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我!知道我是谁吗?抓了我,后果是你一个兵卒能担当得起的?”



    刘逞的声音里充满了愤怒和惊恐,以及难以言喻的恼火和憋屈。



    他堂堂一个匈奴汉国的亲王、领军大将,带着千军万马将肆虐许久的刘琨一伙剿灭,然后便肆意追杀,何等快意!



    怎么就到幽州来,成了阶下囚了?



    没想到只是冒险越个境,转眼之间,居然会被人生擒!



    要知道,就在一盏茶的时间之前,他还在大军的重重护卫之中,军中配置齐全,里外三层的亲兵,诸多部将的从属,还有外围的兵卒巡查、警戒,在他看来,便是在自家府邸里面,都没有这大军之中安全。



    偏偏就是在他认为最为安全的地方,因为自己一个撤退的命令,导致局部的兵力稀薄——眼看着在黑甲军冲击之下,匈奴兵士难以抵挡,连指挥体系都有崩溃的风险,加上不知道对人数,又地处幽州境内,陡然间遇到突袭,当然要赶紧撤退,先搞清楚情况再说。



    但问题就在这里。



    密林中行军,本就和平原不同,几乎没有骑兵跟随,为了包抄刘琨的逃跑路线,匈奴人散的也比较开——因为不知道刘琨会从哪个地方突破,只能尽可能的广撒网,扩大搜查和埋伏的范围。



    等发现刘琨一行人,众匈奴兵卒便朝着刘琨等人靠拢、聚集。



    这样的布置,使得刘逞等人身边的守备被削弱了,等他命令撤退的时候,散出去的兵力无法立刻回防,还有许多干脆就被黑甲军冲得零散了,无法回撤。



    突然的撤退命令,改变、打乱了军阵站位,兵卒未及时回防,又有缺损,便显露出空挡。



    于是,在刘逞命令下达后,从天而降几个身穿黑甲的战士找到空隙,一搏突袭靠近,又靠着反复锤炼的高效武技将周围亲兵放倒,便擒住了刘逞和靳康,而后几个黑甲战士分工明确,三个劫持,两个威胁,余下的则朝外面丢出零零散散的物件,顿时烟雾升腾,毒雾蔓延,一片混乱。



    外围黑甲军又趁机猛攻,内部的几个黑甲战士挟持两人,配合诸多工具、物件,居然就将两个匈奴头领给擒出来了!



    不过,那些黑甲战士也不好过,几人接连受伤,但经过一连串的混乱之后,但无论如何,擒拿了刘靳二人,依旧是个巨大收获!



    而这一连串的变化,怎么能不让刘逞憋屈?更是助长了他的怒火。



    但同样的,也令他心生恐惧。



    毕竟落入了汉家兵马手中,而前一刻,他还在追杀汉家刺史!



    别来个报仇不隔夜,把自己当场斩杀了!



    于是,他就用强硬的话语恐吓对方,等被带到陈午跟前,看出此人当为将领一级的人物,刘逞马上调转枪头,对陈午喊道:“我乃匈奴吴王,若被你伤到,就是两国交锋之局,到时万军征伐,生灵涂炭,责任皆在你身上!还不……”



    “匈奴伪国,犯疆侵土,哪有什么吴王的说法?”陈午冷冷一笑,打断对方,“你若识相,老老实实待着,还能少受点罪!”说着,他不理会刘逞的叫嚣,还是与刘琨说话。



    但刘琨心里的却好像翻江倒海一样!



    看着挣扎不休的刘逞,根本难以平静下来。



    这可是匈奴亲王!说抓就抓了!还是在人家的军阵之中!



    这些黑甲兵将到底有何等本事?可别真像自己儿子说的那样,都成天兵天将了!



    再看那落难刘逞,心中越发复杂。



    此人占据优势,追杀了他们父子一路,一转脸碰上了幽州的兵马,前后就是一盏茶的时间,就被擒拿当场,如何不让他震惊?更让他难以理解!



    “这位校尉……”边上,镇定许多的靳康开口说道,“我等并非有意犯界,实在是密林之中,难以分辨方向,走岔了路,还望将军能够通融一番,我匈奴与幽州也有不少互贸,我靳家与将军府素来交好,北地几年和平,皆赖于此,若因一点小误会而生龃龉,着实令人遗憾啊。”



    “靳先生无需担心,若匈奴国愿意打,那就来打吧。”陈午眯起眼睛,舔了舔嘴唇,一副跃跃欲试的意思,“实不相瞒,将军府中的几位文臣以劝课农桑、商贾行货、冶铁制物为重,主张韬光养晦,令军中兵将难以立功,若是贵国愿意起战端,那是最好!我等兵家之人,愿持刀剑以战,得功占土,以成志向!”



    这话,直接将那靳康吓到了,连带着还在叫嚣着的刘逞都停了下来,惊疑不定的看着陈午。



    刘琨父子也是一脸惊讶之色。



    这一刻,陈午表现出的那种求战欲,是在太过露骨,和刚才那副沉稳的样子有着巨大反差。



    “怎么?”陈午看着说不出话的靳康,笑道:“靳先生觉得陈某在虚张声势?也罢,正好要将你们押送到蓟县去,你们便自己体会一下吧,到时若是不忿,还请付诸于战,要打就快打,大打!”说完,他不等对方回应,一挥手,让从属把人带下去,又吩咐兵将追击匈奴溃兵。



    那些匈奴兵士在主将被擒后,就已经失了主心骨,被人一追,马上作鸟兽散,只有零星的抵抗。



    “说是匈奴国的精锐,着实让人失望!”听着手下人的回报,陈午不由摇了摇头,“冉兄说过,他几年前出塞,与拓跋部交战,那鲜卑人一旦没了主将,因为建制不全,立刻崩溃,追之如赶猪,某家还道匈奴立国多年,行汉化之策,当有不同,未料也是这样,着实无趣,好在抓了两个人物,这就是战功,省得再几年白白蹉跎。”



    追击持续了将近一天,缴获了诸多人马,又有很多俘虏,陈午才鸣金收兵。



    这时又有消息传来——



    “外围斥候发现又有匈奴之人靠近,当是匈奴国的援军来了,是否迎击?”



    “不用了,”陈午摇摇头,“这次来的急,将士作战一天,都困乏了,还有许多战利品,都要运输、护持,不宜再战,带着俘虏回去,反正有那两个人在手上,不愁匈奴不打!”



    听着这话,正在暖身子的刘琨父子对视一眼,脑子里一阵混乱。



    敢情这位陈校尉,是一门心思要引匈奴动手,砍那第一刀,引发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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