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彩想了想:“盛天昭这个人不简单,他给咱们面子,咱们还是要给几分面子。否则他真的下了狠心,我们只怕吃不了兜着走。不如让高公公顶罪?”

    “不行,高凤深得皇上心意,怎么能动他!”刘瑜连忙拒绝。

    高凤高公公的一大优点,就是知道皇上喜欢什么样的酒,今晚想要什么类型的美人作陪,明天想去哪里游山玩水。

    皇上喜欢的东西,高凤都一清二楚从无差错。

    因此张彩提出拿高凤顶罪,刘瑜二话没说就绝拒了。

    “刘公公,高公公深得帝心,风头就快赶上您了。这个时候不除他,日后他羽翼丰满,再想下手就难了。何况一山难容二虎,没了高凤,那最得帝心的人就是您了呀!”张彩讲着道理。

    刘瑜有所触动,马上通知了盛阳抓高凤去顶罪。

    盛阳接到消息以后,只觉得异常滑稽。

    他不过说了常例,刘瑜就真取消了。而刘瑜推了高凤出来顶罪,那就是阉党内斗自斩臂膀,他乐见其成。

    旁人不清楚,他却记得清清楚楚,前世就是高凤引着皇上出了大同,才引来了鞑靼敌军。

    结果高凤和刘瑜那帮阉党,无力自保也就罢了,推了靖安侯府领兵抗敌,还要断绝火药供应。

    若非如此,父亲怎么会败?

    他靖安侯府如何会灭?

    阿沅又怎么会受牵连?

    盛阳合上锐利的双眸。没有让其中的血红锋芒杀出来。

    血债血偿,他会一点点还回去的!

    杨阁老府的花厅,管沅看了看凝望远处的大表哥杨安。又看了看一脸纠结的哥哥管洌。

    “你们两个原先不都挺能说的吗,怎么现在一个比一个沉默寡言?”管沅撇嘴。

    管洌有些愧疚地叹息:“妹妹,你现在怀着身子,还是别操心这些事了。”

    “我不操心,我就是说个端午宴的事,顺带看看大舅母,结果往这里一坐。你们都不说话。”管沅无奈。

    本来杨安的事她不打算说什么的,这个大表哥的性子她也知道。不是她说什么就能怎样,不说什么就不能怎样。

    但如今这个状况,气氛这么诡异,管沅不担心都不行。

    “靖安侯府端午宴今年还办?”管洌诧异。“妹夫怎么不体恤一下你,还让你操劳?”

    杨安这回终于开口了:“盛天昭不怕你动了胎气?”

    管沅一笑:“你们猜错了,世子爷巴不得帮我把中馈都给推了,哪里会让我操心这些事。皇上要在西苑办端午宴,说是过年的时候他在玉泉山,也没好好见见群臣,端午节补回来。”

    而实际上,就是盛阳怕管沅操劳一年一度的靖安侯府端午宴,才给皇上出了这个主意。光明正大地免去了管沅的辛苦。

    管洌没那么多想头,杨安是个心思通透的:“他还真是紧着你!”

    管沅也不理会杨安说什么,横竖当听不明白就是:“大表哥。皇上特意点了你。”

    “点我做什么?”杨安怎能不惊讶。

    “你的案子都闹得满城风雨了,皇上当然好奇你到底长了什么样子。世子爷的意思是,你还没出仕,这时候见面对你以后科举反倒不好,于是皇上答应不召见你,命你在西苑万寿山上画端午射柳。”管沅解释。

    杨安冷笑:“这种活是低贱画师做的。我不干!”

    若是寻常人,听到有这种接近圣驾讨好皇上的机会。定然是趋之若鹜争先恐后的。

    然而杨安是杨安,他有自己的傲气。

    管沅丝毫不意外:“干不干不是你说了算,自然你也可以再让大舅舅去皇上面前帮你推掉。哥,你怎么看?”她又转向管洌。

    管洌想了想:“若是能把握其中的度,不失为一件好事。只要大表哥不卑不亢,妥当应对就行。”

    杨安冷哼一声,没有搭理这两兄妹。

    “总之呢,有些事也说不清是福是祸,要不你问问李阁老?”管沅出着主意。

    “你管好你自己,”杨安瞥了一眼她的肚子,“想要命就别操心这么多!”

    管沅也不理会他,去内院陪着大舅母又说了一会儿话,才回了靖安侯府。

    对于烧毁考卷一案盛阳的处理方式,管沅其实很佩服。因为盛阳不费一兵一卒,就让刘瑜损兵折将。

    也只有他那般气魄手腕的人,能使出这样的策略。

    至于大表哥杨安的事,横竖都要再等三年,如果能抓到机会先得了皇上青眼,那是好事不是坏事。

    黄昏时分,盛阳陪着管沅在院子里散步。

    天气越发热起来,管沅只穿了一袭天水色高腰襦裙,微隆的腹部还不明显,还是以往那般轻盈灵动。

    “其实能像你这样放下身段做半个佞臣,才是不容易,我看大表哥就没有这样的觉悟。”管沅轻笑。

    盛阳牵着她的手:“你这句话是在笑话为夫,还是在嫌弃为夫?”

    “你知道的。”管沅不回答。

    “半个佞臣,是因为你要和佞臣斗。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佞臣不需要讲道理,他们自有他们的手段。只有用他们的手段行事,才能对付他们。”盛阳颇有些叹息。

    “外人皆说你善揣摩上意,奉迎皇上以得恩宠,其实你过得最辛苦,比那些真正奉迎的阉党辛苦多了。”管沅怜惜地捏了捏他的手。

    盛阳双眸微垂:“阿沅,能和你在一起,我不辛苦。”

    管沅温柔地笑,美眸只是望他。

    “为什么人人都说孕妇脾气暴躁,孕中多思,”盛阳若有所思,似乎不解,“你却还是这么温柔,也不发脾气?”

    管沅一愣,才发现盛阳说的都是对的:“大约,我孕吐不严重,你又把我照顾得那么好,我也不难受呀。我们的孩子也怪,不闹我。不过我觉得还有另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除了最开始的时候,管沅基本就没怎么孕吐。

    “什么原因?”盛阳好奇。

    “我想,”管沅斟酌了一下言语,“其他女子有身孕的时候丈夫都没有陪在身边,不管是酸的苦的,都会暴躁多思吧?”

    其他妻子一旦有孕,丈夫不是通房小妾就是秦楼楚馆,更甚者把正堂大妇扔在内院动辄不来探视,再好的脾气也会变河东狮吧?

    盛阳不禁大笑,当下也觉得她说的有理,不由吻了吻她的额头。

    她极少看他如此情绪外露地笑,一时间美眸透出些许温柔,又在那一吻下心悸了片刻。

    纵使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依旧如同他初识那般,如此轻易就能心动。

    管沅生辰的时候,盛阳送了她一套碧玺水钻的头面,十分轻灵温婉。转眼西苑端午宴,管沅就戴上了,又换了一身浅碧的白玉兰绣纱襦裙,在炎炎夏日越发清爽灵动。

    “怀着身孕还这么漂亮,几乎就看不出身形变了,这也有四个多月了吧?”太后端坐在高位,问着仁和大公主。

    仁和大公主点头:“四个多月了。”

    “早就听说靖安侯世子和世子夫人伉俪情深,天天蜜一样调着,哪能不漂亮。”宣威侯夫人笑盈盈地插嘴。

    宣威侯夫人也是命妇里面有辈分的,众人也不敢再说什么。

    大家都是消息灵通的,谁不知道靖安侯府的二太太连管家权都给夺了,听说就是插手侄子房里事,要塞人呢!

    谁知道靖安侯世子倒好,不收美意,还把状告到父亲跟前。

    可知靖安侯世子夫人有多受宠。

    怎么自家夫君就没有这样的觉悟呢!

    不过人家也是血脉相连,有什么样的爹就有什么样的儿子。当初靖安侯夫人没了的时候,多少人家盘算着要给靖安侯做媒找续弦。

    结果靖安侯倒好,直到现在都是孤身一人。

    一开始不续弦倒好说,大家都以为是心疼嫡长子,怕继母苛待了。

    可这么多年连嫡孙都快抱上了,还愣是连个通房也没有——

    算了算了,靖安侯府的男人都是稀罕物,他们是没这个福气了。

    这时候那些人似乎都要把盛阳的孤煞忘得一干二净了。

    端午射柳是传统,皇上早命人在西苑摆开了架势。

    只不过这次,盛阳不愿出头,管洌也不愿出头,于是大家都只好把目光放在其他人身上。

    颍国公世子站了出来。

    齐允钧当然也站了出来。

    颍国公世子似笑非笑地拍了拍盛阳的肩:“老大,我帮你!”倒颇有几分地痞流氓的调侃意味。

    盛阳没有拒绝:“你小子好好表现。”

    有人帮他出头?他乐得自在。

    颍国公世子一笑:“自然不会叫颍国公府和靖安侯府丢面子!”

    颍国公府和靖安侯府如今是准亲家,自然得站在一条线。

    虽然少了盛阳和管洌,不过皇上一看还有这么多人,觉得还是很有看头的。

    刘瑜又在一旁开始出馊主意:“皇上,年年射柳,不如想个新奇的玩法?”

    “怎么玩?”皇上兴致马上来了,“我听说西苑新来了一批良种青海马,不如让他们马上颠簸挑战射柳?”

    刘瑜一笑:“奴才还有更好的主意呢!”(未完待续)r6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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