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事,慢点说,表哥,你扶着他点。”秦良看着小春子那慌张的样子,连忙让表哥好好安抚。

    “校尉,将军他……这里怎么会有党项人?”小春子惊恐道。

    “你放心,这些全都被我们俘了,有什么你尽管说。”秦良走过去,拍了拍小春子的肩膀。

    小春子稳定了一些情绪,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个清楚。原来,就在秦良带着这些弓箭兵出发不久,本打算进攻的李宗厚发现,营门外突然涌出一大堆西夏军士,弓马齐备,正迅速朝着营帐猛冲过来。

    李宗厚不愧是常打仗,能打仗的将军,迅速做出应对。元奈,自己这一方人数本身就占劣势,再加上西夏有良弓壮马,几次冲击下来,李宗厚将军再也无法承受。

    李宗厚回头看了看自己身后仅剩余的一千余人,听从副将的建议,放弃营帐撤往最近的平安县。

    当然走的时候,李宗厚也送上了一份大礼,那便是沿路的陷阱。

    在撤退的时候,李宗厚把小春子叫到一边,告诉他,现在急需自己的弓箭手守城,让他赶紧把秦良找回来。

    这可苦了小春子,按着自己的理解,再加上一些樵夫的指引,总算找到这片密林,可是再往前,小春子实在找不到路了。他本想随便走一条路,可是又担心走错路。只能在这里焦急地等待着,直到现在。

    秦良听到这个消息,虽说秦良是个现代人,但是也明白救城如救火,胜负往往只在一瞬间。

    李将军身边的这些军士一听说,自己的将军被人打到要去投城,心里面那个急。秦良话还没出口,这些人操起弓便往回赶。

    秦良和王二柱一看,连忙追了上去。

    如此急行军大约两个时辰,等他们到达平安县外一处山头时,天已经大亮,清新的空气扑在秦良的面前,让秦良大呼过瘾,这现代社会哪有这么清新的空气。

    “走,我们下山!”秦良不知哪有的信心,脸上竟然浮现出激动的表情。

    “秦校尉,慢点!我们不能这么进城,走,我带路。”小春子看到秦良要走,连忙拦在前面道。

    “干什么,难不成,门口有军士?你睁开眼睛看一看,城门外,有半个人影吗?”王二柱伸手一提小春子,指着远处的平安县城道。

    平安县只是一个小县城,只有一座城门,城门修建在一处峡谷处,两侧有高山。

    说是城,莫过于说是关口。

    而现在进出平安城唯一的道路上,除了一些零零散散丢弃的盔甲、兵器,根本没有什么东西,更不要讲人了。

    “秦校尉,你不知道,这是那些西夏兵惯用的伎俩,先小规模攻城,接下来,便是大规模进攻了。走,我们得快点,不然就进不了城了。”

    “讲什么鬼话,你看看,你能看到一个西夏士兵吗?我看这些东西,都是我们自己人丢在那里的吧?”王二柱很是不信道。

    “这……你……”小春子,一时语塞。

    “好啦,按小春子说的做,我们跟着进城便是。”秦良生活在现代时,也是个好读书之人,对于《孙子兵法》也是略之一二的,知道里面好像讲过,善战必然善藏。

    秦良都发话了,王二柱只好跟着后面,随着小春子指引的路,朝着平安城而去。

    这平安城,其实可以算是一处死角,四面环山,进出必须走那山谷间的城门。

    当然,这是常规走法,许多采药人还有一些樵夫,会走城门两侧的山体,虽然它很高,它很滑,上面全是乱石。

    但上面依然很吸引人,因为上面不止有珍贵的草药,更有稀有的树木,许多人为了那丰厚的利益便铤而走险,出入于这山体之间。

    现在小春子带的路,便是由无数采药人和樵夫,用命走出来的一条路。顺着这条路,一路艰行,最后顺着樵夫们用来溜树用的滑道,进入县城。一到县城,便被李宗厚派在这里的军士给请往县衙去了。

    而这些弓箭手们,来不及休息,立刻赶赴城头,迎接接下来西夏士兵的大举进攻。

    当秦良站在县衙门口,不惊有一种错愕感,这是县衙吗?这跟临街的建筑有何大的区别,除了门高些,大些,还有门口架着一张鼓外,有何区别?而且那鼓明显有了裂缝,明显很久没有人敲过。

    进入内院,才发现这县衙真的很是寒酸,外面最起码还是泥砖做体,稻草作瓦。而里面,直接原生态的原木直接立成,那不规则的原木,造成墙体缝隙非常大,也不知晚上睡觉风大不大?

    就在秦良错愕的时候,李宗厚大笑着从里面走了出来,“大侄子,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一看你就知道是个将才!你偷袭粮仓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果然了不得。”

    说完,狠狠地在秦良背后猛拍了几掌,差点没把秦良打得吐出血来。

    秦良咳嗽了几声,抬起头再看时,才发现这李将军左肩有被白布裹着,似乎是受了伤,“将军,你这是……”

    “一点小伤,没有关系。”说完,这李宗厚咧着嘴大笑,“诶,真是可惜,当时如果不是有人放冷箭,我就把他的头给拧下来了。”

    “还说小伤,你知道那箭插的多深。”从里面跑出来的李绥儿埋怨道,话一说完,看到秦良站在旁边,很是不客气道,

    “让你去烧个粮仓,你用得这么久吗?如果你没把父亲的弓箭手带走,我父亲至于受伤吗?”

    圆圆的脸,细细的腰,弯弯的眉,薄薄地唇。头戴花冠,着一件淡黄生色销金绣衣,扎着仙人髻。

    看到如此模样的李绥儿,秦良不由得呆了,真是漂亮呀。这女子,我绝对要了。

    “看什么看!信不信,我把你的眼珠子挖下来。还有,你自认为烧了人家的粮草,其实,那里根本就没有粮草,你知道吗?这是个计,这是个计!白痴!”李绥儿粉脸怒气冲冲。

    什么,是个计,不可能吧?明明自己遭到了那么顽强的反抗,怎么可能是个计?如果真是这样子的,那么自己带进城来的那些西夏兵,会不会也是个计?如此一来,这跟特洛伊木马,不就很像了?

    秦良想到这里,脸不由得渗出汗水来,“将军,那些西夏降兵,你打算怎么处理?”

    “还能怎么处理,在你来县衙的时候,已经全部杀了。如果此次,我们可以活着出去,他们的头颅也一并送往京城。好了,别站在这里了,你是我的文人,来进来和这些县令好好说说,跟他说话,实在太累。”李宗厚说完,拉着秦良便往里走。

    敌人已经降了,再杀,是不是……还没等秦良想出什么来,人已经被拽进了大堂。

    刚到门口,李宗厚回头对紧紧跟随的王二柱道:“你就不用进来了,在外面等着。”秦良也点头微笑,这王二柱,便怪怪地站在外面。

    秦良一走进去,发现这间公堂,很是简单。

    正中央有一块匾额,四个苍劲有力的楷书大字“青天白日”,匾额下方一张木案,案上整齐的摆放着县令所用之物,令筒,惊堂木,文房四宝……

    木案后方,一张高背椅上坐着一个脸色铁青,花白胡子的精瘦老头。而在老头的正前面,摆着八张椅子,上面已经坐满了人,左边清一新儒生打扮的文人,右边则是铠甲着身的武将。

    而在八人与老头之间,有一张椅子空着,秦良一看,料想着应该是李宗厚所坐。

    按照当时宋朝以文压武的体制,虽说这名小县令只是区区八品,李宗厚无论是职官还是散官都是从五品。但,让李宗厚坐在他的下手,也属正常。

    李宗厚坐到那张空椅子上,道:“来人呀,拿把椅子上来。”

    “慢着!公堂之上,难不成闲杂人等也可以就坐?成何体统!”说这话的,正是平安县令杜如山,那名精瘦老头。

    杜如山,现年八十余四,任知县四年。天资陪慧的他,其实,在太祖朝时就已经中得进士,但当时宋朝的科举不同于元、明、清三代,只要你会试过了,接下来的殿试,无论结果多差,也可以混个三甲,同进士出身,谋个一官半职。

    宋初,殿试,皇帝是真的会来出题目的,虽然都是一些口头题目,但看得出皇帝很重视。杜如山对于皇帝的问题,回答的非常不错,但太祖,太宗,包括先皇,都以杜如山面色饥黄,以“量有才亦不堪大用”为由,从而弃之不用。

    但只会读书的杜如山,别无他法,只得改名另考试,也不知道改多少个名字,多少次进京,换来的结果都一样,“量有才亦不堪大用”。

    当杜如山八十岁高龄时,年幼的当今官家,感动于杜如山的执著,体恤他这个老人家,便让他殿试通过,任职于平安县,正八品县令。

    秦良不知道这位老头子的故事,只是知道,这位老头子,竟然打算让自己站在这里,怒道:“我多少也算是天子门生,在公堂之上,莫非连坐的权利都没有?难不成,还得像犯人一样,跪在下面?”

    “哦?天子门生,不知这位少年,现有何功名?”杜如山抚摸了一下,自己已经很是稀疏的胡子问道。

    “无功名,但多多少少还是读了几年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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