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下雨天吧,外面阴沉沉,导致人的心情也不好。

    宋茯苓能感觉到,今日“列巴”这事,好似突然触发了杨明远身上的某个点。

    那个点,有些像什么呢?

    她在现代有一个在小学时期认识的好朋友,家里条件不太好。

    有一天,她们俩去超市,超市车不是要塞一元硬币吗?

    当退车时,朋友的一元硬币怎么也弹不出来,就忽然哭了。

    超市管推车的保安大叔,当时一脸不解:“不就是一块钱吗?”

    也吓的她,攥着自己的硬币很无措。

    后来,朋友坐在江边哭着告诉她说:感觉活着好辛苦,从来没有幸运过,从来也没有。

    她就懂了:朋友哭不是舍不得一块钱,是朋友的负面情绪积攒太多,突然爆发了。

    就将自己的硬币,硬塞给了朋友,还胡说八道、信誓旦旦:“相信我,收下它,以后就会一直幸运了,是真哒。”

    而今日。

    杨明远的这个“点”,宋茯苓有预感,这预感太熟悉了,像她那个朋友,很有可能下一瞬、下下一瞬就会突然爆发。

    因为,杨明远在提醒般叫了声“娘”后,他娘并没有感受到儿子的情绪,还在磨叽。

    你说他娘怎么那么磨叽呢,

    不停对奶奶重复这二两银有更重要的用处,还问奶奶,一副您也是当娘的人:“您老是能理解的吧?”穷家富路什么的。

    宋茯苓默默看向杨明远。

    那个人毕竟是大男人,虽然没哭,但是却低下了头。

    那个人脸上毫无表情,可是宋茯苓眼神下移,就能看到他将拳头攥的青筋暴露。

    场面像定格般。

    枣红色的桌上,除了摆有用牙签瓶插有的假花,还有一杯冒着热气的奶茶。

    杨明远的母亲坐在宽大的椅子上,苦着脸在说话。

    马老太坐在杨明远母亲的对面倾听,头戴粉花巾,脸上挂着善意的笑。

    她看起来是“服务员”的装扮,坐姿却很放松,那是作为点心店老板的底气和坦然。

    列巴,你们娘俩,愿意退就退,愿意买就买,我们并不强买强卖,没必要。

    宋茯苓站在离桌边半米远的位置,而杨明远是站在离宋茯苓两米远左右的位置,他在他母亲的侧后方。

    杨明远低头攥拳,身上、鞋上,不停的向地板滴答水渍。

    “你咋来了?昨儿考的咋样?”

    “我闺女是不来啦?”

    就在这时,楼下响起两道声音。

    一个是宋茯苓的大爷爷问话,一个是宋福生的大嗓门。

    给宋福生惦记坏了,他媳妇那个不长心的,当是现代呢,就让他如花似玉的大闺女一个人出门,还是阴雨天走路去。

    这古代,你说万一,谁拿帕子用迷药给闺女嘴一捂拽跑了呢,都没有摄像头找。

    而且出门前,他还和钱佩英拌了两句嘴。

    他当时脾气有些急,佩英委屈,她管不听宋茯苓,就火大说:“瞅你那样,你闺女要是咋地,你是不是都不能和我过了?”

    当时宋福生心想,你和我在胡扯什么,女人思维怎么那么难以理解。

    提醒你,是想让媳妇你,不要再犯现代思维的习惯性错误,这是古代,姑娘家出门不是那么安全,扯离婚上了。

    张嘴就吓唬他,吓唬半辈子了。

    他忽然就想叛逆一把:“对,你说对了。”闺女要是咋地,指定不和老钱同志过了。

    散伙。

    这不嘛,顶着雨,老宋急急忙忙跑来,确认他闺女在没在店里。

    “爹,我在这呢。”

    宋福生在楼下仰着头:“嗳?嗳。”

    而楼上的宋茯苓,指指楼下,一副你们坐,你们接着聊的模样:“我爹来了,我去喊他”。

    艾玛,赶紧撤,终于来了位救场的。

    要不然,茯苓都担心下一秒,杨明远爆发后,人一激动哪还顾及上场合,就能与他母亲吵起来,毕竟那拳头攥的死紧。

    那就尴尬了,在她家店里。

    是有这种可能的。

    短短的见面,宋茯苓认为杨明远的母亲看起来很老实,但是性情挺轴的,能犯起轴性给她儿子气死那种,很让人气闷。

    “爹,爹?”宋茯苓给老宋扯到楼梯拐角。

    “咋的啦?”宋福生抬眼看他家如花似玉的大闺女。

    “楼上,杨明远母子在,他家总共就有二两银。他娘要给他留作赶考费用,他要给他娘多买列巴存放别饿肚子,意见不一致。一个要订列巴,一个要退掉订单,杨明远满脸通红自尊心受挫,楼上可尴尬了。”宋茯苓语速极快,用气息道。

    杨明远?

    老宋先微皱了下眉,就上了楼。

    到了楼上,他可是笑容满面。

    宋茯苓在楼梯口听到她爹说:“这是婶子吧?坐坐坐,明远也坐,没事儿,将蓑衣脱了就坐呗。”

    那真是叫婶子一点也没卡壳。

    宋福生:他凭什么卡壳,那名妇女比他长的老多了。

    宋茯苓又听到她爹爽朗地说:

    “我才从城外回来,你们猜怎么着?那淹的,今年收成完啦,娘,完了。

    对了,明远,你家可有田地?啊,你大哥在种两亩田啊。

    啧,那婶子,您和明远真得早做打算,就看淹这样,过俩月,咱想买粮吃,它也不能是这粮价了。

    我看已经有那人家,今早就去粮铺子了,我是几时出城的来着?那时候天还没亮,粮铺子门口就是人。”

    像是应证宋福生这话似的,店门被人推开。

    有一位大娘探头问:“你们这里是不是有种扛饿还便宜的点心?”

    宋茯苓让她进来说,老大娘穿着雨披说:“不了,我是听别人讲的,要是没有这就走,不给你这地踩脏。”怎么看这里卖的都不会便宜。

    葛二妞从后灶跑出来,他们这边的人正吃饭呢,是胖丫给背来的菜,还有羊肉骨头:“来来来,我接客,胖丫你爱干啥就干啥去吧。”

    所以宋茯苓一晃神的功夫,再偷听楼上时,居然能听到杨明远母亲的笑声了,笑啦?

    那当然乐了。

    老宋不仅将明远苦恼的列巴那事摆平了,而且已经和这对母子聊下一话题,正说到:

    “眼下的难不算难,让明远出几本怎么能考好的心得,这个主意真行。

    他要是再能场场考下来,咬咬牙,一鼓作气,啊?明远,别为杂事分心,正是关键的时候,挺住了,我看好你,争取回回名列前茅。

    回头写的那几本心得,那就成宝了,就会在书肆里供不应求啊婶子。书中自有黄金屋,那话从来就不是白说的。”

    “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杨明远的母亲边下楼,边和马老太道。

    马老太说:“你外道了,咱们都是从穷苦日子过来的,没事儿就来坐坐,啊?那列巴,你放心吧,要是没有人手来取,我让店里人给你送上门。”

    而楼上,“宋叔,”杨明远弯下腰,长揖到底。

    宋福生乐了:“我管你娘叫婶子,你管我叫叔,咱这辈分是不是乱了?”

    “可我就是想叫您叔,”说这话时,杨明远望着宋福生,满眼至诚。

    宋福生都能看到对方黑眼仁里的自己,唉。

    拍了拍杨明远的胳膊:

    “无论是叔还是兄,我比你略年长几岁,就多几句嘴。

    一文钱憋倒英雄汉的时候,我比你经历的多得多,我还上有老下有小,怎么办?

    我那阵就告诉自己两句话:

    一句是,铆足劲,向前冲。

    另一句是:你要相信,你年纪轻就代表着将来有无限可能,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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