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错愕,一时间不明白单飞在做什么,柱子心直口快,更是径直道:“单老大,你在做什么?”

    “当然是看病,不然能做什么?尽说废话。”班老爹呵斥道。

    柱子那些汉子都是失声道:“单老大还会看病?”这几个汉子不是不知道生病要看医生,但他们真的不知道这个能品酒的武功高手居然还是个好医生。

    班老爹也是不信的,但想到能者能所不能,传说中真正的高士都是触类旁通,一法通万法,单飞武技精绝、为人睿智,带动旁的方面展也是说不定的。

    范乡忍痛笑道:“原来单兄弟还有妙手回春的本事,愚兄倒真没有想到。”

    单飞笑而不语,伸手揭开范乡腿上的厚毯,在他膝关节推拿片刻。

    片刻后,范乡只感觉一股暖流冲到膝盖间,头痛引的腿疼立减,腿痛再引出的头痛亦是减轻很多,失声道:“单兄弟果然有妙手回春的本事,我这疼痛倒是减轻了很多。”

    一言落,众人尽惊。

    相思一旁欣喜道:“范爷说的可是真的?”

    范爷忍不住道:“你这丫头,怎么把我看成说谎之徒?”他腿疼稍减,头痛亦轻,忍不住又道:“再拿酒来,为单兄弟的妙手喝上一碗。”

    单飞按住范乡的肩头笑道:“范兄若真的看重兄弟,过几日再喝如何?”

    相思感激的看向单飞,嘟嘴道:“单公子说的不错,范爷,你总是找些借口要喝酒。”

    范乡无奈的摇头,喃喃道:“我本来以为捡了个女儿,没想到比我老娘还要唠叨。”

    相思俏脸微红。

    单飞心无旁骛的再次为范乡把脉,过了片刻收手问道:“笔墨……”扭头看到相思早取了笔墨送来,单飞暗想这丫头对范乡倒是极好,难得这般玲珑心思。他提笔在备好的绢帛上写下一个药方,解释道:“范兄,你这病应是从前伤了腿部的经络让寒瘀难散,再加上西域苦寒多年、性情郁结养成的沉珂。”

    范乡惊奇道:“你如何知道我腿部有伤?”他向班老爹看了眼,班老爹连连摇头示意从未说过。

    他不知道单飞习武通天人之道,又专研医圣张仲景所著的《伤寒杂病论》许多时日,再加上本身触类旁通的潜心思索,若论医道,如今早不逊色世上所谓的名医。一摸范乡脉象,单飞就已知其太阳经络堵塞严重,再结合范乡性情分析,随口一语已是极为贴近事实。

    见范乡很是吃惊,单飞笑道:“这里可有陈年艾叶?”

    班老爹一旁道:“有!”他不等再说什么,柱子早掏出个匣子道:“老爹知道范先生腿部有疾,很辛苦为范先生求得什么三年之艾,我倒是忘记拿出来了。”

    他话未说完,就被班老爹敲了个爆栗,“就你那多废话。”

    范乡感喟道:“古人有云,‘七年之病,当求三年之艾’,我当时随口一说,不想班兄竟记在心头。”

    单飞接过匣子打开看了眼,将匣子交给相思,吩咐道:“用这艾草为范兄每三个时辰施灸一次,主在风池、大椎、肺俞、合谷等穴道温炙……”

    他说的都是疏风散寒、调和营卫的穴道,本要详加解释,相思已问道:“单公子,可是这几处穴道?”

    相思纤指轻点向范乡,指的正是单飞所说的穴道。

    单飞微怔,转瞬笑道:“不想姑娘亦是同道中人。”

    相思俏脸又红,低头道:“妾身不过略知一二,倒让单公子见笑了。”

    范乡解释道:“单兄弟有所不知,相思就和愚兄的女儿般,见愚兄久病在身,竟开始专研医药,对医术倒也稍有知晓。”

    如此一来,单飞倒放心让相思抓药煎药。他用过饭菜后,夜半时分再去看望范乡一次,见相思尽职尽责的看护范乡,单飞不再打扰。

    第二日清晨,单飞练气方毕,听到门前轻微的脚步声,走过去开了房门,就见相思眸中满是喜意,见他望来,相思随即垂头道:“单公子,妾身可是打扰你了?”

    原来她早到了这里数次,未闻房中的动静,始终不敢敲门。

    单飞摇摇头,转瞬道:“对了,范兄情况如何?”

    相思喜孜孜道:“单公子,就是范爷让妾身来感谢单公子。请单公子若是有暇就前往一叙。范爷好了很多。”

    单飞跟随相思到了堂前,范乡望见单飞前来,竟撑着拐杖缓缓站起,勉强上前两步道:“单兄弟这般妙手,愚兄真的生平仅见。”

    他笑谈中,相思快步走去扶住范乡,责怪道:“范爷,你才有好转,莫要逞强。”

    范乡哑然失笑,对单飞道:“单兄弟,你恐怕不知道,我这个义女一直比我娘亲还要了解我了。”

    相思微怔,似要询问什么,但终于住口不语。

    单飞走到范乡身旁再次把脉片刻,微微点头道:“范兄的气血有些长进,太阳经络略有疏通,不过还是不能大意。适当的走动无妨,但酒先少喝,月余后才可少量饮酒。要知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酒亦如此,你经络通畅时喝那思乡酒的确能通经活血,不过你经络阻塞严重,这酒反要耗费气血化解,倒成慢性毒药。”

    众人对这般理论都是前所未闻,但听起来又觉得极为浅显,一听就明。

    范乡感慨道:“多谢兄弟提醒,愚兄谨记心头。”略有沉吟,范乡道:“车师王子昨夜曾派人来找单兄弟,却被愚兄挡了回去。”

    单飞明白迟施很惜性命,知道有人要杀他,如何会不找人保护?迟施看起来无脑,可如何不知道在楼兰城内、单飞绝对是救命的好手。

    范乡又道:“车师国反复无常,其下亦多反复之辈,用你在前,不用你的时候,捅你一刀也是有的。想当年先祖和耿校尉曾经义助车师,可在匈奴进攻耿校尉的时候,车师反倒成为了匈奴的走狗。”

    他对往事记忆犹新,提及起来,难免流露不满之意。

    相思轻声道:“范爷,话也不能这么说。想当年车师虽和北匈奴围困耿校尉,但车师王后王夫人因祖先本是汉人,暗中也曾助力耿校尉,若非如此,耿校尉也难坚持那久。”

    范乡沉默片刻,终于叹道:“这倒是事实。不过我们倒难指望迟施什么,那小子并无心智,善被别人蛊惑,我已打听到,他就是受索都的说动,这才半请半挟持的带班家商队入城。”

    微有沉吟,范乡向相思望去道:“相思,我有点累了,你将情况向单兄弟说说。”他吩咐后,随即向单飞介绍道:“单兄弟,我这义女的医术虽不及你,但博闻强记的本事很是不差。很多事情,她比愚兄想的要多。”

    相思又有脸红,终究没有推脱,轻声道:“那我就先说说,若有不对的地方,还请指正。”她略有沉默,见单飞没有丝毫轻视之意,心中微喜道:“今早我等和班老爹商量过,感觉索都应是奉巫师的命令要在瓮城将班氏斩尽杀绝。”

    一言落,班老爹神色冷峻,范乡本以为单飞会惊愕,不想那年轻人缓缓点头道:“这是极有可能的事情。”

    相思讶异,当初在她对班营提出这个想法时,班营很有吃惊,难信敌手会有这般冷酷决绝的手段,但听相思详加分析,班营已是不能不拿出十二分的精神应对。

    这年轻人波澜不惊的样子,难道早有这个判断?

    相思心中吃惊,继续道:“车师王子若死,索都将事情推到班氏商队身上,就可能对班氏不利,甚至将班氏商队尽数斩在瓮城,事后班氏若再报仇,就要先经车师这关。天幸单公子救下了迟施,化解了这场危机,但巫师既然有备而来,只怕随即会有后招源源不绝。”见班营怒容满面,相思轻声道:“班老爹自然不惧,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里毕竟是楼兰国的地域……”

    单飞一旁突然道:“我有一事始终想不明白,不知道姑娘是否知晓?”

    相思忙道:“单公子请讲。”

    “巫师这般作为,在西域可说是惊天动地。从此可见,巫师绝对是有极大图谋之人。”单飞困惑道:“那巫师的真正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相思略有沉吟就道:“单公子所言不错,我等越是琢磨,越现巫师这人来意不明,用意却是极为恐怖。他一出手就控制了楼兰,随即要挑动班氏和车师的争斗,再以楼兰公主招亲一事将各国王子引到楼兰、又在除去迟施一事上毫不犹豫,事情若成,西域乱相就显,他的图谋……会不会是独霸西域?”

    一语出,班老爹倒吸一口冷气,他虽是班后人,若论气魄却是远不及班,一听相思所言难免心中异样,难信有人会有这般恢弘的计划。

    单飞目光微闪,“姑娘为何会有这般结论?”他说话间,若有意若无意的看向范乡,他知道相思能有这般见识,应是被范乡熏染。

    相思有些犹豫的望向范乡,范乡坦诚道:“单兄弟是自家人,以后我等对其没什么秘密。”

    相思嫣然一笑,轻声道:“范爷近年来虽是疾病缠身,但却对西域的情况很是了解,已现有几股势力在暗中左右西域的动向,因此大胆猜测巫师这般胆大妄为可能是有那几股势力在暗中支持。而那些势力中并非只有北匈奴,还有帕提亚和贵霜两个帝国似亦要将西域划在疆土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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