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沅渐渐平静下来,思索了一阵:“灵修,你拿我的信送去给明掌柜,让他打听大同的情况;灵均,你把这消息传给大少爷,他自会知道怎么做。”

    “那要通知世子夫人吗?”灵均追问。

    管沅顿了顿:“先别告诉母亲,毕竟还不知道关于父亲确切的消息。而且这样的事,让哥哥和母亲说会更好。”

    待到下衙时分,管沅手里已经有了书斋送来的消息,此时她坐在东跨院,听哥哥同母亲说这件事。

    “鞑靼小王子连营二十里攻打宣府。宣府那边根本没有足够应付这么多敌军的兵力,所以,大同总兵、武康伯世子杜砚杜重端派了父亲前去宣府支援,年终只怕回不来了。”管洌说得很缓慢,像是怕惊着母亲似的。

    然而杨氏只是短暂地叹了口气:“既然这样,那也只能再等来年,军情大事最要紧。”

    管沅扯了扯母亲的衣袖安慰着:“娘亲,爹爹那么厉害,一定能打胜仗,到时候论功行赏,又有机会升官,您也别太担心了。”

    杨氏回以微笑,轻轻颔首。

    走出东跨院,管洌低声告诉管沅:“齐允钧得知宣府告急,特意去兵部问了情况告诉我的,否则我还不知道此事。”

    “齐公子在锦衣卫,又是北镇抚司,有些事自然比我们消息灵通,”管沅顿了顿,“这件事他帮了忙,你该替定远侯府感谢他。”

    管洌故意咳了几声:“他帮自家岳父,你还这么客气见外?”

    管沅美眸冷冷扫了哥哥一眼,却没有说话。不怒而威。

    “好好,算我说错话,”管洌连忙摆手认错,“我知道了,我会替你谢他。”

    “是替定远侯府谢他!”管沅纠正。这件事是整个定远侯府的事。不是她一个人的事。

    “知道了,”管洌微微摇头,其实还不都是一样的,“你的消息居然比我还快,是齐允钧告诉你的?”

    管沅没有明说:“我自有我的消息渠道,快慢一事却不好说。有时也靠运气。”

    管洌见妹妹三缄其口的模样,不好追问,略说了几句便告辞离去。

    管沅目送哥哥离开,便转身去了外院。

    “此事真的和武康伯府有关?”管沅有些难以置信。

    明掌柜拱手一揖:“嫌疑很大,杜重端是大同总兵。掌控大同兵力,参将不止令尊一人,他却调令尊去宣府。宣府可是被鞑靼小王子围困的地方,是最危险的地方。而且他明知令尊年底将要回京,还是做出如此决定……”

    管沅抓着鸡翅木座椅扶手,指尖几乎要嵌入其中。

    杜砚别有用心?

    “明掌柜,如果这是真的,”管沅停了半晌。“莫非我父亲和武康伯世子不合久矣?”

    “推下去是这个结果,”明掌柜郑重点头,“一直以来和睦共事的人。怎会突然翻脸不认人?”

    管沅倒吸一口凉气:她虽不甚了解带兵打仗,却明白一个道理——战场之上,若与主帅不合,只怕最危险最艰难的活都分派给你;可到了最后论功行赏的时候,又会夺了你的功劳。

    这样下去,父亲功劳被占事小。危险丢命事大。

    “你继续打探消息,”管沅神色凝肃。“若宣府有什么消息传来,第一时间通知我。”

    “那三姑娘是否要把武康伯府从中作梗的事。告诉世子夫人和大少爷?”明掌柜问。

    管沅轻轻摇头:“告诉他们都不顶用,反而徒增烦恼。这件事我要问祖父。”

    或许只有见惯官场、人脉广布的祖父,才会知道其中曲折。

    掌灯时分的上院,天有些灰蒙蒙的。

    管沅由禺伯领着,穿过上院的抄手游廊。

    “三姑娘大约为了世子的事而来吧?”禺伯语气亲切。

    “什么事都瞒不过禺伯,自然,更瞒不过祖父。”管沅轻声回答。

    禺伯叹息一声:“哎,其实,侯爷也束手无策,边关告急,爱莫能助呀!”

    “这就请禺伯放心,”管沅淡淡一笑,“我自然知道没办法阻止,并不是来抱怨什么的,而是有些事向祖父请教。”

    “哦?”禺伯显然有些惊讶,“三姑娘每每举动不凡,叫老奴猜不透呀!”便把管沅领进书房。

    管路正面对花梨木书架挑拣书册,听见身后动静,微微转头:“沅丫头来了?”

    “拜见祖父,”管沅行礼,“孙女有些事情想不通透,因此,特来请教祖父。”

    “嗯,”管路神色如常,“说说看。”

    管沅斟酌了一下才开口:“孙女生的晚,年岁轻,因此不知道,定远侯府和武康伯府是否曾有过节。”

    管路有些意外地回头望着管沅:“缘何问这一出?你是听了什么糊涂消息?”

    “祖父,父亲的事我也有所耳闻,但之后我仔细想了许久,觉得处处透着不对劲。”管沅解释。

    管路从书架前离开,走到旁边的一排座椅旁,伸手一指:“坐下来细说。”

    禺伯看茶,管路落座,就听得管沅道:“大同总兵,是武康伯世子;父亲是大同参将。但大同参将不止父亲一人,武康伯世子是知道父亲原本要回京的,却还是选了父亲派去宣府。况且,宣府如今可是最危险的地方。所以,只怕父亲和武康伯世子,不合久矣。”

    管路也从管沅的话里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一旁看似呆立的禺伯,警醒中透着感慨:想不到这样微妙的关系,居然是三姑娘一介小娘子提点了侯爷……

    “祖父,旁的事情我不懂,”管沅继续补充,“战场之上。若与主帅不合,最危险最艰难的活都分派给你;属下的功劳被主帅夺取,主帅的错误要属下承担。这样下去很危险。”

    “武康伯府从前和定远侯府并没有什么过节,”管路也察觉了事情的重要性,正如管沅所言。与主帅不合很危险,“这件事,我会亲自过问,写信给你父亲,也会从其他地方打探消息。估计杜重端在大同和你父亲有了龃龉。”

    管沅点点头:“有祖父过问,孙女自然就放心了。另有一事。孙女只怕有些为难。武康伯世子杜重端的女儿杜思,从前和孙女有两分交情,杜思和太后娘娘有些沾亲带故。但不知京中武康伯府其他人,是什么想法。如今矛盾假如闹大了,只怕……”

    “你怕因为父辈不合。影响其他人,进而会得罪太后?”管路揣测着管沅的意思。

    说是揣测,实则因为管沅的本意并非想说太后,而是想说——得罪杜思。

    前世,杜思把从与先皇结发起就专宠内宫的太后都给打压下去了,太后和杜思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因此,真正要防范而不能得罪的人。是杜思,并非太后。

    但祖父管路不清楚这一层关系,因而。这般误会,就让祖父误会去吧。

    “的确,如果矛盾能化解,自然还是化解为上,得罪了太后不好办。”管沅含糊过去。

    管路的神色有些纠结。他从不把心思放在内宅,更不了解那些妇人都在想什么。因此管沅的问题。他有些无从答起。

    “孙女自然不会率先和杜思撕破脸划清界限,那样会得罪太后;就不知。如果杜思想这样做,孙女应该怎么办?”管沅把问题又具体了一些。

    管路哈哈大笑:“你算是难倒了祖父。内宅琐事需要你自己想,也当是锻炼你的机会。你只记住一句话,热脸贴冷屁股,屁股不会捂热,脸却会冻冷。不相碰,最好。”

    管沅若有所悟:“谢祖父教诲,孙女明白了!”

    不相碰,最好。

    在事情并未明朗之前,她应该避免和杜思接触才是呀!否则怎样都尴尬。

    有了主意的管沅,安心离开上院。

    宣府的战事还未见起色,很快到了年终对账的时候。

    定远侯府的庶务交由管洌打理,因此今年的对账也由管洌主持。

    但对账的屋子里却支着一架屏风,管洌就在屏风前后来回跑。

    “错账让他们找出来纠正,至于假账你自己就该能挑出来;然后叫他们把三种账都归清楚:特别好的,将将合格的,以及情况不好的,”管沅在屏风后指点,“接着我们再来讨论三种情况应该怎么办。”

    “妹妹,你说你对账目的天赋,怎么就这么高呢!”管洌颇有一种望洋兴叹的感觉。

    管沅不以为意:“这有什么好稀奇的?我还得说,你习武的天赋怎么就这么高呢?人各有所长!”

    前世庐陵,若非跟在大舅母身后碰了一脸灰,她也不会有今日。

    想到此,她便有些想念多日未见的大舅母。

    等这阵子忙完了,一定要偷偷去大舅舅家串门。

    自从上次明白了“不相碰,最好”,管沅便央求母亲杨氏把一应宴饮推掉,足不出户。既避免了和杜思有所交集,也算安心在家帮哥哥打理府中庶务。

    反正她的亲事,也差不多有着落了。

    “虽说你最近不怎么出门,”管洌突然道,“今日纳吉,你也没兴趣看一眼?”(未完待续)

    ps:今天出门挑舞台装耽搁了,因此第一更晚了,抱歉第二更会准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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