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翻开,第一页,乔悦然的母语是英语,所以是用英语写就,翻译成中文就是:今天是4月23号,迪拜机场,聂开第一次向我求婚,买了浪琴表留作纪念。

    他的心在那一刻开始翻涌,说不出来的情绪。

    第二页,乔悦然把这话翻译成了中文,其实,乔悦然的中文写得并不是很好看,完全没有写英语时的随意和自信,后面又用英语加了一句:shoulay yesno?(我应该说“yes”还是“no”?)

    她写这话的时候,情绪应该是起伏不定的,否则后面的问号不会描得那么重。

    定了定神,继续往下看,下面写的却是北京的天气,“北京的天气实在太闷热了,想念英国!”大概因为那时候她已经身在中国了,所以以后的写得都是中文,这个本子或许是她等红灯的时候,随手写下的心得,字有些凌乱。

    第四页,南沥远看见了一个名字,忍不住心神一震,“昨天晚上南沥远送我回家------”

    很平淡的句子,却在南沥远的心里掀起了不小的波澜,他送她回家,她是什么思想感情呢,当时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而且她用的又是“昨天”,应该是第二天开车的时候写的。

    “今天居然又在威斯汀酒店碰到了南沥远,世界真的好小好小,叶微扬说过北京很大的,呃,他的女朋友很漂亮,可是为什么觉得她笑容那么冷------”

    “今天居然被聂伯伯派去做南沥远的翻译,背了一天的东西,好累------”

    “南沥远请我去谭家菜吃饭,他说‘会不会呢,乔悦然’------”后面是一串长长的省略号,南沥远很想知道,她省略的究竟是什么?

    “南沥远今天批评我,不让带聂开去公司,会如数算钱给我,其实我只是来帮忙的,没想过钱的事情,心里好难过,从来没有人如此说过我------昨天的事情,我误会了,不过更加心安了------”

    他抬起头来,想不到她的心思这么敏感灵巧,他不过一句话,她就已经看出来他的心思了,失笑了一下,自己的确有些小看她了,他只是想说,其实——其实她没有误会么?

    “今天是辛琪阿姨的祭日,我在去八宝山的路上!”

    小本子不是很厚,乔悦然写到这里,后面就全是空白了,南沥远知道,她出了车祸,看到她写自己批评她不让带男朋友去公司的那句,心里猛地抽搐了一下。

    他也注意到,只要带有“南沥远”三个字的句子,后面无一例外都用了省略号,她当时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呢?

    笑了一下,乔悦然的车是自动档,他发动车子,把档位挂到“d”,踩油门,上了长安街,径直往沥远大厦而去,把她的车停在了沥远大厦地地下车库。

    看着她的车,笑了一下,乔悦然,欢迎你再来!

    “爸爸,你什么时候回英国?”乔悦然正在病房里收拾东西,聂开也帮着她,说实话,自从乔振声来了中国后,聂开说话还有行事总感觉如芒在背,他对乔振声有着说不出来的害怕。。

    “明天!”乔振声声色俱厉,这也是聂开为什么一直对他顾及的原因,而且,他是大律师,往往会得理不饶人。

    “今天晚上去我那里住吧?”乔悦然抬起眼睛来,看着乔振声。

    “不去,我住酒店!”乔振声说道,乔悦然吐了一下舌头,她素来知道乔振声的脾气,不多言。

    “你们先回家吧,我许久没回北京了,我要四处转转。”乔悦然从这句话里,听出了爸爸的思乡之情,那这许多年来,他为什么不回国呢?

    叶微扬今天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居然没有来接乔悦然,聂开开车把乔悦然送回了家,她也不过四五天没有回来,家里居然有灰尘了。

    聂开坐在沙发上,看着乔悦然。

    “然然,我------”

    “你想说什么?”乔悦然的身体还有些虚弱,头上冒出虚汗。

    聂开却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抱住乔悦然,乔悦然就愣愣地,被他抱在了怀里,“你怎么了,聂开?”

    “答应我的求婚!”聂开怀里抱着乔悦然,话说得有几分狠意。

    “聂开,我们还年轻,我不想-----”乔悦然刚要说什么,唇却已经被聂开堵上,“我都向你求过两次婚了,为什么不答应我,乔悦然?”

    乔悦然却沉默,她的潜意识里一直在拒绝这件事,连她自己也搞不清楚,她究竟是在拒绝聂开,还是在拒绝结婚这件事,总之,有些抗拒。

    手机铃声却在这时候响起来,乔悦然仿佛找到了救星一样,抓起手机,“喂!”却咳嗽了几声。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不是出院了吗?怎么还是咳嗽?南沥远禁不住皱眉。

    “你的车我给你开到沥远大厦的地下车库了,钥匙在我这里,你下次来结账的时候------”说到这里,不禁愣了一会儿,她的日记里说,她只是去帮他忙的,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这么说,话却是已经出口,“你下次来结账的时候,顺便来取车!”

    好像商量好了似得,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会儿。

    “你还好吗?”南沥远从办公桌上抬起身子,靠在后面的靠背上,问道,其实,这句话他本来不该问出口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我-----我还好!”乔悦然心里藏了无尽的心事,想脱口而出,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她和南沥远,其实也没有什么深交的,心里为什么开始乱了起来?

    聂开看到乔悦然不寻常的样子,问道,“谁啊,悦然?”

    听到旁边的男声,南沥远又问道,“你现在在哪?”

    “我刚出院现在到家了,是聂开!他送我回来的。”急于向南沥远说明。

    “好,那再见!”南沥远挂了电话,脸上却露出一丝苦笑,南沥远,你疯了吧?

    放下电话,乔悦然却在沉思,为什么南沥远给她打电话,她会紧张,心里“砰砰”地跳起来。坐在椅子上,愣了一会儿。

    “那悦然,我走了!改天我找个阿姨来给你打扫卫生。”聂开说着。

    乔悦然的心思却有些恍然,只是点点头,“我要睡一觉,休息一会儿。”

    聂开出了门,轻轻地把门带上了。

    乔悦然却坐在沙发上愣神,如果她没有出车祸,现在她和南沥远应该没有交集了。

    呃,有些头疼呢-------

    似乎从那天她在医院里喝粥,他那娇宠的埋怨开始,一切都不同了,又或者------

    乔悦然看向窗外,夏天真不是一个好季节,它能放大很多细微的情感,让乔悦然不安。

    “辛琪,我说过,这辈子都不再见你的,想不到,一语成谶,你果然没有让我再见到你!”说到这里,乔振声的眼眶已经湿润,“我和秦萌如你所愿,我们两个人过得很好,”乔振声有一丝自嘲的口气,“当时你不见我,也不过是为了这个原因,现在,她在爱丁堡大学教书,你也看到了,我和秦萌的女儿乔悦然是一个很聪明很漂亮也很有出息的女孩子------”

    乔振声好像越说越赌气,最后连自己的眼泪都飞奔而下。

    她有生之年,没有机会告诉她,如今,伊人已去,他却在这里向他炫耀,如同她还活着一样。

    他都活了半辈子了,在她面前竟然还是如此幼稚。

    唇边又露出了一丝笑容,淡淡地说道,“说起来,咱们俩这赌约下得也太大了,当时你说一辈子不想再见到我的时候,我赌气,带着秦萌去了英国,结婚生子,以为这样,便可以气到你,可是我现在发现,最傻的人——其实是我!我们都败给了时间,再见时,你在这个地方,我却已经苍老!”

    接着,他就开始静默,二十多年前的一幕幕又闪过他的脑海。

    那时候,他才二十五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龄,他在中国政法大学学习法律------

    回酒店的路上,过往闪过他的脑海,忽然发现自己苍老了好几岁。

    恍然发现,原来,这二十多年,支撑着他的,也不过是和辛琪的那个赌约而已。

    第二天,他给乔悦然打电话,“乔悦然,我要回英国了,不用来送我!”

    乔振声做事向来这样,乔悦然自然知道,可是爸爸的声音听起来却不同了。

    “那我不送你了!拜拜,爸爸!”

    乔振声只是“嗯”了一声,便挂了电话。

    乔悦然对着已经挂掉的电话,无奈地耸了一下肩。

    车钥匙还在南沥远的手里!

    一周过去了,她还没有来提车。

    不知道她的伤彻底好了没有,前几天给她打电话她还在咳嗽------,为什么一想到乔悦然自己就变成了这样-----,南沥远静默了一会儿,对自己说道,“南沥远,她都是别人的未婚妻了,你为什么这么关心?”

    自嘲地笑了一下,又开始工作。

    乔悦然一直没有去沥远大厦,平常她出门都是打车,或者让聂开送,她想拉长这段距离——拉长这一段和南沥远分开的时间的距离,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想拉长。

    或许,他们再见面的时候,他已不是他,她也已经不是她!

    只是为了自己心底那一丝丝敏感的怀疑吗?

    她会照例每天拿一个小本子,在上面写上很多的话,“今天北京的花儿开得很漂亮,和英国有点像!突然间很想念家里后院那棵樱桃树!”

    她走过天安门,会写,“天安门的花很漂亮,首都的确不一样,我能不能说,这是我第一次来天安门,好丢脸。”

    忽然想起来,那天她为什么要去天安门呢,不过是因为在长安街上有一个会议,开完了会,她就一个人走着四处闲逛,走着走着,“北京饭店”的名字却出现在她的眼前。

    心里猛地一个激灵,自己怎么来到这个地方了呢?

    谭家菜在北京饭店的七层。

    她不愿意去想,好像冥冥之中,有什么引导着她,她眼神不定,火速离开。

    站在长安街上,耀眼的阳光照得她眼睛都睁不开,心却好像掉到了冰窖那样。

    给聂开打电话,“聂开,我晚上去找你!”

    聂开声音兴高采烈,“我刚要给你打电话,我爸妈从欧洲回来了,游玩了一圈,他们让你今天晚上过来吃饭,顺便给你压压惊。”

    “呃----”乔悦然心里有几分犹豫,“还有谁?”

    其实她不想想到的,可是那天家宴上南沥远的影子又闪了出来。

    聂开愣了一下子,调侃地说道,“你希望见到谁?”

    这话却让乔悦然躲闪不及,红晕一下子袭上心头,支支吾吾地说,“自然不是,我只是-------”

    “和你开玩笑的,晚上我用去接你吗?”乔悦然主动给聂开打电话,聂开心里自然有些得意。

    “不用,不用!”乔悦然站在正午的天安门广场前,像是对着谁在宣誓一般,“叶微扬晚上也没事,我可以和她一起去吗?”

    “嗯?”聂开显然没有意识到,他在英国的时候也认识叶微扬,声音顿了一下,“也好!”

    乔悦然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叶微扬今天上午刚刚给她打过电话,要来找她,而且,她也许久没有见到叶微扬了。

    叶微扬一个女孩子,居然开了一辆“霸道”,的确和她的性格一样,嗯,很霸道。

    乔悦然坐在她的车上,已经六月了,北京的天气实在太热,她换了一身碎花的长裙,和那天在威斯汀酒店叶微扬差不多款式的波西米亚长裙,上身是吊带,胸部是许多的褶皱,把她的36d显得高挺而饱满。

    “乔悦然,我怎么觉得你变了?”在车上,叶微扬边开车和边和旁边坐着的乔悦然说话。

    “嗯?哪里,没有。”乔悦然脸上有几分窘迫。

    叶微扬歪过头来,眼神探究地看着乔悦然,“和聂开吵架了?”

    “没有!”乔悦然辩驳,“我只是最近太累了。”

    “你少来,乔悦然,你明明就是有心事,开心不起来,你以前从来不这样的!”叶微扬很认真地盯着乔悦然。

    乔悦然却不说话了,两眼目视前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车子很快就到了聂家位于昌平的别墅。

    叶微扬停车的时候,乔悦然却已经看出来了不寻常,聂家闪烁着五彩的霓虹灯光,乔悦然纳闷,他们这是在开派对?聂开为什么没有告诉自己。

    走上台阶的第一层,乔悦然的脚步定了一下子,其实她什么也没想,只是心情不好,为什么不好,她也说不明白,每上一步台阶,她的心就惊惧一下,叶微扬则在旁边,问道,“乔悦然,你怕遇见谁?”

    想起聂开曾经问她的,“你希望见到谁?”如今叶微扬又问她,“你怕遇见谁?”

    连她自己都搞不明白自己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心理了。

    五味杂陈,心里很复杂。

    首先迎接她们的是聂开。

    他迎面过来,双手握住乔悦然的,“然然你来了!”满脸的光辉。

    乔悦然却没有想到,聂家今晚上这么热闹,男男女女的一屋子,而聂家的大客厅已经装扮成了舞会的样子,座椅摆在了四周,摆成一圈,中间好大的地方,大概是用来跳舞的,因为旁边还放着一个大音响,五彩的霓虹灯闪烁,热闹也让人有些迷离之感。

    环视了一圈,他没在,心里长吁了一口气。

    心里免不得有些紧张,“聂开,你也没有告诉我,会这么隆重?”低沉的口气,声音中几分埋怨。

    “我怕告诉了你,你就穿得不会这么随意了!”聂开看着乔悦然,她白皙的脸上闪耀着珍珠般的光辉,恍若天外的仙子。

    “然然来了?”聂伯母从后面的厨房走了出来,握着乔悦然的手说,“出落得越来越漂亮了,听聂开说,你前两天出车祸了,没事吧?”

    “没事,小伤,现在已经没有问题了,聂伯母,聂伯伯呢?”乔悦然问道。

    “他啊?他刚刚出门,你没看见他么?他应该是出去迎南沥远的了,这个老头子,唉-----”聂母边说边拉着乔悦然的手,她实在太喜欢乔悦然了。

    “又在说我的什么坏话呢?”聂伯父的声音在乔悦然的身后响起,乔悦然的心里一震,他是去迎接南沥远的,是不是南沥远也在?

    心止不住地狂跳起来,却没有回头。

    她也刚来?

    南沥远刚刚走进门口,便看见站在客厅中央背对着他的乔悦然,乔悦然这次把头发高高地扎成了马尾,从他的位置,正好能看到她白皙的脖颈还有她瘦弱白皙的肩膀。

    他的手插在口袋里,漫不经心有些看好戏的样子。

    “沥远,你怎么才来?曦月也来了。”聂伯母拍了拍乔悦然的手,往乔悦然的身后走去。

    乔悦然愣在原地,脑子中一片空白,她该如何应付?

    叶微扬正好过来,她刚刚去把乔悦然和她给聂家买的礼物放在了小客厅,朝着乔悦然走来,眼光和南沥远对上,对着南沥远说了一句,“南总,和未婚妻来了?”

    南沥远点了一下头,眼光又瞟向乔悦然的背影,她不回头,在干什么?

    乔悦然则趁这个时机顺着叶微扬的眼光看去,脸上漾开了一个笑容,憨憨的,很灿烂,可是——眼神里明明有几分的沉郁之情啊!

    “南总你好!”她贝齿轻吐,说出这四个字来,眼睛看向他身边的云曦月,云曦月嘴上露出笑容,可是眼睛里的光是冷冷的。

    南沥远轻轻地点了点头。

    果然是一对璧人啊,南沥远穿着一身浅灰色的衬衣,一条藏青色的西裤,显得他更加英挺逼人,一双睿利的眼睛随意地扫视,便让乔悦然的心里心生畏惧;云曦月,则穿了一身果绿色的裙子,不但没有“装嫩”之嫌,反而更显得青春昂扬。

    反观自己,乔悦然嘴角往下弯了弯,一身碎花的波西米亚长裙,一双普通的平底凉鞋,她今天会隐藏在所有人的后面,心里定了定。

    “乔小姐,你好。”云曦月微微笑着,对着乔悦然点了一下头。

    乔悦然也露出了一丝毫无心机的微笑,眼睛却没有看向南沥远。

    聂开刚刚出去了一下,正好进来,他拉住乔悦然的手,“然然,跟我走。”

    乔悦然一低头,便跟着聂开去了他的房间,叶微扬是个自来熟,已经和坐在旁边的帅哥攀谈上了,乔悦然本来不放心她的,看了她一眼,也只能耸耸肩。

    她就这样消失在南沥远的视线。

    南沥远嘴角有了一丝冷笑,许久不见,她就和他说了四个字,这次真的成了点头之交了。

    “然然,最近都没有见我,在忙什么?”

    “忙着开会。”乔悦然有几分心不在焉地说道,端起旁边的一杯水,喝了起来。

    “对了,你这两天没车是不是特别不方便,改天我去沥远哥的公司给你把车开出来。”聂开淡淡地说道,“我一会跟他要钥匙。”

    乔悦然端着的水停在唇边,她一直担心的事,聂开这么容易就解决了?

    心里有了释然的感觉,“你把车给我开出来,直接给我开到家里就好。”

    “我知道。”聂开说了一句。

    他站了起来,把乔悦然揽在怀里,强吻了上去,乔悦然受不了聂开的重量,跌倒在床上,聂开的吻越来越重,他喃喃地念叨着,“然然,然然。”

    乔悦然的脸色却已经潮红,她使劲推着聂开,“聂开,家里很多人,很多人。”

    “这是我的房间。”

    聂开的手已经已经触到乔悦然肩膀上细细的吊带,“聂开,不要这样,不要这样!”乔悦然说话很急促,禁不住咳嗽起来。

    聂开停下了动作,“还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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