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奴婢打听到了,是商陆。”

    托月刚用过早膳,良玉从外面匆匆进来,气也不及喘道:“在古府作的人是名医商陆。”

    商陆是药王弟子中,最制毒、炼毒、解毒最厉害的弟子。冰儿犹豫一下道:“姑娘,我们要不要……”

    “不要。“

    托月马上否定。

    良玉疑惑:“姑娘不想治好身体吗?”

    托月看着窗外的天空,淡淡问:“如果互换身份,你愿意做那只试药的小白鼠吗?”

    “我……”冰儿思量一直道:“姑娘不是小白鼠,奴婢没有把姑娘当成小白鼠,奴婢是真心想把姑娘治好,希望姑娘能健康快乐。”

    “商陆就是个疯子,为了提升医术,他什么都干得出来,所以爹当年才想把他就地正法。”

    托月没有忘记应家跟古家的恩怨,正是从商陆活人、健康人试药开始,轻叹道:“我是不会让一个没有道德底线,没有人性的疯子给我治病。”

    “姑娘,身体重要啊。”

    阿弥的想法很简单,管对方是什么人,能医好姑娘的都是好大夫。

    托月淡淡道:“其一他的人品不行,人品不行何来医品;其二我若让他医治,就是在打我爹的脸。”

    “姑娘……”

    “冰儿,姑娘的药膳好没?”

    冰儿的劝说被良玉打断,愣一下只好出去忙别的事情。

    良玉给阿弥一个眼神,阿弥也找个借口离开,书房里只良玉和托月,安静的环境让人放松。

    “你不说点什么吗?”

    过了一会儿,良玉还没有出声,托月忍不住问。

    良玉杯盏里注上热茶,面带笑容道:“姑娘不愿意奴婢劝也没用,反倒若姑娘生气,生气伤身不如不劝。”

    “其实你没有想过,我目前的状态,很适合如今的时局。”自从知道自己失去原主的部分记、失去武功,还有人定期给她下毒后,托月就觉得自己正在一个棋局里。

    只是一枚棋子,想从棋局中跳脱出来,就要找准自己的位置,找准位置就得先弄清楚很东西。

    比如说她除了是应府外室养的庶女,是不是还有另一个不为人知的身份,而这身份到底有什么作用,对她目前的位置有多大的影响。

    在什么都没有弄清楚前,贸然反抗操控一切的人,会不会被那人扼杀掉。

    陵叔查出江湖第一杀手荼蘼是她的生母,回想着脑海里关于母亲的点点滴滴,托月很难把她跟杀手联系在一起。

    在托月,不,是在应离的记忆那是一个极温柔、善良的女人,举手抬足间尽是大家闺秀风范,这一点在应离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最关键的是在应离的记忆里,母亲一直陪伴在她的生活里,直至生病去世。

    托月心中有很多疑惑,在没有搞清楚所有疑惑之前,她不敢贸然反抗,只能假装什么也不知道,按着别人给她安排的方式生活。

    “二夫人发来了传话,请姑娘到清宁居说话。”

    阿弥有些小兴奋,姑娘到了清宁居,自然能见到商神医,或许能解掉姑娘身上的毒。

    托月不假思索道:“你去告诉那人,就说我昨天累着了,睡到现在还没有醒来迹象,若没有非我不可的事情,尽量别打扰我休息。”

    “……若是要借什么东西,你就惦量着回复吧。”

    托月沉吟一下补充,挥挥手示意阿弥出去,把二夫人的人打发走。

    阿弥看一眼良玉,良玉淡淡道:“按姑娘的意思传话,姑娘有自己的考量,不许你自作主张,坏了姑娘的安排。”

    “阿弥知道了。”

    阿弥无奈地退出外面。

    良玉笑笑道:“姑娘装睡要装睡的样子,赶紧宽衣上床吧。”

    换上寝衣,托月光明正大地偷懒,成碧馆上下都在忙各自的事情,不约而同地保持主子未起的安静。

    清宁居,老太太、二夫人都坐在正厅,听完下人的回话,二夫人满脸不快道:“老太太,您瞧瞧,大房都把九丫头宠成什么样,这个点还起床,传出去像什么话啊。”

    老太太眸光轻垂,淡淡道:““九丫头昨天累了一天,休息一下不值什么,谁敢往外传我撕了他的嘴。”

    “是是是……”二夫人讪讪应话,放低声音道:“老太太……商神医答应过来给嘉月治病,是有要求的,若是不能满足他的要求,万一他反口不给嘉月治病,该如何是好。”

    “就是她命该如此。”

    老太太冷冷回一句,鼻子哼一声道:“你自作主张,拿九丫头的东西作人情,你也好意思。”

    “母亲……”

    “昨天是谁说大房是大房,关二房什么事。”

    老太太一句话噎住二夫人,继续道:“九丫头为八丫头辛苦一天,你不仅连一句谢谢的话都没有,还好意思嫌弃她的人没用。”

    “母亲,您听我解释……”

    “你的人管用让你的人应付商神医,你让人去成碧馆干嘛。”

    老太太不给二夫人半点面子,二夫人跪下道:“商神医已经来了,我们不能言而无信,不给人家报酬呀。”

    “九丫头的东西她自己做主,我老太婆总不能去抢吧。”老太太十分强势,二夫人也不敢强求,忐忑不安地坐在厅等商陆出来,想着如何解决报酬的问题。

    成碧馆,托月仰躺上床上,瞪着雪白的帐顶出神。

    良玉看到后笑道:“姑娘放心睡,奴婢已经让人盯着二房,二房有什么风吹草动,马上过来通报。”

    阿弥小心翼翼猫进来,趴在床边小声道:“姑娘,方才大夫人让黎妈妈带话,姑娘猜猜是什么话。”

    “什么话?”

    托月懒洋洋的不想说话。

    阿弥小声道:“二夫人居然许诺,把姑娘的《玉山踏春图》作为报酬。”

    良玉嗤笑一声道:“这都什么人呀也太不要脸了,姑娘的东西老爷、大夫人都没说什么,她算什么东西也敢作姑娘的主。”

    “姑娘想个法子,不能让二房谋了去。”

    “东西在我屋里她怎么谋呀。”托月不以为然,阿弥提醒道:“要是老太太出面,姑娘给还是不给呢。”

    提到老太太,托月沉默了,老太太明显是偏着二房,若老太太出面确实不好拒绝,想了想道:“良玉,你把《玉山踏春图》取下来放到文心楼,冰儿把我从前临摹的挂上。”

    “行得通吗?”冰儿有些担忧。

    “反正都是《玉山踏春图》,一般人瞧不出来。”

    托月不以为然,冰儿还是有些担忧道:“古家的人可不好蒙,万一被发现闹起来,对姑娘不利。”

    “二房是二房,东西也不是大房送的,关我们大房什么事。”托月理直气壮道:“再说我能买一把假文心琴,就不能收藏一幅假的《玉山踏春图》,左不过名声又难听那么一丢丢而已。”

    噗……

    良玉忍不住笑喷道:“大夫人这回倒聪明,知道给姑娘传信,不再袖手旁观。”

    阿弥也忍不住挖苦:“不是奴婢迎高踩低,二夫人小门小户出来的,只看得见眼前的宝贝,却看不到我们家姑娘的天大好处,还是大夫人目光长远,晓得跟我们姑娘处好关系。”

    “因利而聚,最终也会因利而散。”

    托月没觉得谁比谁好多少,只不过彼此脸面上好看些罢。

    良玉跟苏润身边经历丰富,知道托月在想什么,安慰道:“缘聚缘散,姑娘没有必要太过介怀。”

    “是我矫情了。”托月从床上爬起来,预防老太太寻来,大大地伸一个懒腰道:“我今天要去书房,找一些事情来打发时间。”

    “姑娘天天在书房,没有什么事情可做。”

    冰儿不解地问,托月一边伸手套衣服一边道:“我说的是父亲的书房。”躲在那里比躲任何地方都安全,只要不惊动父亲保准没人能找到。

    阿弥马上一脸狗腿道:“姑娘需要什么零嘴、什么茶水,奴婢马上为你准备。”

    “五香葵花子,点心、茉莉花香茶……”

    “姑娘……快躲躲,老太太让管嬷嬷来请……”

    托月还没报完要的东西,小丫头莲儿就气喘吁吁地奔进来,气也不及换就大声能报。

    房间内几人相视一眼,阿弥伺候托月匆匆洗漱,就往成碧馆后门走,冰儿也以最快的速度去书房把两幅对换位置。

    良玉望着托月的背影,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只是想不起,同时麻利地把床铺好,顺便打窗通气,让床上的余温下降。

    房间内色色收拾好,良玉猛地一拍脑门。

    终于想到哪里不对劲,姑娘竟连头都没梳,顶着一头乱发就出门。

    阻止是来不及了,外头已经传来众人向管嬷嬷问好的声音,良玉赶紧迎出去道:“管嬷嬷好,嬷嬷怎么这会儿有空过来?是老太太有什么吩咐吗?”

    “老太太让我过来,看看姑娘醒没有,若醒了到慈晖堂说说话。”

    “哎哟,嬷嬷来晚了一步。”良玉一脸遗憾道:“姑娘原睡得好好,突然想起什么事情,拉着阿弥急巴巴出门。”

    “上哪啦?”管嬷嬷不动声色问。

    “姑娘走得匆忙,催得又急,奴婢都没有时间问。”

    良玉一脸内疚道:“这可怎么是好,万一老爷找姑娘,奴婢都不知道怎么回。”

    管嬷嬷也不傻,猜到是托月有意躲避,笑笑道:“姑娘已经出门就没事,若是姑娘回来了,记得转告姑娘,老太太请她过去说说话。”语气里含有一点警告的意思,似乎托月不过去不行。

    “奴婢一定转告。”

    良玉礼貌地福身行礼,却十分不气道:“管嬷嬷,奴婢送您出去吧。”

    管嬷嬷挤出点笑容道:“不必了,良玉姑娘还是想想,在哪里能寻到你家姑娘。”悻悻地离开成碧馆。

    终于送走管嬷嬷这尊耳报神,良玉收拾托月之前的葵花子、几样点心、茶水,打发人趁没人注意时,悄悄地送到应老爷的书房,托看守书房的人送进里面。

    应老爷的书房藏书虽丰富,不过大多数托月都已经看过。

    现在托月比较感觉兴趣的是书房深处,应老爷自己整理的。各种离奇案件的卷宗。

    托月还是比较在意,敌人给应嘉月下蛊的手法,那样的环境下到底如何能做,无声无息无踪无影地下蛊?

    应老爷的习惯是托月挑卷宗的标准,摆放在越深处越不起眼的,就是越难破解的案件。托月越过上次看到的位置,直接来到最里,取出最难的卷宗研究。

    看守书房的人体贴地般来毯子、坐垫、小几,还有笔墨,让托月舒舒服服地看书。

    托月道一声谢谢就开始看卷宗,却是一宗古玉失踪案,案件发生在十年前,江南宋氏拍卖行正在拍卖的古玉,在众目睽睽之下的情况莫名失踪。

    这失踪不是被盗走空空如也,而是在大家的视线中,一点点地消失不见。

    就像把冰块放在阳光下一点点融化,而古玉的消失比冰块更神奇,冰块融化最少有滴水渍,古玉消失什么都没留。

    官府办案时,当时在场几百名竞标者,口供笔录都是出奇的一致,拍卖师的笔录中更提起,当时拍卖台上明明只有他自己一人,古玉开始消失他想过去看,却莫名挨了一掌摔倒在地上。

    官府以为是他所为,直到看到他胸口上掌印,终于证明他是清白的,因为那个掌印竟比正常人的大上一倍。

    官府苦寻数日没有查到线索,只好把此案层层上报,时间一长此案便不了了之,直到应老爷管大理寺,才把此案翻出来重新整理,以待有机会查到真相。

    托月思索一下,翻开案件的主角——古玉。

    因为除了古玉,拍卖行没有丢失任何物品,从记录的资料来看,古玉并不是当天拍卖品中,最昂贵有价值的东西。

    这些人费尽心思却偷盗一块,不算是很值钱的古玉,说明古玉对偷盗者很重要,托月把古玉的手绘图案给翻出来。

    由于是刻在竹片上,图案比实物小了数倍。

    竹片上还刻有蝇头大小字,详细康古玉的大小、质地、年代,产地,雕工。

    从质地拼写来看只是一般的白玉,年代也不过两千多年,产地和雕工也说明不了什么事情。

    托月把竹片放天小几上研究,一块质地普通的白玉,雕工……说实话还不如她的好,至于图案……应该是一群人正在载歌载舞、庆丰收。

    这样的一块古玉,值得盗取吗?

    答案很明显是值得,因为它已经被盗走,它有什么理由盗呢?

    托月躺在地板上,把图纸对光举起,认真研究上面的图案,不,是研究图案的纹路。

    这是古玉唯一留下的信息,图案是一群人在歌舞应丰收……托月忽然想到两千多年前,现在的文字还没出现,这些图案极有可能是一种文字。

    托月猛地坐起来,古玉上面刻的根本不是图案,而是一种古老的文字符号,只是需要从新排列。

    想到古玉透光的材质,托月把图案放大数倍临摹到自己的手帕上,在放大且对着光观察的情况下,能很明显地看出这是一串古老的符号。

    至于是什么意思,尚有待研究。

    两千年多前还没有竹简出现,所有记录文字用的东西有动物骨头、甲壳、石块、兽皮等物上。

    这种白玉在两千多年前,或许也只是记录文字的东西,而两千多年前还有没玉石打磨、雕刻技术,所以古玉没有经过任何加工。

    当地人就地取材,直接在上面刻下这些符号。

    这案件应该从古玉的产开始查找。托月放下图纸,马上去搜寻相关书籍,倒真让她查出点东西。

    内容跟古玉上符号没太大的关联,而是县志中记载在一百多年前,有人误入某处原始山林内,意外发现地一处有族群生存过的山洞。

    从损毁的物件上发现几个符号,县志中把符号临摹出来,跟古玉上面的符号一模一样。

    县志中还提到由于年代太久远,那人想要把物件搬走时,物件却直接风化成沙土,最后凭着记忆写下了几个字符。

    这就意味古玉上的文字,或许只有那个族群后裔能看懂,如果还有后裔的话。

    怪不得这案子一直悬着,不过盗走古玉,难道不是有人看得懂吗?托月忽然又来了兴致,最后案件还是卡在偷盗古玉的手法上。

    拍卖师莫名被挨了一掌,怎么跟莞儿被推的情况有点相似。

    血生魂,又一个名词从脑海里跳出,托月又查了毒蛊最早的养成地,结果竟跟古玉同出一地。

    有没有一种可能,蛊虫、养蛊人,古玉,三样东西出自同一个族群?而这个族群其实并未灭亡,只是离开最早的生存地到别处发展?

    这些都是托月的假想,需要证据来证明。

    怪不得案件一直没有破,还被当成最难解之谜,放在案宗的最深处。

    托月把卷宗放回原处,回身正要拿另一份案宗,忽然发现前面有一个人在看着自己,正想打招呼那人飞快地跑开,同时伴随着一阵恐惧的叫声。

    “有鬼啊!”

    鬼!托月一阵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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