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日真是有些凌乱了。皇后娘见不惯其他地方热闹,于是用心险恶的下旨:后宫内除了皇族,禁止其他人搓麻将,且未成年者也禁止上桌。

    于是荣德小帝姬很郁闷,经常经常跑到太后宫去观察。她不搓麻将,观察到谁的印堂亮,就在谁的头上“买点”,这算是目下皇族内的一种比较流行的下注方式。成功避开了未成年不能搓麻将的规矩……

    张商英坐在书房里,手里拿着刘太后派人送来的“二饼”在观察,也不知道这是什么鬼,便问小太监道:“就这个东西,崇恩殿要订购十套吗?”

    “回相公话,是这样的。”小太监很恭敬。

    张商英观察了许久,别人不知道,但是老张喜欢博览古籍考古,知道这个东西是很早就有了的。主要涉及了一些的各宗教的传说。此外还曾经作为“军牌和粮牌”的符号使用。也没怎么听有人用于娱乐。我大宋各种文碟文件和牌书那么健全,无需用这种原始的东西来做什么传令牌之类的吧?

    于是张商英一听便不高兴了,寻思觉得我匠作监清闲吗?这么一个毫无技术含量的东西,也敢拿了来让咱们制造?你们当我匠作监是汴京摆地摊的啊?

    yy完毕,张商英问道:“这东西太后说了有什么用了吗?”

    小太监乖乖的答道:“回相公话,这叫二饼……不是,这叫麻将。乃是最近两天忽然在皇城流行起来的玩物,所以这两天啊,周邦彦大人已经对高方平大人恨之入骨,他的大晟府几乎没人关顾了,几乎所有的皇族,都集中在崇恩殿搓麻将。”

    听到事关猪肉平老张便来了兴趣,问道:“周邦彦那个棒槌提着一手臭词,整天忽悠皇家,引导他们醉生梦死的,老夫早看不惯他了,他也就小学生水平而已,并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倒是说起来若此物是猪肉平弄出来的,那么想必有些门道。”

    “相公的判断精准,是这样的。”小太监说道。

    张商英又念着胡须道:“既是猪肉平设计,周邦彦也都骂娘争宠了,那么想必是好东西。这样吧,这个活计我匠作监接下了,鉴于小高也是匠作监事,那就是皇家内臣,皇帝聘用他的协议默认为:他任职内臣期间的一切明专利都归属于皇家。于是呢,这是我家匠作监的专利,只有咱们能造,每副麻将都会标有皇家制造。但凡需要麻将的,只能来匠作监订购,对皇家内廷优惠供应,对汴京权贵高价供应。”

    “大人的政策乃是国事,小的不懂,总之崇恩宫能拿到麻将就可以了。”小太监说完就溜走了。

    静下来后,张商英笑的满地打滚,他真为自己的博学多才以及敏捷的思维叫好。诸如刚刚那“任职皇家官员期间的一切明创造归属皇家”,这种类似于抢劫的协议,恐怕也只有我张商英能想出来了。

    正在得意之际,一个吏部的官员来汇报,张商英便得意的把“皇家霸王条款”的事说了一下,自诩为神来之笔。

    那个吏部的基层官员尴尬的低声道“相公……”

    “怎么,难道你觉得老夫不够英明神武?”张商英不怀好意的看着他道。

    吏部官员觉得老张他简直是坐井观天啊,却只敢低声道:“相公有所不知,这样的条款高方平早就在江州使用了,但凡那些被他骗入工厂的技术人员,签署的协议全都有这条:他们接受国朝的培训和聘用,利用国朝资源所产出的一切技术心得,所有权均属于国朝。”

    张商英的优越感顺间消失了,变脸说道:“哼哼,老夫当然知道他猪肉平有多丧心病狂,所以此番是他做初一,我做十五,他开的先例就别怪老夫套用了。坚决把他的明收归皇家,他干的好是应该,干不好可以辞职啊。这不正是他的理论吗?”

    吏部小官员很无语,寻思我又不是猪肉平,不用对我解释这么多的吧……

    张商英的强盗逻辑还真让高方平有些无处攻击的感觉,汗,因为这真是高方平开的先例,那个目下被关在刑部大牢里的胡市、当时他评击猪肉平的时候,这方面照样是槽点之一,说高方平丧心病狂的掠夺民间秘方和技术。

    暂时来说,老张要犯浑也只有由着他了。麻将这种生意没有什么可持续性,也不是什么高大善的娱乐,正如当初诈骗权贵的音乐盒之类一样,几乎就是一锤子的买卖,标上皇家制造,是为了不扩散这奇技淫巧,只专注的用于诈骗权贵和皇族就行了。

    反正这些家伙不搓麻将、他们也会去斗蟋蟀,斗茶,斗相扑、赛马。无非是换个娱乐方式而已。至于民间,现在还不需要这些东西,用皇家制造作为门槛卡住……

    杭州。

    蔡卞的府邸灯火辉煌的在进行着夜宴。

    来自两浙路各处的官员们聚集,开怀畅饮,这不是什么庆功会而是吐槽大会。

    当时江南东路蝗虫成灾,这些家伙上书联名弹劾,最后出现了神转折。现在人人自危了,因为有传言蔡京利用这个形式,当时但凡利用那个气候上书弹劾的,那些文书都被蔡京收藏起来研究,打算找到纰漏就用各种帽子打击浑水摸鱼的官员。

    看似老蔡在帮猪肉平,实际上大家都明白,老蔡用心极其险恶,打算报复目下倒他的人。总之此番吐槽大会的形势严峻,大家都认为这场政治斗争将会越来越激烈,不成功就成仁。

    小蔡相公蔡卞总是装作很淡定、泰山崩于前不变色的态势。其实他早就想各种方言出口骂脏话了,无奈的在于他是领袖,领袖要有领袖的模样。

    但是极其糟糕的心情是不可能掩盖的,以至于才结束了夜宴后,他就率先铁青着脸离开,觉得此番的政治博弈丢人丢的太大了。

    脚步必须加快,可惜西夏方面也出奇的低效,吃吃不见动静。想必懒政的官僚不止是大宋有,甚至西夏辽国还会更多。兴许他们的内部也在迟疑是否能相信目下的消息,决策也有个过程,而寒冬就快到来,尽管边境局势紧张,但看似西夏也不想在寒冬时节战。一切只有等……

    高方平方面也在等着一切的安排,顺便观察蔡京的表现以便及时的调整想法。

    高方平此番是敢信任蔡京的,却是也要做好出现变数的打算。

    对蔡京提及的那些要求,在目下的政治气候来说,真是大问题。所以也不是蔡京说一句话就会定调的。怎么在他蔡党的核心圈子内博弈,那也要有个过程,不过高方平相信,老蔡他还是能做到的。

    现在反蔡京的最大势力是东南系,那些原本是他的嫡系,却因高方平进东南触动太多人利益、吓坏了太多人,而领袖蔡京不强势回应,所以才被小蔡利用的。

    至于京城系,老蔡虽然威性下降但是总归还是宰相,所以京城的蔡党内、反蔡京的虽然有、譬如老藤就很像一个,但是严格来说是骑墙派更多些,大多处于观望。

    骑墙派是没有任何节操的,当一个政策被蔡京提及出来的时候,皇帝和张叔夜只要不啃声,那么骑墙派是不会吃饱撑了跳出来闹事的,所以那就是政策定调的时候。

    什么东南系反对?

    因蝗灾的问题上他们声音最大,弹劾最为激烈出格的时候被反转打脸了,现在,他们当时的上书成为了把柄,所以目下的短时期内,在赵佶那边,东南系就自动默认成为最没有说服力的一个势力。

    这些都是一环一环相扣的。正是居于此,高方平觉得政治气候已经成熟,若要放大名府,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机,现在若不能成功,将来也不会再成功了。

    于是这个时期高方平在京的主要工作,就是较为缓和的逐步调教刘青菁。顺便进一步讨好皇帝。

    正是因为此,高方平暂时在忍耐陈淼那条潜伏在宫中的阴狗!他是皇帝的奶爹。不是说高方平这个宠臣真不敢怼刚那个阴人,而是怼死他后,对赵佶这种念旧的人肯定会有影响,于是就所有的东西都有变数了。

    所以是的,不论是谁都有低头的时候,此番在崇恩殿受到的侮辱,蔡京的压制下,时局的压制下,高方平也只有忍。

    讨好皇帝并不是个新鲜事,高俅老爹底子打的好,高方平又机智又猥琐,所以这个活其实一点都不难。而关键就是刘太后别添乱。

    相对来说,此番最难说服的恐怕张叔夜,跟着老张捅蔡京的刀子捅习惯了,乍然要说服老张,让老张看出来高方平目下和蔡京一个阵线,这些才是最难解释的东西。

    广1西即将生的事件,那仅仅是高方平的推测,没有证据。而这么严重的事,以老张眼睛揉不得沙子的脾气,若是现在去说,而他又信了,那必然是直接水火不容的“一怒拔剑”。这直接是针对当今宰相、刑部尚书、和东南乱党的清算。必然带来政治上的大乱。

    涉及这种你死我完的事,高方平真不信张叔夜会有多少追随者,那当然就不会有好结果了。

    所以这是高方平必须承担的压力,也正是以此为前提和蔡京暂时取得默契:心照不宣、不刺破的局面下进行内部平衡,就是此番大宋唯一的基调和出路。

    宗泽进桂州维稳的事还好说,至于高方平知大名府,暂时还没有和张叔夜通气。

    目下高方平连张叔夜都躲着呢,因为高方平是江东转运使,目下的江州如此重要,随意的擅离职守是不好的。

    可惜高方平偏偏暂时不敢去说,也暂时不敢放弃江南东路转运使职位,如果这个时候辞职或者离职,江州那群鲨鱼铁定反弹,开始破坏高方平定下的建设路线,至少也是陷入撕逼状态。那时候就干瞪眼了。

    所以不论如何,必须以“告假”状态,哪怕不拉屎也占着钦命转运使的头衔,像一头野狗似的守在京城,直至殿试大典之后,时静杰和李纲以接班人的姿态出现,那时候高方平才能进行职务交接,开始谋划大名府攻略。

    “李纲时静杰啊,不要让我失望啊。”每想到此的时候,高方平就有些嘘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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