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水煮蛤蟆!”陈瑾笑道:“但这也是一个矛盾积累的过程,一旦积累到顶点,便是一个大问题。”

    “还有第三个方案吗?”

    “第三个方案就是朝堂给一笔遣散费。”

    “还有吗?”

    “没有了!”海瑞摇头,紧锁着眉头,说实话,他对自己的三个方案都不满意。

    众人便讨论了起来,但是始终找不到一个相对完美的方案。张居正突然问道:

    “不器,我听说今天马林去你那儿了?”

    “嗯!”罗信点点头。

    “可是边军此时也心境不稳了?”

    “有点儿吧!”罗信叹息了一声道:“虽然这次只是解决卫所的问题,但是边军也害怕最后波及到他们。他们担心也是正常的。所以,我们必须尽快解决裁军的问题,这样才能够给边军一个定心丸。”

    “不容易啊!”温应禄叹息了一声道:“如今卫所加起来,从兵丁到武官,有二百七十多万人。而这些人都还有这家庭,如果连他们家庭的人口也算上,最少有六百万人吧?这么大的人口数量,如何安排?”

    “唉……”张居正叹息了一声道:“我觉得就用第二种办法吧?”

    “为什么?”陶大临皱着眉头说道:“这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这是积累矛盾,一旦矛盾积累到顶点,那个时候绝对会动摇国本。”

    “因为……”张居正看了一眼海瑞道:“这件事情出现不合适的时机。”

    海瑞便是眉头一皱道:“怎么就时机不合适了?”

    张居正认真地说道:“如今大明的元气并没有缓过来,这市舶司经历了磨难重重,互市建立起来还不到一年,国家没有底气去折腾。如果再过十年八年,那个时候国家富足了,也许这些问题就不成问题了。凡是有个先后,有个利弊,饭总要一口一口吃。”

    “十年八年?”海瑞冷哼了一声道:“那个时候,恐怕连国本都烂了。”

    “卫所制是充满了问题,但是说国本烂了,就有些过了!”张居正耐心地说道:“大明建朝二百年,卫所制是充满了问题,但是如今却也有了中兴之势。但是,如果这件事处理不好,才是会真的动摇国本。海大人,这些人可都是军人,而且有二百七十多万,一旦他们对生活失去了希望,那事情就大了。

    而且,一旦这二百七十多万军人兵变,便会直接影响到真正有战斗力的边军。

    这还不是最严重的!”

    “还有更严重的?”海瑞不屑地望着张居正。

    张居正严肃地点点头道:“如今景王已经就番,陛下开始有意识地让裕王开始参政。大明的边境安定,大明的财政缓解,一切都朝着好的的方面发展,十年八年之后,时机到了,朝堂便可以完美地解决卫所制的问题。

    但是,现在时机不对!

    在大明刚刚开始复苏的关头,一切都还稚嫩的时候,不要忘记了,陛下还有很多兄弟,一旦到时候烽火遍地,再有亲王出来,那个时候,天下可就大乱了。

    他们不用找理由,只是一个清君侧就够了。”

    “啪!”

    海瑞一拍桌子,脸色铁青道:“海某的脑袋就长在脖子上,有人想清君侧,就砍了拿去。”

    话落,目光直视着罗信道:“罗大人,你什么看法?”

    罗信平静地说道:“我们这不是在想办法吗?在想出办法之前,还是要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海瑞站了起来道:“我不奉陪了!”

    海瑞转身就立刻了房间,罗信无奈地一笑。刚才吃饭时候的融洽气氛一下只就没有了。诸大绶,陶大临等人也先后告辞,房间里便只剩下了罗信和张居正两个人。

    张居正叹息了一声道:“不器,我并不反对裁军,但是现在真的不是好时机,我真的认为十年八年后,卫所制的问题更好解决,绝对没有现在这么多的困难和阻力。”

    罗信点点头道:“我知道,你说的不错。但是,如今卫所制的问题却已经是箭在弦上了啊。”

    “可以把箭再取下来啊。”

    罗信沉默了片刻道:“你不了解军队。”

    张居正沉默了,如果说在大明朝谁最了解军队,罗信说第二,没有人敢说第一。张居正是一个想要做事的人,所以沉默了片刻道:

    “请不器指点。”

    “军队是一个很复杂的集团,特别是大明的军队,别看平时对文官十分尊敬,甚至有些下贱,文官高高在上。但是,他们一旦爆发出力量,文官在他们面前就是弱鸡。

    民可欺之,不可戏之!

    对军队更是如此,对于军队你可以欺骗,但是却绝对不可戏弄。如今裁军的事情已经闹得轰轰烈烈,然后说不裁军就不裁军了,这种戏弄军队的事情,会潜伏下非常大的祸患。

    毕方说,这些军人会认为朝堂就是一个纸老虎,只要他们狠下心来闹,朝廷就会向他们妥协,而他们又被文官集团压得太很了。当他们一下子知道,朝堂也没有什么可怕的,文官更没有什么可怕的,都是弱鸡,都是纸老虎,突然发现枪杆子才是真正的力量,朝堂和文官之所以弄出一个人文贵武贱的局面,骨子里是怕他们。

    你觉得以后会是一个什么局势?

    别说十年八年,就是二十年,三十年后,你再想裁军试试?呵呵……”

    张居正的脸色变了,他也是一个十分聪明之人,一下就想到了结果。脸色不由变得苍白。

    “这么说,裁军势在必行了?”

    “是啊!”罗信叹息了一声道:“如果海瑞没有上这道折子,现在没有裁军这回事儿,十年八年后,会真的和你说的一样,那个时候再裁军,阻力会很小。但是如今还是那句话,箭在弦上啊!对了,问你件事情。”

    “什么事儿?”张居正还有些魂不守舍,向着裁军的事情。

    “徐阶是不是要对胡宗宪动手了?”罗信目光灼灼地盯着张居正。

    “这个……”张居正目光有些躲闪道:“我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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