时中国人还能自己制定历法,现在只有靠洋人。”苏麻喇姑朱唇一瞥,接着道,“万岁爷为何不革掉八股?”

    “婉娘想的太简单了,”康熙笑着道,“革掉它拿什么来代替,总不能用征辟和举荐(汉代选官制度)或是九品中正制(汉以后隋之前的制度)来取士吧。”

    “万岁爷教训的是。”苏麻喇姑定了定决心,道,“奴婢说句违禁的话,奴婢觉得东亭的提议不错,正好可以取代科举。”

    魏东亭和康熙的几次会议,苏麻喇姑都在场,因宫中女眷不得干政,所以她只得默默地听。但她是何等聪明的人儿,当然明白魏东亭提议的好处。

    “呦呦,呦——”康熙也不回答,拿苏麻喇姑消遣道,“‘东亭’,瞧你喊得多亲热!你和他什么关系,赶快从实招来。”

    苏麻喇姑红了脸低头不语。康熙转对纳兰性德道:“性德,你看你婉娘姐姐这会多好看啊,白里透着红的。”

    苏麻喇姑被他一激,急了,跺着脚道:“当着小孩呢!万岁爷真是越来越没正形了,整天拿奴才开涮。赶明儿奴才告诉太皇太后去,再不让南怀仁进宫,省的他老蛊惑圣听了。”

    康熙一脸“冤枉”的看着纳兰性德,道:“我做什么啦?我什么也没做,你又‘当着小孩的’,又不让南先生进宫的。”说着两手一摊,表示自己很“无辜”。

    他嘻嘻一笑,又道:“你以为你和虎臣眉来眼去的朕都不知道?朕知道你心中有虎臣,你放心,朕一定会撮合你们的。不信,有性德可以作证······”

    苏麻喇姑被说出了心事越发急了,怕康熙后面再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也不顾君前礼仪,忙打断他:“我和东······和魏东亭什么都没有,你就让性德作证,他一个小孩家能作什么······”

    “看看,自己说漏嘴了吧。得,让张万强也做个证人。”康熙倾了倾身子,说起了坏话,“性德,你是不是觉得你婉娘姐姐一点都不像咱旗人女子啊?一点豪爽大方气儿都没有,扭扭捏捏的。”

    那时的小孩哪像现在的小孩这么早熟啊。纳兰性德瞧他们俩刚说了几句,苏麻喇姑就红了脸,张万强也嘻嘻哈哈地凑数。正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儿,又听康熙问他,刚要回答却发现苏麻喇姑正“恶毒”的看着他,他可不敢得罪苏麻喇姑,可康熙也是他得罪不起的呀,一紧张间没了主意,把一张嘴用作了出气儿。

    康熙察出了不对,扭头看苏麻喇姑。苏麻喇姑忙垂下像熟透了的石榴样的脸,眼神中满是得意,一副胜利者的姿态。不过康熙的话就像打开了一扇闸门,甜甜的感觉在心中扩散,嘴角不由向上挑了挑。

    康熙输了这一局,睨了眼正发呆的纳兰性德,心道:“好小子,敢‘背叛’朕,看我不把你发配万里之外做海盗。”他咳了声,小声问道:“性德,你想做海盗吗?”

    被弄懵了的纳兰性德被康熙这么一问,更是如坠五里雾中,不晓得他是何意,只得机械地点点头。苏麻喇姑也被康熙这突然转弯的问题给搞懵了,本以为康熙会不依不饶的再与自己战几个回合,这下一肚子的对策全用不上了,也睁大眼睛盯着康熙。

    见他点头,康熙诡异地朝苏麻喇姑一笑,道:“性德,朕想派你去欧洲学习西学。这样你既可以做海盗又可以看日落,好不好?”

    “万岁爷,他还是个孩子呢,怎么能去万里之外的西洋。”苏麻喇姑这才明白康熙的意思,急道。

    “‘自古英雄出少年’,性德又聪颖,不派他去就埋没了人才。再说,有几十个孩子一起去,不妨的。”

    见康熙主意已定,苏麻喇姑也不再坚持,故而问道:“万岁爷准备让性德学什么?”

    康熙站起身,反剪双手,边踱步边说:“我大清要扬帆四海,必须有一支强大的海军。光有海军还不够,必须要有精通海军的人才,性德能文能武,朕决定让他去英吉利学习海军。”

    他走到纳兰性德面前,按着他的肩膀道:“性德,你不仅要学习海战,更要学习他们海军和海军学校的运作模式。等你回国后,我大清的第一所海军学校就有你来创建。任重而道远,性德,你敢应么?”

    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纳兰性德见康熙如此赏识自己,忙站起身,大包大揽地道:“谢万岁抬举,奴才敢。奴才一定办好差事,不负君恩之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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