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章节名:098 乱了</b>

    止烨歪靠身边树杆上,嘴里含着一片树叶,“连未必知都能得罪,还怕得罪高志平?”

    如果不是得罪了未必知,未必知也不会用这样损的办法来折腾他。

    “他到底用什么办法搞定的芙蓉?”虽然云末说是芙蓉的软肋。

    但芙蓉的这根软肋恐怕天地间没有人不知道。

    可是从来没有谁能用这根软肋威胁到她什么。

    止烨摇头,他同样好奇,“今年的云秀坊,好像会很有趣。”

    小开扁了下嘴,没吱声。

    这小子搞定了芙蓉,他和云末的赌就输了。

    他得垫高枕头好好想想,怎么说服那些老东西,给一无是处的如故,放小拍卖场的交易权,头痛啊。

    **

    如故得了芙蓉的‘初夜’,未必知那关算是过了。

    接下来秀坊的所有遁术师都忙碌起来,忙着布置一些装置。

    这是如故第一次接触遁术。

    转了一圈,虽然不知这些装置怎么用,但看出这些看似笨重的装置是用来测光的。

    这些装置靠着各种灵石来折射和计算光源,精确度竟不输过二十一世纪的电脑先进设备。

    暗暗吃惊,这年代居然就有人能造出这样的装置。

    云秀坊分工很细腻,遁术师做事的时候,其他人都自动回避。

    只有如故这个不懂规矩的人到处闲逛。

    走到配置图前,无意中扫了一眼那图。

    图纸上的字体是她在临安府时常见的,向正在看图的一个遁术师问道:“这图是谁画的?”

    “当然是云公子。”

    “云末?”

    那人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除了云末云公子,这世上还有谁能拿出这么高难度的遁甲?”

    “你是说,这些全是云末设计的?”

    “当然。”

    如故眉梢跳了一下,云末可真是个宝啊。

    “这阵什么时候可以弄好?”

    “快的话,一个月左右。”

    遁术师忙,别的人就闲得能长出毛来。

    为了防止泄露机密,所有人不能离开云秀坊。

    如故把云秀坊每块地都踩了个遍,仍没能找出三生石碎片的下落。

    也死了心,安安心心地等云末找出神秘之门。

    闲得久,容易有人闹事。

    无颜很体贴得建议闲着的人做些义务劳动,把云秀坊重新粉刷粉刷。

    他的提议立刻得到高志平认可。

    并且没有意外地把如故闲人分派去了做最脏最累的活和泥灰。

    玉玄抱着大刀,绕着脸上糊得像花猫的如故转了一圈又一圈。

    如故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难道不是闲人都得干活?”

    玉玄点头,“是。”

    如故立刻把手里的铁锹递给玉玄,“该你了。”

    玉玄摇头,“我不是闲人。”

    “你怎么不是闲人了?”如故气噎,他一早上都在这里转圈,还敢说不是闲人?

    玉玄拍拍怀里大刀,“我负责云秀坊的安全,要巡逻。”

    如故吐血,他一早上巡逻的范围只限于她周围一尺。

    突然头顶传来一声轻笑。

    如故抬头,见止烨拿了个苹果依坐在头顶树梢上。

    如故翻了个白眼,“你也有任务?”

    “我负责给遁甲院跑腿。”止烨笑嘻嘻地咬了一口苹果。

    如故无语望天,这里是离遁甲院最远的角落,找到他的时间,什么腿都跑完了。

    愤愤地把铁锹往地上一丢,“玩我呢?”

    玉玄把大刀往肩膀上一扛,“这小子还没笨到家。”

    止烨一拍如故肩膀,“你动了高志平的命根子,受着吧。”

    “凭什么啊?”如故气得小脸发青。

    “凭他现在是这里的庄家。”止烨幸灾乐祸。

    “我是奉命嫖妓。”如故怒了。

    “你可以把除芙蓉以外的姑娘嫖个遍。”止烨干咳了一声。

    “把除芙蓉以外的嫖个遍,我还能站在这儿吗?”如故杀人的心都有。

    “高志平小子哪管你能不能站在这里,只管你动没动他想要的女人。”玉玄拍了拍如故另一边肩膀。

    “可是这么重的活,全让我一个人做,是不是过分了?”如故叫苦。

    玉玄睨了眼地上的泥灰,“又不是大姑娘,这点活,算不上多重。”

    如故委屈心道:就是大姑娘……

    “不重,你来试试。”

    “才做的新衣服,不能弄脏了。”玉玄提了提身上衣裳。

    如故气塞,恨不得把他连衣服一起和进泥灰堆里。

    “你自求多福。”止烨嘿嘿一笑,勾着玉玄的肩膀走开。

    等那二人走开,无颜出现在拐角处,一身粉红的绣金丝袍子,手中把玩着把金缎面折扇,眼里噙着三分意味不明的笑意。

    如故丢掉铁锹,手撑了下颚,坐在一边,望着那堆泥灰眼珠子转乱。

    视线落在一边的一条枯藤上,眼睛一亮。

    把枯藤打横拉过路面,绕过对面一棵小树,绑在另一棵小树上,用土松松地埋了,又撒了些泥灰在上面,掩去痕迹。

    做好这些,她大摇大摆的四处闲逛。

    如故不干活的消息,很快传到高志平耳朵里。

    高志平立刻带了狗腿子去找如故,能这么快找到机会收拾如故,他觉得很痛快。

    到了后院,远远见如故坐在树下打盹,冷笑了一声,加快脚步,一脚踩在枯藤末梢上。

    枯藤受力,拉动小树,小树弹开,把别一条藤条拽了出来。

    他急着收拾如故,没留意脚下,被突然弹出来的枯藤。

    脚下一绊,向前扑倒。

    高志平是练武人,身体一失去平衡立刻察觉,正想稳住身形。

    紧跟在他身后的狗腿子没料到他突然收脚,直接撞在他后背,把他一推。

    高志平再也站不住脚,向前跌倒下去。

    他身后的狗腿子也跟着滚下。

    几个人一起摔进面前的泥灰堆里,高志平是被压在最下面的一个。

    如故以最快的速度把枯藤拽了回来,丢进身后树丛。

    高志平一帮人滚了一身的泥灰,从地上爬起来,往地上看去,却什么也没看见,仿佛刚才觉得绊了一下,只是幻觉。

    抬头见如故正一脸关切,急匆匆地跑来,“庄家,你没事吧?”

    高志平怒不可遏,恨不得一拳打烂面前这张如花似玉的脸。

    但周围义员听见动静纷纷跑来查看。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高志平再怒,也不能当着这些义员的面,揍正在向他献殷勤的如故。

    只得强压怒气,冷道:“人家都在干活,你做什么偷懒?”

    如故无辜地眨着大眼睛,“庄家要我和泥,我已经和好了。”

    高志平怔了一下,低头,脚下有泥灰果然都已经和好。

    如故把活干完了,高志平再是怒火冲天,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恨得牙痒痒,“做完了,也该去做些别的,哪有就这么闲玩着的?”

    “我有去找活做,可是兄弟们都说快完了,没什么可以分给我做的。”

    高志平没能找到如故的麻烦,反而自己丢了这么大的一个脸。

    一口气噎在喉咙里,上不上下不下,险些被活活气死。

    他父亲是石海村的兵部尚书,握着兵权,他在石海村横行霸道,几时受过这气。

    再压不下怒气,一把抓住如故的衣襟,另一只手握了拳就要打下。

    如故冷下脸,“庄家想带头破坏云秀坊的规矩?”

    在高志平眼中,对方只是一个边远小国的人,打了就打了。

    高志平的跟班,突然轻轻拽了一下他的衣角。

    高志平转过身,见玉玄抱着大刀黑着脸站在身后,而止烨指间转着一支短笛歪靠在一边树杆上,看着地上的蚂蚁搬家。

    而萧越和莫子卫正朝这边走来。

    高志平虽然有个兵部尚书的老爹,这几个人绝不是他父亲的权势可以打压的。

    而这几个家伙处处维护李然这个贱人,如果当着他们的面打李然,他们恐怕不会袖手旁观,动起手把事情闹大,后果就不堪设想。

    大丈夫能屈能伸,等没有人的时候,再收拾他不迟。

    高志平的拳头在半空中停住,抓着如故衣襟的手松开,给如故理了理衣襟。

    “你衣服脏了,我给你拍拍。”

    如故拂开他的手,“如果庄家没什么事,我想回去休息了。”

    “好。”高志平让出路,心里却更把如故恨之入骨。

    虽然得罪高志平,会有不少麻烦。

    但好在能来云秀坊的人,就算没权没势的,也都是各国有才能的人。

    不管哪一个出了事,他们的君王都不会随便算了。

    所以云秀坊的规矩,没有人敢公然破坏。

    如故呆在这里,只需要防着高志平打闷棍,别的不用理会。

    等三生石碎片到手,这些账,她一笔一笔地和他算回来,揍得他满地找牙。

    供义员住宿的每个院子都有水井。

    所有义员洗脸,都在水井里打水。

    因为女扮男装的缘故,如故进了云秀坊的这三天都避免洗澡。

    这时一身的泥灰,脏得不像样子,不洗不行,回屋取了衣服去了澡堂。

    云秀坊洗澡只有大澡堂。

    澡堂里也很注意保护隐秘,修了两排格子屋,不管高矮胖瘦,进了格子屋,绝对看不见人家的小弟弟。

    不用担心自己的小弟弟长得不好,被人嘲笑。

    不过保护措施只限于下半身,上半身绝对一览无遗。

    如故站在澡堂门口,犯了愁,她不但下半身是隐私,上半身同样是隐私啊。

    忽地听见无颜的声音从澡堂外传来,“阿根,暖房的甜瓜快熟了吧?”

    如故没有脱衣服,如果是别人,她不会在意,但如故一想到无颜那别有用心的笑,全身神经顿时绷紧。

    如果被无颜看见自己在这里,却不洗澡,一定会看出蹊跷,说不定就猜出她是女扮男装。

    看向左右,却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暗暗叫苦。

    悄悄从门缝里看出去,只见无颜侧身站在门外,正跟一个下人打扮的人闲聊。

    “再有三几天就可以吃了,坊主说了,等甜瓜熟了,给各房的公子们都送些去尝尝鲜。”

    “既然这样,你怎么四处乱走,不在暖房看着。”无颜风骚无比地摇着他的金骨扇。

    “这瓜不难种,每两天早上浇一回水,就不用再理会,过几天自己就能熟。”

    “是吗,那我就等着你的甜瓜了。”无颜向澡堂门口睨来。

    如故立刻离开门缝。

    无颜嘴角微微翘起,向前走开。

    “公子好走。”下人送走无颜,也转身离开。

    如故四处闲逛时,也看见后院有一间暖房。

    那个暖房靠着一个热水泉来升温。

    暖房里的瓜果是用来奉送给各国君主的。

    所以不允许任何人进入。

    每天只有负责种植这些瓜果的人定时进入打理瓜果。

    到了晚上绝对不会有人出现在那里。

    如故眸子一亮,暖房有现成的热水,可以好好地洗个澡,洗了个脸,出了澡堂。

    一条手臂横来,搭上她的肩膀。

    如故吓了一跳,看清身边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庞,松了口气。

    “怎么不洗?”玉玄看了眼如故手中拿着衣服。

    “没热水。”

    “不应该啊……”

    “我说没有就没有。”如故耍无赖。

    玉玄也不过是随口一说,并不关心是不是真的有热水,“既然没热水,先吃饭去。”

    这时已经天黑。

    如故肚子也饿了,加上刚激怒了高志平,还是带着这个护身符比较安全。

    没有反对,跟了他一起去了饭堂。

    他们刚刚走开,高志平和他的几个狗腿子从角落出来,脸黑如锅底。

    他听说如故去了澡堂,想乘如故洗澡的时候,进去狠狠地揍她一顿。

    匆匆赶来,远远见无颜站在门口,没敢走近,等无颜走了,正想靠近,如故居然从澡堂里出来了。

    本打算上前,把如故给架进澡堂,结果玉玄从房顶上跳下来,把如故给弄走了。

    难得的好机会就此泡了汤。

    “老大,怎么办?”

    “还能再怎么办?明天继续盯着。”

    高志平恨得磨牙。

    玉玄和如故一个房间,两人一起离开,今晚是不可能再找到机会收拾如故,只有另找机会。

    高志平一帮子走远,澡堂外不远处的树下传来极轻极冷的声音。

    “无颜这是要做什么?”小开把小金算盘摇得‘刷’的一声。

    “无聊闲得慌。”接着传出云末云淡风轻的声音。

    “你不管?”

    “我若插手,他更更来劲,倒不如这样,他自己折腾得没趣,也就会罢手。”

    树后重新安静下来。

    如故一身脏兮兮的,没什么胃口,扒了两口饭,就放下碗筷,起身离开。

    玉玄忙丢下碗追了出来,却不见了如故的人影。

    如故到处闲逛了一阵,等云秀坊的人都进了房,才偷偷向后院而去。

    这时天已经黑尽,后院静得鬼影子都没有一个。

    前来云秀坊的人,基本上都是有素质的人,就算没素质的,都要装得有素质。

    偷鸡摸狗的事,一般不会有人做。

    再说,云秀坊里聚集着各地最优秀的遁术师。

    再精巧的锁也锁不住这些遁术师。

    于是,暖房也只是用最普通的锁象征性地锁一锁,以此来告知众人,这里禁止入内。

    如故很轻易地打开锁,进了暖房。

    暖房里的热水泉的水很热,不能用来浇瓜果。

    另外架了竹筒,从山壁里引了山泉水进暖房,用一个半人高的大石缸存水。

    拨开大石缸下方的木塞,就可以放掉缸里的水。

    如故放掉一半冷水,又在热水泉里提了热水,倒进大石缸。

    如故有每天沐浴的习惯,几天没洗澡,早就浑身难受。

    望着面前雾气腾腾的热水,高兴得小脸发红。

    以后的洗澡问题,总算可以解决了。

    飞快地脱掉满是泥灰的脏衣服,翻进大石缸,被热水一泡,舒服得半眯了眼。

    捧了捧水,浇到脸上,越加惬意得长舒了口气。

    紧接着发现脸上紧绷感瞬间消失。

    如故低头看向水面投影,发现自己的脸竟恢复了本来的面貌。

    微微一怔,抬头看去,发现热水泉中立着两支石钟乳。

    原来如此。

    如故不以为然,反正带着易容药,等洗完澡,可以重新擦上易容水。

    **

    无颜握着折扇在屋里转了几圈,推开窗望了望天色,折扇轻敲手心,嘴角慢慢勾起,“是时候了。”

    打开房门向后院暖房而去。

    这时,玉玄已经到了后院。

    他怕如故被高志平的人打闷棍,尽往平时不会有人的地方找。

    隐约见暖房亮着灯,心脏突地一跳,以为李然被高志平抓住弄到这地方。

    放轻脚步上前。

    暖房的门锁被打开,挂在门上。

    玉玄耳朵贴着门板,却除了偶尔的水声,再听不见别的声音。

    越是没有动静,玉玄越是担心。

    无声地推开门,闪身进去,藏在瓜藤后,探头看去。

    首先看见的是放在花架上的干净衣裳,接着看见如故白天穿的那件满是泥灰的外袍。

    玉玄更认定如故出事了。

    下意识地握紧刀柄,看向暖房每一个角落。

    却没看见一个人,视线最后落在前面的大石缸里。

    突然看见水面一动,水里钻出一个人来。

    一双小巧秀美的手捂着脸,看不见长相,肌光赛雪,如黑缎般的长发在水面上漂开,美得如同水中仙子。

    玉玄呼吸一窒,立刻反应过来,李然不是被人绑架,而是跑到这里来洗澡。

    可是有澡堂不洗,半夜三更地躲到这里来洗澡太诡异了。

    玉玄没来得及多想,视线不自觉地往下,看见她手臂下胸脯浑圆隆起,那样饱满的胸脯绝对不是男人能有的。

    玉玄虽然没看见过赤裸的女人,也瞬间明白自己看见了什么。

    李然是女人……

    玉玄慌乱中正想退开。

    又见缸中人捂在脸上的纤纤玉手向两边分开,拂开耳边墨发,露出一张秀丽清雅的芙蓉脸庞。

    玉玄一屁股坐倒在地,整张脸都白了。

    心脏怦怦乱跳。

    李然不但是女人,还是如故那小魔女。

    玉玄打了个寒战,捂了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蹑手蹑脚地爬出暖房。

    小心翼翼地把门重新关拢。

    只觉得眼前发黑,小魔女真是阴魂不散。

    想到与她同房三天时间,欲哭无泪。

    轻手轻脚步下台阶,突然见急匆匆跑来花里胡哨的一个人。

    脸色微微一变,“你来这里做什么?”

    无颜看见玉玄也是一怔,“你又来这里做什么?”

    “路过。”玉玄声音有些干巴巴的。

    无颜往他身后望了一眼。

    看见暖房门缝里透着一缕光,眸子顿时一亮。

    跑上台阶,去推暖房的门。

    玉玄吓得脸色发白。

    以如故跟他们的关系,如故在这里出了事,他们也脱不了关系。

    飞快闪身拦住无颜去路,“这里是禁地,所有义员不允许进入。”

    “李然在里面?”

    “他……他怎么可能在里面?”

    “有没有在这里,看过就知道。”无颜笑着拍了拍玉玄的手臂,从玉玄身边绕过去。

    玉玄急得一把抓住无颜的手臂,把他拽了回来,“你不能进去。”

    无颜看着玉玄无语地笑了一下,“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紧张什么?”玉玄心虚,说话结结巴巴,别开脸,不敢看无颜的眼睛,“谁……谁紧张了?”

    无颜用扇子压了玉玄的一边脸,把他的头转了过来,“啧啧,这可不是我平时认识的玉玄。”

    玉玄推开他的手,“老子一直就是这样子。”

    无颜竖着扇子摇了摇,“你平时遇上事,干脆爽直,哪能是现在这婆婆妈妈的样子。”

    “滚,老子几进行婆婆妈妈了。”

    “没有婆婆妈妈就让我看看。”

    “看什么?”

    “看看这里面有什么。”无颜用扇子指了指紧闭的门。

    “里面什么也没有。”

    “没有,你拦着做什么?”

    玉玄越拦着不让进,无颜越相信里面有问题。

    “难道这里面有什么不能让我看的东西?”

    “都说了,什么都没有了。”

    “你这样就不对了,我们好兄弟一场,有好东西,你怎么能自己一个人看?”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玉玄沉下脸。

    无颜急着看屋里情形,不愿和玉玄鬼扯耽搁时间,直接使了个巧力,把玉玄揪开,又去开门。

    玉玄在半空中一旋身,不等身体落地,双手抓住无颜的后衣领,往后急拽。

    无颜没料到玉玄反击这么快,完全没有防备,而玉玄这一抓的力道又极大,竟把他拽得往后跌倒。

    玉玄刚刚落地,还没稳住身形,无颜被他拽得往后倒来。

    两人顿时成了倒地冬瓜,滚作一堆。

    玉玄的腰磕在台阶上,痛得叫出了声,“我的娘啊,痛死老子了。”

    有玉玄垫着,无颜倒没摔痛,翻身就要爬起,玉玄却拽着他不放。

    无颜急了,“放手。”

    被无颜进了屋,如故就原形毕露,那还不天下大乱。

    玉玄顾不得痛,丢开无颜的衣领,死死拦腰把无颜抱住,“这是禁地,你不能进。”

    “既然是禁地,你来干嘛?”

    无颜唆使高志平翻新云秀坊,弄了李然一身脏,又在澡堂外顾意说暖房没有人来。

    如果李然在澡堂把澡洗了,那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但李然没洗澡,又没有回房,而暖房里还有灯光。

    种种事迹更说明这个李然有问题。

    他花了这么多心思,眼看结果就在面前,他怎么甘心被玉玄搅和。

    但别看玉玄长得跟个姑娘一样,但手上功夫却是实打实的。

    玉玄把他缠住,他使了十二分力,都摆脱不了。

    急得跳脚,“你是不是看见了?”

    “看见什么了?”

    “李然……”

    “没有。”玉玄打死不认。

    “不可能,放手,让我看看。”

    “不行,看在我们以前的交情上,我说什么也不能让你犯戒。”

    玉玄是讲规矩的人?

    信他的都是猪。

    “你不放,是吧?”

    “不放。”

    “好,你不放,我们就在这儿耗着。”

    暖房只有这一道门,又没有窗。

    只要守着门,除非里面的人会地遁,要不然插了翅膀也飞不掉。

    耗着就耗着,玉玄心里哼哼。

    只要如故把衣服穿好了,把那张脸整回去。

    大摇大摆走出来,也顶多是私闯禁地。

    反正罚,还有他们扛着。

    可是如果被人发现了女儿身,可就是天都要塌下来的事了。

    玉玄能想到,无颜当然也能想到。

    急得咬玉玄的心都有。

    但偏偏被他死死抱住,硬是挣脱不出来。

    二人正纠缠着,突然另一个人从他们身边跃过,落在门前,回头冲他们笑了一下,伸手把门推开。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他千防万防的高志平。

    玉玄的脸瞬间惨白,慌忙放开无颜,追了上去。

    但他虽快,高志平却已经迈进门槛。

    无颜一跃而起,飞跑进屋,比玉玄跑得还快。

    玉玄一颗心沉了又沉,脚在地上一点,身体轻飘飘地进了暖房。

    向大石缸一看,怔了。

    石缸里哪里还有如故的人影。

    无颜直扑大石缸,缸中除了一缸热水,什么也没有。

    人呢?

    怎么可能没有人?

    如果没有人,玉玄干嘛要死死拦着?

    高志平见屋里没人,有些不解地向无颜向玉玄看来。

    玉玄也觉得有些懵,不知如故怎么会突然间消失得无踪无影。

    但不管怎么说,如故不在,他总算能松口气。

    抱了大刀,哼了一声,“这里能有什么?”

    无颜不死心地左右乱看。

    玉玄正有些得意,突然一滴水滴进他的脖子,他转头,看见垂在眼前的一缕湿答答的墨黑发梢。

    唬得魂飞魄散。

    不露声色地一手扶了大刀撑在地上,一手抱在脑后背靠身后货架,挡住那一缕秀发。

    高志平是收到风声,说李然在这前面不见的踪影,他是顺着方向找来的这里。

    结果看见在门外纠缠的玉玄和无颜。

    以玉玄对李然的维护,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出现在这里。

    认定李然私闯了禁地。

    本想捉个现场,给他定个罪名,借机好好地收拾收拾他。

    结果屋里什么也没有,有些郁闷。

    但总觉得这两个人不可能无故到这里来。

    正想,仔细地搜一遍,突然听见外面传来大量的脚步声。

    坊主带着云秀坊的护院出现在门口,气急败坏地冲进暖房。

    当看清暖房里的三个人,顿时苦了脸,怎么是这三个难缠的主。

    恨不得没跑过这一趟。

    但身后十几个护院看着,他不能没有坊主的样子。

    强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你们三个竟敢无视云秀坊的规矩,私闯禁地。”

    无颜虽然对假李然好奇,但只是为了给自己寻乐子,并不想把李然给捅出去。

    “我和玉玄在这里散步,并没有闯禁地,是见庄家进了暖房,以为有什么事,才跟着进来看看。”

    无颜挨到玉玄身边,伸手抱住玉玄的肩膀,衣袖擦过如故滑下来的那缕湿发。

    玉玄看得眼皮直抽,却不敢乱动,“是啊,我们只是散步来着,什么也没做。非要说什么私闯禁地,那也是庄家的事。”

    二人异口同声,把责任全推给了高志平。

    “明明是你们。”高志平大怒。

    “我们怎么了?”

    “你们不是在做见不得人的勾当,做什么要在这台阶上……”高志平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来的时候,玉玄和无颜正在台阶上纠缠,确实没有进暖房。

    “我们散步散累了,在台阶上坐坐,也不行?”无颜空着的手抖开扇子,摇了两摇。

    “你们哪里是坐,明明是抱成一堆躺在这里。”

    “走累了,躺会儿,不行啊?”玉玄粗声粗气,只恨不得坊主赶紧拉了他们出去。

    高志平的意思是明明看见两人在台阶上拉扯。

    但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不由地看向无颜,明明风骚媚气到了极点,却是十足的男人气,活脱脱的一个妖孽。

    再看玉玄,虽然打扮爷们,但那张脸,就算倾国倾城也不能形容他的美貌,换上一身女装,有哪家姑娘能与他相比?

    就算是男人看见,也难不动心。

    这样的两个人放在一起,天雷勾地火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坊主和护院们的神情变得有些不自在。

    于是在各人心目中,事情就变成了无颜和玉玄跑到这平时没人来的地方,干那干柴烈火的事。

    高志平不知抽了什么风,大半夜地乱跑,居然撞了人家的好事。

    受惊过度,慌不择路,进了暖房。

    玉玄和无颜被人发现了见不得人的秘密,自然要和高志平理论。

    于是追进暖房。

    结果三个人都闯了禁地。

    坊主眼皮乱跳。

    高志平那个爹管着石海村的兵权,虽然他管着云秀坊,但如果得罪了高大人,高大人有一百种办法让他这个坊主活得还不如狗。

    玉玄先不说他是临安郡主的人。

    只说他本人的身份,水族的小族长。

    水族掌管着所有水路官运。

    如果惹恼了他,他在水路上做点手脚,给你断上一个月的盐,这日子也就没办法过了。

    至于无颜这个妖孽。

    坊主光想想就肉颤心颤浑身都颤。

    反正这位是绝对罪不得的。

    否则的话,他能有一千种办法让你生不如死,甚至掉脑袋。

    坊主开始后悔跑这一趟,把给他通风报信的人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不管他心里再怕,再愁,在属下面前,不能没了脸面,否则以后这云秀坊怎么管得下去。

    板着脸道:“三位虽然是无意的,但终究是闯了禁地,破了规矩,不能不罚。”

    无颜玉玄识趣闭嘴,高志平瞪了穿一条裤子的两个人,冷哼了一声,微抬高了下巴,傲慢地出去。

    他不信坊主敢把他怎么样。

    无颜朝玉玄挤了挤眼,笑了一下,摇着扇子跟在后面出去。

    玉玄长松了口气,也扛了刀走出暖房,从头到尾,不敢抬头看一眼藏在头顶货架上的如故。

    坊主锁好门,装模作样地带人离去。

    一个白色的身影无声地落在门外,重新开了锁,又无声地隐入黑暗中。

    缩在货架上的如故长松了口气,爬下货架,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重新涂上易容药。

    包起脏衣服,轻手轻脚地到门口,耳朵贴着门听了一阵,听不出外面有人,才小心地把门拉开一条细缝,向外张望。

    确认人真的走光了,才溜出暖房,锁了门,人不知鬼不觉得回到厢房。

    萧越还没睡,坐在屋里擦刀。

    见如故进来,向他望来。

    如故本来就心虚,被他直勾勾地盯着看,更觉得心里发慌,佯装没事地去铺被子。

    “你去了哪里?”萧越突然开口。

    萧越虽然和如故一屋三天,但从来不过问如故的事。

    如故被他冷不丁一问,吓得手一抖,“洗澡。”

    萧越目光落在如故耳边湿着的一缕发梢上,“澡堂?”

    “你认为还能去哪里?”

    萧越眼底闪过一抹怀疑,但终究没再问什么,仍低头擦自己的刀。

    过了会儿才又再开口,“听说你得罪了高志平。”

    “如果你去把芙蓉睡了,一样要得罪他。”如故心想,这人还真是后知后觉。

    萧越咧嘴一笑。

    如故不知道玉玄被坊主抓去,会受什么惩罚,心不在焉。

    没心思应付萧越,钻进被窝,背对着萧越,看着房门。

    “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萧越侧身躺下,手撑着头,看着如故缩成一团的身影。

    以前看电视,一看到女扮男装的角色,就觉得特白痴。

    一眼就看得出是女人,居然没人看得出来。

    觉得不是导演sb,就是导演当他们sb。

    换作以前,他看见如故,一定认为他是女人。

    但有玉玄在先,他就不能那么肯定了。

    如故默默地把萧越鄙视了一回。

    本来就是他认识的那一个,他真是白当了那么多年的卧底,这都不能把她认出来。

    在自己脸上摸了一把,这易容药果然厉害。

    突然翻身,面对着萧越,“怎么像法?”

    萧越闻到她刚沐过浴的幽香,似兰似菊,心里竟微微一漾,伸手去伸如故的脸,“你真是男人?”

    如故‘啪’地一下打开他的手,“太子爷断袖?”

    萧越手一僵,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翻过身,背对如故,眼不见为净。

    面前这人的感觉和如故再怎么像,但这张脸分明不是。

    如故得意地冲他伸了伸舌头。

    **

    坊主领着无颜三人进了管事房。

    坊主把护院打发出去,房门一关,他端着的架子立刻卸了下来,换上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无颜百无聊赖地往窗边一靠,开始欣赏扇子上的那块碧玉扇坠。

    眼角看见衣袖上有一块水印,把刚才在暖房的情形想了一遍,嘴角慢慢勾起,浮上一丝似有似无的笑意。

    原来藏在上面。

    玉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去桌上倒茶水喝。

    高志平瞪着红得像兔子眼的眼睛,看看玉玄,看看无颜。

    手紧攥成拳,恨不得把这两人给撕成碎片。

    坊主先看向高志平,脸色不好,还是先不惹为妙。

    走到无颜面前,拍了拍他袖子上沾着的灰,“小祖宗,云秀坊禁色,禁色啊。”

    无颜不以为然地在玉坠上吹了口气,“禁女色。”

    坊主噎了一下,“男色虽然没有明着列为禁忌,但……但……影响总是不好的。再说,玉玄是……”玉玄可是临安府上的人啊。

    万一玉玄在这里闹出丑闻,临安府的人兴师问罪,他也担待不起。

    玉玄手中茶杯重重顿在桌上,快如闪电地窜过来,揪住坊主的衣襟,把他提了起来,“老子脸上哪里写着好男色了?”

    坊主偷看了玉玄那张倾国倾城的面庞一眼,哪里都写着。

    何况都抱一堆了。

    玉玄手握了拳,“你敢胡乱编排老子,老子的拳头认不得人。”

    坊主看着玉玄举在面前的拳头,脸色一变,玉玄的火爆脾气是出了名的,来了脾气,就算对方是皇帝老子,也敢打的。

    伸手小心地捧了玉玄的拳头,预防那拳头落下来,砸到自己脸上,堆出一脸的笑,“没有就好,没有就好。”

    “什么没有就好,本来就没有。”玉玄恶狠狠地纠正。

    “没有,没有。”坊主陪着笑,小心地抠开玉玄攥着他衣襟的手。

    就是有也得说成没有。

    无颜嘻嘻一笑,手中扇子轻拍坊主的粗皮老脸,眨了眨眼,媚眼如丝,“坊主如果对男色有兴趣,空了去我的‘花满楼’坐坐,我给坊主介绍个好的小倌,包坊主销魂。”

    玉美人是不是很可爱呢?支持正版的姑娘欢迎进群互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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