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离开jing察局很远后,我给罗刹打了电话,罗刹满是埋怨:“对付黑哥那样的小虾米,你也犯得着那么大动干戈吗?我可不想同jing察作对,这里可是中国,政法部门你就是有三头六臂也惹不起的。”

    然后我知道了,她知道我被带到jing察局后,很快动作起来,她心细比我想象地要缜密,消息也更灵通,很快知道我在大富贵砸场子的事,再通过黑哥顺藤摸瓜,查到那老熊的身份,完成这一切只花了短短的几分钟,真是神速。

    “我本是打算削他老婆一只耳朵的,可想到你不喜欢我干那些事,我只在他家放了一把火,然后打电话给他小小地jing告了他一下,嘻嘻,我乖不乖啊?”罗刹在电话里像个天真小女孩子。

    我苦笑:“你小心弄巧成拙,万一这家伙吃软不吃硬,那我可吃了不兜着走。”

    罗刹笑:“贪心的人,哪个不是吃软怕硬,这都吃不准,我还不敢这样干呢。”

    我回想老熊送我出来的样子,也确认这个家伙挺懦弱,放下心来,赞奖罗刹:“你很乖。”

    “那有什么奖励吗?”

    “太一将来做起来后,你是老大。”

    “嘻嘻,我可是女流之辈。你不觉得没面子吗?”

    “没所谓,你不早说了要压榨我吗?”

    与罗刹通完话,我想打的回去档口,这才想起身上只有一百元了,想从这里坐到布吉市场,出租一百元怕是不够,公车这时已经没有了,我改变主意,想散散步,一直散回去。

    这时夜已深,城市依旧灯火辉煌,本来想散步,可然后才想起,这里路段很复杂,散步回去我还不知道路呢,只好边走边问,可这里的人走路匆匆,我问了几个人居然没有一个肯回答我,都是我还没开口时就挥手表示拒绝,冷漠且绝决。

    后来我才知道,这城市经常有些问路的名义上是问路,问完后就开始向你乞讨车费,有些甚至还是骗子抢匪,弄得人们防不胜防,以至城市的人都对问路者十分jing惕。

    “问个路也成了奢侈。”我不禁为这城市感到有点悲哀。

    但总不能不问了,我看到在路边蹲坐着一个年青人,面前摆着一叠白纸和一支笔,不知道他是卖什么的,他头发蓬乱,身上的白衬衣几乎成了灰sè,像个流浪者般风尘仆仆,我上前向他问路。

    这回我遇上了热心人,他不但详细告诉我怎么走,为防我走错,还画了张地图给我,我道谢不迭。

    正当我要走时,他忽然叫住我:“先生,您想买我的作品吗?”

    我jing惕起来,在深圳很少有热心人,他不会也是个借机打算向我行骗吧?他看到我的表情,笑道:“你放心,我不是向你乞讨,也不是因为我刚才帮了你而要你回报,或者说,我不是直接向你乞讨,我只是想问下你想不想买我的作品,是自愿且公平的。”

    他的话让我有点不好意思,虽然这是个危险的城市,但我刚才的想法也太小人之心了,我走上去:“那请问你卖什么?”

    “我是卖文的。”他掏出一大叠文章:“这都是我写的,但没人要,我在这摆摊,看有谁肯买,价钱只要一千。”

    我翻了翻,但没细看,我回答:“我没什么文艺细胞,很少看文艺书籍,不懂欣赏,就算买你的,也浪费了。”

    他晃晃脑袋:“文艺很重要吗?吃饭更重要吧。你愿意要,我愿意把他们换成钱。”

    如果是平时,我毫不犹豫会全买下来,但我身上只有一百元,这么远的路可能还要做其它用,我只好摇头:“只怕要让你失望了。”

    他果然面露失望,但他又不死心地说道:“我是卖诗和散文的,如果这些你都不喜欢或者怀疑这些不是我的作品,那你随便指物为题,我当场给你写首诗或作篇散文,价钱,你想给多少就给多少。”

    我心底泛起一丝同情,看着他骨瘦如柴的身体,我问:“为什么你不去找份工作呢?这样就算没钱起码也有温饱。”

    他笑笑,我发现这个青年的街头文人长得还挺俊,只是面黄肌瘦的,他指指城市:“我不怕饿肚子,我只怕没有zi you,这样很好,我写的东西常有人买,我就用这些钱继续流浪。”

    我由衷感叹:“这个社会还有像你这样真正的浪漫的诗人,真是不可思议。”

    他露出几分骄傲:“嘿嘿,那么,你想要我的作品吗?”

    我想想反正也不急着回去,就同意了,我抬头四面看看,这时城市远处有个高楼上传来当当的报时声,一面大钟在报时,现在是凌晨十二点整。

    我指指大钟:“你以‘时针’为题,给我写篇散文吧。”

    他略一思索,从口袋抽出钢笔开始写,写得很快很工整,也就五分钟时间,一篇以《时针》为题的散文写好了,我觉得此文jing彩,不可不录。

    以下是正文:《时针》

    鬼故事或惊悚小说带给你的恐怖只是暂时的,当你对这个世界有一定的认识后,你会发觉那曾经让你起鸡皮疙瘩的故事其实离你遥不可及,你很快会将之淡忘,或者以勇敢者的身份讲给另一个胆小者,从他的颤抖声中获取满足感。

    真正深层次的恐怖往往与我们的现实生活有关,真正的恐怖如同艺术创作时的灵感一样,它突如其来,毫无征兆,你感到一股寒意突然从你内心深处一直漫延到你全身每个毛孔,随之相伴而来的,往往是颓废,绝望,无所适从。

    例如,一个深夜,你独处灯光微弱的房中,万籁俱静,你几乎只能听到你的心跳,而这时,另一个平时一直被你忽视的声音钻进你的脑海,是时钟,你转过头,借着微光,看到时钟机械地移动着指针,一圈又一圈,你盯着这个简单的旋转动作入了神,呆呆地看着它走了一圈又一圈,突然,当、当、当……时钟报时了,你没留意它报的是几点钟,你只知道又过去一个小时了。

    你意识到你的生命又少了一个小时,你忽然冒出一个想法,希望时钟能停下来,让你好好把一些问题想清楚,但时钟还是冷酷无情地、毫不理睬你内心恳求地行走着,你看到指针以一种仿佛比你平时感觉要快很多的速度匆匆走向下一个格子。

    “我的生命又要少一个小时了,可我却在这里发呆。”你这样想,这只是一个想法,但猛然间你打了个寒战,你突然想到一个很深刻的问题:“我的生命还剩多少时间?”

    你扭过头,再次盯着时钟,它还在黑暗中不留情面地匆匆走动,一个又一个的想法像cháo水般伴着那滴嗒、滴嗒的声音冲进你的头脑:“我在做什么?我还能做什么?我的一生是否就会这样过去呢?”

    接着你开始回忆,你紧张起来,头皮发麻,手足开始颤抖,你感觉到生命是如此脆弱,你的经历是如此平凡,你没有过令自己引以为傲的丰功伟绩;没有过与众不同的生命奇迹;容貌、钱财、地位、学识……许许多多美好的东西似乎离你依旧遥遥无期,而不经意间你已经韶华已逝,青chun不再。你想象不用多久,自己坐在这里,白发苍苍,目光混浊,动作迟缓,肢体僵硬,颤抖着用掉光牙齿的嘴咀嚼着冰冷的食物,那时,是谁在照顾你?同情你?还是,你就在这样无可奈何的孤苦中入土为安,化作一堆森森白骨?

    时钟还在滴嗒、滴嗒地走着,你毛骨悚然,急切地感觉到自己应该干点什么来改变自己的现状,你渴望留住时间,让你有足够的生命来完成儿时的梦想与对自己所爱的人许下的承诺,让你自己走向辉煌腾达,与众不同。但是,你立刻又发觉生命中一大堆困难狞笑着拦在面前,你无从下手,连连倒退,你感到要实现目标也许还要一千年,一万年……

    滴嗒、滴嗒……这冷酷的声音正无情地将勇气、意志和信心一点一点挤出你的体外,你不敢再看那时钟,你低下头,蜷缩着身躯,抱住脑袋,任黑暗把自己无边无际地包围,绝望像毒蛇一样噬咬着你的心灵,经此一夜,你再也不敢独处黑暗的房间,你对那面一直以来都不曾在乎过的时钟产生恐惧,然而,时钟无处不在,你不论到哪,都不得不听那滴嗒声折磨你的耳朵,那痛苦与无奈延伸到最深处的灵魂。

    或许你没有过上述经历,但是,每个人都对命运的神秘莫测感到过恐怖,你或许会大声嘲笑有忧患意识的人杞人忧天,自寻烦恼,因为你还年轻,朝气蓬勃,充满信心。当你被生活折磨一番后,回过头来,你会发现,你大笑之时,命运之神也在你背后发出低低的窃笑声,那笑声就是,滴嗒、滴嗒、滴嗒……

    (请看下集:血战。并支持投票收藏,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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