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串知道自己必死,悔青了肠子,却也只能把苦水往肚子里咽,只求自己死了,素锦能给她家里一些好处。

    爬到素锦面前,抱住她的腿,“郡主,奴婢真的是冤枉的,求郡主为奴婢做主。”

    素锦冷哼,“这件事,我当然不会就这样算了。来人,把这贱婢带下去,等我查明真相再来处置。”

    如故看到这里,嘴角浮起一抹讥诮冷笑。

    心道:“这是你先行不义,也怪不得我心狠手辣。”

    今天的事,从头到尾都是金串一个人上跳下窜,素锦没有亲自出面。

    就算把事情全部抖开,素锦也可以一口咬定不知情,全部推到金串身上。

    而且闹开的话,就算证明了素锦要陷害她,在外人看来,只是她们姐妹之间的内斗。

    素锦固然颜面扫地,但她同样要惹一身的臊。

    如故本不指望凭今天的事把素锦怎么样,但金串是素锦的心腹,废了金串就是断了素锦的一条手臂。

    再说有了这件事,素锦在石海村再搞什么小动作,别人都要先想想她的人品。

    素锦说的话,也再难有说服力,他在石海村掀不起浪了,这样就已经足够。

    所以素锦叫人带走金串的时候,如故保持了沉默。

    在场看热闹的人有各国的权贵,在这人面前,显得太过凌厉,会让别人对她本能的戒备,以后她要做什么事,别人就会多个心眼对付她。

    本来出一分力可以办成的事,出三分力,也未必办得成。

    不管在哪个年代,弱女子才能让人忽略,甚至得到更多有利的帮助,所以这时候,倒不如置身事外。

    侍卫拉走金串,素锦向陈允道歉,“素锦疏忽,下人竟闹出这样的丑事,让三皇子笑话了。”

    “府大人多,谁府里不出点不成气的奴才,锦郡主不用放在心上。”陈允嘴里这样说,心里却不这样认为。

    在他看来,虽然金串可能是被人陷害,但如果丫头是个机灵的,又怎么可能弄出这样的丑事,让主子蒙羞?

    有这样的丫头,主子也不是什么聪明角色。

    这样蠢笨的人,还能说出什么好事情。

    他开始后悔和素锦一起。

    浪费时间不说,还会被人误认为,物以类聚。

    素锦当看不见陈允脸上的疏远,道:“素锦已经让掌柜在包间布下了酒菜,三皇子请。”

    陈允虽然不愿再与素锦来往,但他是和素锦一起上的飘香楼,这么丢下素锦离开,实在太没风度,只得耐着性子和萧越和如故告辞。

    如故突然奇怪地‘咦’了一声,道:“刚才碰见金串给姐姐订的席是在雅间,怎么在包间了?”

    来飘香楼吃饭的人,非富既贵,金串一个丫头,如果不是代主子订餐,绝对不可能来这种地方布置酒菜。

    既然素锦要去包间,那么干嘛还让金串在雅间订餐?

    举止异常,必然有鬼。

    萧越和莫子卫知道如故和素锦本就不和,听了这句话,顿时明白过来。

    一定是素锦又做了什么事来祸害如故,不过结果没祸害成如故,反而弄得她自己丢尽了脸,里外不是人。

    陈允虽然不知道素锦和如故之间的矛盾,但皇家的人,哪个不是一肚子弯弯道道的。

    看了如故一眼,再看素锦也就品出了些味道。

    眉头一皱,越加认定素锦请他吃饭没安好心,他和素锦没有任何交情,哪肯无故惹事上身,再说临安是越皇的义女,身份比素锦高贵不知多少,他岂能为了个无足轻重的女人得罪越皇的义女,和素锦的这顿饭自然不能再吃。

    萧越看出陈允的犹豫,瞟了如故一眼,道:“在下对三皇子慕名己久,可惜一直不得机会共饮一杯,不如我们两桌全一桌,好好的喝一杯。”

    陈允虽然也算小有名气,但和横扫天下战绩累累名满天下的萧越一比,就差得远了,萧越主动开口相邀,是给足了他面子。

    何况他正不想再和素锦单独相处,省得落下什么莫虚有的口舌事端,萧越相邀正好给了他下阶下,欣然同意,“允求之不得,不知素锦郡主意下如何?”

    有了金串的事,素锦本想等吃饭的时候,想办法向陈允解释,但萧越横插一脚,而陈允又一口答应。

    素锦就算再不愿意,也不能说什么,而萧越和陈允的口气也没有邀她一起的意思,只能强压下心头怒火,微笑道:“下次有机会再请三皇子。”

    陈允点了个头,随意的应付了一下,又看了看如故,越看觉得她清丽可人,是人间罕见的绝色,决定以后找机会亲近一下。

    素锦越加觉得难堪,恨得咬牙,却又无可奈何。

    萧越问如故,“要不要一起?”

    如故要去参加小拍卖会,摇头,“我还有事。”

    “也好,我们下次聊。”萧越看了无颜一眼。

    无颜冲他笑着眨了眨眼。

    萧越眉头一皱,和陈允一起转身走开。

    素锦冷眼向如故看来,恨不得眼里飞出两把刀来把如故戳死。

    如故挑衅一笑,举了举身边茶杯,“姐姐要不要来一杯?”

    素锦脸色一变,抽身而去。

    等所有人走远,四儿迷惑问道:“明明是金串给我们下了迷魂香,为什么她反而会被迷?”

    无颜身体特异,对所有迷香类的东西都极为敏感,只要一点就能闻出来。

    而且就算十倍量的迷香对他也没有效果。

    不明白如故为什么会也会和他一样,第一时间发现有人对他们下迷魂香。

    如故自己当然没这本事,但她有一个药灵肉丸子。

    肉丸子身为药灵,本身就对药物敏感,金串下的是寻常的让人迷失本性的媚香,又不是什么高明的香,所以刚一吹进来就被肉丸子发现,及时提醒了如故,并且告诉如故那迷香传来的方位。

    如故先前把无颜按在屏风上,其实是通过屏风缝隙查看隔壁雅间,结果就看见了金串。

    这时,同时看见窗外接到金串的传信,邀请陈允进入飘香楼的素锦。

    她不认得陈允,但无颜认得。

    前后一想,就明白了素锦怀的什么鬼胎。

    于是将计就计,让四儿和无颜频住呼吸,不吸入迷香,然后用意念让肉丸子弄了颗比那媚香药效强不知多少倍的迷魂草,送到隔壁间窗口上。

    金串一心盯着如故和无颜的举动,哪里会注意窗口的迷魂草。

    等金串失去神智,肉丸子收了迷草,回到如故三生镯中,神不知鬼不觉。

    如故放开无颜,各自整理好衣裳,再唤来一二三四和三顺,然后就成了萧越和陈允看到的情形。

    坐在桌对面的四儿,没能看见肉丸子,所以不知道如故怎么做的手脚。

    但和如故挤成一堆的无颜,却把经过看得一清二楚,虽然他不知道肉丸子是灵兽,却也知道金串变成这样,跟那只小猴子手中的那颗小草有关。

    羡慕如故有一只这么通人性的小宠的同时,对如故的手段却也算见识了一回。

    只看得胆战心惊,以后对付这个小丫头,得加倍得小心。

    否则的话,就和素锦一样,怎么栽在她手上的都不知道。

    这一折腾,如故他们的饭菜已经冷得不能再冷,掌柜很体贴吩咐厨房给他们重新做了几个小菜。

    等菜的时候,如故无聊地依在窗边看风景。

    一个管家打扮的人带着家丁逼停了一辆马车。

    管家一鞭子卷下马车门帘,露出车里紫色的女子身影,她头上戴着一顶纱帽,帽沿上围着层层叠叠的银紫色的薄纱,前面垂到膝盖上,后面却长长地拖在了地上,有点像二十一世纪的婚纱造型。

    紫纱被风一吹,裹在身上,掩不去体态的妙曼。

    连对女色不感兴趣的如故,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妇人之友的无颜自然恨不得把眼珠子摘下来,贴到人家身上。

    只有四儿帮着三顺摆弄重做的饭菜,没被女子女色所迷。

    如故眉稍轻轻一挑,不管这美人是什么人,这管家的举动都太过太粗鲁无礼。

    在贵人云集的石海村都敢这样,可见平时是何等嚣张蛮横。

    美人看见管家,显然被吓住,低着头一声不哼。

    管家哼了一声,“寒香姑娘,主人不忍心看你被你娘虐待,才好心把你买下来,收你为妾却不肯勉强你半点。你说想回石海村看看,了了心愿,主人就二话不说地陪了你到石海村,你却忘恩负义地叛逃。”

    “他们根本不是我的爹娘,不过是挣黑心钱的人贩子。你家主人买下我,也不是安的什么好心……见我誓死不从,没了耐性,就送我来这里,想转手卖个好价钱。”

    “你少在这里蛊惑人心,就凭着你刺伤主人这一条,到了天皇老子那里,都是一个死罪。主人说了,只要你乖乖跟我回去,也不为难你。”

    “我就算死,也不会跟你回去,不会让你们奸计得逞。”她声音打颤,看得出是极度的恐惧。

    “寒香姑娘这话,我就听不懂了,你不肯服侍主人,主人把你卖给别人,也是天经地义。那家是个吃斋念佛的主,你过去,自然亏待不了你。”

    “胡说,他买我是想取……”

    “贱人,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管家生生地把姑娘的话给打断,向身后挥手,“带回去。”

    他身后打手,立刻跳上马车拉人。

    在这年代虽然有不少穷人家把女儿卖给有钱人家,为婢为妾,但得讲个你情我愿,至于拐卖人口就是不允许的了。

    照紫衣姑娘的说法,她是被人拐卖的,并不同意,而且设法逃走,又被人抓住。

    如故手指轻敲窗栏,她以前是做刑警的,见着这种事,不管上一管,手真是痒得厉害。

    顺手端起手边装着滚热茶水的杯子向下砸去。

    如故的箭术就是放到奥运会,都能拿个金牌,手上虽然不是箭,但准头丝毫不减,一砸一个准,管家脑门上顿时破了个血口子。

    滚茶顺着他的脸庞淌下,烫得他杀猪一般地叫。

    虽然宝藏没能找到,云秀坊的义员已经散去,但各种国君不可能立刻放弃,所以反而有更多的重量级人物进入石海村,想弄明白最终的结果。

    石海村反而变成了非常时期,一片树叶落下来,都能压着一群贵人。

    管家没敢直接开口骂,而是抬头看一看是谁下的黑手。

    如故一身素服,但长相极美,气度更是不凡,再看她旁边站着的无颜,一身艳丽富贵的着装,管家以为是如故是无颜的丫头,强忍了气,问道:“这位公子,这位可是你家的丫头?”

    无颜摊摊手,“当然不是。”他再嚣张也不敢拿如故当丫头。

    管家以为如故和无颜并不认识,只是站在一个窗口上看热闹,松了口气,又问如故,“你家主子是谁?”

    “我主子就是我自己。”如故手撑了下巴,“那姑娘不肯跟你回去,你放了她吧。”

    既然不是哪家贵人的丫头,照她这身衣服来看,估计是石海村哪户家境还算过得去的人家的女儿。

    但这样的家境在管家眼中,根本上不了台面,冷哼了一声,“我劝姑娘少管闲事。”

    他虽然被砸了一下,又被烫了脸,但现在必须尽快把寒香弄回去,他没有时间处理这小丫头的事,打算叫人跟着这小丫头,等把寒香弄回去了,再回头找这丫头算账。

    这丫头伤了他,他肯定要她付出百倍的代价。

    如故做了那么多年的刑警,哪能看不出管家那不怀好意思的眼神,冷笑了一下,向一二三四勾了勾手指,“你们下去把他打一顿,只要不死人就好。”

    一二三四立刻直接从窗口跳了下去。

    等如故出了飘香楼,管家和打手们已经倒了一地。

    无颜扬眉,这丫头果然是胆大包天,也不问对方底细,就动手揍人。

    伸手去扶,摔倒在地上的寒香。

    寒香的纱帽已经跌落在一边,是一张极美的面容,乌黑的长发垂到了地上,她看着无颜伸来的手,警惕地向后一缩。

    无颜眼角看见她的脚往裙下一缩,应该说不是脚,而是紫色的一角鱼尾,眼底暗了下去。

    刚才在楼上就看出寒香是蛟人,现在亲眼看见,心里仍是别样的滋味。

    寒香本少血色的脸,更加苍白,惶恐地把身子卷成一团。

    如故同样看见了寒香快速缩藏进裙底的那点艳紫色的鱼尾尖,蓦地想起四儿说过的故事。

    难道真的有蛟人?

    如果这样的话,那些人强抓她回去,恐怕真是居心叵测。

    弯腰拾起地上纱帽,给寒香戴上,“你要来石海村,可是石海村还有人可以投靠?”

    寒香看着如故,迟疑了一下。

    刚才如故在楼上丢茶杯砸管家,她是看在眼里,她虽然不相信人类,但如果不接受如故的帮助,一定会被管家的人抓走,就算如故也是坏人,那么她不过是从虎穴掉进狼窝,处境也不会更糟糕,点了点头,“村角有一个海边住着一个夏婆婆,她可以送我回家。”

    “夏婆婆?”如故看向一梅。

    “是个寡居的渔妇。”一梅果然把红秀梅的人都摸了个底。

    四儿说,以前石海村的人是和蛟人有来往的。

    既然是老一辈的渔人,那么可以送蛟人回海里,也是有可能的。

    如故放心了,“不要害怕,我送你去找夏婆婆。”

    “谢谢姑娘,姑娘的恩情……”

    “同是女人,看不得女人被人欺负罢了,说不上恩情,走吧。”如故扶了寒香起身,用只有寒香听得见的声音,小声道:“回去了,就不要再回来,走得远远的。”

    寒香诧异地看了如故一眼。

    如故微微一笑,“走吧。”

    寒香眼里的诧异变成感激。

    躺在地上的管家,见寒香要随如故上车,急了,“臭丫头,竟敢乱管闲事,你知道我家主人是谁吗?”

    如故偏着头想了想,摇头,“我来石海村见过好几个皇子,个个都挺和气,不像能养你这样蛮横的奴才的人。所以,想不出你家主子是谁。”

    她一开口就是皇子,管家呆了一下,继而冷笑,“姑娘,牛不是吹出来的,我劝你还是自个离去,免得惹祸上身。”

    无颜‘噗’地一声笑,摇了摇扇子,“她还真是什么都怕,就是不怕惹祸的主。”

    如故瞪他,“我怕什么了?”

    “你府上的那几位,你可是个个都怕。”

    “我怎么怕他们了?”

    “他们砸了你那么多古董,也不见你敢出个声。”

    “咳,我不是怕,我只是……”如故囧了一下,“只是好女不与男斗,不与他们一般见识。”

    无颜媚然一笑,“是吗?”

    “当……当然是……”如故想到那一地的碎片,开始肉疼。

    萧越和莫子卫还有陈允,同样在楼上包间的窗口上看着。

    莫子卫惊讶道:“郡主从高远升那里搬去古董,这么快就败光了?”

    萧越也有些无语,想到陈允几日前还是高远升的准女婿,这话题有点敏感,咳了一声,莫子卫立刻回过神来,忙闭了嘴。

    陈允却像是对高远升的事不太上心,只看楼下如故,“临安郡主和传闻完全不同。”

    “确实不同。”萧越笑看着如故,还是以前的性格,半点没变。

    管家听一个丫头居然敢砸古董,有些懵,什么样的人家才能有这样的财力?

    识趣地闭了嘴,等回去见过主人,再做计较。

    这时,见一个华服的贵公子骑着马慢步而来,在他们面前停下,看衣着打扮,又像是哪国的皇子。

    如故打量了那人几眼,小小的石海村,果然是藏龙卧虎。

    贵公子看了如故一眼,眼里闪过一抹意外。

    不过视线没在如故脸上多停留,就看向如故身边的寒香。

    如故上了车,却发现无颜不知什么时候,竟挤进了人群,只看见从人群里消失的一角艳色衣袍。

    有些奇怪,扶着寒香上了马车,落下车帘,向海边去了。

    如故带着寒香,顺利地在海边山崖下的小屋里找到夏婆婆。

    如故把寒香交给了夏婆婆,从屋里出来。

    无颜不知从哪里钻子出来,向小石屋望了一眼,笑嘻嘻地走到她身边,“寒香姑娘安置好了?”

    如故知道无颜是看见了寒香的尾巴的,但他不提,她也就当没看见。

    “夏婆婆说一会儿就送她出海。”

    夏婆婆的房间里有一股血腥味,虽然渔人捕鱼,杀鱼,有血腥味,也是正常。

    如故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把一梅和二兰留在了那里,让她们在门外盯着。

    一是防着夏婆婆搞鬼,二是免得那管家再带人去闹事。

    三人上了车,如故问四儿,“你说的那蛟人的故事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四儿下楼下的晚,没能看见寒香的裙下的那点鱼尾尖。

    “这么说,这海里还会有蛟人?”如故接着问。

    “蛟人喜欢在干净的水里生活,这海水已经污染,恐怕不会有蛟人了。”四儿皱眉,“当年蛟人被人大肆捕杀,蛟人不会再生活在这片海里,但扮成人类到处躲藏,又或许被人圈养起来的,恐怕还是有的。”

    如故和无颜两两相看,均是无言。

    重回到飘香楼,钱家的人的已经在接待前来参加拍卖的人。

    钱家的拍卖场不同于海市,是正当的交易,所以场所不像海市那样隐秘,不过防止被人打劫,去参加拍卖的客人,同样有不少人穿斗篷,戴面具。

    如故想到上次海市的尴尬,也买了面具戴上,顺手递了一个给四儿。

    四儿是她府上的人,认出四儿,自然也就知道她的身份。

    至于无颜……

    回头见无颜已经全身武装,只有一双眉眼露在外面,不禁哑然失笑。

    平时看他天不怕地不怕,原来也是个怕死的。

    小开给她的那块牌子是贵宾席的出入证,托那块牌子的福,如故一帮人坐在了拍卖场最前面的位置上,可以把拍卖台上的宝贝看得一清二楚。

    如故的古董被砸了,钱不多,来这里,也不过是过下眼瘾,见识一下。

    拍卖师是个二十三四岁的女子,明艳妩媚,能说会道,每一样东西从她嘴里说出来,就能硬生生地提高不少价位。

    如故再次见识了钱家人的本事。

    她去过海市,算是见过世面的,仍看得眼花缭乱。

    不过今天运气不好,没有她想要看见的那些高阶药引,也就提不起多大的兴趣。

    眼看拍卖会马上要结束了,突然拍卖师神秘地道:“今晚有一个特别的宝贝,这宝贝换作平时,就是有钱也难买到,大家千万不能错过。”

    他说的神秘,如故自然也就来了精神。

    很快有人推着一辆小车上台,小车上放着足有一人多高的木箱子。

    木箱子一上来,如故就隐隐闻到一股淡淡的药味。

    悄悄从三生镯里放出肉丸子,用意念问肉丸子,这是什么药。

    肉丸子藏在如故袖子里,闻了闻,“是可以让人麻痹作,不能动弹的药物。”

    如故眉头微微一皱,需要用这种药物,恐怕那箱子里是什么活物。

    转头见无颜居然难得正经地紧盯着台上木箱。

    低声问,“你猜会是什么?”

    无颜居然不答。

    木板被揭开,露出一个装满海水的水晶缸,水里坐着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子,应该说是蛟人。

    如故感觉到无颜身体轻轻颤抖,不由得奇怪,向水晶缸里仔细看去。

    蛟人姑娘垂着头,上半身裸着,下半身是一条极美的紫色鱼尾,乌黑的长发垂从颈边垂下,正好掩去胸前诱人的春光。

    如故看清她的相貌,吃了一惊。

    接着一股怒意从胸口化开,直冲脑门顶。

    缺里的姑娘不是别人,正是如故刚刚救下的寒香。

    拍卖师走到水晶缸前,手抚过水晶缸,就好像她摸的是寒香光滑的肌肤。

    “蛟人,大家一定不陌生,是世间最美丽的东西,而且他们能泣泪为珠,体内的元丹宝珠更是价值连城。现在大家看见的这个蛟人,又是蛟人中的极品,正如大家所见,她无论相貌身子都是完美无暇。好了废话不多说,这件宝贝十亿金起价,五千金加价,想抱得美人归的朋友们,可就不要犹豫了。”

    无颜握着扇子的手一紧,就要起身,这时,身后传来一个沉稳的声音,“二十亿。”无颜身子微微一僵,欲站起的身子重新坐了回去。

    如故回头,见身后竟是刚才见过的那位贵公子。

    贵公子开价就两亿,场中顿时沸腾起来,拍卖眼两眼放光,“这位公子出价二十亿,还有人出价更高吗?”

    又有人举牌出价,如故冷笑了笑,举起牌子,“她是无价的。”

    她话声一落,所有人向她看来。

    寒香听见她的声音,慢慢抬起头来。

    如故取下脸上面具,走上拍卖台。

    寒香与她目光一触,嘴角浮上一抹难言的苦笑。

    如故强压气怒气,平静地道:“她是无价的,不是可以拍卖的宝贝。”

    贵公子认出如故,眼里闪过一抹诧异。

    从来没有人敢在钱家的小拍卖场捣乱。

    拍卖师怔了半天,才回过神来,“这位姑娘,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如故笑着向她看去,“拍你怎么样?”

    “什么?”拍卖师又是一怔。

    “我说拍你怎么样?起价一个铜板。”

    “姑娘是来闹事的吧?”拍卖师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我是认真的。”如故面不改色。

    “田萍虽然不值钱,却是自由身,怎么可能让姑娘拍卖?”拍卖师虽然怒到极点,但她主持钱家小拍场有些日子,是个沉得住气的人。

    “这简单。”如故突然对三菊四竹道:“抓住她。”

    田萍也是有武功的人,而且小拍卖场里四周都有护卫,但三菊和四竹是越皇暗中训练出来的秘密武器,一身功夫出神入化,身手更是快得离谱。

    等那些护卫反应过来,田萍已经被她们拿下。

    如故笑嘻嘻地拍拍田萍的脸,“你被我抓住了,你是我的了,我可以把你拿出来拍卖。”

    抓住她,她就成了对方的,开什么玩笑,田萍勃然大怒。

    “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田萍再沉得住气,这时候,也忍无可忍了,但能来小拍卖场的人,都是有背景的,田萍仍有些顾忌。

    “钱家的小拍卖场。”

    “既然知道,还敢放肆?”

    “我放肆吗?我看放肆的是钱家吧?”

    “你说什么?”田萍不敢相信,居然有人敢公然辱骂钱家。

    “如果钱家不放肆,怎么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进行买卖?”

    “你胡说,我钱家从来不做那些为非作歹的事。”

    如故冷笑了一声,指住寒香,“她是我一个时辰以前,亲手送回去的。如果你们没有把她强抢掳来,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是蛟人,是她的主人送到这里来的。”田萍明白了,如故是冲着这蛟人来的。

    “她是蛟人不错,但凭什么说送她来的人是她的主人?”

    “那人买了她来,自然是她的主人。”

    “照着你的逻辑,我也是你的主人,我不但可以卖你,还可以把你送给别人暖床淫玩,甚至开膛破腹,任意处置。”

    “你凭什么?”田萍气得简直要疯了,哪有我说是你的主人,就是的道理。

    “凭我抓了你。”

    “荒谬。”

    “荒谬?”如故一指寒香,“她在自己的家园自由自在地生活,被你们抓了,就可以自由买卖,凭什么我抓了你,就不能自由买卖?”

    “她是蛟人。”

    “蛟人也是人。”

    台上的如故明明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但她大义凛然的样子,却有一股让人透不过气的威压霸气。

    无颜身体微微一震,眼里闪过一抹复杂神色。

    贵公子第一眼看见如故,只惊艳世上竟是如此绝秀清丽的姑娘,这时看她,却是别样的感觉,有些欣赏,却又有些不能理解。

    这小姑娘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居然敢在钱家的小拍卖场上闹事,和钱家叫板。

    “蛟人是妖,怎么能算人?”田萍气得快昏过去,但她的脖子上架着锋利的软剑,只要对方手一抖,就能割断她的脖子。

    不敢过于硬来。

    “你说是妖就是妖了?”如故嘴角勾起一抹讥诮冷笑,“如果非要这样说的话,那么在我眼里,还有善心良知的那是人,如果只为自己私欲,不择手段残害他人的,那不是人,是畜牲,畜牲自然可以任人宰割。田萍姑娘是想做人呢,还是想做畜牲?”

    三菊架在田萍脖子上的剑逼紧了些。

    剑意侵入田萍的肌肤,田萍脸色大色,瞬间苍白无色,“我不过是一个小人物,死不足惜,但就凭你今天的所为,钱家不会放过你。”

    如故笑了,她还真不怕钱家,钱家的小当家,可是她府上的公子。

    “我以前一直以为钱家是顶天立地,对得起良心的商家,现在看来,挣的也不过是黑心钱。”

    “你胡说,我们钱家挣的每分钱都对得起天地良心。”

    “如果真是这样,就不会帮人买卖抢掳来的人口。拐卖人口已经是重罪,还想杀人卖器官,这就是你们的良心?说你们良心被狗吃了都侮辱了狗。”

    田萍虽然不知道卖器官是什么意思,但也能反应过来,可能是说杀了蛟人取他们体内的元丹宝珠。

    虽然她下意识的不觉得蛟人是人,捉个蛟人和在山里捉只老虎是一样的。

    但对如故的话,却反驳不上来。

    “随你怎么说,你一定会为今天的作为付出代价。”

    如故淡瞥了她一眼,拿起拍卖锤子。

    “你要做什么?”田萍惊叫。

    如故不理不顾,突然抡起那锤子向水晶缸敲去。

    为了让人看得清楚水中情境,水晶缸极薄,那木锤又是实心的,如故一锤下去又用的是巧力。

    水晶缸应手而碎,寒香下意识地护住了头,缸中海水顿时涌出,淌了一地。

    如故上前,解开身上斗篷,披在寒香赤裸的肩膀上,遮去她的身无寸缕的身体,向她伸出手,“还能起来吗?”

    寒香眼里慢慢凝上泪,那泪涌出眼眶,落到地上,片刻间化成珍珠。

    “别哭,别便宜了这些畜牲。”如故捡起珍珠,递给寒香。

    寒香慢慢伸出手,放在如故的手里。

    如故把手一握,把她拉出水晶缸,冷冷地环视了一下四周护卫,“谁敢拦我,杀无赦。”

    牵着寒香步下台阶。

    四儿忙上前护在如故身前。

    他不过是一个文人,能做到这一步,这份心意,如故领了,向他微微一笑,另一只手,牵住他的手,上前半步。

    她把自己的身体暴露在最前面,也就最有效地保护了同伴。

    贵公子再次意外,看着如故的眼里闪过异样的光华。

    这个看上去单薄柔弱得像是风一吹都能拆断的小姑娘,竟有这样强悍的气魄。

    小拍卖场里的护卫都是钱家的忠仆,哪能就这么放如故离开。

    挥了刀向如故她们扑来。

    无颜起身,正想出手。

    门口传来一声冷喝,“住手。”

    小开冷着脸,从门口进来,端庄沉稳的一步一步走上拍卖台。

    年轻的面庞明明稚气未除,却让人不敢小看。

    如故嘴角微勾,“正主终于来了。”

    无颜松了口气,又重新坐了回去。

    小开一直走到如故面前,扫了一眼如故牵着的寒香,才向如故看去。

    这是他第一次正眼看她。

    面前少女,仍是他平时所见的眉眼,但她眉间拢着一团陌生的凛冽之气。

    如故相貌本长得极美,但小开从来不认为她美,总觉得她像水沟里的蛆虫,让人恶心。

    虽然他知道现在的如故和以前的临安不是一个人,但仍从来没对她上过心。

    但他在楼上厢房里看着伶牙俐齿的如故,虽然她为了个蛟人,坏了他们的事,着实可恨,却仍觉得她光亮得如同天上的太阳。

    他不说话,如故同样不出声,微仰了头,无畏地迎视他的眼睛。

    这一刹,拍卖场上静寂无声。

    寒香害怕地轻轻拉了拉如故。

    如故嘴角轻勾,微微一笑,“怎么?少当家想留下我?”

    小开垂下眼睑,略后退了一步,向如故端端正正地行了个礼。

    场中一片哗然。

    四儿也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并不认为小开会和那些人一样是非不辩,但小开是个骄傲的人,而且一直就不待见如故。

    向如故行礼,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小开无视别人的眼光,一字一句地道:“你说的不错,蛟人也是人。如果世上的人都是强抢人来,就当作奴隶任意买卖,这世上就真的再没有天理公道。对人是这样,对姣人也该这样。”

    如故嘴角笑意又深了一分,惜小受真让她刮目相看啊。

    “所以呢?”

    “寒香姑娘虽然不是钱家的人抢来,但钱家的人帮其买卖,是帮凶。这件事,在下一定会给姑娘一个交待。”

    这里是钱家的拍卖场,小开是钱家的小当家,既然要处理发生的事情,为了秉公办事,自然不以如故的侍郎身份出面。

    至于如故,既然她没有表明身份,那么他也就不必要把她的身份扬出来。

    知者知,不知者不知。

    他们这时候的关系,仅仅是买家与卖家的关系。

    小开此言一出,座下议论纷纷,看小开的目光,有不解,有嘲讽,也有佩服欣赏。

    “少当家。”田萍不敢相信少当家居然当众向这个小丫头道歉,并且承认是钱家的错。

    钱家是天下第一商,如果承认自己错了,传了出去,会有损钱家的声誉。

    “住口。”小开厉声喝止。

    田萍懵住。

    她在钱家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被这样当众喝骂过。

    小开转向田萍,“是谁批的寒香姑娘入场?”

    田萍支支吾吾,“是……是田萍自己。”

    小开脸色转冷,“想自个扛下来,也得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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