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蓝生这么说了,就驮起男孩走出营帐,有的士兵看着说:首长,你发扬国际主义精神喽,关心邻国的孩子。曹蓝生没有回话,只是笑一笑,继续走,走过了一两里路,碰见另一个从营帐出来的少将,少将见他驮着邻国男孩,男孩阴郁着脸,像是不高兴,他便对曹蓝生说:首长,你那么关心邻国男孩,邻国男孩会领你的情吗?

    谁跟小孩计较这个。说着曹蓝生扭过脖子,偏过头看了一眼男孩,男孩正如少将所言,一脸阴森。他揣摩,男孩是因为没有回到自己的亲人身边,才高兴不起来。又过了几个营帐,每个营帐之间相距约两公里路,沿路是凄清的虫鸣声和不绝于耳的枪炮声,曹蓝生和男孩之间没有话说,因彼此语言不同不可交流而沉默,约莫走了一个小时的山路,慢慢出了部队的驻地,曹蓝生正要放下男孩,男孩却赖在他背上不肯下来……

    在彼国的热带雨林,胡雄已派先遣部队潜伏在大部队各兵团驻地的边缘,一有什么动静都由他们发回情报,军政总部就按这些情报作出应对部署。

    这天晌午,阳光毒热,走出热带雨林,在露天之下便有热浪滚滚的灼人之感。前列所在先遣部队的一个先遣排潜伏在热带雨林的西面,再过去就是敌方驻地。他们身穿草绿军装,头戴树叶藤条编织的军帽便于伪装隐蔽。当下钱列正匍匐在灌木丛中,观察敌方驻地的动向,山下公路上前拥后簇,活动着敌人的大部队,敌方的军旗还在他的视线中晃动。

    下来,下来,忽然传来熟悉的本国语言,钱列巡声望去,那不就是军部副将曹蓝生么?他咋驮着一个男孩?正疑惑之际,发现那男孩从身上疾速地掏出一把雪亮的匕首,朝曹蓝生的脖颈奋力刺去,只见曹蓝生倒下去了,男孩蹲下来,旋即从他身上掏出一张纸来,然后越过丛丛荆棘,朝有敌军活动的山麓跑去。

    匍匐在灌木丛中的钱列看行头不对,立即起身追去,男孩也灵光,感觉有人追来,边跑边喊,钱列当然听不懂,但断定他在向敌方求助保护。时间非常紧迫,钱列怀疑男孩从罹难的曹蓝生身上摸出的一张纸很可能是军事机密,快邻近男孩时,他看见几十米远处的敌军正狞笑着用机关枪对准他,他没有畏惧,如果再往前跑,很可能进入敌军的包围圈。这时,钱列站住了,抽出一把匕首,奋力撂去,正中男孩的后颈窝,男孩扑倒在地,他一个箭步跨过去,从倒在血泊中的男孩手里夺过那张纸,掉头往回跑。

    蓦地,敌军朝他发起射击,一颗子弹击中左腿,他跑不动了,倒在地上,再定睛看这张纸,上面绘制的是他们国家军队的活动践线和驻扎地点,如果这张图纸落在敌人手里,后果不堪设想。此刻,鲜血从他中弹的左腿伤口汩汩流淌,他忘记了疼痛,眼看一排敌人端着枪向他包抄过来,为了这张图纸不落于敌人之手,他把它放在嘴里一点点嚼烂,然后咽下去。

    一个端着机枪,手背上露出一绺黑毛的敌人看出了端倪,他跑过来,一把抓住钱列的头发,从地上拉起来,要他吐出嘴里的纸团,可钱列已将纸团嚼成粉沫吞进肚里了。这个敌人仍要他吐,他愤怒地瞪敌人一眼,啐一口唾液敌人的脸上。敌人用手一摸,唾液粘在手上,便圆睁两眼,将他往前一推,松开手,正要用机枪朝他射击。他翻身一滚,从腰间掏出一把盒子枪,反手射击,敌人应声倒下。

    此时,其他几个敌人端着上了刺刀的枪已团团将他围住。其中一个黑脸怪相的敌人扑过来将他拿手枪的手按住,接着又来几个增援,钱列寡不敌众,被敌人缴械,用绳子捆住了双手。

    那黑脸怪相哇啦哇啦地叫,望一眼被击毙而横尸于地的那个敌人,分明越发气恼,端起刺刀直朝钱列胸口刺去。这当儿,有一个戴肩章的高个子敌人也哇啦叫了一声,那黑脸怪相又立即站住,那白晃晃的刺刀尖儿隔钱列只有几厘米远了。他收回枪,却掉转枪托朝钱列的胸口猛砸一下。只见高个子跑过来,恨恨地掴他耳光。然后笑着给钱列松绑。钱列仍横眉冷对,估计高个子是这股敌人的头,就越发警惕他要使什么伎俩。高个子主要想从俘获的邻国军人那里得到军事情报,但又感觉不可能那么轻而易举地遂愿,便示意旁边的敌人架住钱列。两个敌人立即拢去分别将钱列的左右手扭至背后,推着他走向丛林下端的山路。

    这条山路长而宽,朝东横贯在茫茫原野上,朝西直抵邻国首都——江内。山路上既摆满了敌人的辎重,也集聚众多敌人,黑压压的一片。

    上了山路,高个子走近一个眯眼敌人,哇啦啦的不知说些什么。眨眼,眯眼敌人站到钱列面前,竟讲起钱列国家的母语来:我们的军队不会虐待俘虏,你不要害怕。

    既然这样,为什么把我抓来?怎不放了我?钱列直接与眯眼敌人对话。

    会放了你。眯眼敌人看着钱列,说你是个明白人,两国交战,两军对阵,各事其主。你要知道放人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钱列傲视众敌,毫不畏惧地说:我已经被抓,要杀要砍随便。

    我们不会杀了你,只要你说出你知道的对我们作战有利的军事情报,就立马放了你。

    钱列把双手捏成拳头,在襟前用力地晃动:我什么都不知道。

    高个子眼睛一横,感觉这个俘虏不好对付,再听眯眼敌人翻译出钱列刚才说过的话,又哇啦哇啦嚷了一阵,两个敌人便狞笑着望着钱列,其中一个将钱列推到路边一个木桩旁,并抓住他的两肩往下按,按不下,便用枪托子从后面猛力击打他的膝盖弯,可怜钱列被打得跪倒在地。

    眯眼敌人偏过头对他说:你要是招降,就可以免受苦刑。钱列昂起头,叫道:宁死不当判徒。他正要站起身,又被敌人砸了一枪托,这下很重,砸在钱列的足踝,他痛得眼睛直眨,一咬牙,只见足踝被砸处流出鲜血。眯眼敌人说:这还是你受刑的开始,我们会让你慢慢地死,痛苦万分地死,当然你回心转意的话还来得及。钱列咬紧牙关说:我横竖是一死,你们休想从我嘴里套出任何情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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