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永贞随即拿出一本折子,道:“这是户部的折子。”

    “念!”

    “……是岁,天下户口田赋之数户九百八十三万五千四百二十六户口,五千一百六十五万五千四百五十九口官民,田土共七百四十三万九千三百一十九顷八十三亩八厘九毫七忽四微三纤二沙八尘五渺,米二千一百四十九万三千五百六十三石一斗一升一合二勺九抄八撮,麦四百三十万八十二石六斗九升八合八勺八抄二撮,丝绵折绢二十万六千二百八十二疋三丈一尺,丝绵一万一千一百九十七斤四两三分,绵布一十二万九千五百二十一疋一丈七尺五寸,绵花绒一十二万一千二百一十六斤三两,苎麻布三千四百二十八疋一丈三尺,洞蛮麻布二百五十九条一丈五尺,苎麻九十六斤一十一两五钱二分八厘,租税钞八万一千一百三十七锭二贯三百二十三文,金价银五千五百六十九两银三百二万三千七百一十八两九分六厘六毫一丝七忽七微,户口盐钞银二十五万九千七百三两三钱七分三厘六毫八丝,牧地子粒银二万八千六百四两七分七厘五毫五丝,屯折银二万四千八百二十二两八钱八分七厘六毫,牛租谷二百一石一斗八升五合三勺,马草二千四百七十五万七千九百三十九束四斤十三两六钱五分,朱砂一十六斤八两,水银二百二十九斤,黄蜡一千六百九十四斤十二两,红花三万斤,漕运米四百万石,又支运德州仓粮六万石,内除新旧例灾伤永折,暂折粮四十五万五千一百三十一石二斗九升,原派天津昌平蓟州密云各边仓兑改粮四十三万四千五百八十三石,截留天津五十万四千二百五十五石一斗九升,皇城四门仓并新添惠桂二府粮三万四千六百八十九石,实该进京运二仓兑改粮二百六十三万一千三百四十一石二斗一石,额行盐共二百一十六万二千八百六十九引,岁办盐一千二百三十九万九千五百二十斤,额徵角□羊京盐课并赃罚等银共一百四十五万五千四百三十五两七钱九分。各运司径角□羊宣大山狭等镇银共二十五万九千九十二两五钱二分九厘二毫,广东福建四川云南本省留充兵饷银共六万六千九百八十七两八分,太仓银库共收过浙江等处布政司,并南北直隶等府州角□羊纳税银粮、马草、绢布、钱钞、子粒、黄白蜡、扣价舡料、商税、税契、盐课、赃罚、事例、富户协济、俸粮附余辽饷、漕折等项五百八十三万二百四十六两九分四厘九毫八丝三忽铜钱三千九百三十五万七千九百四文,共放过京边辽饷等银六百八万六千六百九十二两八豕六分一厘一毫六丝九忽铜钱三千六百六十万六千六百一十六文……”

    李永贞大气不喘地足足念了半炷香的时间,袁方开始还很认真地听李永贞念,后来听到李永贞那一长串一长串的数字,他已经觉得枯燥无味而走了神,他开始观察起魏忠贤和王体乾来,这两个太监也不知道他们是在听呢还是不在听,反正都在闭目养神。

    当李永贞戛然而止的时候,魏忠贤睁开了眼睛问:“完了?”

    “完了。”李永贞答道。

    看来魏忠贤是认真地听完了,他问了李永贞一些具体的数字,李永贞又拿起那本折子核对了一阵,直到魏忠贤满意地为止。

    “还念吗?”李永贞问。

    魏忠贤道:“念,刚才那本太长了,念一本短一点的。”

    于是李永贞又拿了一本折子念道:“管理练军少詹事兼河南道御史徐光启请乞冬衣。”

    这本折子就二十个字,的确很短,但是徐光启三个字引起了袁方的注意。

    魏忠贤道:“徐光启在密云训练新军又不是去打战,他们要什么冬衣?”

    袁方这一次再次站起来为徐光启说话:“魏公公,新兵也是人,是人就怕冻,如果这些新兵冻坏了身子,徐制军把他们训练出来也不能上前线,不能上前线的兵那还训练他们干什么?”

    王体乾道:“袁方说的似乎有些道理。”

    魏忠贤道:“袁方,你不说话咱家差一点把你给忘了。我叫你来是要问问你,你把廊坊四条的王大宇铺子砸了是怎么回事?”

    袁方道:“回公公的话,王大宇经营不当,今年亏损很大,我好心上门收购他的铺子,是为他着想,他不领情就算了,还要给我来横的,我只好把他的铺子给砸了。”

    魏忠贤阴笑道:“你小子够狠,听说你收了他的铺子狠赚了一笔?”

    袁方道:“我们纯属公平交易,一个愿买一个愿卖,没有谁强迫谁。”

    魏忠贤道:“你让锦衣卫守在铺子门口,不让别的人进去,这也叫公平交易?”

    袁方道:“那是他们嫉妒我才这样说的,这几个月我是赚了点小钱不假,但我绝对是公平交易的。”

    魏忠贤笑道:“我看你可不止赚点小钱呀!”

    “魏公公,钱的确赚得不多,但是无论赚多少,我都不会忘记公公您的,今年孝敬您的常例钱我已经备好了。”袁方知道魏忠贤话中之意,就是想从袁方这里也捞取点好处。他看到另外两位太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连忙补充道,“两位公公也有,两位公公也有。”

    魏忠贤收起了笑脸,严肃道:“说笑归说笑,砸铺子的行为就是强盗的行为,你必须给咱家一个交代!”

    袁方道:“我回去后一定让锦衣卫查出这个砸铺子的人是谁,然后把他交给公公处置。”

    魏忠贤道:“只要你把事情办得妥妥贴贴就成,人就不必交给咱家了。”

    ……

    袁方从司礼监回到轿子胡同,刚一进院子,看到他娘和何母在院子里有说有笑地拉着家常。

    广西巡抚何士晋原本要把何母接回隆安寺,袁夫人身亲挽留何母,说是等过完年再把何母送过去,何士晋正忙着跑官,能够省下心来对他在京城跑官更为有利,所以他同意让自己的母亲在袁府多住些日子,并应承日后有机会定当报答袁家。

    袁方在二位老人面前行过礼,然后问何母:

    “您的病好些了吧?”

    何母笑得连眼睛都看不到:“好啦,好啦,全好啦!你家的郎中真是个神医呀,几服药就把我的咳嗽给治好了。”

    袁方搀扶着何母道:“您的病刚好,还是回屋里去吧,院子里风大容易着凉!”

    袁夫人道:“我们刚才正说着办堂会的事情,今年过年家里办个堂会喜庆喜庆,我们院里院外地看看这个堂会在哪里办更好。”

    堂会,也叫堂会戏,是明末京城的一种重要演剧形式。凡是私人或临时的团体,邀请戏班子在家里或者会馆包场唱戏,就叫办堂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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