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杜氏也顾不得味不味了,回头看着家里其他人,看大家对牛二蹦所说的话是个什么态度。

    袁明珠也有些惊诧,牛二蹦这几天疯疯癫癫的,怎么突然正常了?

    袁弘德:“我带小树去看看,你们待家里别出来。”

    有没有问题去看看就行了,用不着在这猜测来猜测去。

    袁弘德带着袁树往工棚那边去了。

    他们去之前,绝不会想到会看到那样一幕人间惨剧。

    袁弘德出面给秦家借的临时住处,是工匠们干活的工棚,不是工匠们住的地方。

    秦家老太太不是刘川的亲娘,别人不知道,刘川顶着秦四狗的名迁徙到这里,他就是秦老太太的亲儿子。

    他如今还算是母亲新丧,守孝期间是不能到别人家去的,因此只能借住工棚。

    袁树对着门喊到:“四兄弟,在家吗?”

    没有人回答。

    袁树看看祖父,袁弘德示意他再喊试试。

    “四兄弟,四兄弟,在家吗?”一边喊着一边拍门。

    屋里依旧一片死寂,没有丝毫动静。

    袁树的喊声没把屋里的人喊出来,把其他两家人和陶氏他们喊了过来。

    袁明珠跟在陶氏身后,看到严氏也带着冯大厚兄弟俩走了过来。

    牛棒子两口子惦着脚看到别人过来了,也跟着过来。

    大蹦娘:“树兄弟喊这么大声,秦家没人在家吗?也没看到他们家什么时候出门的。”

    牛二蹦抱着胳膊蹲在他们家窝棚边上,也不知道是在晒太阳还是在逮虱子。

    众人试图从门缝和窗户缝往里头看。

    工棚门缝和窗户上存了许多锯末和灰尘,秦家住进来也没有打扫,屋里显得十分灰暗阴沉,看不清里头的情形。

    冯大厚推了推工棚的门,吱呀声响了一半就停止了,好像有什么东西挡在门里面。

    袁树也推了推:“曾祖父,门后头有什么挡住了,推不开。”

    冯小厚从门缝里伸了头进去,脸上发青,说:“里头地上躺着人。”

    大家齐力把门推了个能容一人进去的空隙。

    倒不是说一个人推不掉,而是谁都不愿意单独承担这个责任。

    村里只他们四户,他们就得连座互保。

    一家犯了罪,其他三家也脱不了干系。

    袁弘德进去,和冯大厚一起把地上那人搬开挪到一边。

    地上的人是秦家的大壮,人已经死透僵硬了。

    秦家除了之前被烧得只余一个头盖骨的三壮之外的其余七个孩子,横七竖八的躺在工棚的各处。

    地上和临时用干草堆成的床铺上,残留着一滩滩呕吐的秽物。

    空气中弥散着酸腐的气味。

    袁弘德挨个查看着,还有没有幸存者。

    地上的一个个查看完,袁弘德的心越来越沉。

    袁明珠扒着门框往里看,被顾重阳给挡住了,“小孩别乱看,出去。”

    语气冷冰冰的。

    亏得她并不是真的小儿,不然自尊心受伤,得被他给气哭了。

    虽然只看了一会,也够用了,秦家这些人的死亡时间应该在一天往上。

    看尸体情况和呕吐物,应该是死于食物中毒。

    顾重阳牵着她的手,把她交给袁珍珠,对梁氏说:“大嫂你们回家等着消息吧,这里冷。”

    梁氏看看工棚里忙碌的人影,她们在这边也帮不上什么忙,对吴氏说:“我们先回去,烧些热水备用。”

    大过年的遇到这种事也是晦气,得洗干净。

    袁明珠捡了些草药,回头给曾祖父他们洗澡用。

    不一会杜氏就回来了,吩咐梁氏:“煮一碗粥。”

    梁氏问:“娘,那边怎么样了?”

    杜氏叹气:“还有一个有点气,也不知道还中不中用。”

    想想又拿上袁树的一件旧棉衣。

    袁明珠对杜氏说:“娘,我去看看吧?”

    杜氏第一反应是拒绝,“别胡闹,老实跟你嫂子在家待着。”

    语气很是严厉。

    袁明珠:“他们家大人不知道去哪了,衙门封印,没有管事,没人出钱请大夫,看着等死不成?”

    到底医者仁心,不能见死不救。

    杜氏也不是那等铁石心肠,有些犹豫。

    袁明珠已经噔噔噔跑了过去。

    杜氏只能跟上。

    袁明珠过去就看到,死了的几个被挪到放置棺木的那一处。

    秽物被清理干净准备焚烧。

    幸存的那个被放在找来的干净草堆上,人还昏迷着,牙关紧锁。

    看到她过来,袁弘德想说什么终究没说,配合着帮她打掩护给躺在干草铺上的女孩诊治了。

    袁弘德诊治完站起身,其他人都围过来询问情况。

    袁弘德:“是食物中毒。”

    又说:“那些秽物先别烧了,如今衙门封印,得得开印才能理案,这些物证得留着。”

    陶氏带着杜氏和其他两家的女眷,照顾着三花。

    通过牛俏辨认,这个唯一还有点活人气的是秦家的三花。

    袁弘德套了牛车,拉了每户当家的进城报案。

    袁伯驹也跟着。

    大蹦娘看着袁伯驹跟着,再想想自己家过年都不见踪影的三个儿子,异常烦躁。

    问他家二蹦:“你哥和你弟弟他们躲哪个老鼠窟窿里去了到现在还不回来?秦家人都死干净了,没人找咱们麻烦了,你赶紧去把他们叫回来。”

    牛二蹦低着头嘀咕着什么,也不知道听到了没有。

    气得他娘骂骂咧咧却没辙。

    过了午时进城的人才回来。

    袁弘德把抓来的草药递给陶氏:“三碗煎成一碗给灌下去。”

    陶氏问他案子怎么办?

    “得等过完十五衙门才能来验尸,等着吧!”

    “不会牵连到我们吧?”

    袁弘德:“我去找了周大人,周大人回京城过年了,不过他的副手,那位来咱们家喝过酒的姜大人说没有大碍,他会帮忙疏通一下。”

    陶氏就放心了。

    初三的时候,袁珍珠的耳朵有些红肿。

    陶氏看了看,“没事,扎耳眼都这样。”

    为了美都得遭罪。

    按照习俗,扎耳眼得在每年的腊月里进行。

    扎之前用两棵绿豆在要扎耳眼的位置研磨,把那块的皮肉磨得薄了以后,拿针穿个孔就行了。

    袁珍珠的耳朵肿了几天,才慢慢消肿。

    银盘一般的小脸戴上耳坠,越发显得清丽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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