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罪籍不愿意让孩子读书,那大宋朝廷就可以考虑将他们迁移到了诸王的封地上去,至于诸王在自己封地上造出了多大的杀孽,干出了多大的罪恶,那就不是大宋官员能干涉的了了,也不是世俗礼法能够约束的。

    大宋官员、百姓,将他们称之为恶魔、魔王、杀神,也不影响他们对封地的统治。

    从禁军蜕变成了地方兵的将士带着一部分俘虏离开以后。

    朝廷迁移到此地的百姓也到了。

    近八十万百姓,浩浩荡荡的涌进了辽阳府,寇季看着十分酸楚。

    大宋明明是四海霸主了,可大宋依旧有衣不遮体的百姓。

    几个破布片遮挡在身上,就算是衣服了。

    一个个浑身脏兮兮的,瘦的一阵风也能吹倒。

    碰见官员的时候也不发声,一个个顶着圆溜溜的眼珠,直直的看着官员,眼中除了怯意,其他什么也没有。

    寇季迈步往那些百姓们身边走了几步,百姓们无声的后退了几步。

    寇季见此,恼怒的瞪向了负责迁移百姓过来的吕公著,“他们是哪儿的难民?”

    吕公著看到了寇季眼中的愤怒,小心翼翼的作答,“他们是各地赤贫的百姓,不是难民……”

    寇季冷声质问,“不是难民,为什么连一身像样的衣服也没有?”

    吕公著迟疑了一下,低声道:“穷的买不起衣服……”

    寇季冷哼了一声,“那朝廷为什么不给他们准备衣服?别告诉我朝廷没钱给他们准备衣服,不然我砍了你。”

    吕公著吓了一跳,急忙道:“您催得急,朝廷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给他们准备衣服。”

    寇季咬牙道:“那至少也该给他们洗个澡,除个虱吧?别告诉我没时间。”

    吕公著苦着脸,认错道:“此事是我的疏忽。”

    寇季瞪着吕公著,喝斥道:“你知不知道,他们的样子,连军中的俘虏也不如。我大宋富有四海,治下的一些百姓既然连像样的衣服也没有。

    我大宋有什么脸面向万邦自称一声天朝上邦。

    现在,马上带他们去除虱,然后再去军中的仓库,取一部分缴获的布匹,给他们一人弄一身像样的衣服。”

    吕公著愕然的盯着寇季,“做衣服也需要时间,而且动军中的缴获,是不是不太妥当?”

    寇季冷哼了一声,“三天之内,我要看到他们有一身像样的衣服。时间不够,自己想办法。

    至于动军中的缴获妥不妥当,是你说了算的?

    办不好此事,我让你怎么出仕的,就怎么退出仕途。

    你爹也保不住你。”

    吕公著脸色一变,一脸屈辱。

    寇季喝斥道:“还不快去?!”

    吕公著垂着脑袋,下去照着寇季的吩咐做。

    种世衡在吕公著走了以后,迈步到了寇季身边,低声道:“为了这点小事,为难吕公著,跟吕夷简交恶,是不是不太妥当?”

    寇季冷冷的瞥了种世衡一眼,“我们对待俘虏,尚且讲究人道,他们对我大宋的百姓,如同对待牲畜,我为难他都是轻的,没砍了他,就已经给了吕夷简面子了。”

    种世衡哭笑不得的道:“此事恐怕跟吕公著无关,你迁怒于他,不太合适。”

    寇季冷哼道:“朝廷不给布料,朝廷没给百姓们配发衣服,他吕公著就没办法了?吕家也是大户,就算拿不出十数万的衣服,拿出一两万件,我也当他吕公著尽力了。

    可他吕公著一件也没有拿。

    百姓在他心里是什么?

    他还有没有一点怜悯之心?

    没有怜悯百姓之心,如何做官?”

    种世衡沉吟道:“吕家家业再大,那也是吕家的私产,公私不能混为一谈。”

    寇季冷冷的盯着种世衡,“那我们在打下了上京城以后,上京城里绸缎在对方的那些布料怎么说?

    我可是清楚的告诉过陈琳,上京城内,除了耶律宗真的尸骸,其他的一切他都不能动。

    以陈琳的为人,不然不会在这种小事上触我的眉头。

    吕公著带着百姓路过上京城的时候,为何不用那些布料给百姓们做一件衣裳?”

    种世衡迟疑道:“不告自取,乃是贼道。”

    寇季讥讽道:“所以他连给我递交一份文书的心思都没有?他若是心里有百姓,纵然是冒着杀头的罪过,也敢将那些布料用了。

    此事若是包拯操持,你信不信他连我们留在上京城等地的牛羊都敢宰了,然后用那些牛羊的皮毛给百姓们做衣裳。”

    种世衡叹了一口气,没有再开口。

    寇季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他已经没办法替吕公著开拓了。

    寇季说的没错,吕公著心里要是有百姓,无论如何也会为百姓做一点事情。

    可他心里没百姓,所以这些百姓什么样子出的大宋腹地,到了辽阳府就是什么样子。

    寇季不是非要让吕公著想尽办法给这些百姓每人弄一身像样的衣服。

    他需要吕公著摆出一个为百姓做事的姿态。

    他哪怕是弄几千件的衣服,意思意思,寇季也不会如此恼火。

    当然了,仅凭衣服的事情,断定吕公著心里没有百姓,略微有些草率。

    因为帮百姓们弄衣服,除了自掏腰包以外,其他的办法都需要稍微冒一点风险。

    吕公著抱着多做多错,少做少错的心思,什么也没有做,可理解。

    可帮百姓们除虱、洗澡,并没有风险。

    吕公著连这也没做,那寇季给他一个心里没有百姓的评语,毫不过分。

    “你在此地盯着,等吕公著帮百姓们弄好了衣服,除完了虱,就让他打道回府。吕夷简想让他儿子做辽阳府知府,想给他儿子搭一个青云梯,我就偏不让他如意。

    吕公著想要升迁,什么时候心里有了百姓,什么时候再说。”

    寇季冷冷的吩咐了一番,准备离开。

    种世衡赶忙道:“吕公著也没什么大错,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夺了他的仕途,得罪吕夷简,是不是不太妥当?”

    寇季冷哼道:“吕公著有那么一点才能,再加上他吕氏门人的辐照,他以后可是要做高官的。

    他心里没有百姓,他做了高官,百姓们能有好?

    再说了,将吕夷简和吕公著得罪死了又怎样?

    我们外封为王,以后可是要在封地待着的。

    吕氏父子就算再离开,还能跑到我们封地上去拿捏我们?”

    种世衡一愣,一脸疑惑道:“随后回京以后,你不打算留在汴京城了?我也没办法留在汴京城?我的枢密使没了?

    不是说要让我给狄青搭个梯子吗?”

    寇季沉吟了一下,道:“我肯定是会留在汴京城,但你的枢密使恐怕没了。”

    种世衡愕然的瞪起眼,许久以后,他沉声道:“杨文广?!”

    寇季点了点头,“杨文广并没有参与攻克上京城、韦室、东海女直和高丽的战事。他的功劳还不足以封王。

    他孝期到了以后,官家应该会升迁他为枢密使。

    毕竟,杨文广出任枢密使,可比你和朱能出任枢密使,对官家更有利。”

    种世衡叹了一口气,“白让杨文广捡了一个便宜。”

    寇季撇嘴道:“官家给了你半辈子时间,让你踏踏实实的去经营自己的封地,你还不乐意?

    要不,咱们换换?”

    种世衡果断摇头,“我有自知之明,你的重任我可挑不起。”

    寇季哼了一声。

    种世衡沉吟道:“你若是将吕家父子得罪死了,一旦吕公著上位,他们父子会不会用朝廷的大势压我们?”

    寇季冷哼道:“只要我们活着,他们永远没那个胆子。等我们死了,吕夷简恐怕都成枯骨了。

    至于吕公著,他先斗过我的那些学生再说。”

    种世衡一脸意外的道:“你对你的那些学生这么有信心?”

    大宋仁宗朝、英宗朝,大半朝的重臣全部被寇季网罗到了门下,你说寇季有没有信心?

    寇季瞥了种世衡一眼,背负着双手就离开了,他懒得跟种世衡讨论这个问题。

    此后数日,辽阳府内所有人都在忙着给那些百姓们做衣裳、除虱。

    待到百姓们除了虱,换上了像样的衣裳以后。

    寇季才让他们进入到了俘虏营去挑选百姓。

    然后再依照他们的籍贯、亲属关系,将他们以及他们挑选的俘虏,一并分派到了各地。

    之所以要依照他们的籍贯、亲属关系分配,就是为了让他们到了地方以后,能够便于沟通,便于结伙。

    只要俘虏们出现什么异样,他们立马能呼朋唤友喊来一大群人帮忙镇压。

    寇季在给他们分配俘虏的时候,还给他们分发了缴获辽人和高丽人的刀枪剑戟,以及一部分粮食、一部分牛羊、一部分良种。

    能分配到的农具不多。

    一家分配五把铁锹,三家分配一具犁。

    农具当中,一部分是缴获的,还有一部分是寇季很早以前吩咐人融了一部分缴获的兵器打造的。

    百姓们带着家属、带着俘虏,带着农具和粮食,在禁军将士护送下,各地赶往了他们以后要居住的地方。

    等他们到了地方以后,已经赶到各地的将士们会依照他们的情况给他们分配耕地、屋舍、帐篷。

    寇季一直在辽阳府待到了四月底。

    他在分配完了百姓、俘虏,在辽阳府等着各府将各府的情况反馈到了辽阳府,确认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依照他的设想在进行以后,才将此地的事宜交给了狄青,准备班师回朝。

    只是,不等他班师,有人率先一步赶到了辽阳府。

    寇季等人得知了来人的身份以后,纷纷赶到了辽阳府外相迎。

    辽阳府外。

    象征着钦差身份的王命令旗迎风招展。

    来人跨马站在王旗下。

    在他左右两侧,是手持着金瓜、铜锤等物的金甲将士。

    排场很大,气场十足。

    寇季带着人到了辽阳府外以后,还不及开口,就见来人从身边的随从手里取过了一道圣旨。

    “圣谕!”

    此二字一处,寇季一行人纷纷拱手施礼。

    来人高声喝道:“圣谕,诸事已毕,尔等当班师回朝。”

    寇季一行人齐齐躬身应答了一声。

    “喏!”

    来人在寇季一行人应答了以后,缓缓展开了圣旨。

    “诏曰……诸卿先御黑汗、再御青塘,先征燕云,再征辽国,后征高丽,为我大宋立下盖世奇功,非重赏难以彰显诸位的功德……

    赐枢密使寇季,五驾、副车二驾、直柄罗伞二持、曲柄罗伞二持、金瓜二持、铜锤二持……

    赐同知枢密院事种世衡,五驾、副车二驾、曲柄罗伞一持、直柄罗伞二持……

    赐枢密副使朱能,五驾、曲柄罗伞一持、直柄罗伞二持……

    赐祥符侯高卫昭,五驾、曲柄罗伞一持、直柄罗伞二持……

    赐遣倭使刘亨,五驾、曲柄罗伞一持,直柄罗伞二持……”

    来人洋洋洒洒念了许多。

    寇季等人听的是目瞪口呆。

    天子驾六,诸侯王五驾。

    罗伞、金瓜、铜锤等物,那是诸侯王才能配备的仪仗。

    虽然他们知道赵祯很有可能给他们封王,可是他们没想到,赵祯还没等他们回京,就先派人将他们的诸侯王仪仗赐给了他们。

    仪仗既然赐给他们了,那他们的王爵可就成了铁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赵祯这么着急给他们封王?

    还是另有深意?

    寇季一行人对视了一眼,都觉得赵祯此举另有深意。

    唯独高处恭没有跟他们对视,他站在那儿,脸上带着笑意,只是笑容并不怎么灿烂。

    高处恭因为是个‘死人’,所以他的功劳他没办法领受,只能放在了他儿子头上。

    高卫昭,便是高处恭的儿子。

    只是这个儿子并非是长子,而是幼子。

    赵祯明显要将赐给高处恭的王爵,按在他幼子身上。

    此举可是恶意满满。

    “怎么,几位是对官家的安排有什么不满吗?不领旨谢恩吗?”

    来人宣读完了旨意,见寇季等人不开口,就调笑着问道。

    寇季等人闻言,齐齐施礼,“臣等,多谢官家厚赐。”

    来人笑着点了点头,摆了摆手,吩咐人将寇季等人的仪仗送上。

    寇季等人看着缓缓驶出的王爵独有的座驾,以及那些王爵才能用的罗伞等物,心里是感慨万千。

    昔日以为这一辈子也没资格用的东西,如今摆在了眼前,并且已经成了他们的东西。

    他们心里自然难以平静。

    其中神色最激动的是朱能和种世衡,神色最复杂的是高处恭。

    朱能和种世衡即便是早就知道了他们有资格封王,也能封王。

    可是没看到册封他们的诏书,他们心里仍旧充满了不安和怀疑。

    他们生怕赵祯一个不高兴,他们的王爵就没了。

    他们跟其他朝功高盖主的武将不同,其他朝功高盖主的武将,基本上都有跟皇帝扳一扳手腕的实力。

    可是他们没有。

    因为他们头顶上除了有个皇帝外,还有一个比较逆天的寇季。

    有寇季镇着,他们根本没办法跟皇帝扳手腕。

    所以赵祯如果不想赐给他们王爵了,并且征得了寇季的同意,那就可以不赐给他们王爵。

    他们除了打碎牙往肚里咽以外,什么也做不了。

    如今,赵祯隔着千里之遥,将王爵的仪仗送到了他们手里,等于给他们吃了一个定心丸。

    他们自然激动不已。

    高处恭之所以神色复杂,其一是因为赵祯要将王爵安放在他小儿子头上,其二是因为王爵得的太容易,他心中忍不住生出了复杂的滋味。

    赵祯将王爵安放在了他小儿子头上,他其他的几个儿子必然不会答应。

    到时候,高家内部恐怕要闹。

    等他死了以后,几个儿子恐怕会为了争夺王位闹成一团。

    什么兄弟和睦之类的话,在一个拥有独立封地的王位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高处恭余生唯一需要做,也必须要做的事情,就是帮助小儿子坐稳王位。

    他小儿子若是坐不稳王位的话,等他死后不久,兄弟几个恐怕就会杀成一团。

    此外,高处恭确实觉得王位得的太容易。

    他爹号称大宋开国第一功臣。

    为大宋流过的血比他多了不知道多少倍,为大宋立过的功劳亦是如此。

    可即便如此,他爹活着的时候都没能封王。

    死了以后才被追赠了一个渤海郡王。

    他打了半辈子仗,前几十年,打了不知道多少恶仗,身上不知道受了多少伤,流了多少血。

    可他连一个一等公爵都没能混上。

    后半辈子,跟着寇季去西夏晃荡了一圈,又跟着赵祯、寇季,在辽地晃荡了一圈。

    除了在抵御凶徒们的时候,出了一些死力。

    其他时候几乎是全程在划水。

    打燕云的时候,执掌兵马的是曹玮,操心的是曹玮。

    打辽地的时候,指掌兵马的是寇季,操心的是寇季。

    打高丽的时候,指掌兵马的是种世衡,操心的也是种世衡。

    他全程都没有指挥过大军,也没有冲到阵前去撕杀,除了在上京城外过冬的时候受了一些冻伤以外,其他什么伤也没有受过。

    都没流血,王爵就到手了。

    太容易了。

    高处恭唯一的感触就是生不逢时。

    他爹若是能遇上赵祯这么个心怀宽广的官家。

    那高家世袭的王爵早就到手了。

    在高处恭独自感慨的时候,寇季等人已经收了自己的仪仗,并且跟来人攀谈上了。

    寇季待到来人下马以后,盯着来人感慨道:“官家居然舍得派你出来,我很意外啊。”

    王曾哈哈一笑,“你们几个功盖千秋,除了官家和我们三个老家伙,其他人也没资格给你们传旨,授你们仪仗。”

    寇季闻言点了点头,回身对身后的寇天赐吩咐道:“王公的话你记下,回去以后给你曾祖父复述一遍,然后再去信给李公复述一遍。”

    寇天赐刚要点头,王曾脸上的笑意瞬间没了,“就当老夫说错话了行不行。”

    寇季笑眯眯的道:“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以你的身份,说出去的话,更难收回。”

    王曾脸色难看的道:“只告诉你祖父就行了。反正老夫被你祖父骂了大半辈子,再多骂几句,老夫也无所谓。

    别告诉李迪那个老匹夫。

    李迪那个老匹夫奏请朝廷给河西派官,结果朝廷把官都派到了此处。

    如今那个老匹夫每天踮着脚盯着汴京城呢。

    就想看看谁会露出马脚,被他抓住,好让他彻底的发泄一番。

    老夫可不想沦为他的出气筒。”

    寇季笑道:“此事也不是不能商量,回头可能要用朝廷的船,以及各地转运的人手。”

    王曾恶狠狠的瞪了寇季一眼,咬着牙道:“老夫到时候会打招呼的。”

    寇季满意的点了点头,回身对寇天赐道:“还不快谢谢王公……”

    寇天赐不明白,明明是他爹敲诈人,为何最后要让他道谢,但还是顺从的给王曾施了一礼,“晚辈多谢王公……”

    寇天赐可没办法将王曾称呼为爷爷,差辈分呢。

    也没办法称呼人家一声王曾祖父。

    所以就只能称呼王公。

    “带我一个……”

    “也算我一个……”

    “……”

    种世衡等人见寇季轻易的从王曾手里敲诈到了各地转运人手的使用权,便纷纷开口。

    王曾见他们一个个跃跃欲试,脸上流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你们真的需要朝廷的船只和各地转运人手的话,老夫自然不会吝啬。

    不过几位的家财要是在运送的过程中,丢了三五船,你们可别埋怨老夫。”

    此话一处,种世衡等人纷纷闭口。

    三五船浮财,那他们各府明面上的浮财恐怕要被刮干净。

    王曾敢明打明说出此时,那他帮忙转运的时候就敢这么干。

    种世衡等人可不希望他们辛辛苦苦半辈子积攒的浮财,被王曾给坑去了。

    他们可没办法像是寇季那样,威胁王曾。

    真要是敢威胁王曾,王曾一定会毫不客气的给他们小鞋穿。

    他们虽然要被外封,可爵号和封地都还没彻底定下。

    王曾要坑他们的话,他们拦不住。

    寇季见种世衡等人被王曾吓的不敢说话,就摇了摇头,带着王曾入了辽阳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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