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得到这个特权,确保不会被淘汰,众多考生肯定奋勇争先,拼尽全力,挤破脑袋都想成为前三强。

    这也正是学宫乐于看到的局面。

    听完娄鹤的解释,杨峥眨了眨眼,心说,这是我们考生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娄鹤似乎看透他的心思,继续说道:“由于学宫的规矩太严苛,考生们前途未卜,存在着无穷变数。这些变数,便是我们的商机。”

    说着,他从袖里取出厚厚一叠纸,递给杨峥。

    “每年开试前,我们赌坊都会利用关系,从学宫弄到所有考生的名单和情况,开盘坐庄,供全城富豪在考生们身上下注。”

    杨峥两世为人,一听即懂,这不就是在赌马么?唯一的区别在于,竞赛的不再是骏马,换成了应试的考生们。

    “我们赌坊有两种玩法,赌名次和赌结果,前者很好理解,就是赌谁会夺魁、谁进前三等等。由于昨天的事,您已经成了夺魁的最大热门。”

    也就是说,越来越多的人在杨峥身上押注,认为他最终会夺魁。那一千四百斤、五十六笔,让满城民众看清了他的绝艳天赋,认为押他稳赚不赔。

    杨峥没有接话,端起茶碗,低头啜饮几口。

    娄鹤见状,只好继续说道:“截止今晚,买您夺魁的赌金,已高达三百万刀币。也就是说,只要您放弃夺魁,这三百万,就会变成赌坊的收入。”

    他的意图已经很明显,是在暗示杨峥,如果跟他合作,双方就能大赚一笔。

    话说到这份上,杨峥不好再沉默,抬头问道:“我最终夺魁的话,您又会损失多少钱?”

    娄鹤伸出那根戴着玉扳指的手指。

    无奸不商,杨峥并不相信这两个数字的真实性,它们肯定是赌坊经过计算后、愿意跟杨峥分享的利润部分。

    他放下茶碗,表情古井无波,“赌坊的生意能做到现在,必然稳赚不赔,掌握无数手段。即使我不肯合作,你也有办法弥补损失,对吧?”

    娄鹤点头,脸上笑容不减,“做生意嘛,此消彼长,有赚有赔,我们通过精密计算,可以从别的方面找补回来。不过,合则两利,公子何不跟我一起坐庄?”

    杨峥眉头微皱,似乎是在思考。

    娄鹤嗓音阴柔,诱惑道:“只要能进前三强,都保证会被录取,您何必非争魁首呢?跟七成红利相比,那虚无缥缈的风光,算得了什么?”

    七成,就是二百一十万刀币。杨峥虽不清楚这世间的货币价值,有没有通货膨胀,但也大概猜到,这绝对不是小数目。

    而魁首,却是一文不值。

    杨峥眉头皱得更深。

    娄鹤知道他动心了,继续趁热打铁,“放弃夺魁,对您而言,并没有什么损失。只要在冬试时稍稍留手,您就能赚到这么多钱。”

    杨峥本能地感到,这里面藏着未知的凶险,问道:“你的意思是,在最终决战时,我故意输给对手,屈居第二?”

    娄鹤眼睛本来就小,此时笑得眯成一线,闪着狡黠的精光,“您若想赚得更多,不妨大胆再进一步,提前约好掉到第三……”

    掉到第三,就意味着,押杨峥第二的那些人也赔了,庄家又多出一笔巨额收入。

    当然,收益与风险并存,对杨峥来说,实际操作起来,所担的风险将会更大。某种程度上说,这就是在玩火。

    杨峥犹豫良久,说道:“此事关系重大,我需要好好想想,改天再给你答复,行吗?”

    娄鹤摇头,脸上笑意消散,凝重地道:“您昨天成名后,盘口水涨船高,严重扰乱了赌坊的生意。我必须尽快确认您的意愿,做出相应调整。”

    杨峥隐隐预感到凶险,而娄鹤作为农家的掌舵人,则强烈预感到,迟则生变,越往后拖,越难以说动杨峥。

    杨峥不进陷阱,农家还怎么坑他!

    杨峥沉声说道:“你就不怕我言而无信,在冬试中临时变卦?那样的话,你只会损失更惨重。”

    娄鹤闻言,重新浮出笑容,“损人不利己,难道不是很蠢的做法吗?公子跟我无冤无仇,没必要放着到手的钱不赚,反过来坑害我,对吧?”

    从进门后,他一直和蔼可亲,表现得很恭敬。其实,他心底恨意燃烧,恨不得当场刺杀杨峥,替死去的农家兄弟们报仇。

    杨峥的确跟他没仇,他跟杨峥不共戴天。

    杨峥琢磨着话意,觉得似乎是这么回事,于是答道:“那好吧,咱们约定好,我将占据第三的席位,你尽管调整赔率。”

    此时的他还不知道,就因为这番密谈,整个冬试变得前所未有的诡异和凶险,被复仇的阴谋笼罩。

    “不过,你得先付给我一些订金。万一冬试过后,你拒不认账,我岂不是白白被你利用了?”

    娄鹤松了口气,毫不犹豫地取下白玉扳指,放到杨峥面前的桌上。

    “这是我最心爱的物件,常年不离身。等大功告成后,我再拿钱来换回它,您看如何?”

    杨峥看得出,这扳指是极品货色,价值不菲,便将它收了起来。

    娄鹤如释重负,喜悦地道:“您刚才问我,是不是有办法弥补损失,我坦白告诉您,赌名次还在其次,赌结果才是最赚钱的生意!”

    杨峥一怔,“赌结果是什么玩法?”

    娄鹤答道:“很简单,就是赌每个考生会被哪家选中。学宫内势力太多,考生们又只能填三家,衍生出的结果会更多,比猜名次更复杂。”

    他深深看杨峥一眼,低声道:“当然,庄家也更容易操控。”

    杨峥既然想分一杯羹,便不再装傻,说道:“我明白了,你想问我,最终会选哪家流派,你好提前调整赔率,对吧?”

    娄鹤伸出大拇指,佩服他的敏捷心思。

    杨峥眨了眨眼,问道:“你们认为,或者说是外界认为,我最可能去哪家?最不可能去哪家?”

    娄鹤天天盯着盘口,对这些信息了如指掌,立即答道:“赌们都认为,买你去兵家最稳妥,买你去儒家最容易赔,至于原因,你应该明白。”

    杨峥点头。

    他是田单的孙女婿,而田单是兵家阵道一脉的强者,由此来看,他应该会继承田单的衣钵,加入兵家才对。

    至于儒家,昨天那场闹剧传得沸沸扬扬,满城谁人不知?孟家门众和荀圣高徒同时出面,打压杨峥,两派的意见难得统一,儒家又怎么会收他?

    无论怎么看,杨峥都不可能选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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