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东亭要把纳兰性德举荐给康熙做侍卫,明珠第一个反应就是不行。

    “万岁,奴才以为不可。御前侍卫乃重要职位,性德年少无知,不足以担此重任。”

    “诶,明大人过谦了。性德公子长于读书,精于骑射,尤善填词,可谓文武双全。常言道‘自古英雄出少年’,明大人就不要推辞了。”魏东亭道。

    “明珠,性德年龄几何?”

    “回万岁,性德生于顺治十二(1655年)年,今年虚岁13。”明珠一边说一边心里嘀咕:“魏东亭这小子怎么对我儿这般了解?”

    “哦,13岁就能作词,也称得上神童了。看来你们纳兰家真是人才辈出啊。”康熙赞道。

    明珠眼睛一亮,随即谦虚地说:“万岁,性德爱好读书,平常也做些词自娱,但都难登大雅之堂,神童自是当不起,况他武艺稀松,更难侍卫君侧。”

    “明大人爱子之心可以理解,但让性德公子出来历练一番更有助于他的成长,雄鹰在起飞之前不都要练习振翅么?”魏东亭难过地道,“明大人莫要怪东亭,我也是身不由己啊。我也想常伴君侧,但我已向皇上立下了军令状要练好那500兵士,所以也是分身乏术,还望明大人谅解。”

    康熙见明珠面有难色,忙道:“明珠就不要再推辞了,就让他在朕跟前历练历练,搞不好以后也能开府建衙、独当一面嘛。朕虽说爱好西学,但更知中华文化博大精深。有性德在,朕还可以和他探讨探讨前人的著作嘛。”康熙环视一下众人又道:“朕今天真是受益匪浅啊,听了南先生和虎臣的话才知天外有天哪。”

    康熙看着屋顶长叹一声,深长地道:“我大清一定不能像前明那样坐井观天,虎臣方才所奏之事准。即日选能工巧匠赴荷兰学习造船,等他们学成归来之时也是朕开放海禁之日,那时我大清也要一船船的往国内运宝。这件事要秘密,对外就称西学考察团。具体事情你们去办,需要呈朕知道的尽管奏来。对了,南先生,你为朕画一幅详细点的世界地图。还有,关于罗刹的资料多多的为朕找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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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东亭几人出了乾清宫门,明珠就埋怨道:“东亭,你怎么把小儿给举荐出去了,他才多大啊?在皇上身边当差可是莫大的荣幸,前途不可限量啊,别人挤破脑袋想要进去,你倒好,着急着走。”

    魏东亭想到明珠在历史上发挥的作用,以及现在自己和明珠是一个战壕里的同志,有着共同的利益,加之自己势单力薄不能树敌太多,否则恐怕自己的抱负还没有施展出来,人就下了天牢了。

    所以,他忙向明珠告饶:“哎呦,明大人,我也是迫不得以啊!我向皇上立了军令状要练好那500兵丁,练不好可就要提着脑袋来见皇上啊,我敢不全力以赴么?再说,在皇上身边当差也没什么大事儿,你就让性德公子历练历练嘛,升官事小,和皇上处出感情才是大道理啊。”

    明珠见他又提起火器,不免又斥道:“虎臣,你也忒胡闹了。你年轻气盛、立功心切,这心情我能理解,但你也不能走旁门歪道,去搞这些奇淫巧计啊,须知大清的天下是靠弓马骑射得来的,练好骑射才是正理啊。”

    魏东亭本想再与他理论一番,但一想在金殿上已与他口角甚多,甚至被皇上当面训斥,已是让他下不来台了,便打个哈哈敷衍过去,转对南怀仁道:“南先生,你能不能再为皇上做一个地球仪?”

    “可以的。如果陛下见到的话一定会大吃一惊的。”

    “那有劳先生了。这虽不是你的本职,但却不得不让你一并承担。”魏东亭尴尬地一笑,道,“情况你也了解嘛。”

    南怀仁会意地笑笑,道:“我对画图也有些研究。陛下对我等有救命之恩,怎敢不竭力报效。不知大人可愿到钦天监一坐?”

    魏东亭正想多了解一下南怀仁,他这一问正好中了魏东亭的心思,忙道:“那就叨扰了。”

    因明珠不屑与“夷人”为伍,当下二人与明珠别过,取道往钦天监而来。

    “魏大人,我曾做过荷兰来华朝贡使团的翻译,所以也有几个荷兰朋友,你要派人去欧洲学习造船我可以帮上一点忙。说实话,现在的欧洲人对东方的这个古老的国家充满了敬意,中国人要是去了欧洲,一定会受到很高的礼遇的。”

    魏东亭打个躬,道:“那就多谢南先生了。唉,中国不仅通晓欧洲语言的人少,就是在物理、化学、天文、地理、甚至医学上都落后欧洲,要学的太多了。”

    “现在就有了一个很好的开端,”南怀仁眉毛一挑,显得很高兴,“首先是皇帝陛下爱好西学,物理、化学、几何他都学,其次就是魏大人你了,我发现你特别关注于火器。有了你们,加上我们这些的欧洲人的努力,相信局面会改变的。”

    “道路何其长,任务何其艰啊!”魏东亭停下脚步,对着南怀仁道,“我们在原地踏步,甚至在倒退,而欧洲正在日以千里的进步。总之,我们要想赶上欧洲要有很长一段时间,最少要100年。”

    “100年对这个古老的国家何其短也,”南怀仁边走边说,“大清的富庶非欧洲可比,更是欧洲在短时间内难以超过的,大人的担忧有些过了。”

    魏东亭在心中苦笑:“1688年英国完成了资产阶级革命,1689年颁布了《权利法案》,最终确立了资本主义政体,而大清到那时也只是和俄罗斯签订了《尼布楚条约》。现在还没有达到了君主**的顶峰,要过渡到资本主义,中间的道路何其漫长!注定了中国要当一段时间的二流国家。唉,只有像俄罗斯那样进行一次自上而下的改革,才能使国家免遭欺凌,虽说国家显得很笨重,但也能跻身‘列强’之列了。你非圣贤,又怎能预知后来的事呢?唉!”

    魏东亭对南怀仁的了解很少,只知道他在天文上很有研究,也曾研制出了红衣大炮,负面的就是迫害中国的火器发明家戴梓,其余的一概不知。

    魏东亭活动了下面部肌肉,缓解一下压抑的心情,徐徐地道:“南先生,你对火器有研究吗?”

    “略有研究,但我不愿铸造这些杀人利器,因为它们与上帝的旨意相违背。不过,大人若派人去欧洲学习,我可以通过教会的朋友帮忙。”

    对南怀仁的话魏东亭深信不疑,虽说此时的教会与文艺复兴之前相比,特别是经过教会改革使欧洲的天主教分化出了不同的派系,其控制力已大不如从前,但教会对封建欧洲国家的影响仍很强烈。它们不像中国的佛教那样很难对国家方针、社会生活产生影响,这是因为欧洲“全民信教”,国王通过教会对人民进行控制,教会通过国家来牟利,教会和国家社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很多教会成员就是有名的科学家。所以,南怀仁的话十足的可信。

    魏东亭不由激动地朝南怀仁深深一揖,道:“东亭正由此意,还望南先生多多成全。”等他直起身,满眼都闪烁着激动的光芒,仿佛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位来自西方的——如来佛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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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东亭从钦天监出来,吸上一口气,顿觉意气英发,被暖风一吹,更是有了三分醉意。他抬头看看天,一轮金黄的太阳挂在中天。“午时了”,魏东亭猜道。

    他用手抚摸了一下腹部,一阵饥饿感袭上心头,这才想起从早晨到现在还水米未尽。刚才谈得兴起,并不觉得饿,现在事情都了些眉目,心情畅快至极,饥饿感也恰是时侯地前来“报道”。他决定在街上吃点东西,好好地慰劳一下自己。

    这也是他前世的生活习惯,每到放假之类的乐事到来之时,他总会和几个朋友小聚一番,几个人边喝啤酒边聊学校里的漂亮女生。保留了前世记忆的他在这件大喜事面前,首先想到的就是前世的生活习惯。

    他一手按着腰刀,一手摆臂,在街上挺胸抬头、雄纠纠气昂昂地走着,两眼不停地搜寻着路边的小饭馆。

    虽说清朝入关20多年了,北京也没遭什么战事,老百姓的生活还算安定,但他还是觉得北京城不够繁华,一副百业待兴的样子。路两旁的小贩像看新鲜一样打量着几个屈指可数穿街而过的人。他这副打扮儿、这幅走相,无疑最是吸引人的目光,让那些正在因无事可做而陷于春困的小贩们不觉精神一振。

    他连着看了几家饭馆,都是门可罗雀,没有那种气氛,不知是老白姓生活不够好没钱来吃饭还是这几家饭馆菜做的勾不住人的胃,他摇摇头走开寻找下一家。

    好容易,他在一个十字路口发现一家叫“贵客来”的饭馆,觉得这家店名字有意思,再一看人气儿还行,便蜇过街走了进去。

    捡张靠墙的桌子,把腰刀解下放在桌面上后坐下。店小二见是军爷来到不敢怠慢,一溜烟跑过来,抹着桌子笑嘻嘻地问:“客官,您吃点甚么?”

    魏东亭也不知这时的北京有什么特色菜,又不敢在店小二面前漏了底儿,被他吃了大头,忙气定神闲地道:“来壶酒,再来几个小菜。”

    那小二答应一声去了,魏东亭无所事事,便把玩刀上的流苏。这赤红的流苏足有一尺长,几根细线互相缠绕盘成一个圆柱体,末尾便是一指来长的细丝,就像灯笼下的穗儿。这时他才发现这刀是刀身比较窄的雁翎刀,并不是在电视剧上常见的清兵手中拿的刀身较宽牛尾弯刀。

    前世他也曾在书上见过牛尾弯刀,记得好像是清朝入关后由一个将军发明的。雁翎刀适合配盾使用,而牛尾弯刀更适合灵巧的劈刺。

    牛尾弯刀的中心在护手前,如果对手使用长枪或者穿着厚重的铠甲,普通的“崩挑”技巧无法伤着对手,最常用的方法是后跳半步,凌空转身劈砍,利用下跳得重力和刀本身的重心在前的优势,可以劈砍铠甲或者砍断对方的枪杆。如果铠甲厚重这一招仍未砍伤敌人,在下砍之后,往往会有一个下蹲直刺,牛尾弯刀的直刺威力也要好于雁翎腰刀,因为刀上延的上挑度不大

    这时,一个“恶毒”的念头在他心中滋生:明天去军中选人的时候先看看他们用的什么刀,若还是雁翎刀的话,回去画出牛尾弯刀的图形,呈给康熙让兵部试制几把,找出最佳的长度和弧度,这也算是自己的第一件功劳啊。万一能向全军推广,自己岂不是更能得到康熙的欣赏?虽然夺了别人的功劳,但谁让我先想出来的。再说,那家伙已是将军了,功名利禄全有了,还和我这个毛头小子争什么啊。就这么办了,嘿嘿······

    想到这,他“噌”的把刀拔了出来,唬得旁边几桌的食客全都大眼小眼地望着他,其中一哥们夹在半空中的花生米都蹦到桌面上躲避刀光去了。

    魏东亭视若未见,只顾着欣赏刀。这刀保养得非常好,寒光凛凛,可见上个魏东亭多么喜欢这把刀了。他也不懂刀,扳着刀背看了几眼又“噌”的收回了鞘。

    那边店小二见他把刀放在桌面上,才一步三试探地挪过来,布菜的时候还一直用眼角瞄着魏东亭的手,生怕他抽手一刀,把自己这张长着几个麻子的俊儿脸给破了相。

    酒足饭饱之后,魏东亭一步三摇地出了饭馆。他也不着急回家,想先看看这原汁儿原味的北京胡同。于是他就穿街走巷的瞎走一气。

    正走之间,他见前面一家茶馆人头攒动,横挑着的幌子下围了很多人,像是在看什么热闹。他不禁有些汗颜:看来中国人的“围观习俗”还真是有着浓厚的历史积淀的,不单近代的中国人才有。

    魏东亭像云霄漫步一般朝人群走了过去。他不仅继承了这一习俗,还表现出了另一更具阳刚之美的习惯——加塞儿。

    他动作优美的拨开人流,分出一条路向圈内走去。众人见他一身儿官家打扮儿,又带着酒气,便很配合地闪开,魏东亭像一员战将一般缓缓地走过人群,来到圈内。

    门口路面上站着四五个汉子,其中一个把左手夹在胳肢窝下面,龇牙咧嘴的直哎呦,其余的几个汉子则是骂骂咧咧的。

    “杨老头,你闺女烧伤了我兄弟,你说怎么办吧?”

    门口一个干巴老头打躬作揖道:“胡大爷,我给您些钱,您给这位兄弟找个郎中瞧瞧?”

    “说的轻巧!”那姓胡的汉子一口回绝,“我兄弟受了伤,做不了工不说,就连吃饭穿衣都有问题,让你闺女去照顾他几天,等伤好了再把你闺女给你送回来。”

    “哎呦,胡大爷诶,”杨老头一脸苦相道,“小老儿老伴儿死得早,只有这一个闺女,端茶倒水的离不开她啊,您老就高抬贵手放过小老儿吧。”

    “不乐意啊?”胡姓汉子恐吓道,“成,那就让顺天府的人来说话。到时你家破人亡可别怪大爷我没给你机会!”

    杨老头正欲答话,忽听一个娇嫩的声音斥道:“胡二狗,你还想讹人咋地?要不是你个狗才想占姑奶奶便宜,茶碗怎会打翻烧了他的狗爪子?”

    魏东亭循声望去,只见杨老头身后站着一个姑娘,也就十五六年纪,柳眉倒竖,杏眼圆睁,腮帮子气得鼓鼓的,倒有一种别致的韵味。

    那女孩又对杨老头道:“爹,和这般人讲甚么道理,让女儿出去把他们打走!”说着就要从老头身后出来。

    杨老头连忙伸开双臂把她拦在屋内,扭头对她低斥道:“姑娘家的动手动脚成何体统?!还不快到里屋去。”

    胡二狗一听乐了,对众人道:“我胡某人一向团结邻里,从不干缺德之事,众街坊邻居都可作证,这小丫头片子居然侮辱我的为人。”说到这儿,他突然抬高了嗓门,对杨老头道:“我看是你闺女想偷人了吧,清白姑娘谁能说出她那般话?还想打人,你拿甚么打,上面的还是下面的?”

    这话引得众人一片哄笑。那小姑娘更是又羞又气,脸都涨红了,杨老头也气得握着老拳,浑身直哆嗦。

    听了这么一会儿,魏东亭已明白怎么回事了:这几个泼皮见杨家人单力薄,小姑娘又长的标致,便想趁机揩油。不料却打翻茶碗烧了手,几个泼皮立刻借题发挥,想要讹人。

    几个泼皮见杨家人不敢发作,更加的**起来。魏东亭大怒,心道:“朗朗乾坤、天子脚下,竟有这般为非作歹之人。更可气的是,这么多人竟没有一个敢出来为杨家人说话,人情冷漠、麻木不仁!既然让我撞上了,我就非得管管不可,让这群混蛋也知道马王爷长几只眼!”

    怒火中烧,又借着酒劲,魏东亭一甩前摆,抄开步子,横在了杨老头和泼皮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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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本来要在中午上传的,但我刚开开电脑,就“嘎嘣”一下停电了。不好意思了。

    小弟我稽首顿首、一揖到地,希望各位大大多多支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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