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章节名:第十一章</b>

    他瑰丽的脸上满满不耐之色。

    宋桃花张了张嘴,眼睛瞪得圆圆的,十分错愕,眼泪珠子不忘一直掉落。

    方才说过重话的傅之晓见到宋桃花哭成泪人,又有些于心不忍:“桃花啊……”

    “夫人。”简顷淡淡瞥了她一眼,不怒自威,“回去罢。”

    傅之晓还想说什么,简顷忽然倾了身到她耳边,嗓音低柔而缓慢:“夫人还不去准备准备,真要等齐昀找上门来么?”

    这话效果立竿见影,傅之晓顿时住了嘴,看了宋桃花一眼,识趣地折身回屋。

    待傅之晓进屋,宋桃花仍然梨花带雨的掉着眼泪珠子,简顷冷嗤一声,拂袖回屋。

    要说收拾也没什么可收拾的东西,除了简顷家当有些多,傅之晓可真没什么能带的了,只是需要交代的事情太多了。

    傅之晓将静女和行露叫到屋子里,事实上和静女行露相处的时间也不久,对方根本做不到对她忠心耿耿,他二人一旦离开,会发生什么事谁也无法预料。

    傅之晓坐在椅子上,握着扶手沉思该如何开口。

    静女和行露规规矩矩站在她跟前,面上是十分不安的表情。

    可内心若明镜般透彻

    事实上,她们早就在等待这一刻了。

    可面子里子都要做到,自然露出一脸惶恐不安担心自己做了错事怕被惩罚的模样,可傅之晓亦是一脸纠结的无以复加,几乎想忍不住开口让傅之晓不用担心,殿下早已安排妥当了。

    但又无法将实情告诉傅之晓,静女和行露面上也渐渐纠结起来了。

    许久,傅之晓才沉思完毕,抬眸瞧见两人面色纠结,以为是担心她责骂,便轻松一笑:“你们别担心,我就是想跟你们聊聊。”

    可该如何试探她们的忠心程度呢?

    语言毕竟比不上行动啊。

    她跟静女和行露私下相处不多,主仆之间更是不可能交心,静女行露和当初的蒹葭不一样,是在牙行买回来的,这样的人身上反叛因子很重。

    “不要让她烦恼,你两能解决的事,就自个儿解决罢。”

    殷王如是对静女和行露说。

    思及行露立即开口道:“夫人有话请说,行露的性子您看在眼里,是知道的,知错能改。”

    静女暗自点头,这样开头倒不算唐突。

    她遂也跟着道:“夫人,若是奴婢犯了错,听任夫人责罚。”

    傅之晓愣了愣,明白两人显然想岔了,也是,如此郑重其事将两人叫来屋子里,难免让人紧张,她失笑道:“你两不用紧张,坐罢。”

    静女和行露对视一眼,顿时更加紧张了,面上十分惴惴不安。

    傅之晓明白在这个社会阶级分层严重,即便是主人家的命令,两人也断是不敢跟主人家平起平坐,她点了点头:“坐罢,你两站着,我坐着,我仰得脖子痛。”

    “那奴婢跪下来。”行露说着,就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去了。

    静女也随之安安静静跪了下去。

    “……你们两做什么?坐起来,又仰头又低头的,想让我得颈椎病么?”傅之晓哭笑不得,“行了,起来坐着。”

    静女和行露不动。

    傅之晓不高兴了:“本夫人的话你们也不听了么?!”

    平时被“夫人”、“夫人”的叫惯了,此时这一句完全脱口而出,静女和行露听得都有些想笑,却只得绷紧唇角演戏,听了她似带了恼意的话,恍若受了惊吓一般立刻站起身:“是。”

    “给我坐下。”傅之晓板着脸,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凶一点。

    静女和行露果真更为“惊吓”了,几乎是瑟瑟发抖的远远的坐到凳子上。

    屋顶上有人看不下去了

    这两人演得也太过了,要是因为演戏太过被殿下责罚可怎么办?

    静女和行露看似瑟瑟发抖,实际上几乎是一屁股坐到凳子上的,心里十分感概

    原来有一天她们也能坐在殿下住过的屋子里的凳子上呀。

    尽管这里跟殿下真正的“闺房”比起来差了不是一点半点。

    “静女,行露。”傅之晓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道,“你们觉得我怎么样?”

    “夫人自然是极好。”两人异口同声得答道。

    有了夫人,再也不用愁殿下发火了。

    这个回答太广义了,傅之晓道:“能不能仔细点?”顿了顿又道,“我对你们好么?”

    “自然是极好。”静女规规矩矩地答道。

    回答太过简洁,完全没法套话,傅之晓有些纠结,瞧见她的神色,脑海里立刻浮现出殷王的话,静女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声泪俱下地道:“夫人将奴婢从那肮脏的牙行买了出来,对待奴婢又是极好,夫人对奴婢的大恩大德奴婢没齿难忘,夫人就是奴婢的再三父母,此生奴婢誓死追随夫人左右!”说着磕起头来。

    傅之晓呆了呆,完全没料到对方反应如此激烈。

    别说傅之晓,就是行露都有些呆滞,亦是完全没想到静女这般入戏,她不是号称只跪殷王不跪陛下的人儿么?这突如其来的三连叩简直令人瞠目结舌。

    可做戏要做全套,她亦是立刻跪下来跟着磕头,将方才静女声泪俱下的话依葫芦画瓢也跟着说了一遍。

    磕头还不容易么?殷王就是叫她们现在立刻引刀自裁,也是咬咬牙必须做的事儿。

    两人说得如此恳切,甚至还就着楚京脚底下那些凄惨身家事儿编了好几箩筐,傅之晓听得都快垂泪了。

    两人一看傅之晓眼眶都红了,暗道不好,要是夫人掉眼泪,殿下还不分分钟剥了她两的皮么?

    静女遂赶紧道:“如今夫人让奴婢往东奴婢不敢往西,只要是夫人吩咐的事,哪怕肝脑涂地也要完成!”

    ……这有点神似古时候愚忠的属下了。

    想到了正事,傅之晓也揉了揉眼睛,吸了吸鼻子:“是这样的,本夫……不是,我要离开一阵子。”

    殿下自然也会走,可适时的两人也要装装傻:“那老爷呢?”

    “自然是和我一起走了。”开玩笑,如果不是因为他也不至于要走了,她都要走,他敢不走?

    行露夸张的张大嘴:“夫人要走?为什么要走?!那奴婢也要和夫人一起走!”

    这可不行。

    傅之晓无奈地道:“我们只是暂时离开,可家里的事不能没有人打理,所以……”

    言下之意便是不准备要留她二人了。

    “既然这样,夫人请人打理罢。”行露道。

    静女睨了行露一眼,没说话。

    傅之晓一怔:“你两不是在家么?”

    行露立刻夸张地瞪大眼睛:“奴婢要留下来?!为什么?!”

    “……”静女听不下去了,拉了拉她的衣角,随即又对傅之晓恭敬地道,“夫人恕罪,行露乡下丫头,不懂事。”

    行露是直肠子,这点傅之晓早看出来了,点了点头:“静女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你两要留在家里,我和简……我和我丈夫离开。”

    因为简顷身份特殊,她几乎不当着两人面唤简顷本名。

    若是旁人早就心里暗自奇怪了,好在静女和行露原本就是殷王府上的侍女,心里自然明白这些顾虑,对傅之晓不由得又高看一层。

    静女迟疑了一下:“那夫人可什么时候回来?需要奴婢在家做什么?”

    静女接受能力这么强?

    傅之晓有些欣慰,又有些担心,毕竟不小自小跟在身边的丫头,哪能完完全全信任,她犹豫了一下:“眼下也就田地的事儿需要你看着看着。”顿了顿,她又道,“一会儿我会给你好好交代交代,现在也就跟你们说说我的安排,我明年回来,希望看到这里一切安好。”

    静女不动声色的颔首应下,可心里却明白的紧

    此去怕是不回再回来了。

    以殷王殿下霸道强势又小心眼的个性,去了大楚,夫人只会被圈养起来罢了。

    这些话自然是不对傅之晓多说,两人退出屋子,屋顶一道清风拂过,静女轻声叹了口气,将鬓角的发丝拂到耳后,轻声道:“殿下还真是担心得紧。”

    行露不高兴地撇撇嘴,担心什么?还不是担心她和静女在傅之晓面前说错话!

    殿下也真是!太胳膊肘往外拐了!她两跟了殿下多少年了,怎么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呢?!

    “殿下真是越来越不像殿下了!”小声抱怨了一句,行露气呼呼地洗衣服去了。

    静女笑了笑,她倒觉得现在的殿下比以前更有人间烟火气息了。

    之前的殿下虽说身在红尘俗世,却似闯入人间的地狱魔魅,妖邪得紧。

    时不时耍性子,还会跟夫人斗嘴,这样的殿下有什么不好呢?

    她微笑着往厨房走去。

    屋子里,傅之晓正在和简顷收拾东西,傅之晓的东西没多少,可简顷的衣服也实在有够多的。

    装了好几件,她实在忍不住了:“你怎么带这么多衣服?”

    “本王这也是为了长远着想,毕竟本王怎么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你呢?”简顷慵懒地环胸坐在窗户边。

    “找我?”傅之晓诧异地停住手上动作,“什么找我?”

    简顷似笑非笑抬眸扫了她一眼:“谁知道呢。”

    “什么呀。”傅之晓不死心地又问,“你说清楚,什么意思。”

    “本王乏了。”简顷明显不愿多说,径直往床上走去。

    “简……殿下!”傅之晓走过去拉住他,“你说说呀!”

    “本王要休息了。”简顷侧头看着她的表情,挑了挑精致的眼尾,“怎么,夫人也想一起相拥而眠么?”

    “……睡你的觉罢!”

    而此时青西村门口,一辆华贵的马车缓缓停在青西村门口,马车上岐王府的标志分外惹人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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