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样,咸不咸?”

    “正好,好吃,”宋福生一口一个饺子,媳妇包的饺子像小元宝似的。

    韭菜肉,白菜肉,两种馅子。

    钱佩英推了推盘子,“别只吃饺子,吃两口这猪头肉,吃点儿黄瓜。你是喝粥还是喝饺子汤?”

    “饺子汤,”宋福生嘴边沾着酱油道。

    宋茯苓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大嘴猴子玩偶,瞅了眼她爹,听到咀嚼声扔下玩偶凑到桌边,将椅子拽开,坐在老爸对面。

    钱佩英盛汤时看了眼女儿:“怎的,你也想吃啊?”

    “恩,”本来早晨起来太早,茯苓进来时是没打算吃饭的,想着待会儿出去睡个回笼觉再和弟弟一起吃,这么早也吃不进去饭呀?结果她爸吃的也太香了叭。

    钱佩英又给女儿盛了碗粥,这才坐下问老宋:“你昨晚睡的咋样?我在外头可惦记了,想着进来还怕更影响你睡觉。”

    宋福生端起碗吹了吹饺子汤热气,喝了两口咽下才说“就是来回折腾呗,但是甭管怎么折腾也比在外面住强。看着吧,个子高的今早起来都会腿麻,那特吗就不是人住的地方,比狗窝大不了多少。”

    放下饭碗,朝嘴里又塞了口猪头肉,宋福生说:“对了,陆畔赶到了,昨儿半夜到的,我正好醒。还挺巧的,与我一排,就隔着几个舍号,但我没有看清他具体在哪个位置。”

    宋茯苓在喝粥,低垂的眼睫闪了闪。

    钱佩英惊讶:“真的呀?那你要不要给他带点儿饺子出去,正好你俩一趟房,也能寻到机会给些吃的。”

    宋福生用手抹了下嘴,斜睨媳妇,“你可快拉倒,那小子安条尾巴就是猴,猴精猴精的。我饺子哪来的?速冻饺子呀,搁哪冻的,地窖都被水淹了,冰块也早就没了,你怎么解释?”

    有时候,好心容易坏自己事,不差口吃的,差麻烦。

    别说陆畔那种聪明人要防着,就家里米寿有时已糊弄不住。

    刚佩英还说,为给他包饺子吃,需要一气包几大盖帘才能拣出一些煮熟送进空间,要不然米寿会问:“姑母,饺子怎么变少啦?数目不对。”

    所以说,你看佩英这人,刚才还在抱怨米寿总看着家里那点儿家当,这功夫又热心肠不长脑子要给陆畔拿饺子。

    宋茯苓忽然插话道:“那他有吃的吗?”

    匆匆赶回,说明许多东西有可能准备。

    “有,”有吧?

    背那么多东西,能那么缺心眼不带吃的吗?

    陆畔确实才赶回来,但是家里那么多奴仆就为伺候他一人,能不给准备好?

    宋福生一摆手,为以防万一:“今早我吃的挺多,晌午就不进来了,你娘俩不用送饭,我就在外面饿了吃点心饼干。要是看他真没带口粮,想招将我的那份吃的匀给他。”

    走了啊?干掉碗中饺子汤。

    担心外面要集中被扒拉醒了,要是使劲晃他不醒,再给衙役吓着。

    “好好考,爹。”宋茯苓站起身一攥拳。

    闺女那张小脸真招人稀罕。

    宋福生消失前笑骂说:“你最坏,你。”将书都倒动到外面去了,能考好吗?坑爹的玩应。

    ——

    “砰,啪”一声,宋福生出空间就见到有考生摔他棚子前了。

    那脸盆皂角甩出老远。

    衙役提醒:“慢着些,活动活动再走。”这么一会儿摔倒多少个了。

    谢文宇闻言挎着脸盆翻白眼,还示意前面的学子让一让,你们不急,他很急。

    心想:必须抢第一拨坑位,要不然他就着别人的热乎气,闻着别人的味儿,实在是蹲不下啊。

    路过宋福生棚子前,谢文宇还招了招手,一脸着急似在说:刚叠被,您这是才起呀,这地方还能睡得那么香吗?快些,抢马桶。

    宋福生也比了下手,意思是你先走。

    衙役瞪着眼,看这俩人你招呼我,我招呼你的。就那么巧吗?你俩认识?

    宋福生一看人家都面露警告了,转回身接着叠被,归拢东西,撤板子。

    这九天不让说话,明显比考秀才那阵严格多,递东西更是难上加难。

    而且在宋福生看来,这些人起大早排成队,被衙役们三五一个站岗押着去上洗脸上厕所,就跟现代监狱的犯人没啥区别。

    那和古代监狱对比呢?

    古代的犯人不洗脸,没可比性。

    瞧瞧,就这么惨。

    宋福生肩膀搭着帕子,端着脸盆,腰上别着手纸,正随着队伍晃晃悠悠往前走呢,发现前面怎么停住了。

    谢文宇在陆畔的棚子前驻足。

    一会儿看陆畔的脸笑,一会儿抬眼看棚子。

    行啊,哥们,弄的挺讲究呀,早知道他也弄成这样。

    连谢文宇附近的考子也多是在看棚子,在没有猜到这人的身份前,棚子对他们这些文人来讲更有吸引力。

    因为很羡慕的,很羡慕。

    打眼一瞅,以为是进了小竹林,整个舍号里郁郁葱葱,棚顶的画里还像有一缕阳光在照耀。星辰、阳光,绿色的生机,在这里答题,意境一定好。

    宋福生肩膀搭着毛巾来了,一个个都瞅啥呢?

    侧过头一看,第一反应是拧眉,陆畔你咋在屎窝子这里,不应该呀。

    老宋这人很实际的,画作再郁郁葱葱坐在这里也闻不到清香,闻的都是屎臭味不是?

    而陆畔在宋福生出现那一瞬也终于动了。

    之前,他一直坐在舍号里打坐来着。

    不是要练武功,是腿麻了,睡的还有点懵,想静静。

    然后谢文宇就开始了他的羡慕之路,在心里给自个莫名出了一题目,题目是:假如,我也有个这样的岳父。

    谢文宇看到陆畔出棚子正要寻帕子,就那种如厕完会用到的帕子,宋福生像能猜到似的,嗖了下从腰间抽出纸递过去。

    谢文宇看到那未来有可能会成为翁婿的俩人,一起蹲坑,蹲坑完一起洗脸。

    珉瑞才回来,实在是糟糕,脖子上有黑泥,他看到宋福生比了比自己的脖子提示让擦一擦,珉瑞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宋福生拿着毛巾就要上手。

    那对儿将来的翁婿又一起洗牙,洗牙时还你瞅我我瞅你,不让说话,就用眉目传情。

    最让小谢感觉很温情的一幕是,宋福生匆匆去,匆匆回,引得很多衙役和他们这些考子也纳闷看过去。

    只看,宋福生在珉瑞棚子前,不知在干啥呢,一动晃动手,好像是在撒什么东西,撒完周围飘香,很香。

    小谢一下子就明白了:那是在全心全意照顾未来女婿,以确保珉瑞别被那些臭气影响到。

    而福生是撒完香水就走,表情很从容。

    心想:我洒洒水,我看谁敢管我?咱可没与陆畔讲话,让你们找茬都找不到。

    他将闺女给带的香水全用了,就忘了,他闺女还指望空间给变回来呢。

    当然了,过后女儿要是埋怨,福生也定不会在意。

    在他看来:香水不当吃不当喝的,用没就用没,还能比消炎药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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