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奕讲了一堆的大道理,最后,潘丰仍有疑虑。

    “大郎!”

    潘丰喝着酒,借着跳动的篝火映出一张满是疑惑的脸。

    “纵是如此,某家还是觉得,你给多了”

    似是怕唐奕理解有误,潘丰又继续道:“某说的不是炎达,而是我自己。”

    唐奕眉头一皱,“你?”

    “对,我!”潘丰严肃点头。

    “当年,我以全部身家赌观澜的一分股,而你不但给了我那一分股,而且,还把严何坊的一成份子送给了我。”

    “以你我那时的交情”

    “啊呸!”潘丰自己都嫌牙碜,狠淬一口。

    “你我那时就谈不上交情!你大可不必又送了严河坊的一成份子给我。”

    那一成份子,潘丰当年自然是不知意味着什么的,只当是唐奕给官家面子送给他点好处,借此来消除芥蒂。

    可是,唐奕自己当然不会不知道,那一成有多少的。

    太多了。

    说句不好听的,就潘丰当年开的那个价儿,观澜一分股是够了。可是,要是换作是唐奕自己的生意,就算三个潘丰搭进去,也不够那一成股。

    唐奕这等于是卖了芝麻,另外又送了个西瓜,心肠好的有点过分了。

    这是潘丰一直到今天也想不明白的,也是一直到今天依旧不懂的。

    要知道,那时的唐奕已经有范仲淹这个老师,又得了曹家之助,还有官家为其开道,他大可不必把他潘丰放在眼里,更可以不这么仗义。

    何必破财?钱多烧的不成?

    既然聊到这儿了这事,潘国为自然要借着酒劲儿问个清楚了。

    “为什么?”

    “这可不是什么升米恩斗米仇,什么雪中送炭之说解释得了的吧?”

    “”

    唐奕一阵默然,狠狠地灌了一大口醉仙。

    “我要说,我是害怕了,你信吗?”

    “不信!”潘丰把脑袋摇的生风。

    “唐疯子还有害怕的时候,这可是新鲜的紧。”

    他要是真会害怕,就不敢当着开封百姓、满朝官员的面,把他潘丰骂的狗血淋头了。

    “我就是害怕了!”

    唐奕诚然出声,面容不掺一丝狡黠,抬头看向潘丰。

    “而且,一直在害怕。”

    众人见他的样子不像是说假,皆是惊讶。

    唐奕也会害怕?这可是大宋头等新鲜事儿。一个个集中了精神望着唐奕,只等他的下文。

    此时,唐奕也不卖关子,讪笑一声,悠然开口:“都觉得不可思议吧?”

    “嗯嗯嗯!”

    连萧巧哥都使劲地点着头,唐哥哥也会有怕的时候?当初把她带出大辽,面对耶律涅鲁古的围追堵截,千里杀阵,可没见他怕过。

    “我真的害怕!”

    唐奕又重复了一遍,依旧诚恳。

    自嘲地一笑:“这句害怕,我在心里憋了十几年,本以为会永远烂在肚子里,没想到,今天倒是勾出来了。”

    吴育闻之,默默地看着唐奕。

    唐奕说他害怕了,吴育也很意外,但是心中又隐隐不觉意外。

    “你在害怕什么?”

    “很多。”唐奕叹道。

    “孤身一人行走在这个陌生的人世间,朝堂之争、商贾之诈、权力之威,哪桩哪件都是从前的我所无所企及的。”

    看向吴育,“您老可知,初出大世的奕只有十四岁,心中纵有千般变化、万般本领,却也还是一个生于微末的市井顽童罢了。”

    众人神情一暗,都以为唐奕说的是他的身世。

    天下皆知,唐子浩少年丧母,继而丧父。家道中落之后,奋发图强,才闯下了今日的成就。

    可是,没有人知道,唐奕指的不是这个,是指比这惊世骇俗万倍不止的另一个真相。

    说着说着,唐奕笑意更浓。

    “那时的我,就好像一个怀抱重宝的幼童,行于闹市,觊觎之心不胜凡几!”

    “我不知道下一刻面对的是善意的笑容,还是凶恶的屠刀。”

    “所以,从决定拜入范师门下那一天开始,或者说,从我决定要登云驾雾,闯出一片天地开始”

    “就无时无刻不活在恐惧之中。”

    “所以,从最开始,我就需要朋友,需要靠山。”

    说着,看向范纯礼,“你,当年虽跳脱、荒诞,可我看到了你的真诚,所以,你是我第一个朋友!”

    又看向君欣卓和黑子,“你们虽是强盗,但心中有义,我知道施以恩情必有报。”

    再看向众人,“和张家、曹家、潘家!”

    “从最开始我就没在乎过钱。我在乎的是,身边有人与我同风共雨,走过这一程!”

    “”

    “”

    “”

    众人默然,这样的心里话,还是头一次听唐奕说。

    曹国舅木然接话,“所以,陛下收权观澜你”

    “没错!”唐奕坦然承认。“在我心中,他是如父如师的长辈,是可以扶着我前行的最大倚仗。”

    “可惜”自嘲地苦笑。“他终究还是帝王。”

    当一个可以依靠的大山忽而变成唐奕另类人生的潜在威胁,其中的落差,可想而知

    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又许是实在憋的太久,唐奕需要倾诉,他说了很多,而且句句肺腑,没有半点虚言。

    他确实很害怕,确实很孤独。

    一个千年之后的灵魂行走于千年之前这个陌生的人世,这整整一千的差距在带给唐奕无尽机遇的同时,也把无尽的恐惧强加于身。

    他知道的太多,懂得的太多,以至,他所要背负的东西也太多太多。

    在这个繁花似锦的大宋,他是独一无二的,同时,他也是格格不入的。

    一步踏前,就是荣华富贵、千古风流。

    一步踏错,却也是万劫不复、粉身碎骨。

    何以求安?

    唯抱团取暖,给自己一些慰藉罢了

    福康似是感受到了唐奕身上的那股寂寥,“那你何必”

    “何必冲锋在前,何必把自己置身危难?”

    他完全可以不疯,他甚至完全可以躲在邓州做他的小财主。

    “”

    唐奕一笑,茫然长叹:“老天爷把我送到这世上走一遭,要是不做点什么,问心有愧啊!”

    “问心有愧”,字字千斤,砸在众人心头。

    这就是唐子浩,纵使惆怅诉怨,依然是那般坦荡轩昂,依然不肯低头

    可是,他们还是不知道,这不是装出来的,这是唐奕的心里话。

    他解释不了,为什么会有这场穿越千年的造化?更不明白,凡人兆亿,为什么又偏偏是他?可是,他相信,上天如此安排,却是一定有他的理由。

    既然前世从生到死,今生从死到生,经过了生死劫,看尽了两世人间。

    既然大宋千万黎民,他是最特别的那一个

    “上苍既然让我来,那就做点什么吧!”

    “纵有惧怕,也能无悔于心。”

    福康闻之,更是心疼。

    “有愧就有愧,不要为难自己。”

    唐奕欣慰大乐,“傻丫头,要是我安于邓州的一家小食店,又哪来今日你、君姐姐,还有巧哥,咱们四人月下共饮,听我大倒苦水的这一遭美事?”

    福康不依,“那以后不要了,不要让我们担心。”

    唐奕这次却是不答了,哪里还停得下来?

    “喝酒喝酒!”潘丰似是猜到了唐奕所想,为他解围。

    “好风好景、好酒好肉,你这鸟厮,尽说些煞风景的胡话。”

    说着,张罗众人又是好一通豪饮。

    饮罢,潘丰又道:“有一点,大郎说错了。”

    “某家这个朋友,可不是你用一成份子买来了的,而是唐子浩的一颗仁义之心换来的。”

    看向曹佾,“你说,是也不是?”

    曹国舅一撇嘴,“你这粗人倒也说了句好话。说到底,还是唐子浩的人值得一交。否则,一成份子就想我堂堂国舅与之卖命,想也别想!”

    众人哈哈一笑,这一篇就算翻过。

    不过,唐奕的一翻肺腑之言却是印在了每个人的心里。

    大宋疯王他也是人,也有脆弱的一面,更有不堪承受之重

    夜色渐浓,众人酒足饭饱,尽兴而归。

    到院中,福康吊在最后,待巧哥与君欣卓先进了竹楼,这才转身迎向唐奕。

    借着月色,唐奕看着福康白皙俊俏的小脸儿上隐有忧虑,“怎地了?还想着刚刚的事情?”

    福康抿嘴,与唐奕对视,眼中柔情仿佛要化出水来。

    “你若累了,那就停下来,父皇是不会怪你的。”

    唐奕心道,果然是还惦记着刚刚的那事。

    只是有些话不知与福康怎么说,他要是停下来,就算赵祯没什么,又怎么过得了自己这一关。轻轻揽过福康的细肩,“大可安心,我有分寸。”

    “可是,刚刚你不还说害怕?我不想你害怕。”

    唐奕轻笑,“害怕,也要做啊!”

    之前,他可以说十年奋进只为燕云,可是后面还有一句话,是他和赵祯都不敢明说的。

    收复燕云,只为强宋啊!

    如今大幕拉开,谁又能做这个逃兵?

    长叹一声,“你的父皇也在害怕,可是他也不得不做。”

    福康闻声,眉头清触。说实话,她只是一个小女人,不懂男人的大道理。

    “既然害怕,为什么还要做?”

    唐奕不答,反问道:“你不想看到大宋越来越强、百姓生活越来越好吗?这就是必须做的理由。”

    “不想,我只要你们都好好的,心安于世。”

    “”

    唐奕把福康搂的更紧,无言对月,静立良久。

    这就是他的女人,他的女人只想他好,余者,皆是浮云

    潘丰刚到涯州没几天,曹佾却是要踏上归途了。

    已进十月,再不去,就赶不上年关了。

    他与潘丰不同,身为国舅,皇后之弟。不单单是观澜的一份子,唐奕的好伙伴,同时也是曹后在朝中最大的倚仗,却是不能与唐奕在涯州就这么耗下去。

    临行之前,唐奕又备了许多海南特产让曹国舅稍去。当然,还是给官家的那份最为丰厚。

    不是因为他是皇帝,而是

    这位皇帝太过委屈自己,唐奕若是不帮他想着,赵祯就又要节省了。

    临行送别,曹国舅问唐奕:“可有什么话要我带去?”

    唐奕略一思索,艰难摇头,“让陛下保重身体,其它的就没了。”

    曹国舅无语暗叹,这又何必?

    自从唐奕到了涯州,几乎每月赵祯都有信送来,可是唐奕从来都不信。最多就是一句:保重身体的客套话,却是半句多余的话也不看。

    “你这又何苦?陛下不是说了,观澜还是你的观澜。且每月都有财报账目送到涯州,足见陛下之心,没有要取而代之的意思。”

    唐奕苦笑,“你这和事佬,越来越会顺嘴胡诌了。”

    心中暗道,咱们这位官家没有什么盖世武功,亦不是治世明君,唯有一点千古第一,那就是处事待人滴水不漏,绝对让你挑不出毛病。

    否则,也不能落得个仁宗的庙号了。

    说是不取而代之不假,也确实每月送来观澜财账与唐奕过目,甚至每次都问计唐奕。

    可是,让李秉臣坐阵观澜是真,把王、杨、张几大股东架空也是真。

    其中意味,曹国舅会看不出来?睁眼说瞎话

    被唐奕说是顺嘴胡诌,曹国舅自然有些面热,讪笑道:“他毕竟是陛下,你何必”

    唐奕眼睛一立,“那你还想我怎地!?”

    把老子架空了,我还得年年好礼相送,生怕他委屈了自己,唐奕自觉已经够意了吧?

    “得得得,东西你也别往宫里送了,只当没我这个人,省着个个说我的不是!”

    犯起倔来的唐子浩可是谁也拦不住,一摆衣袖,“走吧,去当你的老好人!”

    “别别别!”曹国舅急急拉住他。“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呢?”

    “我这一去,可是没时候能来了,你好歹与我个安心啊!”

    这话倒是不假,涯州与开封相隔万里,哪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

    曹佾这趟去,却是很难再来了。

    唐奕讪讪地瞪了他一眼,最后还是软了下来。

    “告诉陛下,防着点儿魏国公。”

    想了想,又道:

    “至于观澜,别动官也别动兵,剩下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

    说完,甩开曹佾的纠缠,大步而走,却是没有半点留恋。

    曹国舅不怒反乐,唐奕能说出这话,已经是很大进步,去也好交差了。最后看了一眼正是人声鼎沸,热火朝天的亚龙湾,心道:“再来却不知是几年之后,那时的亚龙湾,当是大不相同了吧?”

    转身上船,离港而去。对于下一次再来却也有着小小的期待,不知唐奕所说的新城,到底会是什么样子。

    他哪知道,下一趟,哪是几年之后?

    三个月都没到,这位国舅爷成专门跑腿儿的了,到开封三天都没呆上,就又马不停蹄地赶往涯州,苦了曹国舅年都是在船上过的。

    至于原因

    曹国舅没想到,但是想骂娘。

    赵祯也没想到,但是想骂唐奕。

    特么唐奕也没想到,但是,想骂自己

    那是后事,且先不说。

    曹国舅走了没几天,涯州又来人了。

    要是换了别人,唐奕都懒得搭理,老子不来,你们也不这么勤快。岭外极南之地现在倒成了好地方,谁都来溜一圈儿。

    可是,偏偏这位的到来,既是大喜事儿,也是惊喜之事,唐奕管辜胖子要的精于农事的佃户到了。

    准确地说,是整整五百户、两千余人到了。

    辜凯这次还是很厚道的,确实是把唐奕的事当正事来办了。辜家就算再家大业大,选出五百户精农那也是下了血本儿了。

    可把唐奕乐坏了。

    岭曲黎部不懂农耕,王咸英带来的工匠里也没有长于农事的人物。亚龙湾这段时间一共开垦出近千亩田地,却是一直荒着,只等辜胖子的人到。

    一下来了五百户,唐奕高兴的不得了,亲自到码头迎接。

    可是,好几艘大船一靠岸,还没等唐奕迎上去,一个肥得离谱的胖子就从跳板上蹦了下来。“他娘的曾公亮,老子与他没完!”

    唐奕愣住了:

    第一,他没想到,是辜胖子亲自来了涯州;

    第二,这货一下船就骂曾公亮做甚?

    “你怎么来了?”

    辜胖子没急着答,先是四下扫看,暗暗咋舌,特么这孙子来了也就半年吧?怎么就折腾出这么大阵仗?只见亚龙湾内,到处是在建的房舍楼台,到处都在忙碌。

    要不是干活的黎人一个个都是刺青满面,有异汉人,辜胖子都以为这是中原哪个新兴大城呢!

    “你是真不消停啊,涯州这么远都拦不住你折腾!”

    “别扯没用的,你来做甚?”唐奕不与做答,依旧逼问。

    之前,这胖子跟着他在海州转了一圈都是极不情愿,这怎么自己送上门来了?

    辜胖子一撇嘴,戏谑道:“我来瞅瞅你过的怎么样。要是让都老压的连饭都吃不饱,胖爷还能接济接济你这家伙。”

    唐奕闻之,欣然一笑,辜胖子还是够意思的。

    接济什么的,那都是玩笑,能千里迢迢跑来一见,就说明这人值得一交。

    顺着他戏谑的语气一点不落下风:

    “这就不怕把你辜家都搭进来了?”

    辜胖子一立眼睛,“少提辜家!我来,辜家可没来。”

    “那这五百户佃农,下了血本儿了吧?”

    “那是当然!”辜胖子立时来了精神。“我跟你说,这你得给我补偿!再这么下去,有多少家底都让你搬空了。”

    在开封就坑了他几十万,加上这五百户佃农,等来年开春,辜家的地至少得荒上一半儿无人耕种。“行!”唐奕满口答应。“头补偿你个大头儿。”

    “什么大头儿?”

    唐奕一笑,“这个不急,先说说,曾公亮怎么你了?下船就骂?”

    “别提那鸟厮!”辜凯立时气不打一处来。“他娘的,老子去他那借点人护送南下。”

    “这家伙跟胖爷要抢他闺女似的,死活不给。害得老子这一路让海匪追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他娘的!”辜胖子想想就来气。“要不是跑的快,胖爷这身贵肉就喂了鱼虾了。”

    “哈!!”

    原来是这么个事儿,唐奕大笑。

    “曾公亮给你一个兵算你本事!”

    那货已经让唐奕拔秃了,哪还敢给辜胖子人?

    “不提那鸟厮。”辜凯懒得再提曾公亮,心里念着别的事儿。

    “你先跟我说说,什么好处?”

    辜家日子确实不好过,要是能从唐奕这里捞来一点儿,还不至于把全家都搭进去,自然最好不过。

    唐奕闻言,似笑非笑。

    “毛纺织你想要吗?”

    “毛纺织!?”

    辜凯心里咯噔一下子。

    毛纺织啊!现在不论是大宋,还是大辽,毛布横行,极为流行。

    可是,毛纺织只在燕云一地铺展,辜凯知道,那边儿的名门望族只毛纺一项都赚飞了。中原北方的富族想要这笔大财都想疯了,挖空着心思,就想把毛纺南引。

    可是,朝廷明令毛纺不出燕云,加之那边各族的保密工作做的极好,谁也拿不到毛纺工艺。

    唐奕能给他弄来毛纺织的生意?

    “你,你有办法得其工艺?”

    “呵。”唐奕干笑一声。“什么叫我有办法,那本来就是我的生意!!”

    “噗!!”

    辜胖子直接就喷了。

    “真的假了!?胖爷很单纯,你别骗我。”

    “我骗你做甚?”唐奕无语。“你真当燕云的那些大户有本事把羊毛变成布?”

    “那是老子教他们的手艺。不然,他们怎么可能一边儿倒的反了耶律重元,一心归宋?”

    “靠!!”

    辜胖子大骂出声:“你是真损啊!”

    原来朝廷能顺利拿下燕云,还有这么一层事儿在里面。

    “少废话!”唐奕笑骂。“说吧,想不想要?”

    “”

    辜凯沉默了,王八蛋不想要,现在毛布就是闪闪发亮的铜钱。不,比铜钱还值钱!

    可是,换用现在的话说,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啊!

    辜胖子太明白这个道理了,天上掉馅饼那是做梦,很可能掉下来的是磨盘。

    他也太了解唐奕了,这孙子不定又憋着什么坏,不然早怎么不给我?

    “你有什么条件?”

    辜胖子自认猜出唐奕必有所图,可惜,唐奕的答大出所料。

    “没有条件,只当补偿。”

    “真的假的?胖爷单纯,你别骗我!”

    唐奕不耐烦地横了他一眼:“你要不要?不要我给别人!”

    “要,要!!”

    既然真是白给,那凭什么不要!?

    辜胖子不放心,“真没条件哈?”

    “真没条件!”唐奕笃定点头。你只要敢要,这特么就是个事儿,还要什么条件?

    心中暗道:“胖子啊,这可是你自己要要的,可不是我坑你啊!”

    “这辜家,想不上老子的船都难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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