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恨恨瞪着天维钰,一巴掌扇过去,“别碰我!”

    天维钰缩回手,背对着左清说:“他现在已经盯上我了,我不能帮你做太多,只能提醒你一点。『泡書』你想不想听?”

    左清低声咆哮:“借口!”

    “你若不想听,就去揭我好了。反正我一抬脚就可以走人,天下之大,怎么也饿不死我。你就堪忧了。依某人的性子,知道你害他心爱的女人,只怕把你阖家上下凌迟三千刀也不会解恨。”天维钰出低低的笑声,抬脚就往外走。

    左清想起彦信阴冷的眼神,情不自禁打了个冷战,忙跑过去挡在天维钰面前:“你给我站住!”

    天维钰停住脚步,冷冷地说:“你的脑子果然是猪脑子。你不是曾经给人做过信使吗?她和那个人孤男寡女在海上漂了那么长时间,会不会有点故事生呢?假如在册封礼的前一夜,上演一场私奔或私会的大戏,想必会很精彩。他越是爱她,越是容易被妒蒙蔽了眼睛。”

    左清道:“怎么私奔?她那里五步一岗,十步一哨,还有他寸步不离地守着她,谁有那个能耐进去把她弄出来?”

    “说你笨,果然笨。”天维钰停了停,轻声道:“他的事情很多,总是会有突然生的人和事耽误了他看奏章的时辰。说到宫中守备,我还可以提供一点便利。”

    左清眼睛一亮:“你肯帮我把她弄出来?”

    “不能!”天维钰干脆利落地拒绝她,“我言尽于此,你自己想办法。”递过一个瓷瓶:“这里面的东西,无色无味,见血封喉,你若是把事情办砸了,可以自己留着一用,免得拖累他人。我若好好的,自可保你父兄平安。”也不看她的脸色,一把将她推开,一个纵身便消失在重重夜色之中。

    左清疯狂地把屋里能砸地东西都砸了一遍。砸得气喘吁吁之后。疲惫地坐到地上。看着一地地碎瓷咬牙切齿:“我们左家地人还没死绝呢。你们等着瞧!”

    时间很快就到了皇后册封礼地前一夜。彦信尚在前殿处理事务。不曾回来。让人来传信说他处理完事务就宿在前殿。叫初晨不要等他。好好休息。准备明日地册封大典。

    初晨正在接待特地从北地赶来祝贺地初阳和初蕴二人。知道绿绮夫人死后。阿怜不知所踪。长叹了一回。

    初阳已是大人。长身玉立。满眼地阴靈。只有看向她时。脸上方有几分柔和。

    初蕴则也有了大人样。经过战争地洗礼。父母双亡地锤炼。早不是从前那个娇蛮地公子爷。进退有度。初晨夸他。他不好意思地说。都是姐夫和廖先生教得好。

    彦信已是给初阳指了一门亲事。就是初蕴地老师北地那位有名地廖知仪廖先生地幺女。听闻此女知书达理。聪明美丽。初晨对这门亲事是满意地。问及初阳地意思。初阳淡淡一笑:“姐夫待我素来亲厚。既然他说不错。那就是极好地。”又深深看了她一眼:“以后。我们都轻易不会来京城了。姐姐保重。”

    初晨心知初阳这是为了避嫌,害怕外戚势大,给她带来不必要的困扰。叹了口气:“没这个必要,你姐夫说了,让你二人回京呢。”

    初阳轻轻一笑:“北地是咱们家地根本,再说我在那里住惯了,在京城多有不便。谢姐夫和姐姐的好意。”他去意已决,根本不是初晨随便能打动的。

    初晨心中难过,却也无计可施。待二人走后,她只觉得满心地疲惫,听前殿来人说彦信不来,便吩咐身边的女官早些准备沐浴的香汤,梳洗之后早早睡下。

    半梦半醒之间,听闻殿外有人低声说:“娘娘已经睡了么?”却是朱彩阳求见。值守的女官自然不肯让她进来,朱彩阳只在那里软语相求,亦不达目地誓不罢休。双方正在僵持不下,初晨出声让朱彩阳进来。

    初晨自回来之后,曾见过朱彩阳几次。每次见面,朱彩阳都是淡淡的,言行之中虽然对初晨颇多尊敬,却丝毫不见阿谀奉承之态。遣散众姬妾之时,她不曾离去,问她的意思,她默而不答。但当她知道自己即将被封为淑妃时,脸上却毫无喜色,愈见忧愁。

    初晨正在猜测她此刻来有何意图,朱彩阳一袭素衣,妆容精致,飘然而入。行礼之后第一句话便是:“彩阳奉劝娘娘一句话。”

    此女说话向来直接,并不因经过诸多风霜磨砺而改变半点。初晨不由失笑,拉她坐了,温言道:“你说,我听着呢。”

    彩阳道:“娘娘殿内殿外应该多些护卫才是。”然是意有所指。

    有点意思,初晨挑眉:“难道还不够多吗?”她这殿外可以说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明里暗里的高手不知有多少。

    “多了,但不够精,若是普通人,自然不能到这里。但若是身份特殊的,只怕一百个也不抵一个。”

    朱彩阳话到此处,一般情况,人都会问她,可是有什么身份特殊的人想来此处。

    偏偏初晨微微一笑:“多谢彩阳心意。若是没有其他事情,便早些去休息好了。明日地事情还多着呢。”

    朱彩阳见她不问,眸光闪过,轻轻一笑:“倒是彩阳多事了。彩阳自前殿而来,陛下刚与彩阳畅谈半个时辰,相谈甚欢。陛下可怜彩阳,答应了彩阳一件事。”

    这便是说她刚刚见过彦信了,不但见了,彦信还与她很高兴地畅谈了半个时辰,应允了她一件事情。她这是来炫耀呢,还是来通知?初晨淡淡地“哦”了一声,神色不为所动,心里却有些嘀咕。她知道彦信一直都对朱彩阳心怀歉意,想要补偿朱彩阳,但假如这个补偿是要上床,她必然不能容忍。什么封后大典,什么皇后娘娘,统统都见鬼去吧!

    谁知朱彩阳叹了口气,低声道:“彩阳此来,是向娘娘辞行的。”

    初晨倒颇有几分意外,她早不走晚不走,偏偏这个时候走,是什么意思?

    “陛下已经答应了。彩阳前段时间不走,只是因为还不曾绝望,总希望事情能有转机,我一直以为他对我未必真地无情,只是迫于娘娘而已。直到今日去见了陛下,方知事不可违,他心意已决,我又何必掩耳盗铃,自欺欺人?”朱彩阳垂下眼眸,意态萧索。

    听到这里,初晨已经大概猜到刚才前殿中上演了些什么剧情。她微微一笑:“彩阳所等待的转机,又是什么?”

    朱彩阳轻轻一笑,讥诮道:“娘娘何必和彩阳打哑谜?娘娘心中自有沟壑,也知道彩阳此来不过是为了撇清自家而已。明日彩阳就要离去,还请娘娘多赐金珠美田。”

    初晨笑道:“彩阳真是个聪明人儿,你要地,不会少你的,不过今夜要委屈你了。”话音刚落,进来两名宫娥笑道:“朱娘娘请了。”

    朱彩阳起身整整衣裙:“娘娘保重。”

    初晨自然知道,从那天夜里,彦信牵着她地手出现在诸将领面前宣布初晨是他唯一的妻开始,她就知道左清不会善罢甘休,坐以待毙。她野心勃勃,怎么可能只满足于顶着一个连贵妃都不是,有名无实的贤妃名号,偏居在宫墙一隅,悄无声息地渡过一生?

    朱彩阳虽然说话直接,却从来都不是一个蠢人。她和初晨一样知道左清的秉性,她不走,便是想静观其变,赌一赌自己的运气。若是初晨和左清两败俱伤,她正好坐收渔利,毕竟放弃自己爱的人,对谁来说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今夜朱彩阳应该是听了左清的话,去了前殿寻彦信叙叙旧情,顺便转移一下注意力,方便左清行事的。结果这个女人很清醒,很聪明,从彦信那里稍微一试探,便已明白事不可违,她马上就倒戈相向,撇清自家的同时还卖了个顺手人情,爽快地成全了二人。等将来别人成了白骨尘土时,她朱彩阳还是彦信和初晨二人的座上宾。

    三更时分,殿外值守的女官听见殿内有微微的响动,低声唤了声:“娘娘?”殿内传来一声清脆至极的玉碎声。

    等女官忙跑进去时,窗户大开,帐幔翻飞,一地的碎玉,殿内早没了初晨的影子。册封前夜,未来的皇后却在自己眼皮底下失了踪,这是何等严重的灭门大罪?女官边跌跌撞撞往外跑,边惊慌之至地大喊:“来人那!娘娘不见了!”

    流翠宫中,左清坐立不安,几次站起来又坐下去,最后自己动手冲了一壶热茶,倒了一杯茶,看着那茶呆。

    窗外一声轻响,她忙奔到窗边一看,墙角暗影里站了一个太监装扮的人,对着她比了一个手势,急匆匆地走了。左清险些大笑出来,咬着牙说:“风初晨,我要你身败名裂,看你如何能凤翔九天?”

    她竖起耳朵,却没有听见意料之中的喧哗,全宫上下都笼罩在一片可怕的寂静黑暗之中。莫非失败了?左清开始害怕,伸手拿了那杯茶,只等着有人来砸门,她就把它倒进嘴里。

    “娘娘?”一个小宫女靠在窗台上,“恭喜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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