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章节名:第五十五章 我鄙视你</b>

    当青儿拿着屈郎中要的东西回到这里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谭云扶着荣弘启的肩膀,荣弘启的头又枕着谭云的大腿,而屈郎中则是正在一旁调制着药膏。

    青儿面巾下的脸色微微的变了变,不过很快又恢复正常。

    原来屈郎中要同时在荣弘启的前胸后背一起施针,所以荣弘启必须是侧身,可为了让他的呼吸顺畅,谭云的大腿才会沦为他的枕头。

    至于谭有昌,此时也没闲着,正扶着荣弘启的大腿,以防止荣弘启的腿部放平。

    如此一来,拿着白酒和蜡烛的青儿反倒是最闲的了。

    针刺在皮肤里的时间要坚持半个时辰左右,而这半个时辰里,谭云都必须保持一动不动的姿势,甚至连帮手都不能有。

    屈郎中布针之后,这才松了口气,提笔写了写了一连串的药名及用量,交给青儿后,又叮嘱如何熬药,如何服用。

    因着有一副药等下就要喂给荣弘启,所以青儿必须立刻去将药买回来并且熬制上。

    如此,房间里便再次只剩下了谭家父女、屈郎中,还有一个昏迷得犹如死猪一般的荣弘启。

    “屈郎中,这,这荣大爷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刚刚他可是喷了好大的一口血啊!”谭有昌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其实在屈郎中来之后,谭有昌就想问的,可先是屈郎中在忙着救人,再后来是青儿来了,所以这话谭有昌才一直都没能问出来。

    如今青儿走了,屈郎中也歇了下来,谭有昌才鼓起勇气问出了口。

    屈郎中摇摇头,摸了摸下巴下的一撮山羊须,说道:“这荣五爷之前受了严重的内伤,虽说老夫已经尽力救治,但有些伤势却必须靠着长时间的休养才行。如果老夫没有猜错,刚刚这荣五爷不是动了极大的怒气,便是使了不小的力气,如此才会再次刺激他方才有些好转的内伤。”

    一提到力气,谭有昌的脸色当即一变。

    刚刚可不就是荣弘启出手拉住了自己之后才吐的血吗?如此说来,这荣弘启会吐血昏迷,完全是因为自己的关系了?

    谭云的心头也是一惊,刚刚这里发生的事除了谭有昌和荣弘启两个当事人之外,也就是她最熟悉情况。

    如果真的是屈郎中说的那样,这次事件的根本原因,竟然是为了防止自己的爹爹从凳子上跌倒了?

    这一瞬间,谭云的心里很不滋味,尤其是在低头看着那张惨白的侧脸之后,谭云的心情就越发的矛盾了。

    谭云打心里感谢荣弘启对谭有昌的出手相助,可同时却也忍不住的哀怨原本是自己不欠他的,但现在却好像变成了自己欠了他的一份恩情。

    无力的摇摇头,谭云只希望荣弘启会平安无事,如此,自己的心才会好受一些。

    半个时辰之后,屈郎中撤去了荣弘启身上的银针,又拿出了个鼻烟壶在荣弘启的鼻下过了过,很快,荣弘启便猛的吸了一口气,喉头动了动,眼皮也有了动的迹象。

    见到荣弘启有了反应,谭云和谭有昌皆是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

    当荣弘启再次睁开双眼时,谭云早就已经不再是他的枕头,小手自然也就不是扶着他的肩头了。

    “屈伯伯,没想到又麻烦你了。”刚一睁开双眼的荣弘启,脸上立刻浮起了那副惯有的玩笑般的笑意。

    “五小子,老头子我当真是不想看到你的那张脸,所有以后有事没事的,少烦我。”屈郎中没好气的说着,好似真的很讨厌荣弘启似的,而两只手更是开始整理起他的药匣子。

    不过话虽这么说,谭云却总觉得屈郎中对荣弘启似乎格外的关注,而且在刚刚他为荣弘启布针的时候,屈郎中的额头上可是沁出了不少的汗水。

    早在屈郎中为安氏诊治的时候,他可是完全没有紧张,如此,是不是可以说明屈郎中待荣弘启,是别样的呢?

    谭云的心里暗忖着荣弘启和屈郎中的关系,不过反复的猜了两遍便放弃了。

    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这和自己好像并没有什么关联吧!

    如此,谭云才敛了敛心神,待屈郎中收拾完毕之后,她才提出和屈郎中一起离开。

    “你干嘛去?”一反和屈郎中说话时语气中的敬重,荣弘启在面对谭云时,那语气和表情,便再次恢复到了彻头彻尾的神经病的状态。

    “荣五爷,您这也脱离危险了,而时辰又不早了,所以我们得赶着天黑之前回家,否则要是回去晚了,我娘定是要担心的。”谭云规规矩矩的回答,即便是心里恨不得将荣弘启敲晕。

    不知为什么,在荣弘启问自己话的时候,谭云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而她的这种预感,也立刻就变成了现实。

    “不行,要走让伯父走,你得留下来。”荣弘启摆明了要耍赖,而对此,屈郎中却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般,拿起自己的药匣子便离开了。

    “屈伯伯,您慢走啊!”荣弘启扯开嗓子喊了这么一句,也就算是送人离开了。

    谭云没好气的瞪了荣弘启一眼,若不是看在他是在救自己爹爹才旧伤复发,谭云恨不得现在亲手把眼前的这个男人打成重伤。

    “爹,荣五爷看着是没事了,咱们也回家,反正这里有青儿姐姐,有她在,照顾得肯定比咱们好。”

    对于荣弘启刚刚的话,谭云直接选择了听了也当没听见,自顾自的拉着谭有昌的手就要往外走。

    不过谭有昌自然是不会跟着谭云就这么离开了,在谭有昌看来,荣弘启受伤可完全是因为自己。

    即便是留下来照顾荣弘启直到痊愈,谭有昌也觉得是应该的。

    “云儿,不可无礼!荣五爷是为了救爹才会吐血的,咱们怎么能说走就走!”说完谭云,谭有昌又朝着软榻上的荣弘启鞠了一躬,说道:“荣五爷,您现在会如此模样,全都是因为我的关系,如果您不嫌弃,我就留下来照顾着你。不过可不可以先让我家云儿回去,也好让家里的人不要担心。”

    “哎哎哎,别别别啊!伯父,您怎么能向我行礼呢?我这命都是你救的,别说是拉你一下了,即便真的是让小生为了您去死,小生都没半句怨言啊!”荣弘启挣扎着要起身,结果脸色却越发的白了起来,而起身这事,也只是他的一个想法了。

    谭有昌一见这架势赶忙上前扶着荣弘启重新躺好。

    “伯父啊,这,这照顾人的活哪里是咱们这大爷们能做的。您要是真的觉得过意不去,那就让谭姑娘留下来给青儿帮几天的忙。”

    荣弘启的话音刚落,谭有昌的脸色立马变了变。

    他家谭云虽说只有十岁,可到底也是个姑娘家,怎么可能留下来照顾他荣弘启?

    之前在深山老林的山洞里,除了他们三个之外,就没别的人了。那时候谭云照顾也便照顾了,反正没第四个人知道。

    可现在却是在镇里,这十里八村的人都围着这个镇子转,若是让人知道了他家谭云照顾一个男子,回头谭云的名声不就毁了吗?

    而荣弘启的话刚一说完,便意识到说的有些不对劲儿了,这才赶忙又说道:“伯父,您也看到了,您说我这这么大个酒楼,小生我要是没倒下的话,我那丫鬟倒是还能忙的过来。可这会儿我倒下了,我那丫鬟除了要全权照顾酒楼之外,还得照顾着我,如此一来也太辛苦了些。但要是在这个时候招人进来,您说说,这不知根不知底的,丢些银钱少赚些钱的那也就算了,万一再把客人吃坏了肚子,那可是得有多大的罪过啊!所以小生想着请谭姑娘留下来帮忙照顾一下酒楼生意,青儿这样还能轻松些,而且这酒楼也就不用再去雇那些不知根知底的人了。”

    荣弘启不光说,脸上还做出了一副很是痛苦的表情,好像他说的那些话得是让他有多难受似的。

    说到底,谭有昌都只是个地道单纯的庄稼汉子,哪里能想到那么多的弯弯道道。现在被荣弘启这么一说,他也觉得荣弘启旧伤复发,当真是耽误了太多事了。

    可要让谭云留下来帮着照顾酒楼生意,这似乎也不太好吧!

    荣弘启看谭有昌还是没有要松口的迹象,便赶忙又补充道:“伯父,我这酒楼里除了我和我的护卫之外,便再没有男人了。我那护卫现在去了京城替我办事,没有个五七八天的根本就回不来。而在前堂跑堂的,是个五十来岁的老嬷嬷。谭姑娘过来了,也就是帮着青儿管管后厨。后厨里更是清一色的女子,老的老,少的少,都很是规矩,绝对不会带坏谭姑娘的。”

    将谭云的工作具体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果然,谭有昌的脸上终于出现了松动。

    而谭云此时的脸色,却完全可以用锅底灰来形容了。

    这个该死的神经病,他明摆着就是要把自己扣下来。

    什么酒楼忙不过来要帮着青儿,这个酒楼压根就是没开业的节奏。

    “爹……”谭云开口就要否了荣弘启的话,可这时候楚立守却已经开了口。

    “好了,云儿,你就现在酒楼帮帮那个青儿姑娘看着后厨吧!遇到不懂的或者是不确定的事了,就勤问着点。等三天之后,爹再来接你。”

    “爹?!”谭云忍不住惊呼出来。

    她可是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的爹爹竟然就这么同意了荣弘启的请求,就这么轻易的把他的亲生闺女借给荣弘启当三天的厨娘了。

    “好了,就这么定了。”谭有昌对着谭云冷冷一喝,随即又很温和的对荣弘启说道:“荣五爷,我家云儿年纪尚小,若是有什么不周全的地方,还望荣五爷多加担待。另外,我家云儿终究是个女儿身,在名声方面,还得请荣五爷多为着想几分才是。”

    要说这谭有昌还算是个有脑子的,至少还知道该为谭云谋求保障的时候,不会退让半分。

    对此,荣弘启倒是很诚恳的应下了。

    开玩笑,小云云于他荣弘启,那可绝非是一般的女子,他别人可以不顾着,谭云的安危却必须保障。

    终于,在谭云极其不甘,甚至还非常愤怒的目光里,谭有昌拎着一个空坛子,还有两坛子酱油醋,搭着荣弘启安排的马车,就这么朝着月生村赶了回去。

    至于那三个坛子里的蒜茄子咸蒜之类的,这会儿早就已经躺在了酒楼的盆里。

    虽说谭云是被荣弘启请着去帮忙的,可谭有昌还是觉得荣弘启的吐血和自己有莫大的关系。所以谭云留在那里,好听的说是去帮忙,可实际上却是代他这个当爹的去恕罪。

    既然是恕罪,自然要和周围的人尽可能的打好关系。

    如此一来,谭有昌不仅将剩下的茄子蒜全都送给了后厨,同时还没带走今天赶集赚到的一文钱。

    用谭有昌的话来讲,那就是该用钱的地方尽可能的用,不要去占别人家的便宜。

    甚至谭有昌还交代谭云,这几天吃的喝的东西,还有住在酒楼的房费,都要一一的记录下来,等着三天后他来领谭云的时候,这些可都是要换算成银子交给酒楼的。

    对于这样的安排,谭云自然是不干了。

    合着该干的活她一样没少干,回头自己吃住用还得花着自己的钱,谭云觉得自己这得是吃了多少假药才能干出这种事啊!

    “云儿,你乖乖听话!那荣五爷吐血可是因为救爹才造成的,如果你不在这儿好好的干活,那爹这心里得愧疚一辈子。若不是爹是男的,不要留在一帮女人当间帮忙,你以为爹愿意让你留下来吗?”

    看着谭有昌如此肺腑的一番话,谭云一肚子的委屈和愤怒都噎在嗓子眼里,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于是,谭有昌回月生村了,而她谭云,则是悲催的留在了酒楼。

    对于这个酒楼的后厨,谭云也算得上是回头客了。

    虽然只识得大厨房的方向,可也总算是有了相对熟悉的地方。

    而且在谭云看来,那大厨房不管环境如何,不管那里面的人是否好相处,都绝对要比那个神经病荣五爷强上许多。

    青儿正在后院的空地上熬药,一看谭云过来了,先是一惊,随即招呼着谭云坐下聊天。

    当得知谭云留下来帮自己照顾后厨的消息时,青儿的面色一怔,不过还是很快就恢复到了正常状态。

    “有谭姑娘留下来帮忙,那可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呢!谭姑娘,既然如此,那我也就可以安心的照顾主子的身体了。”

    青儿的眼角弯弯,看起来很是漂亮。

    谭云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应道:“青儿姐姐,你别叫我谭姑娘谭姑娘的了。我叫谭云,你就叫我小云或者云儿吧!再不济,叫我云丫头也成。就像刚刚那么叫我谭姑娘,我总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青儿笑了笑,不过却是摇了摇头,“别人怎么叫你我可管不着,在我这儿啊,我最多改口叫你云姑娘,要么就是谭小姐或者是云小姐,如此,你便自己选一个吧!”

    小姐?!

    好吧,谭云承认她自己想歪了,在这个时代,小姐可是一个很高档的称呼。

    只是在谭云的脑海里,她是真的一点都接受不了这种称呼。

    如此,她便只能应着头皮从刚刚的几个称呼之后,相对能接受的称呼:云姑娘。

    可怜谭云只以为自己是当厨娘的货,可当她看到青儿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非要让自己给荣弘启送过去之后,谭云终于意识到了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也许她的身份,很有可能要从谭有昌意识里的厨娘,转变成保姆了。

    “哎呀呀,竟然是小云云亲自来喂爷吃药,爷当真是太幸福了。”

    已经被挪到三楼客房的荣弘启一看到是谭云端着药进来,当即笑得很是开心。

    小云云……

    这一次,谭云终于很清楚的听到了这个称呼。

    尼玛的小云云!

    如果可以,谭云当真很想将此时托盘上的那碗黑乎乎的中药汤直接泼在荣弘启那张欠揍的脸上。

    看着谭云的脸色比刚刚进来的时候又难看了几分,荣弘启却笑得像是没事人一样招呼着谭云到自己床边坐。

    “小云云,你放心吧!虽然爷现在的身体并不是很好,但是吃药什么的,还是可以自己来的,所以就不劳烦你来喂爷了。”荣弘启很是大度的表示了不需要谭云的帮忙。

    但是谭云的心里,却已经被荣弘启如此不要脸的行为表示了深深的鄙视。

    “荣五爷,我可以对你的行为做一个评价吗?”谭云的脸上突然浮起一抹轻笑,好像心情很好的样子。

    而这功夫,谭云也已经端着托盘走到了床边。

    荣弘启伸手接过药碗,当真是要自己喝药的节奏。

    在端过药碗的那一刹那,荣弘启的脸色似乎有些变化,不过很快又恢复到了那副欠揍的表情。

    “说吧,既然是小云云开口说了话,爷我自然是一万个准了的。”

    荣弘启说着,用勺子搅了搅药碗,那飘出来的苦味,似乎又浓了几分。

    这会儿谭云却突然又不着急了,还很关心的说道:“荣五爷,您先吃药,谭云怕等会儿说出来了,爷您再高兴得连药都喝不下去。”

    一听这话,荣弘启的眉毛挑了挑,显然是被谭云的话勾得有了要听的兴致。

    于是,荣弘启连着吹了两下碗里的汤药,送到嘴边就要喝下去。

    看着荣弘启一口气喝了大半碗的的汤药了,谭云似笑非笑的开口说道:“荣五爷,其实我想说的是,我,很,鄙,视,你!从头发尖到脚趾头间的鄙视你这个大混蛋!”

    忙到了九点多才回来,今儿只来得及更新这么多了。明天还要忙一天,少的字数会在下个星期陆续的补回来。还请各位主子多多见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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