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四五日,贺兰瑾才渐渐退了烧,期间元佶日夜陪在他身边,照顾他饮食起居。

    贺兰瑾恢复了精神,元佶试图跟他说话。

    不过大多数时间贺兰瑾都是沉默。

    元佶也不急于一时,慢慢来。

    怕贺兰瑾寂寞,元佶日日陪伴他,替他找些娱乐,但是这冷宫中实在找不到娱乐,连个多余的狗都没有。长时间足不能出殿,贺兰瑾脸色苍白的厉害,有点严重的抑郁,元佶心中十分担忧。

    他平日几乎没什么娱乐,每日学习,读书,小小的年纪,每天跟朝堂上那帮人周旋应对,明来暗去耍心眼子,活的像个小老头。十二岁的孩子,好似二十岁的一般。

    心思太早熟,身体却没跟上,看着几乎可怜。

    跟当年的元襄一样早熟的让人心疼。

    元佶呆了几天,元襄手下不断来人催她,元佶不忍心,一直往后拖延,元襄那边每日来人催个不住。

    元佶只得向贺兰瑾道:“我要出去一下,会回来的。”

    贺兰瑾点头,他的心思不在元佶身上,脑子里很迟钝,听到元佶说话也是不冷不淡的,虚虚软软回答道:“去吧。”

    元佶心中有愧:“你想要什么东西,我给你带过来,吃的喝的用的,喜欢的玩意儿。”

    贺兰瑾道:“我想要一副棋盘,还想要书,笔墨,可以写写字。”

    元佶低声,道:“好。”

    元襄深夜才回帐中,元佶搂了端端哄睡觉。

    元襄不高兴道:“你说看他一眼,结果呆了这么久,我催这么多次你才肯回来。”

    边说边脱衣服上床,他疲惫的很,也懒得洗了,上床搂了元佶要吻。元佶轻轻将端端放好,元襄道:“你真那么惦记他啊?以后你天天陪着他嫁给他好了,你是我的女人,整天只念着外人。”

    元佶道:“他还是个孩子。”

    元襄笑道:“你就是心软,让你看一眼,你就惦记上了,我要生气的,生气了就要罚你。”

    说要罚她,搂住腰便行亲吻抚摸之事,元佶道:“他是太子殿下的孩子,太子殿下给了你今天,你心中就没有一点感情吗?”元襄道:“你之前也看到了,我没怎么他,他却想要我的性命,难道他要杀我,因为太子殿下的恩德,我就要乖乖伸了头去给他杀?你不忍心他受罪,就忍心让他杀了我啊?”

    元佶对上元襄的脸:“我活着一天,就不会让他杀你的。”

    元襄道:“你爱他还是爱我?”

    元佶道:“我盼你们永远不要起争斗。”

    元襄道:“要是起了呢?你要选他还是选我?”

    这个问题问的并没有意义,对元佶而言只是一种痛苦,她不愿意回答,只期望永远没有这一天。

    只期望自己有能力,能让他二人平衡。

    元襄吻她,元佶皱眉道:“你没洗澡。”元襄低笑,声音性感:“等洗了再来我就软啦。”

    他身体热的厉害,呼吸撩人,身体火辣辣的阳刚,充满力量,元佶抗拒不了他的亲吻和爱抚,搂了他肩膀回应。这种事她自己都不能理解,人之*,或许大抵如此。她也是凡夫俗子,免不了的欲/望。

    这欲/望不单是身体的,对于男性*的渴望,更多的是灵魂里的空缺需要填补。一个人生活惯了,身体的拥抱就显得格外珍贵,温柔的亲吻爱抚格外珍贵,相依相伴的温暖格外珍贵。

    对于元襄,她抗拒的久了,也抗拒的累了。

    活一辈子总要找个人来爱的,有爱才有寄托,有爱才不孤独,至少,她生命中最牵挂最放不下的人是他。

    元襄是她这辈子逃不开的宿命,认了,除非元襄有一天变了心,不再爱她。

    当初他离开洛阳留在长安,元佶便是这么想的。

    他不肯放弃,她也逃不出他的手掌。

    元佶抚摸他身体,手上带着汗意,他的肌肉充满弹性,皮肤火热而光滑,诱人。平日里,白日里,元佶见到他心思很正经,可是到了夜里独处的时候,元佶很容易被他挑逗诱惑。

    可能因为他白日里很像个孩子。

    晚上他便不像个孩子了。

    元佶很难爱上他,可能是因为他太小,总觉得他年纪小自己很多,是个小孩,太奇怪。

    事实上,他早已经不是个小孩子了,可是元佶总是保留着那种错觉。

    身体带着汗意,黏黏腻腻贴在一处,元襄抱着她撒娇索求爱抚:“我好辛苦啊,好疼啊,明天又下不了床了。”

    元佶脸红到耳根,心中羞愤欲死,下了床去清洗,元襄也跟着她屁股出去了,背后搂住她腰:“不要生气嘛,有什么了不起的,咱们都一块睡过了,你还怕羞啊?有什么好羞的。”跟她一块洗澡。

    元襄笑吮她嘴唇:“我弄在里面,你会不会怀孕啊?你刚才抱得我好紧,舍不得我一样。”

    元佶给他擦干净身上水,推他上床,到了被窝里,元襄又偎在她脖子边问:“我弄你的时候你舒不舒服啊?”

    元襄做了喜欢说,非要跟她交流感觉如何,体验如何,下次要如何如何。兴致勃勃的,元佶就很受不了,她实在不想讨论这种话题,偏偏元襄不肯放过他,非要她表态。元佶只埋着头装死。

    元襄心态好的很,一点不失落,高高兴兴摸摸索索。

    元佶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夜没有睡着,元襄手脚箍着她,倒是睡的很香,跟个光溜溜的猴子似的。他身体又沉,大腿压过来,元佶就不得翻身,忍了他半夜,天色蒙昧时,元襄醒了,迷迷糊糊哼哼唧唧吻她。

    元佶其实喜欢他装乖撒娇的样子,像个小猫儿,忍不住就想摸他。

    一个堂堂男子汉,埋到女人怀里就是这幅德行。

    元襄眼睛还没睁开,身体却本能的拱来拱去,抓着她手引她到腿间捂着:“好疼啊,摸一摸。”

    元佶道:“肿了?”

    元襄咧嘴笑:“没有上次那么厉害。”

    元佶道:“你想吃什么,我给你煮,给你煮汤,想喝什么?”

    元襄道:“我想吃上次那个面。”

    元佶道:“好。”

    天还没亮,两人便在被窝里说话。端端突然醒了,爬过来要往中间钻:“爹爹,你们在说什么呀。”

    元襄将他抱住,笑道:“坏小子,又来。”跟端端你挠我我挠你的又玩作一团。

    元佶伺候了小的又伺候大的,一大一小的给两个穿衣服。元襄洗脸时,崔林秀来了。

    见到元佶有点诧异,他笑道:“你真在这里。”

    元佶哑然:“不然能在哪里。”

    崔林秀没再接话,跟元襄说起正事,两人并肩出去了。

    元佶望着他二人背影呆了一会,回到床边抱端端下床,母子两个吃早饭。

    贺兰瑾振作了许多,元佶站在门口,撞见他抬头一笑。

    那个笑容让元佶几乎没落下泪来。

    他心里怎么想,元佶没办法左右,能做的也仅仅是陪伴他,尽最大的努力保护他安全。

    元佶给他带了书,笔墨,还有他要的围棋,陪他下了一下午的棋,晚上仍然留在殿中陪他,贺兰瑾握住她的手。

    贺兰瑾道:“我觉得我做错了,但是不知道错在哪里,母亲,你能指点我一下吗?”

    元佶揉他脑袋:“皇上是一国之君,为人君者,最要紧的是胸怀气量,如海纳百川。不意义用事,不被一时冲动迷惑了头脑,不被私怨影响了自己的决策和判断。最要紧的是,忍耐,包容,太子殿下忍了三十年,皇上应该学学他。”

    贺兰瑾初生牛犊不怕虎,多大的小崽子,就敢惹事了。

    贺兰瑾道:“这话,太傅跟我说过。”

    只不过他没听进去,他觉得庾纯对元佶太顺从了,几乎从来不反对元佶的意见。

    他简直要怀疑庾纯跟元佶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贺兰瑾道:“你为什么可以来看我。”

    元佶不答,沉默。

    贺兰瑾道:“我不懂你。”

    元佶道:“皇上想听我说什么呢?”

    贺兰瑾道:“我不懂你,不懂你为什么要那样,你就非要找个男人吗?我怎么想,还是觉得恶心,我受不了。”

    元佶心中揪了一揪,说不出话来。她第一次听到这样直白的言语,几乎刺到心里去。

    她无法辩解,无从出口。

    贺兰瑾道:“我真想你死了,我只要想到你做的那些事,就恶心的受不了,你要是死了,我也不用那么为难。我以为你是真心疼我,会一直陪着我,我是相信你的,我会一直对你好,可是你太让我失望了。”

    元佶道:“事不由人,心不由己,皇上想让我怎么做呢?”

    贺兰瑾道:“你是我的母亲,是一朝国后。”

    元佶无言以对,贺兰瑾抱住她:“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你会后悔跟他的,你会回到我身边。”

    元佶道:“我没有脸面再回到皇上身边,我能陪皇上一天是一天罢了。”

    贺兰瑾道:“你回心转意,我会原谅你的。”

    贺兰瑾睡着了,元佶坐在床边发呆,心里空落落的。

    恶心,贺兰瑾这个词戳的她心上血淋淋。

    她手按着脸颊使劲揉了揉,长长换了几口气,头痛,没工夫想那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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