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姑娘。”

    面对耸立在海上的庞然大物,云齐赶紧躲在离王身后,紧张地大声叫着托月。

    托月悠然一笑道:“你紧张什么,不过是鬼市罢。关于海上的会发生的事情,你难道一点都没听说过吗?”

    “鬼市?”

    云齐咽一下口水,汗毛紧紧竖起,紧紧地抓住离王的手臂。

    离王悠悠道:“志怪书里又称之为山市,一种虚无缥缈的东西,碰不到摸不着东西,有什么好害怕。”

    “啊……这就是书里写的山市?”云齐一脸不敢相信,托月淡淡道:“定海城偏南,气候远比皇城在暖和,此时出现山市也是极正常的。不过……云三公子,你读过的书都还给先生吗?”

    明知托月在挖苦自已,云齐仍旧一脸害怕道:“一出门就碰到这东西,你们是不是不吉利,要不明天再出发吧。”

    托月淡淡道:“是呀,云三公子,你也体验得差不多了,不如就在这里折返,总不能一路随我们到那片海域吧。”

    呵呵!云齐干笑两声,看看身后的几艘船道:“九姑娘说得很对,本公子是该折返了呵呵……可是本公子该坐哪艘船回去。”

    “这么点距离,你完全可以游回去嘛。”

    托月冷冷回答,云齐马上警觉地远离托月道:“开什么玩笑,本公子堂堂丞相府公子,岂能做出此等失仪之事。”

    “你做过的失仪之事还少吗?”

    托月冷冷反问,广袖一挥,直接把他甩出数丈远的海面。

    噗通一声云齐跌入水中,风中隐隐有云齐的声音,可惜海浪声太大没人听清楚,而且很快托月的大船就已经驶远。

    离王回头看一眼已经变成小点的云齐,语气里透着一丝丝不悦道:“九姑娘,大海无比江河危险,你就不怕云齐在海里遇到危险吗?”

    “到处都是渔船,能有什么危险。”

    托月不以为然道:“扮猪吃老虎也得有限度,太过了会惹人烦。”

    离王看着托无奈地笑笑道:“九姑娘,本王有件事情很好奇,索性就在今天问一问吧。”

    “请问。”托月淡淡道。

    “九姑娘应该也注意到,你与本王长得有几分相似,九姑娘就从来不好奇吗?”

    离王有些期待地看着托月,托月浅浅一笑道:“托月注意到事情,父亲也早注意到,他比托月更清楚其中的原由。他既然没有提起,说明托月没有知道的必要,需要托月知道时,他自然会告诉托月。”

    “……本王应该怎么说你呢?”离王愣一下,看着托月沉吟一下道:“说你很佛性嘛,有时候你又杀人如麻;若说你冷血无情,你又收留了那么多无家可归的可怜人。本王真是琢磨不透你。”

    “离王想得太多了,那是父亲的意思,托月只是遵从罢。”

    托月不喜欢别给自已戴高帽,收留那些人是应老爷希望她收留,跟她本人没有半点关系。

    望着迎风而立的托月,离王忽然觉得或许真是他们多想,眼前的女子心思并没有多复杂,是过人的才华让人对她生出畏惧感。

    就像他们眼下所见的山市,因为碰不到摸不着才产生畏惧。

    离王回身看着越来越壮观的山市,忍不住道:“九姑娘,你可知道这山市的来历,免得云齐总是疑神疑鬼。”

    “太详细的说了你们也不明白,离王眼下看到的景象在现实是中存在的,在特地的条件下,大自然会形成许多肉眼看不到大镜子,把遥远之地的景象照到我们眼前。”

    托月根据自已推测,说出山市形成的原因。

    离王好奇地问:“九姑娘如何知道,本王也不知道哪本书上,有过类似的记载。”

    托月淡淡道:“娘亲是这么告诉托月的,托月也是照着娘亲的原话说,娘亲知道很多别人不知道的事情。“

    闻言,离王努力回想自已那位小姑姑的,是不是有过类似的事情,结果他那位小姑姑一直表现得中规中矩,跟托月的描述完全不同,难道相貌相似仅仅是巧合。

    忽然离王感觉到船停下,而所谓的山市就在眼前。

    看清楚山市的真面具时,离王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根本没有什么山市,而是一艘非常庞大的船。

    托月敛起笑容道:“离王殿下,时间就是生命,我们得加快速度。每条船下留下小部分人,其余人都上这艘大船,尽量可能快的赶到那下海域。”

    “本王马上传令下去,让主力们上大船,其余人按原计划前进。”

    想到失踪十多天的墨染尘,离王不得不紧张,若是墨染尘出什么事情,回去他无法向墨太傅交待。

    望着飞快远去的船队,云齐浮在水面上破口大骂道:“应托月,你个杀千刀的,敢这么对待本公子,本公子以后一定会让后悔,今天做过的事情。”

    云齐在海上大骂一通后,无奈地游向附近的渔船。

    海上航行,开始会被大海的壮观广阔吸引,时间长便会觉得咬牙枯燥乏味。

    太阳下山,托月坐在窗前看海,冰儿替她披上披风道:“海上夜里风大,姑娘注意身体,小心染了风寒。”

    托月拢一下领子道:“冰儿,你要不先取一点我的血带在身边,如果真有人在岛上研究长生之术什么的,万一遇上傀儡你也可以用来防身。”

    “姑娘前些日子才被人取了那么多血,千万不可再浪费一滴自已的血。”

    冰儿取出一个荷包道:“奴婢以往常给姑娘处理伤口,凡是沾了姑娘血的东西,奴婢都仔细留下来,此次出行还特意带着身边,就是以防不时之需要,现在就派上用场。”

    打开荷包里,里面是一块带血的纱布。

    托月看到后淡淡道:“看来从前是我大意了,忘记药性无绝对。”

    冰儿收好荷包,露出一丝笑容道:“姑娘向来对自已的事情不大留心,只好奴婢多留意。”

    “时辰不早了,姑娘早些歇息吧。”冰儿催促托月早点休息,托月淡淡道:“提醒瞭望台上的人,务必小心戒备,尤其是夜里,海盗最是神出鬼没。”

    “奴婢这就去传话。”

    冰儿退出房间,自去传托月的话。

    托月和衣躺在榻上,根本没有睡,而是闭上眼睛打座调息。

    除了星光外,满是黑暗的大海上,一艘的帆船在前面领航,后面宛如城楼上一样的大船紧随。

    大船上的灯火就像黑暗里的明灯,吸引附近所有人类非人类的注意力,目前还没有哪一类敢贸然冲上前,就在他们犹豫之时已经被船队甩开老远。

    就这样度过平安的第一夜,托月用过早膳,看着远方的海面淡淡道:“传令下去,扬帆全速前进,下面的速度不是他们能承受的,算是对他们的第一场考验吧。”

    大约半个时辰后,离王白着一张脸出现,开口门见山道:“九姑娘,很多将士都出现眩晕呕吐的情况。”

    托月淡然一笑道:“离王殿下有没有想过,两国间的航线一旦打通,大海就是他们的战场,他们迟早会有这一天,现在就当时让他们提前感受一下。”

    看到离王的面色越来越不好,淡淡道:“冰儿,把准备好的药拿出来,先给离王殿下用。”

    “你……”

    离王胃里面一阵翻滚。

    冰儿倒出一颗丹药道:“离王殿下,把药服了,休息一会儿便没事。”

    望着冰儿掌心的丸药,离王迟疑一下才拿过放到口中,瞬间一丝冰冷在胃里缓缓散开,强烈的恶心感消失掉。

    “你早料到了?”离王坐下来问。

    “问过渔民罢。”托月淡淡回答。

    “你似乎很喜欢跟普通百姓交流,愿意放下身份虚心向他们请教学习。”

    离王很难想象,一个豪门千金跟满身鱼腥味的渔民,坐在一块礁石聊天的画面,可是一切却是那么和谐。

    托月淡淡道:“殿下说错了,不只是托月一人喜欢,是我父亲、兄长他们都喜欢向普通百姓请教。渔民们一直靠这片海域生活,他们才是最了解大海的。”

    “或许本王该学学你们一家,才能稳坐大理寺。”

    离王忍不住自嘲,自从他接手大理寺以来,一直都是应熙在解决大理寺的问题。

    托月笑笑道:“殿下不必担忧,托月的兄长只会份内事;更不要心急,托月的父亲也花了好些年,才坐到大理寺卿的位置。殿下到大理寺不过数月,时间长着呢,不怕没有证明自已的机会。”

    “再说……”托月敏锐目光落在离王,淡淡道:“殿下的志向,应该不是做合格的大理寺卿。”

    “从前本王也是这么想,自从经历了上次大家的质疑后,本王觉得自已离开那个位置……还有很大的距离,眼下的目标就是做好大理寺卿。”

    没想到离王会这么说,托月淡淡道:“没有恢复记忆前,托月以为殿下万事俱备,结果你依仗的别人的势力。”

    离王身体有些僵硬,看到他的变化,托月淡淡问:“殿下知道为何托月一个庶女,敢削李云湄的发髻,敢讽刺挖苦当朝的郡主吗?”

    “为何?”离王淡淡问。

    “托月有足够的实力,就算没有父亲这座靠山,托月依然会活得很好。”

    托月忽然直视着离王道:“托月的这些能力,是别人不能重复、不能夺走的,殿下想要成功也应该是独一无二的。就像皇后娘娘,为何她能把皇上牢牢拽在手里,因为她也是独一无二的。”

    提到能力、实力,离王的心像是被扎了一刀。

    终于明白他在托月出事后为何会如此慌乱,急着想证明自已不过是想留住那些,原本有意支持他夺位的势力罢。

    托月移开目光,淡淡道:“托月说一句难听的话,殿下除了一个爵位是一无所有,您凭什么人让其他人为你卖命,而且为何一定是你,扶持靖王世子岂不更省事些。”

    “本王……”

    “殿下还是自已的优势。”

    托月先否定离王,再肯定道:“靖王世子资质平庸,平日鱼肉百姓、纵情声色,登基后不会善待百姓。只要殿下有足够的能力夺位,朝中大部分朝臣都会倾向你,不过……前提是要彻底解决皇后娘娘的问题。”

    “你相信皇后娘娘是异血脉?”离王惊讶地问。

    “殿下若能拿出证据,托月会想办法对付。”

    托月是告诉离王,只要他能证明异血脉的存在,她自然有办法对付。

    离王淡淡道:“还有一事请九姑娘放心,关于印鉴的事情,本王是不会对任何人提起,更不会以为要挟你为本王做任何事情。”

    “好。”

    托月接受离王的示好。

    快到正午时,托月让冰儿把药发下去。

    大船上的闹腾渐渐恢复平静,大船带领船队最快的速度前进。

    夜幕降临后,头顶上是满天繁星,托月观一下墙上的星图,笑道:“明天正午前,我们就能到达目的地。”

    “这么快!”

    冰儿被托月的话惊讶到。

    托月淡然一笑道:“先不要别人知道,明天给大家一个惊喜。”

    无意瞥见托月眼底的得意,冰儿故意问:“姑娘,你到底是想给谁惊喜,是离王还六公子啊?”

    “你管我呢。”

    托月被戳穿心事,假装不以为然。

    冰儿小声道:“姑娘不是拒绝了六公子,为何……你们有可能吗?”

    “不知道。”托月心里也迷茫,想了想道:“不过……就跟做生意一样,世上没有永远的对手,再说凡事留一线,算得给将来多留一条退路吧。”

    “晚上继续戒备,没有回到定海城之前,都不能掉以轻心。”

    托月打了一个呵欠,冰儿赶紧道:“奴婢侍候姑娘休息,明天还是要继续早起。”

    从表面上托月似乎什么都没做,冰儿却知道很事情都在托月脑海里过一遍,甚至连上岛后可能发生的情况,都在她脑海里面演练一遍,劳心费神比干体力活更加伤身。

    托月没有拒绝,起身走回卧房,洗漱后和衣躺在床上。

    冰儿为她盖上被子,迟疑一下点上安神香,以医者的角度看托月需要,全身心放松的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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