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笑声沉稳有力,既有老人特有的沧桑亦有年轻人的朝气活力。两者完美融合在一起,又丝毫不显突兀。真是奇了怪哉。

    好奇之下,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千米之外离地百米的空中,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背负双手御风而来!

    在众人惊叹中,老者降落地面向在场诸人行礼:“黄裳不请自来,还望各位多家海涵。”

    少有人察觉,黄裳和王阳明两人悄悄交换了个眼色。显然这两位早有奸情,啊不,有联系,说不定还在暗中计划着什么!

    哪怕心里万分不乐意,身为地主,玄慈也不得不陪着笑脸表示欢迎:“演山居士大驾光临,是我等的荣幸。不过此次乃六国佛法论证大会,演山居士为道门高人,旁观即可,亲自入场恐有些不妥吧。”

    黄裳平静笑道:“自古佛道是一家,昔年老子西出函谷关,化胡入古天竺成佛,建立佛教。

    少林奉达摩为祖师,当年达摩东渡弘扬佛法将老子所留真经重新传入中土,恰是一轮。由此可知,佛本是道,玄慈方丈着相了。”

    玄慈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恨不得当场一砖头砸死对面那丫的。

    无怪玄慈反应这么大,实在是老子化佛杀伤力太大,直接动摇了佛教根基。每每提出都对佛门造成成吨伤害。

    众所周知,自古最残酷的斗争以两者为最。

    一是宫廷之争。为争皇位,亲兄弟姐妹反目成仇,满朝文武被迫站队相互撕逼。而站错队的结果不用多说,叛国逆贼非斩首夷族不可。

    至于说宫廷中的后宫佳丽争夺,诸多清穿电视剧足以说明一切。美人心计,闻之胆寒哪!

    其二吗,当然就是宗教之争。在此可以参考西方天主教、基督教和******教、东正教的斗争。诸如十字军东征那可是真刀真枪杀得血流成河,百多年后依然谈虎色变。

    而中土的佛道之争相对来说要文明多了,大多只是讨好当权者打口水仗而已。

    比如道教编撰出老子化胡经,言明佛教是我道教神人老子大大创立的。而堂堂释迦牟尼,佛教教主级人物居然只是函谷关守关令尹喜转世!

    这岂不是说和尚天生就矮了道士一头!

    结果,气恼的佛教僧人想出妙计。你不是根据我释迦牟尼佛祖降生异象胡编乱造吗?妈蛋,你能抄袭,我也可以来同人啊!

    当下,佛门高僧先后呕心沥血撰写出大灌顶经清静行法经等等经文。

    其中大意就是:我佛教为弘扬佛法,派遣佛祖座下三圣弟子如中土。儒童菩萨彼称“孔丘”,光净菩萨彼云“颜”,摩诃迦叶彼称“老子”。

    好嘛,老子、孔子等人成了佛教护教菩萨。佛门胃口够大,不但想兼并道教,还想将儒家也一网打尽!

    反正细数字东汉道教成立后,佛道两家类似的撕逼斗争屡见不鲜。今日东风压倒西风,明日西风压倒东风。

    只可惜,两方头顶上其实还有儒家这座统治皇朝两千多年的大山。堂而皇之在一旁静观沧海桑田,默默笑而不语。

    话归正题,听到“老子化胡成佛”这话,玄慈差点气得爆发脑血栓。连呼几声阿弥陀佛,表情冷淡反驳。

    “老子化佛不过妄言,黄裳施主若想再启佛道之争,等到大会截止本寺自当奉陪。现在还请以大局为重。”

    黄裳撇撇嘴,暗自不屑。瞧瞧,还佛门高僧呢,被抓住痛脚“居士”立马就变成“施主”了。

    “不劳方丈担心,贫道正是为大局着想这才请战。否则,贵派何人能与八师巴大师一战?”

    面对黄裳似笑非笑的讥讽,玄慈、玄难等人无言以对。阿弥陀佛了好久,屁话也说不出一句。

    哪怕镇上居民不愿相信,可事实摆在眼前,满座的高僧居然找不出一个人和那番僧对战!这下少林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校场经过赤眼王大招洗礼,已经是满目苍夷,最中心深达数十米的大洞成了天然分割线。

    别看黄裳在少林众僧面前表现的很随意,其实刚入场就已经将警惕提到最高。面对眼前这位精神修为深不可测的蒙古国师,无人敢小觑分毫。

    两人隔着天坑对峙,黄裳静若渊停,深谙道家无为之道的精髓。整个人给人中奇异感觉,好像不存在一般,稍不留神就从眼前溜走,消失不见。

    这是神融天地,一草一木、和风流云皆是其耳目。看似无所作为,其实方圆千米尽在掌控之中。

    和天人合一几乎与道相融的黄裳不同,八师巴双眼如灯泡明亮的异乎寻常。整个人好似世界主角,比这片天地更为光彩夺目,令人一见就挪不开眼。

    这是全力催动变天击地大法的自然呈现的异象。

    高手对战,除了深厚功力外,尤为注重对力量的掌控。所以除了攻击对碰产生的逸散劲气外,很少出现空气爆破等大场面。

    而八思巴此时此刻显露出这种异象,意味着他已经催动全力,没有余力去顾及精力外泄造成的影响后果!

    看着场外一个个如同着了魔盯着八思巴的江湖好手,玄慈脸色一变,当即协同玄难几人一同施展佛门狮子吼震醒众人。

    “功力不够者速速退却,小心心神被夺,永生甘愿为奴!”

    原本被吼醒还有些不满的江湖侠客脸色当下变得惨白。如同避瘟神一样顷刻间连退五百米,这才敢停下。

    赤眼王不屑冷笑:“一群蠢货,绝世高手过招,岂容尔等不堪一击的废物旁观。”

    不管场外发生什么,校场内黄裳和八思巴全然不理。两人已经开始进行极为惊险的精神交锋!

    由两者共同搭建的精神世界内,黄裳一甩袖袍,硕大袖袍飞空而出迎风便长。

    袖口化作百丈黑洞,洞内无穷吸力强行收摄万物,大树连根拔起、泥土倒翻,甚至连万吨小山亦逃不脱引力征服!袖里乾坤,不外如是!

    纵使被无匹引力收摄,八师巴脸色平静如常。反掌逆天而上,手臂无线延伸、扩大,到最后居然凝聚成滔天巨掌封死袖口,生生将其扯碎!

    破碎袖袍忽而化作漫天蝴蝶翩翩起舞,湛蓝蝴蝶透着深邃神秘色彩,飞舞间鳞粉飘洒如梦如幻,带有奇特魔力,令人不自觉沉醉其中。

    八师巴也不禁被奇异蝴蝶吸引,怔怔看着这些绝美造物出神。恍惚中,心神沉睡,在鳞粉牵引下沉入其中。

    等八师巴醒转过来时,已经变成在地里耕田的农夫。内力消失,记忆被封,如同真正的农夫一样。

    每天耕田锄地、养猪喂鸭,为菜米油盐而操心,为了一两文钱锱铢必较。前一刻还在和家里媳妇争吵,过不了多久就腆着脸凑上前,抱着妻子躲进屋中进行造人大业。

    时间渐渐过去,曾经身强体壮的农夫也渐渐老去。牙齿松了、脊背弯了、老态龙钟躺在病床上,身旁是同样垂垂老矣的妻子。

    农夫静静看着堂下悲痛哭泣的儿子儿媳和可爱小孙女,莫名的,觉得这一辈子也还不错。

    儿孙满堂,欢喜过也悲伤过,种种坎坷到底没有打垮自己,历经磨难享受欢愉直到步入晚年,这样的生活还有什么不满呢?

    意识渐渐模糊,曾经经历的时光一一在脑海浮现,及至最后,画面突然跳转到某个名叫“八师巴”的喇嘛身上。

    难道,这就是我的前世?苦哈哈的成天修炼,真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带着这样的念头,意识彻底陷入沉寂。等到再醒转时,又忘记了过去变成一位寒酸书生。

    一只只湛蓝蝴蝶,便是一段段不同人生。农夫、书生、小偷、乞丐、大富豪不知经历了多久,直到某一刻,身穿龙袍的皇帝双眼绽放明亮神光,那是独属于曾经蒙古国师八师巴的光芒!

    咔嚓嚓幻境破碎,归现实。八师巴看着对面闭目味着什么的黄裳,诚声赞叹。

    “人生百载,十世轮方才明悟己身。好一个庄周梦蝶,即是消磨本性灵光的大厄,亦是磨砺自身的奇遇。道友果然神通惊世,令人叹为观止。”

    黄裳缓缓睁开双眼,眼神中充斥着看穿事事轮的沧桑。平静说道:“大师过谦了,能在心神沉迷之际,能抓住刹那时机以佛门接引神通将贫道一同拖入轮中。老道可是差点出不来了。”

    刚从幻境中神,八师巴和黄裳两人都有些沉寂,这是经历太多迷惑本心的征兆。

    好在两人都是早已明心见性的大能,不过须臾已经整理好记忆将之化为人生财富积累下来,留待日后细细感悟。

    处理完后患,八师巴朗声大笑:“难得与道友谈玄论道,辩论佛法,安能不尽兴焉?你我上天尽情一战!”

    黄裳内心激动,同样开怀大笑:“固所愿尔!请。”

    话音刚落,两人齐齐冲天飞起,转眼已经冲上千米高空!

    群雄哗然,这两人莫不是已经修炼成仙了不成?!难道要在这儿上演一场仙佛大战!

    人群中某些人悄悄对视,暗自点头。行动开始。

    “搞什么!飞到天山去我们还看个蛋啊!玄慈方丈,请给个说法!”

    “就是就是,我们大老远跑到少林可不是来喝西北风的。您德高望重,还请想个法子。”

    四下里传来一声声质问指责,有的语气恭敬、有的直接开口骂娘。唯有一点相同,那就是即便以玄慈的功力一时间也摸不准说话人的方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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