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昂出东门急追,地上积雪未消,在朝阳照耀下,白皑皑的映着人眼。路边的树木大多只剩下枯枝,一片萧索;凛冽的西北风刮在脸上,仿佛刀割一样痛。

    追出了二十里,前面终于出现了一行车队,李昂远远认出了萧鸾的几个随从,“喻!”他带着伍轩等护卫赶超到车队前面,一勒战马,拦在路中间。

    车队被迫停了下来,萧鸾掀起车帘,见李昂骑在马上,不断呵着热气,脸上已经被冻得发紫。

    “你为何不辞而别?”李昂盯着她问道,语气有些僵冷。

    她只是看了一眼,一言不发,又放下车帘。

    李昂催马来到车边,用力一掀帘子,从马上一纵身跳到车上,把一脸惊愕的萧鸾抱起,然而再到马上。

    “你要干什么?”萧鸾一边挣扎,一边大声问道。

    “我李昂的女人,岂是想走就走的!”李昂搂着她不放,一夹马腹,战马嘶鸣一声,扬蹄向鄯州城奔。

    “谁是你的女人?我可不是黄四娘,你放开我!”萧鸾当众被掳,加上从昨夜积下的一肚气还没消,拼命地挣扎着,两人在奔腾的战马上摇摇晃晃,随时可能坠马。

    萧鸾挣扎不开,扬手一巴掌向他脸上扇去,李昂连忙捉住她的手,萧鸾手上的力道虽然被减去了大半,但还是扇到了他的脸,啪的一声响,李昂脸上留下了一片红印。

    萧鸾愣住了,忘了挣扎,愣愣地看着他脸上的红印。

    此时战马已经奔出两三百步,将车队甩在了身后,不过伍轩等人已经跟了过来。

    李昂勒停战马,揉揉脸颊,这一幕看在一群护卫眼里,让李昂脸上有些挂不住,目光中带着怒色盯着萧鸾道:“虽然我不打女人,但也不容女人打我,这辈子,我第一次被女人打,要是我不及时捉住你的手,这半边脸恐怕都肿了吧!”

    “我”一遇上他满是怒意的目光,萧鸾心里为之一颤,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从何解释。

    李昂松开她,面无表情地说道:“念在你曾救我一命的份上,我不与你计较,你要走就走吧!我不再拦你。”

    这一刻,萧鸾突然觉得李昂好陌生,俩人的距离好遥远,虽然,她俩现在同在一马背上。但那种距离感从李昂的目光中来,从他的表情中来,正不断地把她推离。

    “对不起”萧鸾的手微微颤抖着,轻抚着李最脸上的红印,虽然那红印已经慢慢消散,萧鸾却担心那印子已经烙在了他的心上,因为李昂脸上还是一丝表情都没有。

    萧鸾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如两窜晶莹的珍珠,她缓缓地收手,木然地爬下马背。

    李昂的抖缰绳,跨下的坐骑再次迈开蹄。

    “我与时光一起流浪,穿过千年的岁月,来到这如梦的盛唐。流星从来不诉说它的孤单,石楠花也总是默默地开放;我要告诉你呵!千万不要头望,人生就是一道光,不往前,就消亡”

    萧鸾流着眼泪,看着他一人一骑,在雪地里渐行渐远,朝阳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一只孤雁从天空飞过,发出一声声悲凉的鸣叫,千山白雪,只影向谁去?

    伍轩跟上李昂,迟疑不定地说道:“郎君”

    李昂淡淡地瞄了他一眼说道:“南门,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郎君,你当众把萧娘子掳上马,她羞急之下,误伤了郎君,这”

    “咦!”李昂轻咦一声,打断伍轩道,“南门,听这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萧鸾的护卫呢?”

    伍轩急了,连声说道:“郎君说笑了,属下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就事论事,萧娘子终究为郎君挡过一箭,而且说到底还是个姑娘家,情急之下误伤了郎君颜面,郎君又何必与之计较呢?”

    “她要不是为我挡过一箭,我当场就一个反常扇去!敢打我脸!今天她敢动手打我,明天就指不定能做出什么事来,我岂能由着她任性胡来!”

    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被女人打脸对男人来说确实是件很颜面的事,听了李昂气喷喷的话,伍轩也不好再为萧鸾说话了。

    李昂却没打算放过他,接着说道:“我知道,你和萧鸾早就认识,没错吧?我倒想问问,你和她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让你这样帮着她说话!”

    “郎君误会了,我一介莽夫,能和萧鸾子有什么关系?只是见萧娘子为郎君挡过一箭,才帮其说两句话,仅此而已。”

    李昂咬着牙盯着伍轩,看了他许久,看得伍轩心里发毛,他强作镇定,不动声色地应着李昂的目光,好一会儿之后,李昂才一鞭抽以马臀上,“架!”一声高喝,纵马在雪地里驰去。

    ***

    这些天李昂什么事也不管,崔乾佑又调离了陇右,刚上任的哥舒翰忙得脚不沾地,新开拓的大非川,还不时有战报传,吐蕃屡经惨败之后,暂时没有调集兵马夺大非川的迹象;

    就连卓玛公主收拢溃兵后,手下的人马数量已经多达两万,也没有再战的意思。她两万大军停在大积山石西麓,多日来一直没有什么行动。

    冬季来了,唐军也没有能力再乘胜攻上吐蕃高原,继续扩大战果。相反还需要积极防备吐蕃人随时可能会到来的反扑。

    哥舒翰根本实际地形,下令在大非川一些险要之处,大举筑城修寨,这样做虽然耗费巨大,却是必要的。

    吐蕃多是骑兵,来去如风,如果不在地势险要处筑城防守,将很难应付吐蕃骑兵的袭击。

    考虑到冬季青海湖会结冰,吐蕃人可能会通过湖面穿插过来袭扰,哥舒翰又下令在湖心的小岛上加筑了一座城,取名应龙城。

    诸事纷繁,哥舒翰忙是忙点,但心里却暗舒了一口气,说实话的,他还真怕李昂用他的权威给自己难堪,好在李昂做了甩手掌柜。

    但另一方面,李昂反常的表现,时间稍长之后,哥舒翰又暗暗担心起来,生怕这其中有什么妖蛾子。

    这天,吐蕃内相兀论样郭紧赶慢赶,终于来到陇右,哥舒翰闻报,心中暗喜,这下总算有事给李昂做了,总让他那么闲着不是什么好事啊!再说了,出京时皇帝也说过,离间吐蕃以及与吐蕃谈判的事宜交由李昂负责,这下李昂就是想推托,也没理由不是。

    李昂刚刚到鄯州城,因为萧鸾的事心里正不爽,哥舒翰便让他去接待兀论样郭,他二话没说,立即霸了使牙正堂,然后让人把兀论样郭带上来。

    兀论样郭自知这次来求和,必是困难重重,但万万没想到,他刚随小吏进入正堂,就听到堂上“啪!”的一声大响,接着听到有人凛然喝道:“堂下何人?还不速速报上名来?”

    兀论样郭在吐蕃位高权重,连赞普都得让礼敬三分,上堂来一看李昂那架势,跟审犯人似的,心里顿时很不高兴。他勉强忍住了怒火,理了理衣服,正色地说道:“敢问堂上可就是李昂李大夫?我乃吐蕃使节,受赞普之命出使大唐”

    “哪来那么多废话!”李昂毫不客气地打断他道,“本官要是不知道你是吐蕃使者,入我这大堂你就得先吃五十大板,说!姓甚名谁?尺带珠丹使你来出使意欲何为?”

    兀论样廓一甩头,终于忍不住反诘道:“大唐自称礼仪之邦,李大夫身为大唐高官,难道接见外国使节的礼仪都不懂吗?”

    “呵!胆子不小嘛!还敢讽刺本官,真是不知鬼眼动!”李昂嘿嘿冷笑了几声,说道:“大唐是礼仪之邦没错,但我们的礼仪只针对朋友而言;对于敌人,我们只会以刀枪,吐蕃自以为持有地利,我大唐奈何不得你们,屡犯我剑南、陇右、河西、安西,**掳掠,无恶不作,如今被打败了,就想派个使节来求和,我告诉你,打从本官这起,没这么便宜的事了,想求和可以,让尺带珠丹亲自负荆来请罪再说!”

    兀论样郭脸色一阵青来一阵白,李昂一上来就摆出这样的态度,让他说什么好呢?他咽了咽口水,极力地忍耐道:“李大夫,两国交兵,其中的原因”

    “屁的原因!少跟我说什么原因,什么道理!对于你们来说,拳头硬就是道理,打得过就打,打不装孙子求和,一向如此,本官算是看透你们了。现在,我大唐的拳头比你们的硬,本官的话就是道理,我不管你叫什么鸟名,不管什么普派你来的,你去告诉你们那酋头,除非亲自到长安向我大唐皇帝陛下请罪,保证以后永不再犯我大唐一寸疆土,不然想求和,没门!”

    “李大夫,我不是来求和的!”兀论样郭肺都快气炸了,到这个份上那还能压住怒火,那是因为吐蕃真的不堪再战了,不然他绝对不会忍下这口气,当然,即使形势比人强,他还是尽力维护着吐蕃的尊严。

    “你不是来求和的?那你来做甚?”(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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