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屹名的移植手术很顺利,如果没什么意外,一周后就能拆绷带了。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除了白三叔和白屹东。出了病房,两人就一脸严肃得站在僻静处,远离大家,窃窃私语。

    对此,白竞先见怪不怪。在病房外站了会儿,就准备回去了。他对这儿子的感情很复杂:远了,觉得失落。一接近,却更难受。索性就那么不远不近得站着,越看越觉得三弟白竞光倒更像屹东的亲爹。

    一样阴沉的个性,一样多疑又冷血。

    白宇南缩在如许的怀里,大眼睛滴溜溜得看着周围,虽然好奇,却不敢说一句话。白屹萱在陪床,父亲在谈事,除了江如许,几乎全是陌生人。尤其是“传说中”的凶奶奶夏盛芳,始终冷冰冰的,不向他这边看一眼。

    他抿着嘴唇,小心翼翼得拉了下如许:“江阿姨,能不能和爸爸说说,我想回家。”

    “可爸爸在和三大爷谈事。再等会儿,行吗?”如许低下头,小声哄他。

    “嗯……”白宇南胆怯得又看了眼不远处的夏盛芳,小心得指了指斜对面:“那……我们能不能坐那边?”

    “为什么?”如许正想细问,就听到夏盛芳冷冷得哼了声:“一个小不点,还指挥起长辈了?谁生出来的?没规矩!”

    “妈妈和爸爸生出来的啊。”白宇南不满得小声嘀咕。

    “小子,你说什么?!”夏盛芳彻底沉下脸,几步走到他面前。

    白宇南抬起小脸,一字一句得清楚回答:“我是妈妈和爸爸生的,我们科学课上学过。你没学过吗?”

    周围静了下,几个年轻男人第一个绷不住,笑了出来。白屹东听到声响回头,看到母亲和儿子在那大眼瞪小眼,也笑了。

    他大步走过来,自然得弯下腰,捏了下小家伙气呼呼的脸:“怎么和奶奶说话呢?快道歉。”

    “嗯……”白宇南撅着嘴,不服气得看了他一眼,最终小声得哼了下:“奶奶,对不起。”

    “真是个小洋鬼子,一点礼貌都不懂。”夏盛芳鄙夷得看了他一眼,轻声对白屹东说:“这两天,你为小六的事来回跑,累了吧。接下去的事,相信你三叔能处理。虽说是亲戚,但我们尽了心意就行,也不方便把手伸得太远。还是多顾着自己家里吧。”

    “嗯,我明白,您别担心。”白屹东乖顺得点点头。

    但一出医院,那副正经模样就消失了。他背着白宇南在停车场里绕来绕去得跑:“臭儿子,我们回去骑马,好不好?你金叔那儿还有卡丁车,爸爸带你去坐!”

    “哦,哦,卡丁车!!”白宇南笑嘻嘻得挥着拳头,完全忘了刚才的尴尬。

    如许却明白,白屹东是在故意引开儿子的注意力。这孩子敏感又倔强,刚才勉强他道歉,其实是伤害了他。

    父子俩一路笑闹着跑到越野车边,忽然手机响了。白屹东看着儿子爬上儿童座椅,一边给他扣安全带,一边瞟了眼屏幕。他愣了下,立刻正色道:“嗯,我在外面。您有事,尽管说。”

    “好,知道了。我会尽力,您放心。”白屹东一脸凝重得挂了电话。

    “爸爸,我们不去吗?”白宇南小声得问道。

    “去,吃完饭就去。”白屹回过神,轻轻拍了下他的脸:“小南,爸爸打个电话,然后带你去个新地方。”

    精致豪华的茶馆大堂里,从外地过来交流的茶艺师正在表演。白宇南看他不转身,就把茶壶里的水,从肩上准确得倒进了背后的几个碗里,惊喜得连连拍手。

    而茶艺师也很喜欢这个漂亮的小家伙,休息的时候主动过来,想带着他去展台旁玩。

    领班是认识白屹东的,一听茶艺师的话,吓出了一身冷汗,慌忙过来鞠躬:“对不起,对不起啊,四少。外地人不懂事,您别跟他计较。”

    “这么紧张干吗,他又没说什么。”白屹东和善得笑了笑:“小南,那你想跟叔叔去吗?”

    “嗯。可以吗,爸爸?”白宇南在外人面前,一向有礼貌,只是那冒着光的眼睛,泄露了他的心思。

    “可以啊,去吧。”白屹东笑着看向领班:“你在,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压力太大了……领班内心默默流泪,恨恨得向茶艺师飞了个白眼。但那一大一小早转过身,高高兴兴得走了。

    远处传来依稀的古筝响。如许抬起盖碗,轻略了下浮叶,忽然有些精神恍惚。

    她就是在这家茶馆,正式认识了白屹东。

    那天,她心情特别低落,却在回家路上,再次碰到了初中同学白屹萱。

    然后,被她拉着到了这家茶馆,听她絮叨了足足办小时。具体说的什么,已经记不清了,大体就是些工作中遇到的鸡毛蒜皮。

    听到最后,如许实在坐不住了,勉强挤出笑容想告别。但屹萱却一把拉住她:“等一下。你现在……还是单身吧?”

    这下正戳到痛处,如许努力攥紧手心,才没让真实情绪露出来:“屹萱,我上次就回答你了,我现在不想考虑。”

    “哎,许许,我是认真的。我哥真的特别帅,事业也好,你们要不要处处看?今天,他在附近办生日会,我就是从他那儿来的。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我让他过来一下?”

    他生日?!

    如许的脸顿时白了下,站起来的身体僵住了。屹萱却误以为她动了心,只是不好意思说,立刻笑着把她按回座,迅速得拨了电话。

    没讲两句,屹萱就笑了:“好,等你啊。快点。”

    在这样的情形下,如许也只好呆呆得坐着。十分钟后,那个带着经理名牌,把屹萱迎进来的男人,又出现了。

    这回,他笑得连眼睛都眯成缝了,低头哈腰得把包厢的门打开半扇:“四少,您请。”

    “嗯。”眉目清俊的男人微笑着走进来:“小萱。”顿了顿,又对如许轻点了下头:“江小姐。”

    “你们……认识?”白屹萱狐疑得问。

    “嗯,见过一两回。”白屹东淡淡得笑了笑,意味深长得望着如许:“不过,太久了,可能江小姐已经不记得了。”

    我当然记得!如许在心里默念。就是这么黑的一双眼,直直得望着,让人挪不开,又不敢对视。

    如此出众。

    “哎,想什么呢?”白屹东忽然伸手,敲了下如许面前的桌子。

    茶杯微微一跳,如许也跟着颤了下,然后低声回答:“没什么。”

    “有心事吗?”白屹东笑了,一双长腿在桌下轻轻蹭着她的小腿:“说给我听听,哥哥最擅长为美女排疑解惑。”

    “哎,你……”如许羞恼得并拢腿,可这厮死皮赖脸得追过来,索性坐在了她身边。一双手不安分得在她身上揉来捏去:“如许,刚才我在马上看你,特别漂亮,真的。”

    “少来,你是不是又干什么亏心事了?”如许警惕得看着他。

    白屹东愣了下,嘻笑着抱住她的腰:“嗯,被你看出来了。下周,我可能要去趟英国,具体什么时候回来,不知道。”

    “为什么?因为……小南?”如许立刻坐直了身体:“不是说沈阡不见了吗?

    “就是因为她不见了。”白屹东叹了声:“沈伯伯接到电话,怀疑她出事了,所以让我一定要过去一趟。”

    沈伯伯?是指沈阡的父亲?他不是和白屹东闹翻了吗?耿清晖曾说,当年就是白家把他拉下马的。一双儿女离婚后,两家互不往来。甚至为了躲避白家,沈阡几年不敢回来。

    可听白屹东的话音,好像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那他们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

    如许暗自摇头:算了,这种豪门纠葛,她是永远理解不了的。

    “干嘛,听傻了?”白屹东看她呆呆发愣,好笑得捏着她的手。如许的手指白皙纤长,柔若无骨。原本只想逗她玩玩,捏着捏着,却忍不住就拉到唇边,深深一吻。

    长睫缓缓垂下,盖住了他稍纵即逝的伤感:“如许,其实这么多年,我犹豫着没有去争小南的抚养权,也有沈伯伯的原因。他当年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拉过我一把。所以这回,他托的事,我一定得认真办。”

    “屹东,你能说明白点吗?”如许疑惑得开口:“沈伯伯是怎么知道沈小姐出事了?”

    ……

    “所以,她打的那个求救电话是关键。如果查到号码所在地的话……”如许急忙推了推他:“那你现在还坐着干嘛?快去找呀。”

    “急什么。”白屹东哭笑不得咬了口水果:“现在一点线索都没有,我飞过去也白搭。前几天,我不是就让律师找了吗,我已经让他报案了。我也动用了那边的私人关系,有警方和专业人士的介入,应该会查得快一点。我这回亲自去,最主要还是安慰一下沈伯伯的心,让他有个盼头。”

    “嗯,你做得对。你就放心去吧,我会好好照顾小南的。希望能尽快找到沈小姐。”如许点点头。

    白屹东静静得望着如许,黑沉沉的眼眸里逐渐泛出由衷的笑意。如许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轻轻推了下:“哎,坐开点,当心小南回来。”

    “回来就回来吧,无所谓了。”白屹东微微一笑,忽然低头吻住了她的嘴唇。

    他的唇畔还带着冻顶乌龙的香气,舌尖却是温热的。而他的心,也暖到发烫。

    如许,谢谢你。我已经不用再说什么了。

    你给与我支持与信任,我也必将以一生回报。

    时间为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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