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络腮胡,刘宝生故意咳一声,络腮胡注意到了,朝他一望,感觉陌生。

    刘宝生却走到已砌至半人高的矮墙边说,刚才听你讲,是不是要砖?络腮胡没有回答,听他口音不像本地人,便用怀疑的眼光边打量他边问,你是哪里人?刘宝生扬起脸讲,我是外地人,在砖瓦厂做事,你要砖的话,今天晚上,我跟你挑几担来,供你明天做一天的砖。

    络腮胡说,明天最少需要红砖1000多块,你一个晚上就能挑来吗?刘宝生点头,又抬头:我问你,你以前买的红砖是多少钱一块?络腮胡笑道,你在砖瓦厂上班,还不知道砖价?刘宝生一口说出每块红砖1角5分钱的出厂价,然后又放低嗓音讲,老板我卖给你的红砖是一样的,每块便宜5分。今天晚上至少给你挑500块红砖来,如果你想要,明天晚上继续给你送。不过,一个原则,就地给砖就地给钱。

    络腮胡没有立即表态,也没有拒绝,他叫刘宝生在这儿等等,便离开这处新房基到那边老屋和他的妻子商量。络腮胡很快就打转了,他对刘宝生说,你的砖是便宜,但我们不敢要,怕要了惹麻烦。

    刘宝生说,不会有麻烦,我一个外地人,万一有麻烦我一走了之。络腮胡暗想:这更加不能要。便望着离这儿50米处的另一块房基地指给他看:那个亮灯处也在建房,你先把便宜的红砖卖给那户人家,如果没有麻烦,我再要你的红砖不迟。

    刘宝生没有吱声,很快就离开了络腮胡的房基地,便朝另一块房基地走去,只走到半途,他就转身返回。他改变了主意,这次他不能直接向建房户说卖砖的事儿,他想:先把红砖挑来再谈价格,每块便宜5分,我就不信建房户不要这么便宜的红砖,除非他脑壳进了水。

    当天晚上,络腮胡在房基地守夜,到了深夜,约莫11时左右,他发现开始看见的那个小伙子咯吱咯吱挑一担土箕装的红砖从他家房基地旁边走过,朝50米处的一块房基地去了。他望着小伙子的背影,心里嘀咕着,那户人家也不一定要他的砖,这家伙显然是偷来的砖,要了会惹麻烦。

    约一刻钟左右,又看到那个小伙子晃荡着一担空土箕转来,显然,他送去的红砖卖了。络腮胡便走出房基地,到路上拦住小伙子问,你卖给那个建房户的红砖是每块少5分钱吗?小伙子说,少了4分钱。要是你买,我少5分钱。你胆子太小,有什么不敢要的。你若要,我马上挑一担红砖给你。

    不要,不要。络腮胡边说边摆手。这不是他的心里话,其实他有点想要,要是得了他500块砖,就能便宜25元钱,也就是说能够多买两到三百块红砖,这是很划算的。他还是犹豫,待小伙子走过去后,他便绕到家里去和妻子商量,要不要小伙子送来的便宜红砖。妻子正在洗澡,听说这事儿,就对站在面前的络腮胡讲,等两三天吧!如果小伙子挑给邻近建房户的红砖没事,我们再找他买便宜红砖不迟。络腮胡认为妻子有主见,就顺着她。

    第2天晚上过去了,没事;第3天晚上过去了,还是没事。络腮胡每每看着小伙子挑着满满一担红砖从他的房基地旁边走过,就着灯光,看着他走过去拉长的身影慢慢地消失,竟然感觉邻近的房基地在慢慢地长高,那是砌着小伙子送过去的便宜红砖才长高的。他由此有些嫉妒,也有些后悔。嫉妒的是邻近的建房户占了很多便宜,而他没有;后悔的是这个便宜应该由他最先占的,或者由他独占的,可是因为胆子小,怕出事,就放弃了。眼看过几天了,小伙子趁着夜色把砖瓦厂的红砖不知偷偷挑出多少卖了,却没有一丁点儿事。这让他改变了想法,打算在第4天晚上拦住小伙子,要他从今以后把偷偷挑来的红砖便宜卖给自家,要是他不肯,那就威胁他,把他偷砖卖的丑事告诉砖瓦厂,那么他不但要被开除,还要被派出所传讯。络腮胡踌躇满志地走来走去,而且把这个想法告诉妻子。妻子说,如果偷砖卖的小伙子翻邪,我都要去戳穿他。

    到了晚上,络腮胡和妻子都在房基地等候着,时而望着那条黑绳子一样从砖瓦厂那边甩过来的村道,可就是不见趁着夜色挑一担红砖的小伙子从这儿经过,等得很晚了,也没有闪现一个人影。络腮胡禁不住走到邻近的建房户那里问情况,未料,得到的信息令他吃惊:偷红砖卖的小伙子昨晚挑至第4个转,在半路上就被砖瓦厂一个值班师傅抓了现行扭送到派出所去了。这个要了红砖的建房户被派出所视同销赃,不但把每块红砖便宜的5分钱补偿给了砖瓦厂,还另外罚款5千元,要不然,涉嫌销赃的房主就要抓去拘留。听说,偷砖卖的小伙子还有一个叔叔也在砖瓦厂上班。

    络腮胡所说的那个偷砖的小伙子就是刘宝生,刘宝生被派出所抓去在当地公安局看守所关了15天才放出来。15天在看守所指定的采石场改造,也就是冒着炙热的阳光和众多刑事犯一起搬石料装车,这样每天卖苦力的活儿,照说混三餐饭食没问题,可是放他出来之前,看守所还通知他的叔叔,实际上就是要他的父亲刘三桂过来按15天的生活费结账,一共1200元。刘三桂非常不愿意,他当时手里也没有那多钱,只500元钱,看守所就打电话到刘三桂做工的砖瓦厂要求代付700元,一共凑齐那个金额。代付的还是算刘三桂的工钱,待到月底将从其工资中扣除。

    接出刘宝生,刘三桂就劝他回老家,他说不愿回老家,要父亲再跟华厂长说情,他刘宝生保证今后不再干盗窃之类的坏事。刘三桂心里没有底,说他不好意思找华厂长了。刘宝生就威胁他说,爸,这个事你不帮我,我就要和你搞个鱼死网破。这是他们父子从看守所出来走在马路上相互斗嘴的话。刘三桂把儿子拉到路边的树荫下,板着脸问,宝生你是什么意思?你这样搞,让我在砖瓦厂都呆不住下去。

    刘宝生攥起拳头捶一下路树,就像捶打了一下父亲,他借此发气地讲,爸,你要是不管我,我就揭你的老底,让你在哪儿都混不下去。刘三桂冷笑一声,气恼地说,你别忘记了,我不出钱给看守所,你现在还关在那里。

    爸,你这样说可以,你不管我也可以,我马上再去乞讨。不过你别后悔。刘宝生横着眼,侧着身子,犟着性子讲。刘三桂逼视着他说,我后悔什么?刘宝生又用拳头捶打一下树杆,之后缓缓地说,你犯法,你还没有我和妈离婚,又在外面结一次,你这是再婚,知道不知道?只要我一起诉,你绝对会坐牢,比我还惨。你这是重婚罪。刘三桂气恼得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最后低声道,宝生,你不要这个态度,我再去求一次华厂长,如果厂里不要你了,你也别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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