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快!痛快!”三人爽朗的高呼,这十几里路来,三人竟与那小跑的马儿速度一般,未有半点逊色,往日只有自己一人狂奔,今日便有了这相若的同伴,实在是人生的一大快事。
高顺是比潘凤早一日来这聚集点的,原籍雁门的他自幼失去了双亲,一路在冀并游历,凭着自己好学谦逊倒也得到过不少高人的指导,来这壶关,原本是想从军报国,却未想到这壶关重镇却并无募兵通告,唯有在这聚集点里,先安住下来,黄巾乱起,这募兵是早晚的事,可是自己事出匆忙,未备粮食,于是只有外出打猎,不料却遇到了潘凤与那胡车儿,倒也不枉在这壶关墙外吹那寒风。
潘凤见高顺只身一人,心中更是高兴,正色言道:“高兄既是一人独行,不如与小弟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胡车儿立马点头:“好啊,好啊,再带上我胡车儿吧,我也是一人独行。”
潘凤自然是点头应允,虽然没听说过三国有个名人叫胡驹儿的,但这汉子的个性与那出色的本领很是值得潘凤欣赏,胡车儿都开口了,高顺也不好拒绝,笑了一笑,三人立时到了潘凤居处。
没有帐篷,在这露天里倒也难受,虽然有辆马车能居,却也只够潘陵与李氏勉强而居的。潘忠早已升起了火堆,这柴火还是与壶关里的军丁高价购来的了,估计这也是壶关军丁允许众人在此暂居的一个原因吧。
“公子你回来啦。”潘忠远远见着潘凤,立马迎了上来,牵过潘凤手中的缰绳,将马拉到一边。
潘凤连忙拉着潘忠的手,看着这个将一生交给了潘家的老人柔声的说道:“忠叔,你也幸苦这么久了,赶紧去歇歇,这些事情我来做。”
潘忠心中虽是感动,倒也倔强,愣是不松开手:“公子难道嫌弃老奴没用了么。”
话说到这份上,潘凤也没有办法,只有将高顺与胡车儿介绍给忠叔,潘忠一个劲的问好。
“爹、娘,我回来了!这是我的朋友高顺与胡驹儿。”潘凤笑着向父母请安,介绍着自己的朋友。
高顺端正衣冠,躬身长鞠,恭敬有礼道:“见过太公、太君。”
胡车儿却是夸张,丢下背上的狍子,径直上前,跪倒于地,咚咚咚就是三计响头,只骇得潘陵忙不迭的将其拉起。
胡车儿却是不解,睁着一双大眼睛,无辜的问:“你们汉人拜见长辈不都是这样的么?我胡车儿以前没什么规矩,做事没有礼节,所以被部族赶了出来,现在我可是牢记了你们的规矩。”
潘凤扑哧一下笑了,高顺也觉得忍不过笑意,这家伙的表情实在喜人,明明五大三粗的样子,非学那童子无辜的眼神。
天地君亲师,这是必跪的,拜见友人长辈,一般只用长揖或是长鞠便可,即便有要跪地磕头行礼,那一般也是个虚的,慢慢的下去,友人长辈必会虚托你一把,你便乘势而起。不过这些还是不必告诉这胡驹儿了,这家伙知道了,只怕越来越乱。
几人寒暄一阵后,潘凤开始张罗着处置那狍子。胡车儿却是自告奋勇,愣是要大家尝尝他的烤肉美味,而潘凤则想要熬点热汤,便于众人取暖。
不消说,正是那狍子一分为二,一半烧烤,一半熬汤。
不一会儿,那狍子的芳香随着夜风传遍了整个离人点,很多人咽着口水,躺在梦中,别人家的东西再香也是别人的,若是自己这时跑去看寻那香味的来源,只怕那人也会分自己一点,可是这可不是正经人家所该做的。众人的唯一奢望便是那香味能够多持续一会儿。
可是也有人不这么想,很快,这夜风中的醉人香气,将这离人点中的霸主、巨鹿郡的泼才娄灵引了过来。
“好香,好香!谁他妈吃好的不先孝敬大爷我!”娄灵带着二十几个彪形汉子闯了过来。
潘凤眼睛抬也未抬,继续熬汤,而高顺、胡车儿也兀自忙着烧烤。潘忠想要上前搭话,却被潘凤一把拉住。
这娄灵本是巨鹿郡的无赖,素来喜欢惹是生非,而今随着乡人来到这壶关外围,由于自己的无赖本质结实了一帮类似的众人,仗着身强力壮,做了这伙人的头目,紧接着便走向了制霸离人点的大业,这些日子,打东家砸西家的,众人被他们欺负的狠了,又没有办法,唯有期盼着壶关早日开门。
见众人不敢抵敌,娄灵则更为得意,这几日简直可以说是横行无忌,要什么就是什么,欢喜谁就是谁,于是这心儿就越发大了起来,而今居然在这离人点里,有人敢无视自己的存在?!简直是叔可忍,婶不可忍。
娄灵大怒的一脚对着那烤肉的胡车儿猛力踢去,却好像撞到了那山岩之上,痛入骨髓,而那胡车儿却似毫无感觉,哼着歌儿在那烤肉。
“弟兄们给我上!”娄灵努力使得自己面色正常一点,发号司令道。
离人点一阵哄动,娄灵手下的二十几个人拔出各样的武器,什么柴刀、镰刀、木棍、竹枪,一股脑儿的向胡车儿打去。
离人点的众人纷纷惊觉这里发生了事,围了上来乱哄哄的看热闹。
胡车儿一点也未慌乱,兀自在那烤着他的狍子,嘴上带着笑意,似乎这便是他此刻所有的寄托之所在。
潘凤虽然相信胡车儿的实力,可是赤手空拳,一对二十多还是很不划算,还是保险起见吧,想罢,便欲冲上前去,却被高顺拉住了步伐。
顺着指向看去,那胡车儿的手势明白着告诉潘、高,此事,不用他们出手。
果然,在几杆竹枪与木棒将要戳到胡车儿的同时,他巧妙的动了一动,竟将那竹枪木棍,夹在腋下,众人全力回拔,纹丝不动,再加把力,未料得这胡车儿居然松开了木棍,砰的好些声,拿竹枪木棍之徒纷纷倒地。
还真是行啊!潘凤也不由得在心中暗赞,潘陵与场中诸人更是惊呼连连。
那些流氓,看了看在地上摔得七晕八素的同伴,怒喝了几声,不过看到那胡车儿铁塔般的身躯,却只是一个劲的在外围跃跃欲试,始终没有人敢带头扑出。
潘凤扑哧一下笑了,***,这不是后世武侠片里的情节么,一圈人在外围一个劲的比划,就是没人上来。
而胡车儿却不放过他们,一声长笑,犹如猛虎般扑了出去,与那二十多人战作一团。
不一会儿,挨个抓住众人的头颈,狠狠的掼在地上,只掼得众人是苦心不已,一个劲的在地上翻滚,没一个人再能够爬起的。
离人点众人不住为他喝彩打气,显是平日受够了这群流氓的气。
胡车儿成为最后的胜利者时,他的料理——老胡烤肉也出台了。
不过见那焦糊的样子,简直就对不起那狍子,离人点围观的众人离散而开,别人进餐之际你来访,那不是明显着嘴馋么。而那娄灵早已经瘫坐在地上,看着凶神一般的胡车儿说不出话来。
胡车儿也不理睬,拔出小刀,将那焦糊的一层剥开,一阵香气扑鼻,唱着歌儿,将那狍子最为肥厚的地方切下长长的一条,又切成薄薄的一片一片,陈在盘里捧给潘陵与李氏。
端得是极为有礼。潘凤在心中暗暗赞道。
岂料,刚刚夸完,胡车儿便将那狍子用力撕开,分成三份,大笑着扔给高顺与潘凤,抓起自己的那份便大口啃咬起来,那吃相,说成是匹饿狼也不为过,这与方才那恭敬有礼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潘陵与李氏都看得有点呆了。
潘凤将自己的那份撕成两份,分了一半递给了潘忠,潘忠终究推辞不了,老泪横流的收了。
说实在的,胡车儿这烤肉确实不错,入口滑腻却又嚼劲,真没想到那焦糊的外层内居是如此可口的美食。
潘凤对他更为好奇起来,不禁攀谈起来,原来,这胡车儿本是鲜卑的一支,打小好勇善斗,力大无比,有次失手却将族长的儿子打死,于是逃离出来,在草原流浪,后因武力被幽州刺史徐迪看中,收入麾下,怎能其粗俗无礼,很丢了徐迪的面子,终于被赶了出来,这两年内就在这冀并一带游荡,独自生活。所以对这礼节方面是既难压抑本性却又想做出改变,所以才会有那些怪异的举止。
三人笑谈正欢,可苦了娄灵,在那磕跪了半天也无人理睬,可又不敢起身离开,实在是痛苦万分,而那些倒地的泼皮也渐渐的舒缓过来,可没得允许也只得跪拜于地,不敢做声。
李氏见了,不禁怜意大生:“胡壮士,这些人儿也怪可怜。”
胡车儿闻言,立马点头,转过身来大声说道:“快点滚吧,再来捣乱,小心你们的狗头!”
众泼皮闻此一骂,顿时磕头谢恩,抱头鼠窜开去。
胡车儿食量颇大,不一会儿便将那狍子吃的干净,看那熬汤的狍子兀自在水中翻滚,不禁喉咙大动,恬着脸说:“这个,狍子什么时候能吃!”
看着那满脸的馋样,潘凤不禁大乐,笑着说道:“待会有你吃的,现在这味还不好,比不上你的烤肉。”
胡车儿笑了笑,舔了舔嘴,转过身去,不再看那汤壶。
夜渐渐深了,潘陵、李氏已经睡着了,潘凤、高顺、胡车儿三人围火而谈,潘凤将那年幼往事,昔年奇遇一一评说,只听得胡车儿一愣一愣的,就连那高顺也时不时的插话询问,不觉东方已发白。
那熬了一夜的汤终于出炉了,胡车儿迫不及待的跑了过去打开壶盖,却并无想象中的香气扑鼻,但却似乎只有那微微一股若有若无的味道。顿时大失所望:“唉,要是都给我老胡烤了该多好!”
潘凤却是一笑,将那汤水分成数份,众人饮下,顿觉浑身舒坦,全身的毛孔都舒展而开,讲不完的高兴,说不尽的愉悦。
胡车儿更是高兴的上窜下跳,就连一向少言的高顺都不禁的赞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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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见了,不禁怜意大生:“胡壮士,这些人儿也怪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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