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易之看着刺客和碧血纠缠不止的战斗,长长的睫毛带着一丝疑惑。这汉国想杀自己的人不多,要杀自己而目标明确的也不多。是刘曜还是石勒?是刘粲还是靳准?

    只是派一个杀手来,未免也有些令人感到不对劲的地方。

    沈易之抚着下巴看着眼前伯仲之间的二人,这个刺客似乎也不是下杀招,只是再跟碧血过招。虽然招招凛冽,但是却避开要害。这碧血虽然是死士,但是毕竟技不如人,看样子,碧血早晚会体力不止而败。

    既然刺客没有下杀手,自己有何须担心?索性坐了下来,泡着一壶茶,用红炉慢慢烧着,看着壶内水沸而滚,提在手里倒入紫泥壶中,慢慢的冲泡,慢慢的调出茶的甘醇。待到味道刚好,茶温适口,看着淋漓大汗的二人,笑了起来“来者是客,跟碧血玩闹了这般久,可累了?不如坐下喝杯茶?这茶温刚好适口。”

    刺客朗笑而起,止住碧血的攻击,拉下面罩“当真是晋朝第一门阀的嫡公子,眼界果然是不一般的,知道我来是为何吗?”

    碧血看着来人,诧异闪过脸上,但仍旧冷冰冰的站在一旁不搭话。

    “石勒作为刘曜的军师,易之以为你是个虽然爱笑但是并非喜欢探究他人住处的人,缘何来我这囚笼之地?”沈易之递给石勒一杯茶笑起。

    石勒朗笑起来“那夜木筏请君而来,唐突了些到底是君来客往,石勒赔礼了。”

    沈易之瞥了一眼石勒,指了指远处“既然你有心,这冬有红梅傲霜枝。夏有虚竹若怀谷。无竹无梅,俗气的很。”

    石勒点点头“公子打算长住?”

    沈易之双手一摊“我也想去江南,你们肯吗?”

    石勒似乎是被沈易之逗笑,看向一旁静默的碧血,摇了摇头“碧血,你的武艺保护沈家嫡长子实在有些欠缺,还是多加练习的好。”

    碧血闷声回道“是。”

    沈易之笑了起来“看来她是恼了,石勒你倒是很会气人呢,把我身边的姑娘都气的撒起娇来。”

    石勒看了看碧血,点头“还是沈家嫡长子有能耐,将石勒手下最冷漠的碧血变成绕指柔。”

    碧血脸微微一红,风吹起她的长发,露出她娇小玲珑的脸庞。春水碧波的眼眸,洁白如珠的皓齿,白葱如玉,馨香浮来。沈易之静静地看着前方小家碧玉的女子,似娴静而温柔,似呆滞而木讷,似麻木而又冷清,让人不觉得矛盾而又让人不自觉的多深思一会。

    碧血感受到来自前方炽热的视线,虽然很想逃避,但是硬生生的止住。不能让主人石勒看了自己笑话去。

    沈易之移开自己探究的视线,看向石勒“你既然有心置办我这住所,自然也有心告诉我你的来意。”

    石勒挑了下眉“沈家嫡长子莫不是知道石勒的意图?”

    沈易之歪着头看向石勒,点点茶杯“茶凉了,我这用岁荣用习惯了,到不知你这待我的诚意可大到换回我的仆人?”

    石勒看着沈易之一副自得的模样,笑起“看来沈家嫡长子非岁荣不用了?”

    沈易之手指点了点桌面,笑了起来“不知我家的岁荣是否值得刘粲和靳准的矛盾?也不知这靳准与刘曜的矛盾,是否又值得你石勒建立赵国?”

    石勒眼睛瞪大“沈家嫡长子,勒何时打算建立赵国?”

    沈易之嘴角扬起笑意“石勒,羯族人,你们羯族人历来崇拜光明。石勒字世龙。其先匈奴别部羌渠之胄。其先匈奴别部,分散居于上党、武乡、羯室,因号羯胡。”

    沈易之继续笑道“羯人入塞之前,隶属于匈奴,即“匈奴别落”。羯人具有深目、高鼻、多须的特点。崦嵫,那山东烟台之地,鸟鼠同穴山西南三百六十里曰崦嵫之山,可是你羯族人的日落之地?”

    沈易之双手环胸的看着石勒“你们羯族人信奉祆教,也就是波斯的拜火教,传闻创世分为七个阶段:天空、水、大地、植物、动物、人类、火。为了战斗,阿胡拉马兹达创造了世界和人,首先创造了火。琐罗亚斯德的出生是善神阿胡拉玛兹达胜利的结果,琐罗亚斯德的精髓每一千年产生一个儿子,他指定第三个儿子为救世主,以彻底肃清魔鬼,使人类进入"光明、公正和真理的王国"。”

    沈易之托着腮帮笑着“祆教以光明之象征"火"为崇拜对象,火是阿胡拉·马兹达的儿子,是神的造物中最高和最有力量的东西。火的清净、光辉、活力、锐敏、洁白、生产力等象征神的绝对和至善,因之火是人们的"正义之眼"。对火的礼赞是教徒的首要义务。他们不建神庙,不造神像,但有专职祭司,称麻葛,是圣火与祭祀的管理人员。他们主持祭礼,行礼仪,敬奉圣火,使之长明不熄。”

    沈易之看着石勒“你信奉的祆教既然是拜火教,若是你有这不臣之心,不要建立一个所谓的光明之所?什么是光明?照。照同赵,你自然会选择国号为赵,我所言可是?”

    石勒淡淡一笑“沈家嫡长子联想的本事倒是高了些。”

    沈易之给石勒续上茶,继续笑道“看来石勒是想试探我了?既然如此,那不得不说回着靳准的事情了。”

    石勒挑眉“哦?”

    沈易之笑起“靳准,据我所知,是刘聪的岳父却也是刘粲的岳父吧?”

    石勒点点头。

    沈易之扑哧一笑“这父子二人同娶同辈同父的女子,这如此的违背伦常,不知靳准为何不憎恨刘聪和刘粲呢?”

    石勒仅是看着沈易之,等待他的下文。

    “显然靳准是怕。”沈易之端起茶杯看了石勒一眼。

    “不知道是怕什么?”石勒皱起眉头。

    “怕什么?自然是怕自己的恼羞成怒引起刘粲的反扑,但是同时你也看到了靳准的矛盾点,他靳准不是不反,而是在伺机而动。”沈易之笑起。

    “哦?说来听听。”石勒歪着头笑道。

    “刘渊的第二任皇后单皇后所生的儿子刘乂,说说他如何?”沈易之看向石勒。

    “沈家嫡长子但说无妨。”石勒点头,算是应允。

    “单皇后是氐族首领单征的女儿,永凤元年(308年),单征投降汉国。河瑞二年(310年)正月时单氏已被刘渊立为皇后,同时立第一任皇后呼延皇后的儿子刘和为皇太子。当年六月刘渊死后,刘和即位。他只当了几天皇帝,就被弟弟刘聪杀死。刘聪想让单皇后的儿子刘乂当皇帝,被刘乂婉拒,于是刘聪即位为帝,尊单皇后为皇太后。单太后此时仍然年轻美丽,她和刘聪发生暧昧关系,在中国传统道德中属于**。刘乂知道后,规劝母亲,之后单太后羞愧而死。刘聪封儿子刘粲为河内王,抚军大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但太子之位没有给刘粲,而是封刘乂为皇太弟。”沈易之扬唇笑起。

    “这刘粲算是继承了乃父遗风,实堪**啊。”沈易之笑起。

    “这刘聪将皇位储君的位置给了刘乂,而刘乂呢?是年,单皇后去世,呼延皇后试图为儿子刘粲夺取太子宝座。她对刘聪说:"父死子继,古今常道。陛下承高祖(刘渊)之业,太弟何为者哉!陛下百年后,粲兄弟必无种矣。"刘聪当时并没有什么反应,但猜忌的种子已经种下。嘉平二年(312年)正月,刘娥被封为右贵嫔,她姐姐刘英被封为左贵嫔,刘殷孙女四人皆为贵人,位次贵妃。皇太弟刘乂认为这是同姓婚姻不应该进行,刘聪说自己是匈奴人,刘娥、刘英是汉人,不算同姓婚姻。在麟嘉二年(317年),刘乂被刘粲和靳准陷害,刘聪废黜皇太弟刘乂为北部王,立刘粲为皇太子。不久,刘乂被杀。”沈易之摇着头叹息。

    “令我不解的是,刘粲勾结靳准与王沈,诬陷刘乂造反,将他抓捕。因刘乂有"大单于"的衔头,平京中的氐族和羌族贵族均归他管。靳准就逮捕了十多位正在京中的两族贵族,把他们吊挂于半空,施展各种酷刑,逼他们招出皇太弟谋反的"事实"。 刘聪大怒,废刘乂为北部王,立刘粲为太子。刘粲又使靳准杀了刘乂。不久,氐羌两族因此叛变十万余人,刘聪封靳准行车骑大将军,将其镇压下来。”沈易之歪着头问道“这靳准也算是刘乂的亲戚,诬陷刘乂到底为何?”

    沈易之笑了起来“后来我想明白了,因为我打听到一件事。”

    石勒皱起眉头“什么事情?”

    沈易之笑起“靳准入宫密见两个已是皇太后、皇后的女儿,说,"大臣们现在正私下密谋,想废掉皇上,立济南王刘骥(刘粲之弟,大司马)为帝。如果事发,我们靳家会被杀得一个不剩。你们俩一定要趁间说服陛下早下手。" 两女一听,大惊失色,便在此后的几天晚上,与刘粲**之时,频频吹动枕边风,哭诉宗室即将造反,自己命在旦夕。刘粲已被酒色沉湎多时,早就忠奸不分,听到美人的哭诉,自然派太监带兵,将自己的兄弟亲王,于一天之内居然杀个精光!共计济南王刘骥、上洛王刘景、齐王刘励、昌国公刘凯、吴王刘逞等。”

    沈易之两手一摊“靳准是打算杀光刘聪的子孙呐,看来是真的报复的很彻底。”

    沈易之前倾身子笑道“我还知道刘乂的媳妇是靳准的堂妹靳氏,而靳准发狂的爱着自己的这位堂妹。而这位靳氏却不是个自洁的,红杏出墙被刘乂杀了,引爆了靳准报复的狂魔。”

    沈易之嘴角扬起“你,石勒,与我算有些源渊,这琅琊便是你们的大本营吧?而我祖家便是山东琅琊。”

    沈易之眯起眼睛“最近琅琊和烟台很是多的兵马聚集,莫不是你们羯族人开始了继氐羌之后的叛变?你莫要否认,因为我不信。”

    石勒朗笑起来“看来一切尽在沈家嫡长子的掌握之中。”

    沈易之笑眯了眼睛“既然石勒你承认了,那将岁荣给我,我帮你参谋一下这靳准与刘曜之间的琐事,如何?”

    石勒歪着头“只是这么简单?”

    沈易之两手一摊“你为刀俎,我为鱼肉,奈何之?”

    石勒点头“我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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