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他一句已将恶匪全部歼灭,再暗地里将美人儿带回府里圈着,又有谁知道?

    有人不由在心中暗自腹诽道:真想剿匪,那你去凤阳山啊。

    心里如何,面上还得奉承着,一个个的,接二连三地提前恭贺朱乔春新添功绩,再抱美人儿。

    朱乔春那模样,那叫一个高兴的没边儿啊,心里美的简直要化了。

    徐折清脸色却渐渐凝重起来……

    其实,关于落银的身份背景,都是由凤阳山上的王大来一家提供来的,他们不过是为了报复,而正在避风头的马老大正惦记着怎么对付叶六郎他们,将茶园抢过来呢,现在倒好了,由朱乔春以官府的名义亲自来做。

    到时,马老大他们只需暗地里观望,必要时出手相助便是。

    双方已经达成协议,剿匪的功劳和美人儿自己是归朱乔春的,至于茶园,就归马老大所有。

    真是合作无间,官家土匪一家亲,实乃难见的楷模。

    ……

    徐折清从朱府回到住处之后,几乎是坐卧不安。

    脑海里一直萦绕着今日朱乔春说要上白头山剿匪的话。

    此事非同小可,关系到官府的举措。

    不像他之前,跟落银合作,对她的身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纵然朱乔春心思再如何龌蹉,但这件事情名义上他绝对站得住脚,而若他徐折清强加阻拦。便是妨碍官府办案,包庇匪贼。

    可若让他坐视不理,他自认如何也做不到。

    落银的价值绝不是下半生被囚禁在朱府里,过着晦涩的生活,甚至于她的烈性,只怕会选择宁可玉碎不能瓦全。

    一想到这里,他便坚定了立场——决不能让朱逢春得逞!

    下定了决心之后,这道难题便横隔在眼前了。

    必须要尽快想出一个周全的办法来。

    徐折清坐在书房里。直到夜半子时,姿势都未有变换过。

    徐盛立在一旁,呵欠连天,是不知自家少爷中了什么邪,这么坐着已经将近两个时辰了。

    最后,他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道:“少爷……不如您先歇息吧,有什么事情明日再想也不迟啊。”

    徐折清心中将事情的利害关系,牵扯到的问题逐一考虑了一遍。眼下听徐盛打岔,下意识地就道:“你先下去歇着,我晚些再睡。”

    徐盛叹了口气。只得听命下去。

    出去之后。将书房的门轻轻带上。

    关门的声音“吱”地一声长响,划破了深夜的寂静。

    徐折清食指轻叩着桌案。

    忽然,他眼睛一亮。

    一个计策浮上脑海。

    既然朱乔春想一箭双雕,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他何不……将计就计?

    朱乔春既想得这剿匪的功劳,他便成全了他又有何不可呢!

    ……

    次日天色刚一放亮。叶六郎便听有人在敲门。

    匆匆地穿衣起了床,推开门,边朝院子里走去,边问道:“谁啊?”

    对方并没有应答,叶六郎觉察到不寻常。不免就有几分防备,并未直接开门。而是先透过门缝往外看了一眼。

    却见是一个身穿灰衣,头上带着蓑帽的男子。

    叶六郎看不清他的面容,刚想开口,却见对方环顾了四周一番,将帽摘下,露出了一张熟悉的面孔来。

    “叶老伯,是我,徐盛。”对方说道。

    叶六郎松了一口气,将门打开,边道:“怎么穿成这个样子这么早过来,徐公子没来吗?”

    徐盛摇摇头,表情有些慎重,“叶老伯,我就不进去了,你这山上只怕已经有了官府的眼线在暗下监视,这封信是我家公子让我交给你们的,让你们务必好好想一想,若是考虑好,三日之后望登楼见。”

    现在,叶六郎他们的举动基本上都在朱乔春的掌控之内,要见徐折清,定然不可以大张旗鼓,只能通过这种方式。

    叶六郎一时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神色惊愕地接过信来,还未来得及再问些什么,徐盛便匆匆离去了。

    走之前,再次交待:三日之后昏时,望登楼见。

    听得动静跟着起了身的落银,走到院子里,就见叶六郎站在洞开的大门前,手中捏着张信纸,一动不动的。

    “爹,怎么了?刚才是谁来过吗?”

    落银疑惑地问道,声音带着些初醒的朦胧。

    “银儿。”

    叶六郎好大会儿才回过头来,神色是落银从来没有见过的凝重,他对落银招了招手,道:“你过来看看……”

    见他反应如此,落银眼皮不禁一跳,疾步走过来,将叶六郎手中的信接了过去。

    快速地将信上的内容看完……

    --------

    晚间,叶六郎考虑了一整日,还是决定将事情摊开告诉南风母子二人。

    南风少年心性,闻听当即拍案怒道:“剿匪?亏他想的出来,我们何时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了!他分明就是借机报复!”

    李方氏也恼怒不已。

    就连向来好脾气的月娘也气的不行。

    当时他那样欺侮落银,他们做出合理的反抗怎么了?现在他却要赶尽杀绝?这个世间难道当真没有公平可言吗?

    “我们不走!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本领能把我们白头山给剿了!”南风越发来气,坚定地道。

    一直没有出声的落银开口了,静静地道:“不要赌气,我们不是朱乔春的对手……更不是,官府的对手。”

    “那怎么办!”南风完全冷静不下来,“难道就这样咽下一口恶气吗!你们咽得下去,我可咽不下去!”

    “不然呢,难道我们要在这里等着死吗?等着死在朱乔春的手里吗?”落银抬眼看向他,目光冰冷的让南风一时怔住,“我……”

    叶六郎看了眼落银,又对南风道:“你先冷静冷静,这件事情,我们绝不能硬碰硬……”

    南风愤愤地将拳头握紧,不语。

    “这一次……只怕真的逃不掉了。”李方氏叹着气,心中有气愤,但更多是担忧和惊惧。

    他们区区几个人,官府真的动起手来,还不是跟碾死几只蚂蚁那么简单吗?

    逃?又能逃多远,一辈子顶着逃犯的罪名,如何能安生的活下去?

    虫虫不明所以地看着大人,见气氛紧张,许久都没敢开口插嘴,最后实在忍不住了,怯怯地扯了扯落银的衣角。

    落银垂眸看他。

    虫虫适才试探地问道:“姐姐……我们是不是很快就要搬家了?”

    只听明白,下山什么的。前段时间,爹娘和姐姐不也是在说这件事情吗,为什么感觉气氛完全不同呢。

    落银犹豫了片刻,对他展开一个安抚的笑来,点头道:“你不是说山上不好玩,山上冬天的风吹得你很冷吗?我们提前搬走,好不好?”

    虫虫见落银神色是一贯的亲切,才放下了一颗小小的心,咧开小嘴儿一笑,点头说了个“嗯!”字。

    叶六郎看着落银,似乎有些踌躇。

    继而,他朝南风母子俩道:“离他们行动的日子还有个把月,我们再慢慢商议就是了,现在不早了,你们就先回去睡吧。”

    李方氏点着头。

    在这耗着,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

    “那你们也早些歇着,我跟南风就先回去了。”

    南风随着李方氏站起身来,犹豫好大会儿,才道:“叶叔,落银,方才我说那话是一时气急了……你们也知道我脑子笨,想不出什么法子来,但你们在哪儿我和我娘就在哪儿,要走一起走,要留下咱们一起留下。”

    “那是自然,不管怎么样,都要同进退。”叶六郎笑了笑。

    南风也笑了笑,又说了几句,这才同李方氏一同离去。

    月娘起身,将人送到门外,目送着母子二人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中,不由深深叹了一口气,又静静站了片刻,才折身返回屋中。

    虫虫正坐在落银腿上,将头靠在她的怀中,神色极为的依赖,小孩子也是很敏感的,像是觉察到什么不好的事情要来临了一样。

    落银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看向叶六郎,问道:“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们?”

    自从看了徐折清的书信之后,叶六郎便表现的很不寻常,而且落银明显地感觉到,这种不寻常并非是因为朱乔春要上山剿匪,而是其它。

    毕竟,若是按照徐折清的计划来办的话,基本上是万无一失了,甚至,免去了太多太多的后顾之忧。

    唯一要下的决心便是——离开白头山,随徐折清前去祈安,也就是青国的京城。

    现在摆在他们面前,差不多只有两条路了,另一条就是南风方才所言,留在白头山上跟他们一拼死活,但结果并不预料,说白了就是等死。

    所以,但凡是稍有理智的人,都不会选择这一条路。

    所以落银不懂,叶六郎在犹豫什么?

    是舍不得白头山吗?不,这个答案显然太没有说服力了。

    那信月娘也看过了,她跟落银的想法差不了多少,觉得叶六郎是在犹豫不决。

    虽然她嫁给叶六郎十多年,但她心里却清楚,这个共枕的男人身上,有着太多她不知道的过往。

    月娘在落银身边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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