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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夜寻一句落定要在这落个脚,我思来想去,便顺道的去找了那水嫩青葱的地灵,怕这天忽降大雨,是为螭吻在作乱。他独身一人若是给螭吻遇见了,唔,再衍生出来一个地灵不晓还得要多久。

    抓着他时,他走投无路被我堵在了个洞穴里头,一身狼狈,像是受足了惊吓后的精神崩溃,一见着我走近就一个猛扎的往石壁上撞去了。

    我也是被他魂飞魄散、理智尽失的模样弄得很是无言,在他撞壁之际,一把拉住他的衣领,又险些将之勒得背过气去。

    结果他似跟面条一般的摊在地上,腿就软了,冷汗一层一层的往外冒,几乎到了极限的形容,实在是能折腾。

    唤了云将之载回去,谁知他一见夜寻就活了,腿软的趴在门口,抖着手指,声嘶力竭的对他控诉我,“帝君,帝君,这是个狐狸精。”

    我听得狐狸精三字莫名了一下,负手站在旁边,瞅着他冷冷的笑,可算体会了一回所谓的不知好歹了。

    夜寻施施然搁了茶盏,好似并没有看见、听见地灵一般,风轻云淡仅是同我道,“地灵的事不急,等螭吻之乱平定之后自有更乖巧的。”

    那水嫩青葱的青年恍若给雷劈了一般傻在原地。

    我茫茫然的哦了一声,拿不准他这是故意说的,还是实话就这样。绕过地灵进了门,只是可惜道,“难得他一张脸长得还不错。”

    夜寻眼眸在我脸上稍稍定了定,面色分明的淡了下来,“因他生得好看,所以趁着雨也要出去大费周章的将他寻一寻么?”

    这话语态偏沉,分明与寻常相差不大,却实实在在冷得我一哆嗦,忙心虚的将他望了望,些许错愕的小声解释道,”自然不是因为那个。”

    水嫩青葱的青年抬头瞟了我一眼。

    夜寻淡淡开口道,”三里开外有间小屋,你暂且去那一避。”

    听到最后才知道这是对地灵说的,他得了夜寻的话,估计都来不及细想就连连点头的退下了,出门的时候腿依旧有些哆嗦。

    我看那地灵走远,正准备再解释些什么,却见夜寻移眸开去。

    随即便又听得他开口,眸色恢复了古井无波,同我道,“方才我情绪有些不对,对不住。”

    他如此正儿八经的同我说这个话,我一时还真有点不适应,道了一句无碍之后,便兀自的干笑了一阵。

    干笑没人回应也是很呆的,只得最后尴尬的咳了几声结尾,然后随他一起安静半晌。

    这样一静之下,气氛便是有些微妙了。

    我想了想,上前去拉了拉他的手,缅着笑,“夜寻啊,我现在可以亲你么?”

    他没说话,只不过唇角抿了一下,垂眸瞧着我时,眸色恒定着。

    鉴于我也不是第一次主动且没经过同意的亲他,而且他基本从没同意过,所以便毫无负累的凑上去了。

    只是蜻蜓点水般触了触他的唇,而后抬头看着他,笑吟吟道,“一会的手札我要这么写,今天,我夫君莫名其妙吃醋了,吓了我一大跳。但是他同我道歉了,我现在很开心。”

    他怔了怔,唇角微牵,终是笑了,“不是莫名其妙。”

    “那是什么?”

    他静了许久,才轻轻揽住我的腰身,叫我靠在他的怀里。缓缓道,“很久之前,你曾告诉过我说有一个人生得很好看,你很喜欢他,可我没有上心。纵然我并不相信,但这世间的确有些一见钟情的缘分,那对我来说,是种很可怕的东西。”

    我听他淡淡陈述,分明风轻云淡,却叫我说不出一句话来。

    记忆尚且是残缺的,我对于那份前尘并无资格评论。只是未曾想过,夜寻这样的人也会道出一句可怕,会刻意的绕开一个人名。

    他的无法宽心源于我的记忆的那份不定,叫我无法开口宽慰。

    即便我心中分明的笃定,我喜欢的人是夜寻,再不会有第二人了。

    ……

    翌日捕捉螭吻事件我自然积极主动参与,热情前所未有的高涨。

    搜索是件简单的事,只是有些花时间,云荒泽面积颇广,为了搜索那古兽螭吻残魂,我与夜寻自出门后便一个往南一个往北的分开了。

    而且十分恰好,螭吻的残魂正在我负责的区域内,毫无意外的被我用结界牢实的封锁住,成了瓮中之鳖。其实是它本就在水沼之下休息,我不过将之后路统统断绝了而已。

    暮后,我得瑟的给夜寻折了朵精致的兰花,借以传音,让他过来。

    没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夜寻便到了,明显是赶过来的,见我悠哉的躺在草堆上折花,眼神稍稍一松脚步也缓了。

    我朝他拍了拍身边的草堆,笑道,“咱们估计得在这等上一阵了。”

    夜寻稳稳的从云上走下来,“怎么?”

    “那螭吻在沼泽地的泥下,唔,这泥估摸得有千丈深,总不好我们也钻进泥里头吧。”

    他默然的在我身侧坐下。

    “我方才也试过了直接擒获,可泥里头的生物颇多,总是干扰。另外这螭吻也有些露怯,即便是我惊动到了它,它也一直缩在里头不肯出来。”我似模似样的解说着,”强行的扑捉的话,这里往后可是属于我们的,弄得一团乱,满是泥的也不好。”

    “你听上去是颇想说服我一般。” 夜寻淡淡道,“图什么?”

    我难得在话语中绕了个圈子,想要稍稍掩一掩我□□裸的本心,奈何对方是个太聪明的,而且还不大给我面子。

    于是讪讪的咳嗽一声,低声道,“野炊。”

    ”……“

    其实不过想两人在外头待上一阵,就好似去残破镜世之前的光景一般,极寒之下相互依偎,省了睡觉的时间,只是说说话也好。

    早便说我是个黏人的性子,自打昨天夜寻说了那番话之后,我心中总是介怀,更想同他两人的多待一阵。

    ……

    螭吻最终还是被顺畅且轻松的捕捉了。

    闭关之前,我再给千溯传了封传音符,说自己估摸得晚些回去,炼化螭吻需得花费不少时间。

    上封给他的传音其实很快就有了回复,但回复的人是曦玥,他说千溯又闭关了,三年五载兴许都出不来。不过这算是件好事,他前些日见到千溯,发觉千溯心魔好了许多,虽然不晓得是如何做到的,可待他出关后,想必也就能好得七七八八了。

    我给千溯传第二封传音则是等同于通报行程,他或许会比我和夜寻早出关,我得给他个消息。

    果不其然,我同夜寻双双闭关,开始着手共同炼化螭吻,才晓这着实是件不容易的事。

    螭吻身上怨念戾气太强,即便是将之死死困在阵法之中,却迟迟无法让其服帖下来,兽吼暴虐响遍地底,炼化一度毫无进展。

    待真的顺手起来,时光荏苒,不觉百年。

    百年前我种下的荷花已经连天的铺开。盛夏过后万顷莲海,颇具几分魔界天之涯的规模。

    天之涯的荷是用来赏的,自家门前的,我更热衷于等待莲子成熟。泛着舟出去晃上一圈,回来的时候肚子便能是鼓囊囊的了。

    为炼化螭吻的百年间,夜寻性子沉静,愣是没有出关过一次,我却忍受不住,每隔三年五载都要走一回神,无精打采起来,夜寻每到此刻则会放我出去透透气,稍作调解。

    我原本也不愿出去,最开始时实在闷得发慌了就挪到夜寻的身侧去睡觉。

    一回累过了头,倒头昏天黑地的睡了三日,醒来时却是给夜寻抱着的。

    一手松松的揽着我,一面也稳妥的维持着阵法内炼化的进程。螭吻时不时爆发的怒吼声也再没响起过,是他撑了个隔音的结界,任我好生休息。

    见我醒来,夜寻低首在我额上吻了吻,浅笑道,“睡得好么?”

    我抱着他,突然觉着十分的过意不去,偷懒就罢了,还跑来拖累人家。

    于是往后再心浮气躁的时候,我便很是自觉的同夜寻说上一声,独自的出门去。回来的时候空间戒指里头存了大堆的新鲜莲子,也能顺带喜气洋洋的同夜寻汇报一番外头的变化。

    地灵临玉虽然性子同我不大合衬,但好在还是个会办事的,尽心尽力、苦心经营的百年过后,云荒泽外头的光景在我看来已经颇为不错了。

    这般下来,时光过得飞快,炼化螭吻的百年转眼已过,所有进程也已经接近了尾声。我期待着那一份结果落定,遂不再往外跑,一心一意的盼着结束的那一天的到来。

    一件事做了百年,百年后完工的那一瞬,其成就感是难以言喻的。

    可我却没能等到结果落定的那一刻的到来。

    漆黑的地体深处,忽有一片符咒破空飘至,落在我的手背。

    我感知到那片冰冷的触感,微微一颤,睁开眼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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