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新科状元被授予直龙图阁的时候,满朝文武皆是一愣。

    吕夷简当即出班道:“官家,依照惯例,新科进士们应该被授予大理寺评事,为何今岁改判了直龙图阁?”

    以往,新科进士不仅会被授予大理寺评事、还有将作监丞等职务。

    只是将作监等衙门,已经被裁撤。

    所以新科进士们能够被授予的,只有大理寺评事,以及地方判官、知县等职位。

    吕夷简的话音落地,赵祯还没有开口,王曾倒是率先开口了,他疑惑的对赵祯施礼道:“官家可是要修书?”

    吕夷简听到了这话也反映了过来。

    赵祯猛然间将新科进士们塞进了龙图阁,除了修书,他们想不到其他的了。

    赵祯在吕夷简和王曾,以及满朝文武注视下,缓缓点头,“不错,朕是要修书。”

    王曾赶忙开口,“可是唐史?”

    赵祯脸上带着笑意,给了一个十分含糊的答案,“大概吧……”

    王曾闻言,嘴角抽搐了一下。

    什么叫大概吧?

    除了唐史,你还能修订啥?

    你一开口,所以人都猜出了答案,你还要卖关子?

    新科进士们一个个神色古怪的看向了寇季。

    明明是一件说出来,所有人都能猜得出来的事情,你还卖关子?

    我们可是你的门生,在朝堂上我们算是一家人。

    如此明显的事情,你要瞒着我们,真的好吗?

    寇季通过新科进士的眼神,看出了新科进士们的心思,他只是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吕夷简等人则没有心思去关注那些新科进士们的反应。

    他们的注意力都在修订史册上。

    修订史册绝对是一桩大功绩。

    修订的好,还会名流青史。

    后世人读史的时候,必然会频频提到他们的名字,他们自然不想错过此事。

    朝廷修订史册,除了会派遣一帮子新科进士帮忙以外,还会派遣两位重臣,一主一辅,主持此事。

    他们盯着此事,自然是为了一主一辅的位置。

    新科进士们参与修订史册,会有大功劳。

    身为主辅官,功劳自然更大。

    礼部尚书陈尧佐出班,毫不犹豫的开口道:“官家,不知谁担任此次修史的主官?”

    陈尧佐开口,满朝文武都竖起了耳朵。

    赵祯淡然笑道:“自然是寇季寇爱卿。”

    此话一出,群情激扬。

    “寇季一介武臣,怎么能担任修史的主官?”

    户部左侍郎范讽几乎毫不犹豫的开口。

    其他的文臣,也一脸赞同的点点头。

    武臣们听到这话,自然不乐意了。

    朱能出班,不乐意的道:“寇枢密此前也是文官,官家加其为参知政事,命其主持科举。他如今虽然在武臣之列,可做的都是文臣的事。

    他怎么就不能担任修史的主官了?”

    范讽冷哼了一声,毫不客气的道:“修订史册,需要学识渊博的人,而不是一个不学无术的人。”

    种世衡听到了范讽的话,眉头皱成了一团。

    他觉得范讽这话说的有些过分。

    种世衡出班道:“范侍郎还真是大言不惭。寇枢密不学无术,只是坊间之人传出的戏言而已,又岂能拿到朝堂上说?

    寇枢密此前也承认过自己不学无术,但那只是自谦而已。”

    说到此处,种世衡声音沉重的道:“家叔曾经说过,真正聪明的人,绝对不会宣扬自己聪明。唯有那些蠢人,才会因为一些小聪明而沾沾自喜。

    我以为,寇枢密就是真正聪明的人。

    寇枢密不习经书,就有人觉得寇枢密不学无术。

    寇枢密也以不学无术自居。

    但寇枢密真的不学无术?

    寇枢密乃是我大宋最年轻的枢密使。

    他能出任枢密使,是他用一桩桩的功劳换来的。

    而不是平白无故的来的。”

    种世衡说到此处,冷哼了一声,毫不客气的道:“真要是一个不学无术的人,在尔等一群饱读诗书的人面前,摘走了枢密使之位。

    尔等应该感觉到羞愧,感觉到无地自容,而不是大言不惭的四处宣扬。

    如今寇枢密居于枢密使的位置上,军中上下人人信服,朝堂百官无人觉得不妥。

    那就说明,朝野上下都觉得寇枢密的才能、智慧、学识,都足以胜任枢密使一职。

    如此,谁敢说寇枢密不学无术?

    在说这话之前,尔等可有好好想想寇枢密出仕以后的所作所为。”

    种世衡的话,如同惊雷,在垂拱殿上炸响。

    百官们一脸惊恐的盯着他。

    惊的是他敢说,恐的也是他敢说。

    种世衡的话,无疑是在在那些认为寇季不学无术的文官们脸上,狠狠的扇了一巴掌。

    种世衡敢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打他的脸,几乎是将他往死里得罪。

    范讽听完了种世衡一席话,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有同样认为寇季不学无术的文官,当即出班道:“不习经书,便是不学无术!”

    种世衡听到这话,冷笑一声,他刚准备开口,就见吕夷简回头,对那个开口的文官喝斥道:“够了!”

    种世衡不咸不淡的道:“尔等倒是饱读诗书,可像寇枢密一般,为朝廷做出巨大的功绩?朝廷需要的是能安邦定国的国士,而不是一群只会啃书的腐儒。

    尔等学圣贤书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如今尔等只记得诗书,却不记得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那读的什么书?”

    种世衡此话一出,垂拱殿内一片哗然。

    吕夷简、王曾、张知白三人的眉头几乎皱成了一个川字。

    种世衡的话,不仅仅针对了范讽,也针对了其他文臣。

    吕夷简拧着眉头沉声道:“种世衡,别忘了,你也是读书人。”

    种世衡面对吕夷简,没有丝毫畏惧,他毫不客气的道:“我想成为一个有用的读书人。”

    吕夷简闻言,眉头皱的更紧。

    “种世衡,你是说我等是无用之人?”

    范讽恼怒的开口。

    不等种世衡开口,吕夷简先凶狠的瞪了范讽一眼。

    他已经喝斥过范讽等人了,范讽等人还肆无忌惮的开口,一点儿也不给他面子。

    范讽跟李迪私交甚好,李迪离京的时候,推举范讽出任户部左侍郎。

    范讽在户部左侍郎的位置上一待就是数年。

    他任职期间,中规中矩的,没有什么大功绩,也没有什么大错处。

    吕夷简三人看在李迪的面子上,让他一直停留在朝堂上。

    吕夷简原以为,范讽会庸庸碌碌的待在户部左侍郎的位置上,一直到辞仕的那日。

    却没想到,范讽今日会突然开口,还找上了寇季的麻烦。

    吕夷简可是答应过寇季,不让文臣们再找寇季麻烦的。

    如今范讽的行径,打破了吕夷简对寇季的许诺,吕夷简心里自然不痛快。

    吕夷简很想站在范讽耳边,大声的冲范讽怒吼。

    “你脑子是不是有缺陷?去找那个煞星的麻烦?你动动嘴,那个煞星不会有半点损伤,但是那个煞星动动嘴,满朝文武都得跟着遭殃。

    郊祭的教训难道还不够吗?”

    可惜,吕夷简单没办法将这些话说出口。

    因为如今在垂拱殿上,他身为文臣之首,多少要讲一些礼仪,不能肆意而为。

    吕夷简瞪范讽,种世衡看到了,却没有在意。

    种世衡不咸不淡的道:“这垂拱殿上,谁是有用之人,谁是无用之人,翻开了吏部的卷宗,自然一目了然,你不用急着承认,我也没指名道姓的说你是无用之人。”

    范讽听到了种世衡的话,怒不可遏,他老脸通红的冲着种世衡咆哮,“种世衡,你欺人太甚。”

    种世衡上下瞥了范讽一眼,冷笑道:“就你也配?”

    言外之意,范讽连被他欺负的资格也没有。

    范讽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失去了理智,喊出了一句令所有人动容的话。

    “种世衡,你个寇门走狗!!”

    此话一出,垂拱殿上所有人脸色巨变。

    吕夷简瞪大了眼,惊恐的看着范讽。

    种世衡目光变得十分冰冷,看着范讽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寇季脸上的笑意渐渐的敛去,眯起了眼看向了范讽。

    其余文武官员,脸上的神色跟他们三人差不多。

    反应最大的是赵祯。

    赵祯原本还饶有兴致的看着范讽和种世衡二人斗嘴,可当范讽口不择言的说出这句话以后,赵祯心头的火焰噌了一下冒了出来。

    “嘭!”

    赵祯拍着龙案,猛然而起。

    伴随着拍桌声响起的,还有一些乒乒乓乓的声音。

    赵祯拍龙案过于用力,震的龙案发抖,一些龙案上摆放的东西被震落到了地上。

    “放肆!”

    赵祯怒声咆哮,震的文武百官们双耳嗡嗡作响。

    一些官员听到了赵祯愤怒的声音,腿肚子下意识的哆嗦了起来。

    赵祯一声怒吼,惊醒了失智的范讽。

    范讽意识到了自己说了一句十分愚蠢的话,脸色一瞬间变得煞白。

    赵祯盯着范讽,咬牙切齿的道:“朕自从登基以来,见过的蠢货多不胜数,但比起你,都差的甚远。”

    “陈琳?!”

    “奴婢在!”

    “摘去官帽,拔去官服,罢去一切官爵,贬为庶民,三代以内不得出仕!”

    范讽听到这话,吓的瘫坐在了地上。

    满朝文武,无一人为范讽求情。

    范讽说的话太蠢了,蠢的让人没办法开口为他求情。

    三衙殿帅是寇门走狗?

    那寇季算什么?

    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权臣?

    赵祯又算什么?

    懦弱无能的昏君,傀儡皇帝?

    更重要的是,寇季现在真有实力当一个权臣。

    若是因为范讽的话,引起了赵祯和寇季君臣二人互相猜忌的话,那大宋很有可能会陷入到一场大的动荡中。

    所以赵祯重处范讽,无人替他求情。

    赵祯就算将其满门抄斩,也没有人会替他求情。

    陈琳听到了赵祯的吩咐,带着宦官上前,摘下了范讽官帽、拔下了范讽的官服,将其拖出了垂拱殿。

    赵祯在范讽被拖出了垂拱殿以后,盯着满朝文武冷冷的道:“朕当诸位是国之栋梁,所以遇事都跟诸位一起商量。

    可诸位呢?

    信口开河,胡说八道。

    自今日起,朕用人做事,不会再跟诸位商量了。

    尔等只管给朕听着就是。”

    “官家!”

    吕夷简急声呼喊。

    赵祯却没有搭理他,反而甩起了袖子,离开了垂拱殿。

    吕夷简在赵祯离开以后,哀呼道:“范讽,你该死啊。”

    若不是范讽胡说八道。

    赵祯也不会趁机夺了百官们参议官员任命的权力。

    参议官员任命,可是百官们一个重要的职权之一。

    如今赵祯夺取了官员们这一项权力,官员们对朝廷大事的影响力会降低大半。

    满朝文武的脸色都不好看。

    一直没有说话的寇季,淡淡的扫视了一下群臣,道:“范讽确实该死。”

    吕夷简脸色微微变了一下,没有说话。

    王曾闭上眼,叹息了一声。

    范讽如今被赵祯贬为了庶民,寇季一句‘范讽确实该死’传出去,有人就会替寇季要了范讽的命。

    民间的百姓,为了维护寇季,一定会声讨范讽。

    范讽若是顶不住百姓们的声讨,很有可能会自缢而亡。

    处置范讽的官员、小吏,为了巴结寇季,很有可能也会暗中出手。

    总而言之,范讽必死无疑。

    一场寻常的朝会,最终以范讽被贬为庶民告终。

    满朝文武脸上的神色都不好看,一个个悄悄的离开了皇宫。

    寇季在出了皇宫以后,拦下了种世衡的马车。

    二人在皇城根脚,找了个落脚的酒馆,坐了进去。

    坐定以后,寇季盯着种世衡道:“说起来,你也是读书人,种家更是诗书传家,令叔在士林里的名声,也是如日中天。

    你今日帮我张目,难道就不怕读书人群起而攻之,毁了种家诗书传家的名声,毁了令叔的名声?”

    种世衡听完了寇季的话,没有言语,他一直等到酒馆里的小厮送上了酒菜以后,端着酒杯,才缓缓的开了口。

    “狗屁名声……别人吹捧的而已,您真当我种家在意?”

    种世衡闷了一口酒,不屑的撇撇嘴。

    寇季愕然一愣。

    “种家不在乎名声?”

    种世衡淡淡的道:“种家诗书传家的名声,因我叔叔而起。

    我叔叔自幼聪慧,学文习武,远比一般人快。

    一开始,别人只当我叔叔是个神童,所以就传唱他神童的名声。

    我叔叔长成以后,有人赞叹我叔叔学识堪比大儒,是状元之才。

    有人不服,上门求教。

    求教的人多了,我叔叔也就烦了,亲自找到那些读书人先生的家里去,跟他们求教学问。

    那些先生们都败给了我叔叔,所以我叔叔成了大儒。”

    寇季听到此处,幽幽的道:“他们输给了你叔叔,又不愿意承认自己学问低,所以就捧高了你叔叔,借此维护自己的名声。”

    种世衡点头道:“不错……其实我叔叔从不在意大儒的名声……”

    说到此处,种世衡略微叹了一口气道:“在我叔叔眼里,所谓的大儒身份,还不如他炼丹用的黄精重要。”

    寇季微微挑起了眉头。

    种世衡苦笑道:“我叔叔以方外之人自居,以方外之人的法子行事。

    又怎么可能在乎那些功名利禄。”

    真正的方外高人,大多都是无欲无求的。

    他们一生都在追求心中的大道。

    对其他的东西,一点儿也不在乎。

    他们,远不是朝廷此前裁撤的那些道官可比的。

    虚无缥缈的东西,寇季从不放在心上。

    但种世衡的话,寇季缺认可。

    种世衡盯着寇季道:“我叔叔都不在意名声,我们在意也没有多大作用。

    我虽然是读书人,却很少舞文弄墨,反而经常施展拳脚。

    所以诗书传家的名声,我也不在意。

    以前守着这个名声,是为了自保。

    因为以前武人若不是以儒将的名声出仕,就会被文臣压的抬不起头。

    如今我们武人已经拜托了文臣的压制,又何须再看文臣的脸色行事?

    又何须再顺着文臣们的心思,做一个不是自己的自己?

    此次我出面帮您张目,一方面是范讽那厮说话太难听,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自己。”

    “哦?”

    “我也有脾气!一帮子文官此前在三衙门口堵了我大半个月,害得我在下属面前丢尽了颜面。

    如今有机会落一落他们的颜面,我自然不会错过。

    我们又不是牲口,总不能一直挨打不还手吧?”

    寇季听到此话,哭笑不得的道:“你倒是洒脱。”

    种世衡撇撇嘴道:“他们打不过我,也骂不过我,也没办法为难我,我为什么要怕他们?

    该是他们怕我才对。”

    寇季苦笑着摇摇头。

    如今枢密院的权力得到了加强,三衙马上要并入到枢密院。

    枢密院已经有足够的力量跟内廷抗衡了。

    种世衡马上要入枢密院当三把手。

    还真不需要畏惧内廷三宰相。

    内廷三宰想在政事上给他使绊子也不太可能。

    因为如今的枢密院只掌禁军,禁军的兵事,内廷不能插手。

    种世衡又能打,又能骂的,文官们确实该头疼。

    寇季略微沉吟了一下,道:“文官中确实有一些跟该骂。

    但是吕公三人轻易不要招惹,容易掀起朝堂上的文武之争。

    吕公三人,如今也算是心向官家,我们也是。

    所以没必要针锋相对。”

    寇季叮嘱种世衡,就是怕种世衡跟吕夷简三个人产生冲突。

    以他们的身份地位,产生了冲突,就不是小冲突。

    背后的属官、门人、故旧、亲信,都会参与到其中。

    一大帮子文武官员斗起来,斗出火气以后,很容易引起朝野上下得文武大战。

    文武大战,对大宋而言,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他们无论那一方受损,对大宋而言都是巨大的损失。

    若是两败俱伤的话,大宋也会因此患上沉重的内伤。

    如今的大宋正是奋发图强,努力往前冲的时候,可不敢内耗。

    种世衡听到了寇季的话,道:“我知道分寸……”

    顿了顿,种世衡道:“您、朱能、我,三人如今是一体的。

    朱能虽然聪明,但是嘴笨,说不过那些文臣。

    你身为枢密使,一院之长,不可能事事都赤膊上阵。

    如此,会让人看轻我枢密院。

    所以只能我出头去跟文臣们打嘴仗。”

    寇季闻言,深深的看了种世衡一眼。

    果然,能进入到决策层的人,没一个是蠢货。

    朱能此前在寇季面前称,种世衡不懂得装笨,天天被人弹劾。

    觉得种世衡看不穿朝廷的局势。

    寇季在朱能的误导下,也以为种世衡看不穿局势。

    可通过种世衡今日的话,寇季可以判断出,种世衡比朱能看到的还要多。

    他站在人前被人弹劾,目的是为了吸引火力。

    也是为了帮助枢密院树立威信。

    若是朱能和种世衡二人都在朝堂上装聋作哑。

    大小事务都是寇季自己在赤膊上阵,那久而久之,谁还会畏惧寇季,谁还会畏惧枢密院。

    种世衡如今向寇季坦白,是想告诉寇季,从今往后,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我出去跟人打嘴仗,也是为了我们三个人,真要出了事情,你们两个得保护我。

    寇季明白了种世衡的心思,说道:“你只管放心的去应对那些文臣就是。

    真要到了紧要关头,我和朱能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说到此处,寇季一脸疑惑的道:“有一件事我不太明白……”

    种世衡略微一愣,似乎猜到了寇季想问什么,苦笑了一声道:“你是不是想问,为何在兴庆府,我会那么蠢?”

    寇季缓缓点头。

    种世衡苦笑道:“我那不是蠢,是真的舍不得。

    你自己辛辛苦苦大半辈子积攒的家业,要全部交出去给别人,你舍得吗?”

    寇季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类似的事情真要落到了他头上,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拼命。

    二人在酒馆里沉默着坐了一会儿,互相拱了拱手,各自回府。

    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就没必要在一起继续闲聊。

    寇季回到府上没多久,赵祯的旨意送到了寇府。

    修书的事情,最终还是落在了寇季的头上。

    为了方便寇季修书,赵祯除了给予了寇季一个僻静的地方在,还提供了大量的钱财支持。

    赵祯派人将钱送到了瑞圣园,寇季派遣范仲淹去查收。

    寇季在担任了修书的主官以后,点了范仲淹从旁协助。

    赵祯大笔一挥,范仲淹就成了修书的辅官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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