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40年代,是动荡的年代,是战争的年代。



    随着列车的扎扎声,从前线送回了阵亡通知单。



    扎平的铁轨轰鸣着,随性、凄厉、尖锐。



    遭受战火折磨的人们,不断从俄罗斯西边迁移到东边。



    怎么会这样,战争、苦难、梦想和青年,铭记在我心中,



    在不久之后从我身上苏醒!



    20世纪40年代,是动荡的年代,是压抑的年代,是充满硝烟的年代。



    我们的国家战乱不断,而我们是如此年轻。



    在十月末,德军再次对莫斯科进行轰炸,空袭警报响彻了整个城市,苏联空军已经出动,这些苏军战斗机将作为第一道防线在郊区与德军战机交火。陆陆续续布置好的防空气球也早已被放飞,这些长得如图飞艇一般的东西遍布整个莫斯科上空,德军战机只能按照苏军用防空气球设定好的路线进行飞行,而这一路上密布着无数防空炮,他们不断的朝天射击,给来袭的德军飞机造成重大损失。



    当天,德国空军的轰炸效果并不理想,反而还失去了十几架飞机,获得大胜的苏联防空部队全员狂欢了起来,他们成功的保卫了首都的上空,证明了自己的实力!



    但并不是说莫斯科就一点儿损失也没有,好几处房屋都遭到了损毁,消防丢紧急出动前往各处灭火。



    而雅科夫,此时就在拉祖莫夫斯基旧宫旁边,睁大眼睛看着列夫·伊万诺夫的房子正在燃烧中,他原本打算今天再过来看看战友的遗孀和女儿的,却没想到看到了这一幕,一枚航空炸弹就在他眼前落在了这幢屋子上,爆炸瞬间将整个屋子给摧毁了,伊瑙里为了拦住他,甚至把狙击步枪横在了他前面,此时这支步枪已经断成两截了。



    消防队从他们身边跑过,水流喷洒在废墟上,但大火却怎么也不肯熄灭,依然燃烧着向四周蔓延。



    雅科夫就这么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他原本已经打定主意要照料伊万的家人,却没想到这么快就眼睁睁看着他们丧命,他仿佛还能看到那胆怯的小姑娘和她那憔悴柔弱却充满坚强的母亲,仿佛还能听到那阵压抑的哭声,但现在,这一切都和那间屋子一样化为了废墟!



    “我艹nm,狗日的德国空军!”红着眼睛的雅科夫丝毫没注意自己骂出来的话已经是中文了。旁边的伊瑙里莫名其妙的看着雅科夫开始转身回去,他赶紧跟上。



    雅科夫走的极快,他不再是散步式的闲逛了,而是以血族男爵所能做到的最大速度赶到了营地,伊瑙里早已被他甩的没了影。他冲入武器库,开始装备起来,**沙,dp-27,反坦克手榴弹,地雷......他一股脑的往自己的背包里塞着武器。



    大门被推开了,莉娜斜靠在门口,面无表情的盯着他:“你要去哪里,雅科夫同志?”



    雅科夫根本不理她,带着武器装备就要往外走,莉娜伸手拦住了他的去路,“你要去哪里,雅科夫同志?”她重复了一边刚才的话。



    雅科夫狠狠的盯了她许久,突然立正敬礼:“报告团长同志,中尉雅科夫请求执行破坏德军机场的任务!”



    “任务驳回!”莉娜不耐烦的说,“你现在有其他任务!”雅科夫充耳不闻,试图硬闯出去,迎接他的是莉娜打在脸上的一拳,侯爵级的力量根本不是他这个男爵可以抗衡的,他一下子被打的飞回屋里,然后晕了过去......



    当雅科夫再次醒来时,已经到了晚上,这一段时间的晕厥让他的头脑冷静了下来,他坐起来披上军服走出营房,发现营地里一个人都没有,甚至连哨兵也不见了!



    当然,作为坐落在莫斯科城市内部的军营,他们的哨兵基本上无所事事--除了驱赶下因为好奇而到附近的居民就只剩下每天的站岗了,但是像今天这样一个哨兵都不在的情况还是几乎不可能出现的!



    雅科夫似乎听到了某些说话声,他顺着声音找了过去,在营地后方终于看到了一大群肃穆的战士们,突击第一团全体成员全都在场,其中有些人似乎正在低声哭泣。



    雅科夫走近了过去,莉娜注意到他,做了个安静的手势然后指了指他的队伍所在位置,雅科夫赶紧站了过去。



    团政委格年内站在最前面,在那里刚刚挖出了好几个大坑,里面影影约约可以看到尸体,一个东正教的牧师站在旁边,手持十字架念着祷告词,他念了常常一大堆,由于生意很小雅科夫根本听不清他所念的话,只听到他最后来了一句“阿民”于是他跟着所有的人一起念到“阿民!”



    完事了以后,几名士兵开始掩埋大坑,而格年内则站在队伍前面,他面目狰狞的对大家说:“看到了吗?这就是德国faxisi会干的事!这就是那群杂种们的真实面目!所以请记住,对待nazi德国,只有一个词,那就是绝不留情!绝不留情!绝不留情!只有将这些人类的不孝子孙从地球上彻底消灭,我们才配谈和平,只有把他们全部干掉,我们才有未来!”



    雅科夫悄声问了一下克尔特强少尉,“那些被掩埋的是什么人?”克尔特强少尉歪着头,趁着政委转到另一边去的时候小声说:“还记得涅恰耶夫中尉的第二营第四连吗?”雅科夫回忆了一下,“你是说失陷在布良斯克那边的那支队伍?”



    “是的,这个队伍许多人的家庭现在都处在德占区呢,内务部通过掌握的游击队将他们接了过来,送进一辆贴着红十字标志的列车里......但是德国人轰炸了这辆列车,丝毫不顾忌上面的红十字标志!能找到的家属尸体现在就躺在那里呢!”克尔特强的语气充满了沉闷。



    “这是为什么,德国人为什么不遵守日内瓦公约?”雅科夫喃喃的问道,“日内瓦公约?你不知道吗,希特勒认为我国没有加入日内瓦公约,所以就可以肆意屠戮和虐待我们的被俘士兵和人民,总有一天我们要让他们知道,我国确实没加入,所以对德国人做什么也很正常!”旁边的一名士兵咬着牙从嘴里吐出杀气腾腾的话语来。



    这时一份真理报被发到雅科夫手中,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所有的士兵都拿到了一份,格年内挥舞着手中的真理报说,“大家把这一份收藏好,没事就拿出来读读!来看看第三页上康斯坦丁·西蒙诺夫所写的诗!”



    格年内政委开始读诗,他的话语并不流畅,看的出来也是第一次读,但从他嘴里吐出的每一个词都充满着仇恨与愤怒:



    “如果你还深深地眷恋着你的故土,



    是你的俄罗斯母亲把你抚养大;



    如果你还深深地爱着你的妈妈,



    不想让她遭到德国人的毒打;



    如果你还深深地崇敬和思念你的爸爸,



    不想让他遭到德国人的屠杀;



    如果你不想让敌人撕毁他的照片,



    连同勋章一起遭到德国人践踏;



    如果你不想让你年迈的老师,



    在那座古老的学校门前受罚;



    如果你不想让很久没有亲吻的她,



    在仇恨和泪水中赤身果体地倒下,



    被日耳曼杂种夺走本应属于你的幸福和年华;



    如果你不想背叛你的祖国,”



    他的声音猛地提高,也开始不断在队伍面前来回走动,让每个士兵都能清楚的听到他的话语,



    “杀死德国人,见到就要杀死他!



    如果你的兄弟杀死一个德国人,



    勇敢的士兵不是你而是他;



    杀死德国人,倒下的不是你而是他;



    杀死他,哭泣的不是你的,而是他的家人;



    让他的房屋被烧毁,而不是你的房屋;



    让他的妻子成为寡妇,而不是你的妻子;



    让他的母亲悲伤哭泣,而不是你的母亲;



    让他的家人枉然等待,而不是你的家人;



    杀死他,杀死德国人!”



    诗句结束了,这一首《杀死他》并不优美,与康斯坦丁·西蒙诺夫其他那些充满华丽和艺术气息的诗句相比,这首诗就仿佛田间老农的对话一般的通俗和粗鄙,但却让每一个苏军士兵感到共鸣,诗中所充满着的仇恨和报复情绪让人不寒而栗,但此时此刻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没感到有什么不对,他们只是觉得这首诗写出了他们的内心。



    格年内猛地一挥拳,“杀死德国人!”无数声音跟着高喊起来:“杀死德国人!”



    雅科夫想到了伊万,他长久以来的战友;想到了米莎·米哈伊洛维奇,那朵凋零的小花;想到了被党卫军杀死的弗拉基洛夫和死在伊万手上的米莉亚;他想到了斯摩棱斯克的战友们,他们几乎全部战死了;他想到了费多托维奇和他的坦克,他们为了阻挡德军,主动放弃了生路;他想到了那个燃烧的风车,磨坊里被吊死的一家人,被屠灭的小村,战死在突围前的巴格拉米扬......最终他想到了伊万的家属......



    “杀死德国人,杀死德国人......”雅科夫开始低声的附和,很快他提高了自己的声音,跟着士兵们一起大喊:“杀死德国人!杀死德国人!”



    就在这群情激动之时,莉娜带来了一个小姑娘,雅科夫认识她!那是在伊万位于莫斯科的住址里看到的那个小姑娘,小姑娘怯生生的站在那里,莉娜从背后拍了她一下,“轰炸时这个小姑娘正在外面......诺,那位就是你爸爸的战友,雅科夫·米扎耶诺夫·萨斯奇,你应该见过他的不是吗?”



    小姑娘点点头,慢慢的移到雅科夫身边,抬起头看着他,小学生背书一样说出一堆话来:“我的名字是伊丽娜,正在莫斯科第二红星小学上三年级,我的父亲是一名英勇的苏联红军战士,我的母亲是一名伟大的无产阶级工人,我的家庭很幸福,我们一起生活在伟大领袖斯大林的光芒照耀下!



    但是***的到来打破了这一切,我的父亲必须去保卫祖国我的母亲必须去生产东西,而我,作为一名光荣的少先队员,我也要保卫我的祖国!”



    雅科夫再也忍不住,一下子蹲了下来,将小姑娘抱在怀里,“小伊丽娜,你没事真好!”



    小姑娘伏在雅科夫怀里,疑惑的看着这位叔叔脸上的表情,“叔叔,你怎么哭了?妈妈说我们不能哭,因为这些就是faxisi希望看到的......”



    “嗯,叔叔不是哭,叔叔是高兴的!”雅科夫将小姑娘扶好,仔细打量了她一下,黄褐色的小辫子和带点雀斑的小脸,真是一个可爱的小姑娘,他从口袋里翻了翻,找出来一个口香糖,递给小姑娘说:“这是一个美国叔叔给的,他也是你爸爸的好朋友,来我来教你怎么吃。”



    莉娜走到一边,“雅科夫,在目前的苏联,像小伊丽娜这样的烈士遗孤有很多,他们中的许多都被部队收养了,士兵们称他们为“团长的子女”!不过我并不打算收养小伊丽娜,我们的部队即将前往前线,这一次是全员出动,留在莫斯科要比跟着我们安全的多,因为如果莫斯科真的失陷,那也是在我们全体阵亡以后!”



    雅科夫擦了擦小伊丽娜的脸蛋,这才站起来,“那么,莉娜同志,你准备怎么安排小伊丽娜?”



    “我会让一位退伍的伤残老兵家庭收养她,放心!对方是很好的人,他们夫妇与自己的姐姐住在一块,因为疾病一直没有孩子!”莉娜看到雅科夫依然不放心,就不耐烦的说:“我会带你去见见他们的!”雅科夫这才点点头。



    1941年10月末到11月初,战事依然在向着不利于苏军的方向发展,红军在莫斯科城下接连丢失了几个阵地,德军的兵锋已经直至红色帝国的心脏了。



    就在这种情况下,仇恨的种子已经在万千苏联红军的心中埋下,在几年后,这些复仇的火焰将得到以德意志本土为名的燃料的浇灌,最终化成熊熊大火席卷挡在这支复仇大军前路上的一切,柏林和德国本土的悲剧从这一刻就已经注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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