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忧抽出剑来,见众波斯胡人惊呼不断,不禁更是自得,笑吟吟的说道:“这点微末功夫,也赶来龙虎山撒野?我让你们一个个人头落地,无处葬身。”纤体轻动,又朝敌人追去,忽听归燕然大声道:“小心身后!”

    她心头一惊,半侧身子,只见那乌尔马教王双目圆睁、张牙舞爪的朝她扑来,莫忧背脊发凉、汗毛直竖,喊道:“我明明杀了他!”惊呼声中,躲闪那乌尔马的拳脚,见他身动之际,似有浮影相随,当真如被鬼附体一般。

    归燕然心中焦急,却也大惑不解,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当年那尸魔可儿也有这等起尸纵恶的本事,莫非是那妖魔回来了?”可他并未感到周遭有何异动,就这么一分神,见那乌尔马拳脚如风,招式威猛,打得虎虎生风,莫忧将长剑舞得密密绵绵,似一个血红的大光球般,却只能勉力支持。

    他心知不妙,忍住伤势,上前援助,刚踏上一步,乌尔马一拳正中莫忧长剑,他拳头登时从正中剖开,一臂就此废了,但此人全不知疼痛,伤拳中宫直入,喀拉一声,击中莫忧胸口,打断了她两根肋骨,莫忧痛呼一声,摔在一旁。归燕然心中剧痛,顾不得伤重,奋力一跃,挡在莫忧身前,接过乌尔马的攻势。

    莫忧咬牙道:“这怪物武功厉害得紧,莫要纠缠,你快快离去,之后再图重聚。”

    归燕然道:“我绝不与你分离,大不了死在一块儿。”莫忧心口一热,也不再劝他逃生。

    那乌尔马一拳猛砸而下,归燕然双拳挡住,身躯一震。背上剧痛,他满头大汗,心想:“若震动过剧,我脊梁骨断了,只能任人宰割。可若束手束脚,小心谨慎。却如何胜得过他?”

    在此生死关头,他脑筋急转,灵光一闪,眼前浮现出苍鹰与那亚哥夫妇相斗时的场景。

    当时苍鹰以粗浅拳法,迎战那两人精妙至极、相辅相成的剑招,拳是直拳,踢是直踢,挪不过寸步,闪不弯腰腹。不过在咫尺之间辗转腾挪,施展起功夫来,竟让那两个高手束手无策、徒呼奈何。

    归燕然受此启发,多日来一直在苦思诀窍,也曾向苍鹰请教其中道理,但他既练了玄夜伏魔功,似与苍鹰的蛆蝇尸海剑互有排斥,始zhong 无法领悟奥妙。他一生习武顺心,挫折极少。对此曾稍觉懊恼,但他武功本已极高,微遇武障,很快便不以为意。

    此刻身处险境,他身躯饱受摧残,不由自主使出护体真气来抵挡。这真气与以往截然不同,似自行有了知觉,感应敌招,裹住归燕然身躯,引他出招迎去。猛攻死守,竟丝毫不露破绽。归燕然猛然醒悟:“我身负重伤,这真气反受激发,生出灵知,助我抵御强敌!”他想通此节,登时又忆起那年与玄秦遇上天清和尚时,玄夜伏魔功自作主张,将天清内劲吸了大半,可见这真气天生不服约束,越是放纵,越是厉害。

    人体之中,潜能深藏,如狂龙伏渊,深不可测,苍鹰所习的蛆蝇尸海剑,乃是以精微奥妙的心诀,驾驭这潜力,以至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境界,如此随心所欲,便能神功大成。而归燕然体内的玄夜伏魔功,则将潜能视作神物、魔物,尊之重之,臣服其下,昭其本来面目,以至绝顶之境。这两门功夫截然相反、然而却能殊途同归,最终突po 界限,令功力超凡绝俗,凌驾仙霄。但仅以威力而言,玄夜伏魔功更在蛆蝇尸海剑之上。

    归燕然多年苦练,终臻玄夜伏魔功九层境界,那潜能已生灵识,可擅自决断,亦有莫大神通,归燕然此刻放纵束缚,任由其行事,那护体真气感应乌尔马招式意图,自然而然便转动起来,抢在他出招之前,便已找出破绽,归燕然双掌不由自主拍了出去,啪啪两声,正中乌尔马要害,乌尔马登时骨裂,连退数步,而归燕然自身稳稳当当,如被裹在软绵绵的被窝之中,半点不觉疼痛。

    归燕然喜道:“好真气,你的见识可比我高明多啦。”

    莫忧茫然不解,不明归燕然在对谁说话,但见他面露喜色,仿佛天降宝贝一般,也不由得替他高兴。

    那护体真气似听懂他称赞,更是雀跃,带着归燕然绕那乌尔马一转,恰好将乌尔马拳打脚踢避过,归燕然伸手在乌尔马背后一抹,但听一声轻响,乌尔马背骨粉碎,再也支持不住,松垮垮的倒了下去。

    莫忧笑道:“就算你这烂命极硬,这一下你还能站得起来么?”她伤势几乎复原,轻轻一跃,一剑割下那乌尔马脑袋。两旁教徒吓得魂飞天外,想要逃走,归燕然身子一晃,拦在前头,拍出两道天琴云弦掌,只听众人“哇哇”惨叫,顷刻间全数七窍流血而死。归燕然“啊”地一声,喝道:“真气啊真气,你下手也太狠了,还不快快住手?”那真气颇不服气,引着归燕然上蹿下跳一番,方才将他放落。

    莫忧见归燕然一副没头没脑的模yàng ,扑哧一笑,扑在他怀里,在他脸颊上一吻,笑道:“你在对谁发脾气?莫不是受伤太重,走火入魔了么?可为何偏偏又如此厉害?”

    归燕然将强敌击退,正如释重负呢,被她一抱,登时心花怒放,满是柔情蜜意,也搂住她纤腰,说道:“我身上真气自个儿擅动,厉害得紧,却偏偏太过顽劣,我不训它两句,今后怕管不住它啦。”

    莫忧啧啧称奇,又担心起归燕然伤口来,归燕然活动许久,气血疏通,反而大觉畅快,说道:“我虽有些胀痛,但举止如常,不多时便会好了,可真累你忧虑了。”

    莫忧嗔道:“你伤势没好,便像大猴子般打打杀杀,我看你自己才是冥顽不灵,不服我管教呢。”

    归燕然听她训斥,连声道:“怎么不服?服气的很,我对莫忧你言听计从,任打任罚呢。”

    莫忧此生从未与男子两情相悦,此刻只觉有说不完的甜言蜜语,握住归燕然的手,想与他在此多待一会儿。归燕然道:“一来如那山鬼返回,仍是棘手至极。二来这些波斯胡人如此可恶,龙虎山上那些道姑倍受折磨,生不如死。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快些赶去相助。”

    莫忧红唇微翘,说道:“我就说你不肯听人家的话,是了,你有大老婆、小老婆,我在你心中,只怕无足轻重、可有可无了?”

    归燕然吓得不轻,本来李若兰、韩霏、莫忧三人孰轻孰重,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但这时莫忧近在眼前,而那两人却远在他方,佳人在怀,归燕然爱她更过于自身性命,如何敢稍有违逆?忙道:“我我自然听你的话,你要去哪儿,我便去哪儿。”

    莫忧望着情郎面容,心生怜惜,说道:“好,那你听我号令,速速与我前去万尘峰,救助那些受苦受难的女子。”

    归燕然欢呼一声,将莫忧抱了起来,转了个圈,亲吻她的额头、鼻子、红唇,笑道:“莫忧,你真是我命中的仙子。”

    莫忧满脸通红,心里喜滋滋的,嘴里啐道:“你是现今玄夜教的教主,我是千年前北海魔教的教主,我本就是你们老祖宗,将来我可要你好好拜我呢。”

    两人调笑一番,当即出洞,归燕然拉着莫忧小手朝万尘峰而去,心中飘乎乎的,但陡然间却想到:”她对我情深意重,可我已有兰儿、霏霏,我若纳她为妾,非但对不起她们,也有辱她的名声。这这该如何是好?”

    他忐忑不安,心神不宁,也不愿多想,而莫忧身份诡异、经li 奇特,更将俗世礼法视若无物,此刻既对归燕然倾心,便不将他妻子、孩儿放在眼里,偶然稍有顾虑,但也颇为轻视,不屑为此烦心。

    依照那西宫道姑所指,走过曲折蜿蜒的山路,翻过层层叠叠的山头,终于见数里之外有明楼高阁,气派不凡,不似道观,倒像是大户人家的园子。两人匆匆跑了一段路,拾阶而上,只见沿途躺满尸首,有道士、有和尚,道士袍子五花八门,和尚却全是少林寺的打扮。

    归燕然奇道:“为何少林寺与全真教的和尚会死在这里?”

    莫忧点了点他的额头,笑道:“亏你还是玄夜教的教主,当真不动脑筋。依我看哪,定是少林寺的和尚来此趁火打劫,而这些杂七杂八宗的道士瞧不过眼,过来与和尚打了一架。以至于两败俱伤”

    话说一半,一旁一个和尚咳嗽几声,睁眼道:“并并非如此。”

    归燕然忍痛勉力弯下腰,握住和尚手臂,注入内力,那和尚本来几乎断气,得此强援相佐,登时打起精神,说道:“咱们咱们少林寺得了消息,赶来相助途中遇上道士他们误以为咱们有有恶yi ,与咱们相斗又中了胡人的埋伏”

    归燕然道:“大师,您受伤太重,不可多言,还是静静修养吧。”

    和尚哈哈一笑,说道:“贫僧自知难救,不如就此圆寂,得证我佛大道。施主中原武林遭此大劫,已是危难关头施主身负如此神功,务必务必将这些胡人逐走”

    归燕然见这和尚慨然无惧,大为感动,哽咽道:“大师,我去了,您您安息吧。”撤去手掌,那和尚微微一笑,已然气绝。(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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