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李诞再次醒过来时只觉的后脑勺还有些发疼,十六折的四大美人屏风后隐隐传来说话的声音。

    “这镜子有些邪门,夫人若是想继续用,只消裹上红布,放在屋子的东南墙角,半个月以后就能用了。”女声有些清冷,毫无波折的声音里不知道为什么,竟让秦王李诞听出了几分别样的情绪,譬如说倨傲。

    他好似躺在他如夫人的床上,透过屏风,隐隐还能看到坐姿无可挑剔的人影。

    “那我不用了,烧了算了。”是他如夫人的声音,带着颤音,似乎还有些惧怕,“反正也不值钱。”

    半个月前买来的铜镜,花纹古朴精致,颇有几分名家手笔,据说是不知哪里淘来的古镜,她便买来用了,细细想一想,确实是从那时候开始便遇到了怪事,撞邪了。

    “王爷还没醒啊!”如夫人说罢,似乎有些担忧,秦王李诞能看到屏风后的人影晃了晃,大抵想起身过来看看,“会不会有什么事啊?”

    当时她们都在外头等着,王爷偏不信邪,要呆在里头,而后只听到屋里“哐当”的响声传来,有古怪的叫声,似是人声,又似是什么虎狼之类的猛兽的长啸,王爷自始至终也未发出一点声音,待到卫天师开门走出来的时候,王爷躺在地上昏厥了过去。

    看来像这种事情,还是交给阴阳司的人来做来得好,偏要呆在里头,便是王爷这种血气方刚的男儿也不行。

    “没事,王爷是被镜子中的邪灵伤到了脑袋,我已经瞧过了,王爷无碍的。夫人不放心的话,晚些时候,寻个大夫过来看看就是了。”这位年纪不大的女天师声音很好听,还带着几分清冷的调调。

    “夫人没什么事的话,我便先走了。”

    “那就多谢天师了。”如夫人站了起来,“我送天师……”人家虽然还是个未及笄的小姑娘,但不妨碍确实有两把刷子,驱邪的事情统共用了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就搞定了。

    “不必了……”卫瑶卿说道,东西也收拾好了,背着箱子起身。

    “本王来送送天师。”秦王李诞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从屏风后走了出来,说话之时,还时不时地扯着嘴角,手摸向后脑勺,凸起了一个包,难怪会昏过去。

    他只记得自己被那镜中的人手吓了一跳,碰倒了博古架,而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卫瑶卿看着秦王李诞的样子,顿了顿,道:“王爷身上有伤……”言外之意,你有伤还是自己趴着吧!

    “不必,本王送送你。”李诞越过了她,走到她身前,看了她一眼,“走吧!”

    都到这种时候了,再看不出秦王李诞的想法,卫瑶卿自诩自己十几年就白活了。

    跟在秦王李诞的身后,也不知道这位秦王殿下是一时兴起还是怎么的,卫瑶卿看着他后脑勺的包,眉心跳了跳,都这样了,还爬起来身残志坚的送她出门。

    只可惜,她早没什么少女怀春的情怀了,她怀揣情愫的年纪很短暂,都送给裴宗之了。然后遇上了家仇,什么情愫都被挤掉了,哪还有什么功夫玩儿女情长这一套。所以她一直觉得,她若是男儿,定然也是个不拘儿女情长的大儿郎。

    ……

    李诞将她送出了秦王府,卫瑶卿看着他一边倜傥的笑着,一边时不时的因着后脑勺的伤抽动着嘴角,套了两句,就施礼“恭送秦王殿下”了。

    秦王李诞脸色一僵,都如此了,自也不好继续下去,只道“以后若有什么事请卫天师,卫天师万万莫要推辞。”

    眼看秦王离开了,卫瑶卿这才转身,身后有人靠近,但来人似乎没什么杀气,她坦然的站在原地,而后来人一柄折扇敲在了她的高帽子上。

    “卫天师。”来人收回了折扇,拿在手里扇了扇,看向秦王李诞的背影,不由的眯起了眼,“秦王殿下是不是后脑勺被人打了一拳?”

    一年四季,只要着的是常服,便折扇不离手的除了王栩还有谁?

    今天可不是休沐日,想来这位王家公子是告了假在街上乱晃的。

    卫瑶卿摊手,神色如常:“谁知道呢!”方才她要驱邪,这位秦王殿下偏要呆在屋里,话是说的霸气,可惜胆子跟不上,她怕吓坏了这位皇子,便趁他转身的时候打晕了他,省得在那里碍手碍脚,她做事都不方便。不过这件事,除了天知地知和她知,又有谁知道?

    王栩晃着折扇看了片刻,问她:“你对秦王殿下做了什么?”

    “你该问是秦王殿下对我做了什么。”卫瑶卿看了他一眼,这才继续道,“秦王殿下的如夫人撞了邪,我不过是来这里帮忙驱邪的,殿下自己待我如此殷勤,我可是什么都没做。”

    王栩“啪”一下收了折扇,睁大双眼,似是有些不敢置信:“你的意思是他看上你了?”他说着再次看了眼秦王府的匾额,“他不要命了啊!”

    这话说的……卫瑶卿瞪了他一眼,像话么?

    察觉到她不满的王栩摸了摸鼻子,“哈哈”笑了两声,这才“唰”一下再次打开了折扇:“上一次,你请我喝茶,这一次我请你喝茶。”

    上一次是指的吏部衙门门口的凉茶铺子吧!

    卫瑶卿道:“我请你喝茶是因为早先老太爷载了我一程,已经两清了。”她道,“你不必回请我了。”

    见她似笑非笑的望来,王栩心知她是看穿了自己有所求,故意拿捏自己,便也笑了:“那就换个说法,我有事相求,请你喝茶好不好?”

    说实话不是很好么?拐弯抹角作甚?卫瑶卿抬了抬下巴:“带路。”

    ……

    秦王李诞坐在软塌上,看着面前半跪在地上,一身鹅黄色绣着海棠春轻萝纱衣,端着茶盏的如夫人,衣襟半敞,隐隐能看到胸前那条勾人心魂的沟壑,顿时觉得热了起来。没了那张素面朝天的脸作比较,眼前这张点缀精致的容貌其实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脸。如此一想,便不由的心猿意马起来。

    于是顺势去接如夫人手中的茶盏,手指才碰到茶盏,脑后便疼地一抽,而后茶盏被泼到了地上。

    秦王要面子,扯着嘴角起身:“烫到本王了,来人,去请御医来!”还是开两帖活血化瘀的药吧,这后脑勺的伤也不知是哪里来的,撞的还是被邪灵所伤,先时那卫天师在这里,倒是忘了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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