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章节名:第一百一十五章 他的秘密</b>

    下一刻,沈青岚便否决了。

    那一日,安平并没有在屋子里,不可能知晓密诏的事。莫非是……肖家出事了?

    这一想,沈青岚心头一跳:“肖家可有发生什么事情?”转念一想,有肖夫人在,肖府应当不会出大事才对,那么究竟是哪里出问题了?脑中隐隐有什么快速的闪过,却来不及抓住。

    “汴州雪灾,肖玉书被皇上派去赈灾。”齐景枫晃动着手中的茶杯,杯中的茶汤旋转,中间慢慢形成一个小漩涡,不漏丝毫。

    肖玉书去赈灾?那个说上一句话,被一个女子瞧上一眼便脸红的书呆子?

    心思不禁凝重了起来,肖夫人可以拒绝皇上任何无理的要求,唯独赈灾不行。若是肖玉书被人下套了,岂不是连累了肖家?

    渐渐的明白过来,如今三大家族已经暗潮汹涌,唯独肖家置身事外,皇帝并不会看着这样的情况发生,定会想办法搅浑了肖家平静水面。

    肖夫人是个豪气传奇的女子,嫁的却是一个文弱书生。前头两个儿子,一个继承了肖夫人的豪气,一个是铁齿铜牙,一个则是呆板木讷的书呆子。

    显而易见,呆板木讷的肖玉书是一个突破口!

    “倒是好谋算,倘若出了事故,百姓暴动,一屋金牌都无济于事。”凤鸣略微讽刺的说道,难得即墨擎天想到这一个招数。

    沈青岚不置可否,金牌只对朝臣与皇上有作用,百姓便不管你什么牌,要的是:穿的暖,吃得饱,睡得安。

    “肖夫人自会有法子。”沈青岚倒是不担忧肖府,神情凝重的看着凤鸣,视线落在他手中的密诏上:“好好收着便是,莫要带在身上。再有人刺杀你,也不至于下杀手,还有逃回来的生机。”充满关怀的话,听着倒有些像奚落。

    虽知沈青岚话中的意思,仍旧免不得一阵尴尬,凤鸣扯了扯嘴角,看了眼床上的安平。笑道:“我无碍,倒是你们的处境堪忧。”

    沈青岚笑了笑,不以为然,皇上如今是将齐景枫召回京,不见得是件坏事。几大家族有势均力敌的敌人,对皇上来说是制衡。他只消坐在上头,动一动手指,挑拨着两家人的关系,斗个头破血流,他好坐收渔翁之利。

    而她隐隐觉得,皇上把齐景枫当成一柄利剑,对付其他的家族,打破制衡。他的野心,不容许做一个没有实权,处处受到掣肘的傀儡皇帝。

    也如他所愿,他们与盛家结下了死仇!

    盛将军是心胸狭窄,睚眦必报之人。他将女儿的死,怪罪在她的头上。加上燕北平阳郡主,这个结,怕是不死不休!

    凤鸣见她神色委顿,打趣道:“你怕了?”目光若有似无的扫过安之若素的齐景枫,顺势坐在凳子上,斟茶喝道:“他如今将你们当作靶子,推到了风口浪尖,确实令人害怕。”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进京的那一刻,我们便做好了准备。”沈青岚面色平静,至少如今盛家暂且不会妄动,会安份一段时日。

    凤鸣扯了扯嘴角,沉声道:“智臻我有了一丝线索,毒幺对他穷追不舍,恐怕暂且不会现身。你身子如今并无大碍,便莫要寻他,以免方便了毒幺。”

    沈青岚颔首,看向齐景枫,容颜如玉,深幽的眸子里,流露着令人沉醉的温柔。想到他后背上的伤,微微叹息。她工于心计还行,但是对上毒幺,却是束手无策。

    “金甲卫对上毒幺?”沈青岚说到这儿,便见到床上的人,手指微动。给凤鸣递了眼色,凤鸣起身走到床边,安平悠悠转醒,见到是凤鸣,眼眶里蕴藏着雾水,张嘴说话,却是沙哑刺耳的‘啊、啊’声。

    她似乎并不知她嗓音的难闻,伸手抓着凤鸣的袖摆,急促的说了几次。

    凤鸣见她情绪激动,安抚的拍着她的手背,迟疑了一会,坐在床头。安平眼底闪过亮光,苍白如纸的脸上,露出一抹虚弱的笑。动了动身子,似乎想要贴近凤鸣。胸口尖利的刺痛,使她面容皱成一团。

    “别动!”凤鸣做了个手势。

    安平文静乖巧的不动,手紧紧的抓着凤鸣的手,生怕他会离开。

    凤鸣凝视着她,巴掌大的脸,比刚刚成亲瘦了不少,显得眼睛尤为的大,下巴尖的似锥子。那一双水雾氤氲的大眼,闪烁着幸福的光芒。凤鸣抽回手的冲动,微微顿了顿。即使再无爱,改变不了他们是夫妻的事实。

    沈青岚神色复杂的看着这一幕,前世三年后,凤鸣一杯毒酒赐死了她。

    凤鸣若是坐上了那个位置,安平的死,在意料之中,并没有多意外。这一刻,沈青岚害怕了,害怕凤鸣爱上安平。若是全心全意的爱上安平,定然要取舍。若是依旧夺回江山,安平势必会恨他,若是放弃,这么多年的执念,又何处安放?

    “既然无事,我们便回去了。”沈青岚披上斗篷,与凤鸣打招呼。

    凤鸣起身,安平一惊,顺着凤鸣走去的方向望来,见到沈青岚,眼底有着诧异,没有料到她也在此!

    沈青岚对她点了点头,看着憔悴不少,下巴已然冒出青茬的凤鸣:“你也别送了,公主方才醒来,你留着照顾她。”说罢,将手放在伸出来的宽厚干净的手心。

    齐景枫握着她的手,单手搂着她的肩膀,踏出屋子。雪已经停了下来,天空放亮,白亮的刺眼。

    一时,半眯着眼。

    “你说凤鸣与安平,有未来么?”沈青岚一手搭在额头,遮住光线,侧头看着身旁的人。

    齐景枫沉吟道:“不会。”感情的事,向来是很玄乎的东西。感觉对了,便是爱了。凤鸣对她是欣赏,随后吸引,最后爱上。

    沈青岚抿紧唇,站了许久,齐景枫也不曾催促。看着地上两条被拉得长长的身影,叹了口气:“回吧。”

    齐景枫睨了眼屋子,恰好瞧见站在窗口的凤鸣。方才的距离不远,以他的修为,定是能听见。

    回到府上,沈青岚查看了愈合极好的伤口,叮嘱齐景枫到床上躺着。便离开正屋,却了屋子隔壁的书房。以前那里是空置的厢房,书房离得太远,为了方便伺候沈青岚,齐景枫便将书房移至屋子隔壁。

    沈青岚提笔给李凤姣写一封信,她的娘家在汴州,力所能及处,予肖玉书方便。

    这时,红玉端着汤盅进来,笑着说道:“世子妃,方才齐小姐来寻您了。”

    “谁?”沈青岚一愣,下意识的询问道。随即,心中便了然了。“还在?”齐府也只有齐浅裳来寻她,齐浅婉嫁入夫家,日子并不好过,极少出府走动。

    “在花厅等着。”红玉看了眼桌子上对着高高一摞的账目,叹了口气,想到了宝儿。她若当初不曾去魏府,便不会被情所伤而离开,世子妃也不至于这般劳累了。“世子妃,您身子越发的重了,可要找个账房先生?”

    沈青岚缓缓的摇头,若是打算长期在京中,她便要将王逸凡召进京来,燕北的事物,便交由其他两个先生管着。仓促间,也寻不到好的。

    “我如今还应付得了,暂且先这样。你请她到书房,沏一壶六安瓜片茶送来。”沈青岚翻看着账本,一手拨打着算盘。

    齐浅裳进来,书香宁静的书房内,只有纸张翻阅,与噼里啪啦的算珠声。半垂着眼睫,缓缓的落座,并没有打扰忙碌的沈青岚。

    时辰一点一点的过去,高高摞着的账本,看了一半。沈青岚累得揉了揉酸胀的腰,抬眼见,见到坐着的齐浅裳,吃了一惊。

    “嫂嫂,裳儿见您正忙,便没有叨扰。”齐浅裳温婉的浅笑,沈青岚忘记她的存在,似乎在意料之中。

    “我一时入了神,你进来没有出声,我倒也忙着忘了。今儿个来,有何事?”沈青岚习惯了直截了当,也没有嗦的铺陈,切入主题。

    揭开旁边的汤盅,吃了一口,已经冷了。蹙了蹙眉,味感相差甚远,便也没有了胃口。

    齐浅裳揪紧了手中的帕子,咬着唇,轻声说道:“我要成亲了。”眼睫颤了颤,看了沈青岚一眼,随即,快速的垂下去。

    “嗯?”声音太轻,沈青岚听的并不清楚。

    “母亲已经与荣贵妃商谈好我与舟山王的婚事,大约一个月后,就是婚期。”齐浅裳手指攥着丝帕,指骨泛白。面上没有多大的情绪,只是在陈诉着一件事。

    沈青岚见此,便知她已经拿了主意。她能放下是好事,可是……

    “舟山王,不是你能掌控的了。”沈青岚回想在宫中碰见的舟山王,狂妄自大!看不见旁人的优点,发觉不了自己的缺点。

    齐浅裳将这件事反反复复想了三天,夜夜失眠,脑中只剩下这件事儿。昨日里,才将事情订下来,她迫不及待的想见一见沈青岚。

    “若不能嫁给心爱的男子,那么,嫁给谁都一样。舟山王……很好了,以齐家的身份,算得上是高攀。安安静静的过过小日子,别无他求。”齐浅裳眼底有着看透的淡然,情爱之于她,是奢望。身在大族,她任性了一次,便够了。

    沈青岚心中不是滋味,她能够体会齐浅裳的心情。却已经回想不起来,当初嫁人时的心情。太过久远,久远到想起,心口便是一阵窒息的疼。

    “你能够想开,我很高兴。但是嫁给舟山王,不是明智之举。竟然谁都一样,为何不选个安定的好好过日子?”沈青岚目光锐利,似要将她给看穿了。

    齐浅裳在她的目光下,似乎无所遁形,绞拧着手指,牵强的笑道:“对我都一样,对齐家却是不能。”

    一句话,说出太多无法主宰自己命运的辛酸与无奈。

    沈青岚心底有些燥,随意的拨弄着算珠,看了眼齐浅裳。探究的说道:“不是为了他?”

    齐浅裳摇头:“我没有这么傻。”

    沈青岚似乎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道:“明日里我会去齐府一趟。”说罢,留下齐浅裳用膳。

    齐浅裳没有多大的胃口,告辞了走出燕王府。松开拳头,手心一片湿濡,帕子都给染湿了。

    韩家从荣贵妃口中得知,盛五儿伤势严重,差点人也没有了。便暂停了与盛府的合作,命人将盛五儿抱回韩府养伤。

    起初盛三爷不同意,可在韩府的施压下,不甘愿的将孩子送了回去。

    心中一时苦闷,便寻了一家酒楼,吃着闷酒。

    几坛子下肚,醉眼朦胧,软趴趴的倒在了桌子上。从怀中掏出几两银子,放在桌子上,摇摇晃晃的离开,转进一条深巷。看到前面袅袅走来的女子,媚眼如丝,眼波流转间,盈盈如水,脉脉含情。

    寒冷的夜里,只着了单薄的衣裳,形态苗条,媚骨风流。

    盛三爷如痴如醉,心里头如猫爪在挠,痒的难以忍耐。越是压制,便越痒的发狠。在心口抓了几下,脚步蹒跚的拦截住女子的路。

    女子惊慌的朝后退了一步,盛三爷紧逼而上。双手撑着墙壁,将女子圈在怀中。望进那双湿漉漉的眸眼,顿觉口干舌燥。俯身吻下那樱红的唇,女子仰头向后仰去。

    盛三爷被吊着胃口,大笑了几声,醉言醉语道:“小娘子,你若取悦了爷,爷便抬你做姨娘。”

    女子一愣,似乎被他的话给逗笑,掩着嘴咯咯的笑,白嫩的玉指按着他的唇,摇头道:“我要做三夫人。”

    盛三爷酒霎时醒了一半,警惕的看着怀中的女人,眸子里闪过戾气:“你是谁?”

    “莫副将的遗孤。”

    盛三爷利眼看着怀中的女人,久久不语。莫副将的遗孤,只有一个,那便是沈长宏的养女了!

    挑高她的下巴,幽森的说道:“你养父同意你做人继室?”

    莫紫涵下巴吃痛,眉头却依旧没有皱一下,挑衅道:“莫不是……盛三爷怕了?”

    盛三爷哈哈大笑,似乎听闻了天大的笑话。沈长宏,众人惧怕,他可不怕!粗砺的大掌,拍了拍莫紫涵的脸颊,并没有控制力道,幽静的深巷里,一阵清脆的耳光声。

    莫紫涵脸颊木木的痛,心里暗恨,没料到盛安邦如此难搞。她不过做一场戏,盛安国便着手对付了秦姚。

    “三夫人,可不是这么好做的呐!”盛三爷松开了手,朝巷子深处走去,里面别有洞天,是一个隐蔽的花楼,通常只有达官显贵,有身份的人,才会来这条深巷。盛三爷,已经是这里头的常客了!

    莫紫涵一咬牙,从背后抱住了盛三爷:“我们有一致的目标,为何不合作呢?”

    盛三爷感受着身后的温香软体,嗤笑道:“爷不喜欢送上门来的破鞋,这么美艳的食物,谁知吃在嘴里会不会有毒啊?”

    莫紫涵隐忍着怒火,妖娆的笑道:“你这是怕了!莫怪盛府你大哥做主,你不及你大哥果敢,也极为怯弱,连个女人都怕,如何能撑起盛府一片天?”说罢,拢进了衣裳,轻蔑的嗤笑一声,匆匆的走出巷子。

    手腕一紧,莫紫涵回头,便见到满面怒火的盛三爷。心里头惧怕的直打鼓,冷笑道:“三爷是恼羞成怒了?”

    “娶你?也要看你与这楼里头的姑娘相比,强了多少!”说罢,盛三爷便扛着莫紫涵,进了楼里。

    莫紫涵听到他的羞辱,将她与楼里的人做比较,眼底闪过怨毒。可想到盛安国的迁怒,沈长宏与秦姚浓情蜜意,攥紧了手心。开弓没有回头箭,她已经没有了退路。

    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言语上的羞辱,比起如今的场景,根本算不得什么。七八个青楼里的女子,寸缕不着的围着躺在床上的盛三爷。让她如ji女一般,浪、荡的取悦他。

    “啪”一个耳光甩来,莫紫涵倒在一边,力道大得震的耳朵都发出嗡鸣声。

    “贱人,你要毁了爷?”盛三爷暴怒,看着被咬破皮的小三爷,眼底布满了阴霾。抓着她反绑在床上,任由几个楼里的女子调教。

    莫紫涵睁开眼,泪水从眼角滑落,羞愤欲死。

    都是她!都是秦姚那贱人!才会迫害她沦落到如今的地步。心里充斥着仇恨,闭上眼睛说道:“我知道沈长宏的秘密。”

    盛三爷霍然坐起身,目光如箭,冷冷的逼视着莫紫涵。莫紫涵睁开眼,对上盛三爷的目光,仿若浑身浸泡在冷水中,咬牙隐忍,若是她有丝毫的退缩,他定然会叫她生不如死。想到死,浑身一个激灵,沈长宏与秦姚都没死,她怎么能死?心底的恐惧散去,亦是冷冷的看着他。

    “明日便将你抬进府!”盛三爷一挥手,在莫紫涵身上胡作非为的几个女人顿时散去。看着床上面色酡红,目光逐渐迷离的莫紫涵,盛三爷冷哼一声,穿好衣裳离开,徒留莫紫涵受着折磨。

    沈青岚最近闲赋了下来,算完账,便陪着齐景枫练几个大字,剩余的时辰便是做小衣。

    收了最后一针,放在嘴里咬断了丝线。看着小肚兜上,红底黄线绣着一个福字。眉眼温柔,嘴角漾着浅浅的笑容。

    “世子爷呢?”折叠好肚兜,放在箱笼中收好。

    “奴婢不知。”红玉脸上有些惆怅,有些闷闷不乐。

    “发生何事了?”沈青岚见红玉满面的愁容,有些诧异,平素这丫头大大咧咧,今儿个怎得烦闷了?

    红玉盯着脚尖,没有说话。

    见她不愿多说,沈青岚也不问,挥退了红玉。望着打开的窗棂,微微出神,近几日他神神秘秘,早出晚归,不知在做什么。

    红玉退出门外,便瞧见不远处的玉兰花树下,长顺与陆姗两个人在一起说话。长顺脸上带着笑容,耳根后泛着红。而冰块陆姗,脸上也难得的出现了笑容。一时间,心里又酸又涩。

    扫了石阶上的积雪,红玉坐在石阶上,双手撑着下巴,目不转睛的看着树下,极为相配的二人。

    心中虽然难过,可是长顺并没有说过喜欢她。她也不能生陆姗的气,只有生着自己的闷气。随手抓着一捧雪,在手心里来回搓,化成了雪水。冰冷透骨,依旧没有纾解了心头的燥热。

    气闷的扬手将雪球扔了,‘啪’砸在长福的身上。

    长福冷冷一瞥,见到是红玉,面色稍霁。阔步走了过来,看着她冻得通红的手道:“我没有惹你吧?”

    红玉傻眼了,她没有想到长福在树后,红着脸,吱吱唔唔的说道:“我不是有意的。”

    长福看了眼不远处的二人,眼底闪过一道精芒。伸手扶着红玉起身,关切的说道:“地上湿冷,容易受寒。你冷着了,如何伺候好世子妃?”并没有松开握着红玉手腕的手。

    那头的长顺与陆姗说完话,转头,便看到长福眉眼含笑的拉着红玉的手,红玉没有拒绝,羞红了脸。脸上的笑容凝滞,对上陆姗似笑非笑的神色,径自走到长福的身旁,瞥了红玉一眼道:“这里人来人往,你们这样不合礼数。就算是传情,也用不着这么急切,回屋里头要如何便如何,莫要败坏了世子妃的名声。”

    红玉便听出长顺骂她不知检点,气得脸色涨红,看了眼冷酷的长顺与双手怀胸,眉眼带笑的长福,怒道:“干你何事?”跺了跺脚,转身就跑开了。

    长顺眼底闪过一抹焦急,看着长福不缓不慢的走过去,踏出的脚步收了回来,捏着拳头看着一前一后离开的两个人。

    陆姗冷笑道:“那件事还要做么?”

    长顺沉默了半晌,冷声道:“不用了。”转身离开。陆姗见了,嘴角上扬:当真是兄弟情深呢!

    红玉又气又心痛,眼泪掉了下来。他与别的女人在树下有说有笑,凭什么骂她不知检点?凭什么!凭什么!

    “既然他有喜欢的人,不如我们凑合?”长福突兀的出现在她身后说道:“你也该嫁人了!我在世子爷身边,你在世子妃身边,谁也不会耽误了离主子太远。不好么?”

    红玉想到阿娘送来的信,已经在给她相看人了。等半年后,便会替她赎身,到时候阿娘求情,世子妃定然会放她走,可是她不想离开世子妃。

    长顺又是喜欢陆姗,心里纠结了半天。便听到长福说道:“长顺似乎要成亲了。”

    “我答应你。”红玉不等他话落,急急的说道:“我会回禀了世子妃。”说罢,匆匆的离开了。

    走进正屋,正好与沈青岚碰个正着,见着红玉失魂落魄,沈青岚皱眉道:“好好的,怎么哭了?”

    “世子妃,奴婢向您请一个恩典,与长福成婚。”红玉跪在地上,恳求道。

    沈青岚诧异,红玉不是喜欢长顺么?怎得嫁给长福?“你想清楚了?”

    红玉紧咬着唇边,点头。

    “那好,三日后你们便拜堂成亲。”沈青岚说罢,看着红玉身后,询问道:“长顺,世子爷可有消息?”

    长顺手指紧扣着门扉,眼底有着隐忍,深吸口气道:“世子爷大约晚间回府。”说罢,恭敬的退了出去。

    红玉背脊僵滞,跪在地上一动不动,沈青岚也没有唤她,让她一个人清静清静。转身出了屋子,一个人随意的在府中转动,看着西厢房门扉微微敞开,有光线流泻而出。

    沈青岚驻足,迟疑了一下,便提步靠近西厢房。府中只有她与齐景枫两个主人,并没有外客。丫鬟住在下人房,基本上屋子都是空着。这里有光线,莫不是里面藏着什么人不成?

    伸手推开门,跃入眼帘的是一袭月白锦袍的男子,拿着一块红布,姿势笨拙的拿着针在绣。脚边散落着废布,显然是不成功的绣品。

    齐景枫听到开门声,抬眸见到沈青岚,错愕一闪而逝,下意识的把布往身后一藏,清了清喉咙道:“你怎么出来了?”

    “看屋子里可是进了偷儿。”沈青岚眉眼含笑,看着故作镇定的齐景枫,弯腰拾起地上的布,绣技不好,福字绣得歪歪扭扭。

    齐景枫抿紧唇瓣不语。

    沈青岚打量着屋子,临窗下,摆放着一个木马,一个摇篮。与前世里,锁在屋子里头的东西,如出一辙。不用想,便是他这几日藏在厢房里做的。

    “闲来无事,便做了。”齐景枫淡淡的解释,眼底有着尴尬。将手背在身后,将红布收拢在袖中。

    沈青岚笑着走到他身边,坐在他腿上,双手圈在他腰间。抽出他袖中的红布,上面绣着半边福字,针脚粗,线不齐整,比地上的好了许多,看得出他费了心思。拿着他的手,手指上并没有针眼。霎时间,心中不平衡了。

    当初季姨娘给她请的师傅是极为严厉的,稍有差错,便用戒尺掌手。手上扎满了针眼,而他的指尖圆润,毫无一丝瑕疵。

    “我无碍。”齐景枫收回手,却被她紧紧的抓着,安抚道。

    沈青岚脸一沉,懒怠理他。端详着手中的红布,看着上面的福,就想到了那床百福被。当时还诧异全都是精致的绣品,为何里头有一个勉强入眼的福字,还以为是哪个夫人,绣技不精,却不知是出自他的手。

    心底百感交集,穿针引线,在红布的另一端起了头,笑着道:“我与你一同绣。”

    齐景枫心中有些紧张,面色赫然,见她并没有说什么,稍稍松开了手心。看了她一眼,重新拿着针,认真的一针一线的缝制。

    绣完了福字,已是月上柳梢。沈青岚困倦的睡了过去,齐景枫深深的凝视着她,伸手抚平她眉眼间的皱褶,轻吻着她的鬓角,抱着她一同回了院子。

    天一亮,齐景枫便带着那块红布,去了肖府,请肖夫人绣制。

    肖夫人为了肖玉书的事情烦心,她本来就喜舞刀弄枪,最是厌恶女红。看着眼前的红布,听着齐景枫的请求,毫不掩饰的嫌弃道:“我教外甥舞刀弄枪还行,这女人家的东西,就莫要为难我。”

    “您若绣一个福字,我便开放汴州粮仓。”齐景枫端着茶水,不紧不慢的说道:“朝廷发放到汴州的粮草,撑不过两日。”

    肖夫人为难了,她年纪轻都不曾绣过,难不成如今老眼昏花了,再拿绣花针?

    “你若不会,我教你。”齐景枫不容肖夫人拒绝,亲自督促她绣完。看着上面三个福字,齐景枫掏出名册,在肖夫人的名字画上一笔,还差九十七位福绿双全的夫人。

    接连几日,齐景枫身上揣着红布,四处拜访。不一会儿,消息便传到了宫中。即墨擎天一时猜不透齐景枫要做什么,他去的都是京都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

    并且,第一日他去了肖府,第二日,汴州的粮仓便开了,不得不让他心生警醒。

    难道,他要拉拢京都的名门望族?而后造反?

    手中拿着奏折,神情凝重。下方的舟山王,见即墨擎天心事重重,斟酌的说道:“父皇不同意儿臣的婚事?”

    即墨擎天原本是不打算答应,可齐府毕竟与齐景枫是同一条血脉,便迟疑了。

    “齐家只有齐放是礼部侍郎,家中并无其他要臣,你可要想清楚了。”即墨擎天神情严肃,琢磨着齐景枫究竟有何用意。

    “齐家正合适。”即墨璞冷声道,他也是经过深思熟虑。齐浅裳与沈青岚关系要好,齐景枫亦是齐家血脉,虽然过继,但是体内的血液却是不变,心中自是会向着齐府。

    重要的是,他在京中的人脉并不缺少,缺的是银子,与齐家结合,他的势力更上一层。

    “你心意已定,朕明日便下旨赐婚。”即墨擎天放下奏折,看着与他轮廓七八分相似的即墨璞,略有些沧桑的说道:“有你们两个,朕定然能收复了即墨家的皇权。”最后一句话,加重了语气,透着令人臣服的威严!

    即墨璞并没有接话,话头一转,指向齐景枫说道:“近日来,燕王世子除了其他三大家族,拜访了许多名门望族。几乎与每家,都相谈甚欢。其中,怕是有诈。”不得不如此怀疑,他每去一家,第二日便有生意上的往来。若是没有旁的心思,为何要如此拢络?

    “命人盯紧了!”即墨擎天面色一沉,挥手让即墨璞退下去。

    还在不停拜访的齐景枫,并不知他的举动,让宫里头甚至三大家族揣测。沈青岚隐隐听到风声,一笑了之。

    每日里看着齐景枫若无其事,神神秘秘的藏着红布,她也不戳破。

    这一日,红玉神情恍惚的将盛府的请帖,递给沈青岚。“这是盛府递来的请帖,三老爷已经对外声称沐水嫣难产而亡,新娶了夫人。这位新夫人今日宴请有头有脸的夫人去府中赏看山茶花。”

    沈青岚看着手中的烫金请帖,看着上面的名字,眼底难掩诧异。怎么会是莫紫涵?

    “传长顺!”沈青岚将手中的请帖甩在桌子上,莫紫涵嫁进盛府至今日第三天了,竟是还没有消息传递给她。

    红玉眸子一暗,出去传长顺,看着她的屋子,挂满了红绸,极为的喜庆。可她心底一点都不开心,今夜她就要与长福成婚了。

    长顺看着削瘦了的红玉,眼底闪过一抹痛苦之色。今夜,她就要成婚了。这个意识,让他心口抽痛。攥紧了拳头,故作轻松的说道:“恭喜你。”

    红玉呼吸一滞,见他满不在乎的神色,扯了扯嘴角:“谢谢。”顿了顿,转身道:“世子妃请你过去一趟。”

    “你瘦了,不开心为什么要嫁给他?”长顺看着她走出几步远,脱口而出道。他明明感受到红玉心中有他,便委托了陆姗,替他探探红玉的口风,而后向她求娶,没料到她没等他行动,便转身嫁给长福。

    红玉许久才转身,脸上露出一抹笑容:“他说我太肥了,瘦一点,穿喜服好看。”说罢,转身眼角泪水落了下来,匆匆的去了主院。

    长顺一拳砸在石柱上,面色冷漠的看着她消失在回廊。平复好情绪,去了正屋,方一进去,脚下便落着一张请帖。

    “这是怎么回事?”沈青岚紧紧的攥着手中将军府传来的信,脸色铁青。兵符被盗,盛府便宴客,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长顺拾起请帖,看着上面的内容,面色微变,跪在地上道:“长顺失职,请世子妃责罚。”

    沈青岚见他一脸颓唐,心里躁乱的一掌拍在桌子上。她受过感情的苦,自是知晓遇到这样的问题,哪里有心思探秘?

    “自己去暴室领罚。”沈青岚面冷如霜,心中理解,可是这却是耽误了大事。莫紫涵在将军府住了十多年,自是清楚格局。倘若早点将莫紫涵的消息传递过来,便不会有这等事情发生!

    “是。”长顺应声退下。

    沈青岚平复了心底的怒气,将手中的信件烧掉。抚摸着肚子,吐出一口浊气。自从怀孕起,她便极易动怒。这样的情绪波动,对孩子也是很不好。喝下一杯冷水,浇灭了心头的燥热。“陆姗,为我更衣。”沈青岚看了眼拿着衣裳的红玉,淡漠的说道:“你今夜便要成婚了,莫要随我去盛府。”

    红玉也觉得她心不在焉,去了定然也是伺候不好,便留了下来。看到陆姗,目光有些复杂,嘴里充满了涩意。

    沈青岚带着陆姗,去了盛府。莫紫涵亲自在门口候着,见到沈青岚,热情的迎接了上来。目光落在沈青岚的腹部上,闪过诡异的幽光,笑道:“姐姐啊,你怎得才来?可让妹妹好等呢。”亲昵的挽上沈青岚的手臂。“父亲与母亲,待会也会过来,咱们先进去等着。”

    沈青岚嘴角凝着一抹冷笑,拂掉了她挽着的手,温和的说道:“妹妹客气了,你大婚又不通知姐姐一声,倒是忘了备一份嫁妆给你。毕竟,你也算是将军府的养女,身家厚重在婆家也站得住脚跟。今日里通知的太匆忙,明日便给你送过来。”

    “姐姐客气才是,与妹妹讲这些个虚的作甚?”莫紫涵警惕的看着沈青岚,她是什么人,心中也清楚几分,今日里这么热络,断然是有诈。

    “妹妹紧张什么?咱们将军府又没有发生大事。倒是委屈了妹妹,嫁进盛府从父亲手中拿兵符给盛三爷,到时候事发,姐姐不费吹灰之力,便让盛府栽个大跟头。”沈青岚拍了拍莫紫涵的肩头,替她整理好衣襟。

    莫紫涵呆楞住,惊恐的看着沈青岚身后的盛三爷。终于明白沈青岚话中的意思,偷盗兵符,盛府自是拿着去栽赃给将军府。而如今,她算得上是将军府的女儿,将军府出事,断然会牵连到盛府。

    她是故意说给盛三爷听,让盛三爷误会自己是受到了沈青岚的指示,嫁进盛府。

    “不!不是的!夫君,她是骗人的!”莫紫涵慌乱无措,只得上前来解释。这几日在盛府,她过的生不如死,早已熟知盛三爷的手段。他性格残暴,心性多疑,最是痛恨背叛。若是他信了沈青岚的话,他会打死她的!

    帛书的《嗜宠帝皇妃》女强,古言。

    “如此美男,就你了,借你一夜!”她脸颊滚烫,扑上他,解魅毒。

    “滚开!”他一脸怒气,磨牙低吼,却无力反抗,寒毒毒发,只能任由她胡作非为。

    ……

    “女人,你要负责!”他慵懒坐了起来。

    她惊慌失措后退,怯生生道,“干什么?色诱不成,换讨债了?”

    她完全没有想到,找个美男解毒,居然惹上这么一个妖孽,本以为是一只猫咪,没想到是一只猛虎。

    “有借有还,再借不难!今晚,你还我一夜!明日,我再借你一…”他邪魅一笑,扑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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