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刚签署了一条,从淮北的兖州、密州境内,调兵渡过黄河北上的新命令。

    正所谓是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平卢军敢于抢在下雪前南下攻略沧州,那也别怪我兴兵报复了;

    虽然北地已经是天寒地冻的,直接出动大部队攻入平卢道有些得不偿失;但是以沧州运河沿岸为支撑点,派出几个营已经整训和扩编完成的膘骑兵和配属的游骑,轮流越境烧杀上一番,还是相当游刃有余的。

    毕竟,无论这些骠骑营里的安东健儿,或又是那些被改造过来的塞外胡马儿,可是相当适应和擅长在冰天雪地的环境里作战;只要有足够的后勤保障和物资支持,足以让对方整个冬天都不得安生的。

    甚至可以当做某种练兵和事先的预演,而对平卢道所辖的山内六州进行一次摸底和刺查。

    特别是在配属了相应的火器和骑兵炮的支援之后,从河北大平原道燕山一带一马平川的地势上;只要不去作死强行攻打幽州、渔阳之类的名城大邑;也基本没有什么可以在野外阻挡他们的力量了。

    甚至就算是对一些常见的村围、军寨和小邑,也有相应攻克的能力了,再加上负责沿海地区骚扰和牵制的海兵队,在最基本的水准发挥之下,能够取得多少战果或许需要碰运气;但拥有足够机动性支持的他们,想要吃败战也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而只要能够破坏平卢军队的过冬准备和各种资源的积聚,让他们在一段时间内不敢也无力再来骚扰河北的地盘,那我的基本目的和预期也就达到了。

    此外,我新得到了翁山海域和夷洲外海这两个新的大型渔场,来年少不得转移部分捕捞船队过来,以实现进一步的开发利用,一方面是增加鱼肉蛋白质等副食平和营养制品的来源;另一方面也是变相的扩大,培养未来海军候补兵员和预备役的潜在群体。

    淮地现在能够造的战船虽然不算很大,但是在技术标?和工艺要求更低一些,架构相对简单的民用捕捞船上,已经可以实现批量化生产,和用计划指令来统筹每一个分工零件,所构成的流水组装生产环节了。

    因此,只要有足够的材料和人力的投入,来年就可以见到更多新船的下水,因此,我去年才新成立了数处,挂在农曹名下的渔业讲习所,用类似军事化管理和理念来培训相应的技术和人手;也算是规避国朝垄断下海军教育的一种权宜手段吧。

    此外,在夷州大岛西部沿海的皋兰府、葛州等地追索叛乱的宇文氏残余时,拔萝卜带泥式的就地发现了好几条大规模对外走私的渠道,并且已经存在很长一段时间了。

    借助宇文氏族人在海外的呼应和掩护,这里每年大概要对外输出包括稻谷米面布匹铁制品等大宗物资,作价约有数十万缗,其中主要的去向就是扶桑藩的南朝,乃至一些新罗藩的诸侯们也是长期的买家。

    而为此夷州五府十六州的大部分官府,每年差不多要以歉收、物耗、保管不善乃至灾害损毁为由,飘没掉三分之一到五分之二之后,才最终上交给国朝的产出和岁入。

    就算是被国朝将输供的对象转拨到了淮镇的名下之后,也是按照这些减损后的配额来供给,因此并没有发现其中的弊情和亏空。直到现在才得以被连根挖掘出来一个牵连甚广的牟利群体。

    现在这些渠道的源头落到了我的人手中,思虑再三之后还是决定将其继续维持下去,就以被俘获的平正盛为首的倭人为招牌和掩护,作为将来介入和干预扶桑之地的筹码。

    另一方面则是以此为由头,将秦长脚为首的肃反委员会给调派过来一批人手,根据这些现行的证据和线索,在驻屯军的配合下对当地的各级官府,进行新一轮的清洗和整顿。

    在淮北道境内,我或许还有担心和限制他们的行事扩大化,而避免造成更多误伤和中下层动荡的考量;但在这新占据的后方夷州之地,就完全有必要再限制和约束他们了;正所谓是破后而立的道理,本来就不是我的东西,破坏掉重建起来也不见得有多么的心疼和肉痛。

    然后在对夷洲本地零零碎碎的善后和清理工作中,我也得到了一个一个好消息兼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宇文藩主终于被在夷州岛西的宜兰州,隶属于宇文别支的员山邑找到了;原先藏得很深,但是在找船出海时还是不免暴露了行迹,而被按图索骥的人赃俱获;

    但是坏消息是宇文藩主相应情况很有些不好。

    本来就长期卧病在床的老人,再加上混乱中被某个不孝子给挟持而走后的车马劳顿,长期的惊吓和心情骤然大起大落,又在条件有限下疏于照料;因此,找到的时候已经是旧疾恶化而一病不起的模样了。

    因此,迫切需要从广府逃出来的谜样生物,前来收拾残局和负责善后了。

    就在我开始掰着指头数日子的等待当中,岭外渡海而来庞大的船队,终于还是如期抵达夷州的熊山港。

    我亲自站在栈桥上迎接,直到看见那几抹熟悉的身形,出现在了船边上之后,一颗提悬的心思在算是真正的落下地来。

    然后我仔细的用咫尺镜看看这个个又看看那个,努力分辨着每一个出现的身影,就是生怕疏漏了任何一个或是有让人遗憾的结果;

    然后才从名义上作为小主母的谜样生物开始,一个个揽进怀里轻声宽慰和招呼着。

    几年不见,谜样生物又长高了一些,身材也长开了一些而变得有些窈窕有致的轮廓来;不过那种萝莉样体态还是没有太大的变化;其中端得威严满满的可爱面容,让人忍不住就想搂在怀里,拼命的搓揉起来。

    至于我的便宜妹妹阿璐,则在女孩儿的娇俏可人之外,又似乎养出了些类似她母亲尔莎一般的丰腴味道出来,而让她有婴儿肥的小圆脸儿变得更加圆润了,身段也体现出某种********的倾向来。

    而走到哪里都带着银丝镜框的崔婉婷,还是那么典雅静至又温婉宜人的款款而立,让人不由想起某种有事对方干,没事干对方,总之反复干了又干的后世典故。

    然后左右顾盼着走下船来的,是一副母性十足而难掩形容娇娆,却又是满腔子的思念和柔情蜜意,像是要如水一般滴流出来的苏苏;

    紧随其后的是,身段还是一如往昔的纤柔健美少女阿萌,还是像是松鼠一般的鼓着腮帮子,就好似世上在没有任何事情,能够影响她随时随地的进食。

    还有总是静静战在边角上,只露出半个身形而充满卷知性气息的女官阿紫,

    以及带着某种宽慰和其他富含意味的笑容,自有一种成熟女性所据有的让人百看不厌惊艳感,而耐心站在后面充当背景,一身素衣宽裙的嘉业君,

    最后可以确信家里该有的一个不少,只是这一路的颠簸流离和担惊受怕下来,多形容上少有些消瘦和憔悴的痕迹。

    “真好”

    “辛苦了”

    “人没事就好”

    “其他的都是浮云吧”

    “有机会还是能再经营来的”

    而我百般的心思和千言万语最终到了嘴边,就只剩下着干巴巴的几句话。

    最后才是一个小小的襁褓,从我的岳母嘉业君的手上被小心翼翼的接了过来,里面是稀疏的几缕黄毛贴在皱巴巴脑门上的闭眼小家伙。

    这就是我在这个世上的第一个血脉和骨肉?抱在手里只觉得有万钧之重,却又自有一番由衷的欢呼雀跃和欣然的心情,从接触的地方开始感染到我全身的细胞绽放开来,而将我心底积郁的最后一点担心和愁绪,也给吹散了。

    哪怕经过了这么多事情之后,这个小家伙依旧是酣睡的十分香甜,皱巴巴的小脸微微抽动着,偶然味式的吧唧两下小嘴,心满意足的就好像世上就没有任何事情,可以打扰和妨碍到她的安眠一般。

    这就是我家的绫音,我在这个错位的时空和世上的血脉延续,也是我在这个时代真正切切存在的凭证;一想到这里,我内心潜藏的最后一点隔阂和不够真实的疏离感,也就此被咔嚓一声给彻底破除了。

    更何况的是虽然为此付出了价的代价,乃至损失了绝大多数在广府的布置和经营,还有包括婆罗洲会馆在内的大量带不走的物业地产连同里面的雇员和物资,和其他的关系人脉等有形、无形的资源,都一起化为了乌有。

    但是她们的安然抵达,本身就意味着我的野心和事业的最后一块短板,或者说是故意暴露出来的软肋,也就此被修补和弥合起来了。

    我最后还是按下如潮的思绪和倾诉的欲望,对着大家宣告道。

    “让我们家把”

    “我们的新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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